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宫（生子 第二部 下）——冰雪柔情

“鱼汤我改天再喝，今天就吃吃你们家的小炒。”冷锐答道。

“那快请进吧。”阿碧仔细打量这面前的这两位客人，他总觉得这客人有些非同寻常，只觉他们带着森森的冷气和浓重的血腥味，两个人都带着黑色的斗笠，而其中一个在黑色的斗笠下面还带着玄铁打造的狰狞面具，只露出半截下巴和轻抿的薄唇。

这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带着鬼面出来吓人啊！

冷夜魂刚刚坐下，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端着盘子走了出来，光看身形就觉得那身量纤细动人，在那少年给隔壁桌上菜的时候冷夜魂看清了白衣少年的脸，肤白如雪，面似桃瓣，眼眸盈盈如秋水，端端是一个勾魂的美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认识的，就是那个他曾经放过的绝色少年，这下可让他找到了！

……

阿碧将这两个客人点的菜端上来的时候就听那个带着玄铁面具的人说：“将刚刚那个白衣的小二叫出来，我找他有事。”

“穿白衣的小二？我们紫心楼就我一个小二。”阿碧说道。

就一个小二这么多人他还招呼得了，这个绿衣少年还真是效率一流啊。

“那个刚刚那个白衣少年是什么人？”

“刚刚那个给隔壁桌端菜的啊，那是我们的大厨，也就是我们紫心楼的老板，您是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他欠了我的债，我来找他讨债。”

阿碧很快溜到了后面厨房里，乖乖，他见过花心的，也没有见过他家主人这么花心的，这是环肥燕瘦一应俱全，刚刚从漠北之地惹了个野兽，这会儿有来了这样一个阴森森满身杀气的。

讨债？不是讨情债还是讨什么债，看他也不像会欠钱的人。

“主人，你是面具控吗？”

“面具？”若水刚刚出去帮忙端菜的时候也看到似乎有一个带着鬼面的男人坐在他们紫心楼里，这个人看似来着不善，好浓的杀气！

“就是刚刚那个带獠牙鬼面的森冷男人他说你欠了他的债。”

又是欠债？！

若水听到欠债就头痛。

不过人家既然找上门来了，他还是出去应付一下，刚刚他端菜出来的时候有些匆忙，这会儿他跟着阿碧走出去的时候才看出来这个鬼面男人竟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第一杀手组织地狱门的鬼王。

这回他欠的不是情债，而是命债！

“不认得了吗？柳如冰，没有想到你放着好好的丞相不做，在这个金陵城偏僻的郊外开起了酒楼。”在冷夜魂的玄铁面具下他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表情只能听到男人森冷的声音说道：“三年之约早已经期满，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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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句诗引用《李白·侠客行》

李白（唐代著名诗人，人称诗仙）

《侠客行》全文如下：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第三十三章：冷夜魂

活着或者是死，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难题。

不过面对这样的难题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会选择活着。

他欠了情债可以躲，他欠了命债，那更要躲！

把脑袋伸过去对鬼王说：“拿去，你杀了我吧。”这样诚然很豪气，不过这样的豪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起码他没有，他不是豪侠，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在看着面前的鬼王森冷狰狞的面具的时候若水的小脑袋瓜里很快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他笑着看着鬼王冷夜魂说：“我会还债，不过总得给我告别的时间吧。”

“你想跟谁告别？你的相好？”面具下的鬼王也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很冷，冷夜魂给人的感觉从来就只有冷。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相好的，我怎么会放弃京城的大官不做，来到这样偏远的地方开酒楼，你看，就是在死前也让我见相好的一面吧，不然我死不瞑目啊，大人。”

“真看不出你是这样痴情的种子，好吧，我就允了你，不过这次别给我耍花招，我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里等你，谅你也不敢逃跑。”

“谢谢大人！”若水迅速地溜回了后面的厨房。

不逃跑？不逃跑才怪，只有脑袋进水了他才不逃避！

“凌大哥，我们快走！”

若水在这个时候也不忘飞快地跑到楼上他们的房间收拾了细软，拉着凌夜其上他的白马‘雪花’就从后面的门飞一样地离开了紫心楼。

后面有鬼啊，杀人的恶鬼，能有多远逃多远！

“水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被他拉着上马的凌夜还是一头雾水。

“我欠了人家的债，债主找上门来了，我们得躲债去，这金陵城是不能呆了。”若水简要地解释了一下，不过没有提他的债主是谁。

“欠了债可以还啊，没有必要躲，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三十万两黄金。”

“那还的确有点多。”

不是有点多，是非常多，若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两个人骑着一匹马很快出了金陵城，从早上一直奔到傍晚都没有停，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发现肚子空空的，他们刚刚跑出来的太急了，只带了银票细软，没有带干粮，而现在他们正好跑到这荒山野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凌夜是打猎的好手，以前在外面露宿的时候都是凌夜去打猎，然后还能做出美味的烤野味。

