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行——风流涕

话。

‘但是我要怎么让你明白我不爱你？’

吴东山是早知道他们会这么想，所以才说这句话的吗？韩行心里这么想，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怪异

的感觉沈甸甸的压在心里。

“你们说，吴东山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有这种兴趣？”小李叹口气，转头看着两边的人。

“我女朋友说同性恋分两种，先天的和后天的。”被自己女朋友开导过的那个又转来办公室普及，“有些

人一开始就喜欢男的，有些人一开始喜欢女人，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才转向男的。”

“那你们说吴东山属于哪种？”有人这么问。

“后者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人不确定的说，“不过也有可能是先天的，我女朋友说同性恋是

有遗传性的。”

“别胡扯了，他老子要是同性恋怎么会有他？”后面的人一掌拍上去。

“为了不让人知道许多同性恋都会跟女人结婚啊！”

“行不行啊？又不是自己喜欢的……”

一群人围在一起又是一顿胡猜瞎蒙的讨论，常常的还夹着些难入耳的玩笑话，跟着一群人哈哈大笑，笑完

了继续胡扯。

韩行就坐在位置上面听他们讨论，根本不想加入，心里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太无聊了，这些事跟他们又没关

系，更何况说这种话他们不觉得太过份吗？

韩行对吴东山的映象还是跟原来相差无几，最让他记忆深刻的，还是吴东山对着他，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

家乡的一草一木，说老家的人，说老家的酒，说老家的菜，说老家的雪，说老家的山……

一个闪神，脑子里面又想起了那天吴东山的脸，那么深，那么沈，好像被重重的伤害了一般，那对黑白色

忠厚的眼睛静的像潭深水，却感觉水面下被震得已经支离破碎了。

“……不管怎么说，吴东山人还不坏，大家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还是好好相处吧！”晃忽间一群人终于

讨论完了，也讨论出个早就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阿行，你还是不要太接近他比较好！”小王还是不放心的加了句。

他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吴东山？

众人听到开门声，回头看，是吴东山回来了，众人一哄而散，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了。

吴东山走回自己的坐位，一点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韩行意外的转过头，询问的话冲口而出，“怎么了？”

其余的人也一致回过头看向吴东山，眼里也不全是讶异。

吴东山来了一个月不到，所以东西没有几样，三两下就都收进一个袋子里，抬头看了所有人一眼，“我就

做到今天，你们可以松口气了。”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被抓住什么把柄一样，还是看着吴东山。

吴东山拎起东西，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下）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被抓住什么把柄一样，还是看着吴东山。

吴东山拎起东西，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韩行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吴东山的背影，又回头四下看了看跟他一样目瞪口呆的同事，一时间来不

急细想什么就追了出去。

“吴东山！”跑到一片小林子时韩行叫住了吴东山。

吴东山小山似得背影停了下来，转过头冷漠的看着韩行。

吴东山的眼神让韩行觉得很不好受。那种带着敌意没有热度得眼神让人胆颤，韩行想起以前总是笑着望着

他的吴东山，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为什么我要走了你还摆出一付受到伤害的表情？”

吴东山得声音淡淡得，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凄感，刺得韩行仅有得那一点忌讳心也没了影子，几步跨到了吴

东山的面前。

“为什么突然说不做了？就因为你的事被大家知道了？我诚认这几天的气氛是很让人难受，但是大家都没

有恶意，你也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的态度好不好？你这种混身是刺的感觉……”

“别人怎么看我的不用你来告诉我！”吴东山大声打断了韩行的话，静静瞪着韩行的眼神让他害怕，那种

带着敌意和恨意的神色，就像是把全世界都当成了敌人。“你跟他们也是一样的！嘴上说着无所谓，却连

靠近一点都觉得不舒服，还在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嘲弄，明明排斥得要死，却硬要装出一付心胸宽大的样子

，真是无聊！”

“你简直不可理喻！”韩行让他的话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原本还觉得不好受想好好跟吴东山道个别

，现在只剩下一肚子的气。

“我没要你理我！”

“本来我还以为你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种爱跟人计较的人。就算是个同性恋，但是至少还是个老实人。真

是让我太失望了！”

吴东山像是闪了个神，眼神没了聚焦，再看向韩行时，眼神缓和了不少，只是那眼神依然带着浓重的愁闷

，“韩行，再粗线条的男人都有细得地方，再坚强的汉子都有软弱的时候，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

“你根本是在逃避！难道每到一个单位，只要别人知道了你的事你就辞职？你又不是过街老鼠！”

话一出口，韩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吴东山得脸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吴东山长得本来就黑，即使血色全失看上去也没有大不同。但是吴东山脸上的神色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

棍子，就像是混身变得冰凉。

韩行只能站在那看着吴东山，吴东山一直没有再说话，韩行也让这气氛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沉默而

