去,那么往脸皮上贴上易容的任何技巧也都可以不用学了,否则要是学不精,就会败坏他们这声誉
显赫的一门,那还不如不往下教。
不过是观察然后演译罢了,这点聪明绝顶的胡嘉轻松过关。他急切的学习心态,倒是让柳无色与韩
征都教出了兴头,连着几天介绍了些工具、用法,两人还亲自以自己为教材模板各展示了一套改头
换面的易容手法给胡嘉看。虽然这只是初级手法,但用心的胡嘉学得津津有味。
前几天他为了要扮上女装,还让左泱拿着他的身长尺寸上街去订作一套孕妇装,甚至要他顺道带几
枝女人用的簪子发钗回来,更要买些胭脂水粉让他练习用。
今天,趁着左逢春进宫公干、太友皇一同进宫议事,柳无色要上药街采买胡嘉的孕补药材时,胡嘉
一边怂恿着韩征也回他自己的医馆看看,韩征一走,王导一定随行。这不,家里就只剩下他这个大
人了!
接着他自己就先玩起来了,让左泱给自己输了个妇人的发型,插上两根金钗,颈上悬挂着绳子,绳
子两端各一个差不多大的水袋,然后穿上中衣,再穿妥孕妇装,这就开始往脸上抹易容用的软泥。
把额上抹得平滑,将颧骨下方凹陷的男子线条全都填满,方直的下巴也补上了块圆润,这才套上一
块薄薄的面皮,用手指熨整让面皮整个服贴在刚才整理好的面容上,开始用那些胭脂水粉给完全不
一样的脸蛋画眉毛上妆。
两刻钟后,胡嘉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有着鹅蛋脸、大着肚子的女人。
他问左泱自己是否还有胡嘉的样子,左泱老笑没有。于是他兴起个念头,想在宅里走走,看看下人
们的反应。
一路从竹苑里走出来,没人识得他。但一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左泱,还有全宅子的下人都知道胡嘉最
近狂迷易容术,大家就晓得,这该是自家的相国夫人,几乎所有人都一阵惊疑过后就满眼笑意地退
开。
这一走就走到相府花园来,胡嘉看到婆婆正要进入赏花的花房琉璃屋。这时他才记得,家里除了他
,还有这个大人在。
他变了声调,直接行一般女媳见婆婆之礼,低低柔柔地屈膝招呼:「婆婆好。」
「啊!妳是……」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左老夫人才不知道自己的媳妇最近正在学习易容术呢
,看到个孕妇正向自己行礼还喊婆婆,那肚子看起来跟胡嘉有得拼啊,这……
有个极度好玩的点子在胡嘉脑里形成:就这身装扮出门去玩玩!
「婆婆,媳妇是胡嘉。」老实说了。
「……???」左老夫人一头雾水。这女人是胡嘉?
「婆婆,在家里待得闷了吧?媳妇陪妳上街走走可好?」胡嘉用原来的声调说话。
「你真是嘉儿?是个女人?」这是惊喜吗?
「不,这是嘉儿学的易容术。嘉儿为了跟着逢春出去不丢左家的脸,这才学这易容术的。婆婆,您
看,我这么扮成不成?」
「成!活脱脱一个绝色女子,女子怀孕才不会让人奇怪啊!只是你……还是太高大了些……」唉!
不是真女子,却扮得真像!