“水儿，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凌夜去之前对他说。

“恩。你快去快回。”

……

不过若水还没有等到凌夜回来之前就看到了那张狰狞的鬼面，这鬼王竟然能一路跟着他们来，不过想来这些做杀手的最擅长追逐，说不定早上他还在紫心楼跟鬼王说话的时候，早被这个男人撒了什么可以追溯味道或者颜色的粉末之类的。

“看来你还挺狡猾的，这次我不会再那样仁慈了。”冷夜魂狰狞的鬼面离他越来越近。

若水一面向后退过去，一面伸出手臂，他想要召唤剑魂。

可是就是在他的剑魂还没有召唤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完全不能动了。

刚刚只是感觉到一瞬间的刺痛，他就定住在那里了。

“不用惊讶。”

冷夜魂将若水抱起在怀里用手指摩挲着他漂亮的脸蛋：“难道你不知道武林中有一种武功叫做点穴！”

……

一辆马车行驶在从金陵往南疆的路上，赶车的是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男人，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马车整个儿都是黑色的，帘子黑色的绸缎上绣着红色的火焰，只要是江湖上行走的人看到这红色的火焰都会远远地躲开，地狱门的赤焰索命令上同样刻着这样红色的火焰，只要接到了赤焰索命令的人数日之内都会离奇地失去性命，少则刀落人亡，多则满门尽遭杀戮，在这一任地狱门的门主鬼王冷夜魂的手上地狱门之名更是死亡的象征，闻者丧胆。

这黑底之上的赤色火焰是地狱门特有的标志，而这辆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鬼王冷夜魂，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从他出道之时脸上就带着那样狰狞的玄铁鬼面，而十年的杀戮更是让那玄铁面具成为他独有的标志，如果近看其实他的皮肤并不黑，正相反，还有一些惨白，而他的薄唇是殷红如血的颜色，黑色的鬼面，惨白的皮肤，殷红的脸，这无疑组成了让人发寒的感觉，更不要说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阴冷如千年寒冰一样的气息。

在鬼王冷夜魂的身边还躺这一个纤细的少年，一身雪衣不染纤尘，他的容貌精致如画，眸子更是盈盈如水，不过在这马车里他躺着的姿势却一动都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他也是在昨天傍晚才知道原来鬼王冷夜魂擅长的不只是武林第一的快剑，而他还有一样擅长的武功，那就是点穴。

好在这辆马车很宽敞，上面还有软榻，才能让若水这样躺在上面。

冷夜魂看着躺在他面前的人，伸出手去抚摸那莹白如同美玉一样的脸蛋，他的手指一如他的人，有些冰冷，而且有些湿润，被那冰冷的手指抚摸着，若水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颤……

“你不杀了我吗？”

若水问冷夜魂，其实他心里估摸着如果冷夜魂要杀他恐怕早都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而这样跟鬼王冷夜魂一直坐在马车上，应该说是冷夜魂坐着，而他躺在这个男人的身前，跟这个森冷的男人靠得这么近，那种森冷的气息笼罩着他，让他感觉到那种寒气仿佛要袭入他的骨髓里一样的冷冽，他有点嗖嗖地抖，更不要说男人带着厚厚剑茧的粗糙的手指正在他的脸上抚摸着，而且这会儿已经滑到他的唇上，在他柔软的唇上反复摩挲。

他的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全不能动，但是他的感觉却依然敏锐，若水感觉自己就如同案上待宰的鱼肉，或者是临上刑场的囚徒一样，就是那种心一直被吊在那样的感觉，这个男人到底要不要杀，这样心被吊着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怎么，你那么想让我杀了你吗？昨天不是还逃得很欢呢，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想挨我的刀子？”冷夜魂笑了，不过这个男人即使是笑，听起来也让人感觉森冷：“我只说你的命是我的了，并没有说要杀你，我要带你回地狱门。”

第三十四章：地狱门

地狱门的所在极为隐秘，在江湖上人们都听过地狱门之名，可是却没有人真正知道地狱门的所在，更没有人想去看看这个闻名江湖的第一杀手门派地狱门。

若水很幸运地见识到了这个人人闻之丧胆的地狱门，在十多日之后他们抵达了在苗疆深山密林中的地狱门。

一路上越往苗疆那山里走，树木就越是葱绿，那浓翠的绿色仿佛要滴下来一样，当马车停下来之后，若水被冷夜魂抱下马车的时候，他几乎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这里太美了！

在这个树木葱翠的山谷里，四围都是浓翠欲滴的林木，远处的青山起伏连绵，如同一张用浓绿织锦绣成的屏风，而近处则是一个碧波粼粼的湖泊，那些绿竹的亭台楼阁都建在那湖泊之上，更加显出山水的精致幽雅。

这么美丽的地方竟然就是武林中人口中形容成为鬼域的地狱门！

不过仔细查看之下，就会发现这四围的高山形成环抱之势将这片湖泊环在中间，这里的地势隐蔽，果然是一个隐藏的好地方。

“我且解开你的穴道。”冷夜魂对他说：“不过你不要妄想可以从这里逃脱出去，在这苗疆，到处都是瘴气毒雾，没有人引着，你自己往外闯，十有八九都会送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在马车上躺了十多天的若水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脚还是有些麻，走路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比起前些日子动都不能动的呆在马车上，他已经很知足了。

“我们就住湖水上面的那些竹屋吗？”若水问道。

“不然你还想住哪里？”冷夜魂将他引到折桥尽头的一处竹屋里对他说：“你就睡在这里好了，既然你是紫心楼的大厨，做饭的手艺一定不错，在没有别的吩咐之前，你给我们做厨师，改善一下大伙的伙食。”

厨师？！

若水有些惊讶，鬼王冷夜魂费尽周折千里迢迢把自己从金陵掳来这深藏在苗疆腹地的地狱门就只是为了给他们地狱门改善伙食？是冷夜魂太体恤他手下的那些杀手们毕竟大家干的可都是心理压力大体力强度也大的辛苦活儿，还是他们地狱门的伙食已经差到他们的鬼王不得不大老远去江南找厨师的地步？

“怎么？很惊讶吗？”冷夜魂看着若水吃惊得嘴巴张成鸭蛋状：“如果不想做厨师也可以，你可以学着做一个杀手。”

“杀手？”若水无奈地笑着说：“这个我真的没有天赋，说老实话，我怕血，看到血我会头晕，我还是做厨师吧。”在地狱门这个地方似乎除了这两种职业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吧，那你去洗洗澡睡觉吧。呆会儿我让冷茗拿两套衣服给你，虽然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不过这里只有黑色的衣服，没有别的颜色，因为只有这黑色颜色不怕血迹，你就将就穿吧。”冷夜魂对他说。

若水心想冷夜魂竟然连穿什么衣服都为他操心，这个还真是意外地……体贴。

体贴吗？他怎么会想到那个词，这是跟鬼王完全不搭边的。

“什么颜色都可以，真的。”到了这个山水优美的地方他似乎觉得这个杀手头头也没有之前他感觉的那么冷了：“不过，冷大哥，您能告诉我在哪里洗澡吗？”

“洗澡？湖里啊，跳下去就可以了，这里哪里都可以洗澡。”

就在这这桥下面的湖里？在数百的杀手的目光下洗澡？他想着都觉得冷飕飕的……

……

不过这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他不会指望着杀手们还要烧了热水弄个浴桶什么的，既然他们就住在湖上，那么洗澡最快的方法当然是在湖里。不过若水还真是没有这个时候脱掉衣服走进湖里的那个胆量，他决定还是等到晚上洗吧。

是夜，若水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到湖边一个远离地狱门那建在湖上的竹楼的地方，除去衣衫走到湖中清洗这自己的身体，那天晚上月光明亮，在那月华冷辉的照耀下远处的群山隐隐约约，在这幽静的湖里能听到夜里的虫鸣的声音，在那对面能看到建在湖水的竹楼上的点点灯光。

不过初春的湖水有些冷，若水洗了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发颤，他一向都是最畏惧冷的，就在他泡在湖里瑟瑟发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正透在他的身上，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冷夜魂带着玄铁面具的脸近在咫尺。

看到那狰狞鬼面的一瞬间他还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那目光说不清楚是冷还是热，既冷冽又炽热，而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离得这么近明亮的月光的冷辉下若水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冷大哥，你也来洗澡吗？”那一刻的气氛太诡异了若水连忙转移视线。

“不是，我是在练功。”冷夜魂的声音跟平素的森冷并不太一样，有一种沙哑的味道。

“练功？半夜，在湖里？”不过若水想了想奇奇怪怪的练功的法子多的是，这也是可以想象的：“那你晚上一般都不睡觉？”

“大多数时候我只在凌晨四点到七点睡觉，夜里对我来说是练功的好时间。”

若水咂咂嘴，看来这当杀手也真不容易。

不过这个时候他更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短暂的愣神之后若水走到岸上去迅速地穿上衣服。

“冷大哥，我洗好了，先回去睡觉，你慢慢练功。”

说完就火速地溜了回去。

……

在地狱门住的这段日子，若水完全颠覆了自己原先对地狱门的认知，在这个青山绿水的美丽的湖畔，住在竹楼里的杀手们每天大部分人都在练功，而每几天都会有一部分人会出去办事，也都有一些人办完事回来，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即简单又复杂，他们互相比斗争夺，也有一起协作出去办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