「高大的女人是不常见,却不可能没有。」
「说的是。」
「婆婆,嘉儿陪您上街逛逛吧。」
「好啊!你说我们上哪儿好呢?」
左逢春当然也没让左老夫人知道现在有人正觊觎着杀掉她儿子与儿媳,不能让老人家担心是吧。所
以左老夫人什么也不晓得,还高兴胡嘉能出门呢。
「就去西城门边的玉市走走好吗?婆婆喜欢什么,嘉儿送您。」
「好好。」
胡嘉知道左逢春其实也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所以决定不跑远,玉市就在五条街外,让左泱赶车去,
走走就回来,既可以解闷,又可试试自己的易容术。
左泱虽然改姓左,但他终究还是听命于胡嘉。他虽也劝过胡嘉不要外出,但胡嘉反问他,现在没人
认得出他来,不必瞎担心,他也只好听命。
于是乎,不怕死的胡嘉就和左老夫人及小秋坐在宽敞的车里,让不怕死的左泱缓缓地驾着车,往西
门玉市去了。
˙第二十八章˙
胡嘉与左老夫人上街看玉,两人像放出笼的鸟,根本不想回家。
胡嘉在人群中走动,高兴地呼吸着相府外的空气;左老夫人则是在玉市上逛得乐不思蜀。两人丝毫
不知现在家里已经天下大乱。
他们出门时,根本没人注意到,连总管翁涛都不晓得。
左逢春今儿个提早回到家,就接到翁涛紧急匆忙的报告说相府遭人侵入,胡嘉与左老夫人却不见踪
影,左泱和婢女小秋也跟着消失。
左逢春一颗心立即吊着慌,冷静不下来,不由自主怒骂冲口而出。
「我让大家看着他,这么大一个人你们也能看丢!」
他,从来没这么冲动过,就连之前胡嘉中毒,他也能冷静自持。这下,人不见了,让他怎么冷静?
「是小的去打扫寒山堂时,发现寒山堂一片紊乱,紧张地又去查看了静水堂,看见静水堂与寒山堂
一样乱,这才感觉不对,来通报翁总管后,总管让全府下人去找二爷,这才发现二爷不见了,连老
夫人也不见了。」书房书僮左文说着。
「咦,我记得,二爷从竹苑出来,到花园去了,身边还跟着左泱。」仆人甲说,几个仆人应和。
「小秋还来要我找人沏茶送去琉璃屋给老夫人。只是我把茶送去琉璃屋时,老夫人与小秋并不在那
儿。」翁涛说。
人会不会就是在这之前被抓走的?左逢春心乱地踱步。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所有人都聚到大堂来了?」
柳无色买了食补的药材回来,一踏进大堂门口就见堂里聚了五六十个家丁下人的,左逢春脸色难看
至极地来回踱着步子。
「有人侵入相府,二爷和左老夫人都不见了。」翁涛禀告。
「不见了?」柳无色丽眉高高挑起,这么大个人,而且还是两个人,怎可能就这样不见了?「太友
皇呢?」
左逢春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回答柳无色:「干爹还留在宫里与皇上议事。」
柳无色看着左逢春心神俱乱的模样,啥也没说,就从袍袖里取出卦具,诚心默念,导出一卦,卦相
显示:吉,出入平安。
「出入平安?」柳无色喃喃自语。
「干爹,你说什么?」左逢春没听清楚。
「没什么……」卦相说出入平安,那表示,胡嘉出门去了……并非被带走……他一个大男人还大着
肚子是要怎么出门啊?乘马车就不会被看见啦!噫!嘉儿最近这么勤着学练易容术,难道……是想
用于出门蹓跶?真糟糕啊!这死孩子!要出门也不交代一声的吗?还是他怕说了会被阻下来才偷溜
出去呢?「逢春啊,嘉儿的马车在哪?」
车房里的人答了:「二爷的马车不在车房。」
「依我看,嘉儿八成溜出去玩了。」柳无色颇有信心地说。
「什么?!」左逢春脸上出了汗。
「最近他不是勤学易容术吗?」
「那是。」
「我看他八成易了容上街玩去了。」
「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想到之前胡嘉一而再地跟他要求外出,说不定就是自己每次都拒绝他
,胡嘉才自己想了法子出门去。左逢春现下就怕胡嘉出意外,怕得心都凉了。
左逢春抖着声音朝所有下人家丁大喊:「全都给我上街找二爷和老夫人去!翁涛,你去西宫门通报
虎子,请影部的齐让来,说有紧急要事,让他带两个鉴别高手过来。」得叫齐让看看两间书房的紊
乱情况。
「好的,相爷。」
「还有,叫左清去胡兴家通知一下,让他们也派出人手出门找人。」
「好的,相爷,还有别的事情交代吗?」
「没了。去吧!」
下人家丁们得令全都冲出门去找人。
左逢春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被胡嘉吓青的。不管胡嘉是出门玩的还是被抓走的,只要没见到人,就
还不知道原因,他心里就不踏实。
刚才先卜了个吉卦,柳无色倒不担心,只是看到左逢春那个样子,说什么也得让逢春先安安心镇定
下来。
「逢春,我刚才卜了个吉卦,显示嘉儿出入平安,他应该只是出去走走,玩够了就会回来。我想他
不会故意让你担心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经历了上次中毒那件事,他难道一点都不怕吗?亏我天天对他耳提面命要
他保重自己,他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左逢春说着说着就快哭出来了。
「你宽宽心,不会有事的。」
韩征身后跟着王导踏进厅堂,还左顾右盼的。
「家里怎么人都不见了?」韩征问。
「我让所有人全都出门找胡嘉去了。」左逢春回答,眼睛盯着厅门外。
「找嘉儿?」
柳无色开始解释,才解说完目前的状况,就看众人寻找的标的物易容成孕妇的胡嘉扶着一脸高兴的
左老夫人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拿了满手物品的左泱与小秋。
「逢春你瞧,嘉儿给我买了这块玉镯,还有这只金簪,好看吧?」
左逢春瞪着大眼,心里又气又喜,气胡嘉还真的易容成女人跑了出去,喜他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情
绪被胡嘉弄得说不出话来。
「嗯……」
「你们这两个娃儿怎么一声不响地跑了出去,害逢春担心得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找你们了!」韩征又
忘了他现在少年人的模样,语气老气横秋的。
「怎么嘉儿你没先交代下人嘛?」左老夫人惊讶道。
「啊……我忘了……」他才不是忘了,要真交代了,这人还没踏上马车早就被人拽下来关在竹苑里
了。
胡嘉没敢看向脸色不善又死死盯着他瞧的左逢春。
印象中的左逢春从没给他看过这种脸色。
那是啊!所有人的印象中,左逢春向来就是满面春风笑脸迎人,就算生气、愤怒、难过,脸上也总
是带笑,脸色也没如此阴沉过,因此还真从来没有人见过左逢春这种脸色,连左老夫人都吃了一惊
。
厅内气氛有些个尴尬,柳无色忙说:
「平安回来就好,都先歇着去吧!你挺着个肚子也累了吧小嘉?快回房去休息。」
「喔……」胡嘉应了一声,看了左逢春一眼,左逢春阴沉的脸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脸色让他
心虚地想快些回避,但是回头一想,他心虚个什么劲?他都易容到让人瞧不出他是个男人来了,街
上那些店家还不都左一个少夫人、右一个夫人地殷勤招呼他,谁会知道他是胡嘉?于是抬头挺胸、
抱着肚子昂首阔步地往里头走人了。
「逢春,人平安回来了,你也别拿那种脸色吓人啦。」柳无色试着安抚小辈。
「嗯……娘,您先回房歇着吧。」脸色还没变回来的左逢春如是对他母亲道。
「好,好。」
左老夫人回了房,柳无色也说要去整理药材,韩征也跟着去看柳无色买了些什么药物,王导自然不
会留在厅里,也跟着韩征走了。
估计他们是被厅里左逢春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冻得受不了才赶紧找借口跑了。
左逢春自己也晓得,他从没这么气过,恐惧失去胡嘉的害怕像把利刃割刮着心头,看到胡嘉平安归
来,愤怒急速上涌,气胡嘉不听他劝、气胡嘉让他担心受怕;当初要是不娶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
生了,这又气自己下错一步棋;现在更气自己为了胡嘉一人理智全都飞了……
是不是把对胡嘉的情转淡,他就不会如此在意了……或者从现在起别再过分关心胡嘉,他也就不会
因而心乱……
反正胡嘉年纪跟自己一样大,也是个有担当的人物,这也难怪他不喜欢听自己一天到晚唠叨……如
此想着,却叫左逢春胸口隐隐作痛。左逢春不禁苦笑地自我安慰起来,觉得自己太过忧心,心中对
所有纷乱的国事与胡嘉已然有了决定。
唉!胡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十九章˙
齐让带来的两个人,一个叫陆遥,一个叫张天耀。仔细看过寒山堂与静水堂的紊乱状况后,两人商
讨了一下,陆瑶才拱手对左逢春与齐让禀报。
「两间书房里的状况都是刻意弄乱,那种紊乱的状态,不像为了窃取某物而弄乱,通常窃取对象,
现场不会弄得凌乱不堪,反而会尽量保持屋里的秩序与完整,使主人不至于看得出来有物品失窃;
再者,屋乱的状况也不像起争执而造成的乱象,因为现场并无争斗的痕迹。卑职们大胆推断,应该
是有人向丞相大人示威来的,示威来者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去自如并弄乱两座厅堂,暗示他下次来
可能就不只这么简单地弄乱厅堂……」
这结论让左逢春寒了心,这是否表示,对方下次来就可能是来杀人灭口的?
「齐大人,我们一直处于挨打的状态,是否应该反击了?」
「其实经过这几个月来的部署,只要找到最有利的切入时机,便能一举成事。」
「是啊,皇上是如此示意过,连京尹都已经掌握住罪证了。这么说来……齐让,不如我们马上进宫
面圣,请皇上裁示是否即刻发动拿人。」
「大人说的是。」
于是左逢春让翁涛找人去告诉所有家人说他有急事要再进宫一趟,就领着齐让与陆遥、张天耀进宫
面圣。
这一谈,谈到了晚膳时分,连胡家兄弟一听到胡嘉不见了,胡兴、胡翟、辜英、小朱就都带着孩子
上门来关心,才知道胡嘉搞了个乌龙,继而留下来吃饭,这左逢春仍在宫中与皇上用膳谈事。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左逢春仍旧还不回家。
胡嘉在房里床上翻来覆去,等得心都烦了。逢春是不是在跟他呕气?气自己白天不听他话留在家中
而易了容跑出去。
他今天从街上回来后,除了吃饭,没出过房门半步,就是一直在等他回房来跟自己说说话。
胡嘉知道逢春总是毫无限度地宠着自己的,比大哥还要宠。今天这事,只要自己跟他说说道理,说
自己不是毫无防备、更何况是设想周到才易容出去的,就是晓得一定不会有人猜得到他这孕妇就是
胡嘉,这才不会产生什么危险,再说他人也好端端地回来了,不是吗?
可是他从回来到现在连一眼都还没见到逢春,连一句话都还没说上,逢春让人来通知说他去宫里,
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逢春不会是气到不想回来了吧?这么件小事至于气成这样嘛?他又没有不把逢春的担心放在心上…
…他一声不吭跑出去确实不对,但逢春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胡嘉撑着双肘从床上坐起,盯着房门,胸口渐渐堆积酸苦。逢春这是以国事为借口而漠视自己吗?
这种被漠视的感觉真不好受。
胡嘉突然坐直了身体,他肚里的宝宝抗议他突如而来的动作踢了他好大一下,胡嘉痛得流出冷汗、
脸色瞬间发白。他会有这种突兀的动作,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因为成为当朝宰相的妻子而蒙受
险境,逢春是正主本人,其所遭遇的危险不就比自己多得多了?!到现都已经半夜,人却还没回到
家,难不成会是逢春本人遇险了?!这一想让胡嘉浑身冰凉、吓出一身汗。
赶紧挺托着笨重的身躯,起身穿衣,半夜三更的寂静中,只听得他一直大喊:
「翁涛!翁涛!你给我进来!」
没半晌,翁涛服装整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