对，韩行担心的看着吴东山，吴东山却是神色凄冷得越过韩行，望着不知是哪的远方。

站久了，韩行以为吴东山至少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吴东山没有，他只是默默得转身，然后一步一步得离开

。

刚刚还在所有人面前昂首阔步离开的男人现在却孤单着背影，像是背着负不起的重担，一步一步都像是在

挣扎。

那画面看得韩行心里一阵紧紧纠在一起的痛。

＊＊＊＊＊＊

吴东山走了，日子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韩行照旧提着桶去喂东虎、美美。一样跟它们抱在一起互相磨蹭，一样让它们舔到手痛脸痛。有时低头看

着自己孤孤单单倒映在地上的阴影，就会情不自禁得想起那个一脸憨笑得北方男人。总是理所当然的帮他

拿着桶、总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得跟自己聊着天、总是如孩子般得说着自己的家乡。

对吴东山，韩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愧疚。自从他知道吴东山离开动物园得真正原因后，他不知道后悔过多

少次自己最后跟他说得那些话。吴东山是替他顶罪才辞职的，园长不知道从哪知道他前段日子一直拿老虎

得饲料，就连那条鱼都知道了，吴东山就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同性恋又如何？吴东山还是吴东山，那憨厚的性子，单纯得笑脸，善良得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吧！可是谁

也不知道吴东山去了哪。留在园长那的地址现在住进了别的人，电话也成了空号。韩行想跟他道个歉，再

好好说声谢谢都办不到。也许他一辈子都没办法面对着面对吴东山说声对不起了。

“怎么了？韩行？”

突然的声音吓了韩行一跳，抬起头，陈松那张带着细边眼镜得脸正担心的望着他。

韩行只是敷衍得笑了笑，“下午好啊！”

“看上去很没精神啊！”相比下，陈松带着阳光的脸把韩行阴郁的脸衬得更加黑暗。

“可能是太阳晒多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说出来听听，就算帮不上忙，说出来也能轻松点。”

这种事能跟人说吗？

韩行还是无精打彩得带着陈松走到了公园中心的大草地上坐下，几米也一步一跟得趴到了韩行身边。

也许跟个陌生人倾吐反而要比跟熟人说好吧！

这样想着，韩行想了想，说，“陈松，你怎么看同性恋？”

陈松得脸色一变，脸上轻松得神情一扫而空。

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又不是病毒，怕成这个样子。下意识得，韩行在心里不快得嘀咕着，只要想到陈松

会看不起吴东山，韩行对他的好映象就差不多全没了。

陈松愣了几秒，神情很快又平静下来，刻意又挂起了笑意，“你在为这个烦？被同性恋纠缠？”

“没有！”韩行立刻否认，就像维护自己的东西一样，韩行很认真得辩解着，“吴东山是个老实人，从来

不会强人所难，就算吃了亏也不啃声，只不过……他是个同性恋。”

“然后呢？”陈松歪着头等他的下文。

“后面？”韩行一时无法理解还有什么。

“你不会只为这个在烦恼吧？如果只是这样，就像你说得，对方是个好人，你们可以做朋友，他是不是同

性恋似乎没什么关系，还是你很在意？”

是啊……吴东山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跟他们做朋友又没关系……

“可是，他一开始就对我特别照顾，同事都说他可能……”

“光说照顾得话，也不奇怪，你要是在我手下做事，我也会很照顾你的。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想得？他有跟

你表白吗？”

“没有，他说他不爱我！”那句话，到现在还让韩行心里觉得不舒服。

“噢？他什么时候这么说得？”

一问一答太麻烦，所以韩行就从头到尾把自己怎么跟吴东山认识的，还有之后的事，一直到吴东山离开动

物园，都通通说了遍。

“听你这么说，那个男人应该是爱上你了。”听完韩行得的诉说，陈松如此说道。

“爱……爱上我？”韩行当场傻掉，似乎冥冥中早该发生却一直没有发生的事出现了。

“那个男人天天陪着你去喂动物，还替你挡酒，最后还替你背黑锅。就算他没爱上你，至少他是对你有好

感，想继续发展的！”陈松笑望着韩行，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还有他那句不爱你，我怎么想怎么觉得

这是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想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保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而撒的谎话。”

听着陈松得话，韩行心里乱乱的。对于那种同性间得爱，韩行从无法接受，到后来得渐渐习惯，再后来的

可以接受，一直到现在，不但没有了排斥，甚至不讨厌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只要一想到吴东山最后的态度，韩行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吴东山说着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那

个样子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韩行，你觉得呢？你讨厌他吗？觉得恶心吗？”陈松见韩行一直不说话，于是试着问。

“我……并不讨厌，但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他的自卑心在做怪吧！我想他以前一定受过很多歧视和白眼，所以把所有人都当敌人，只能活在

自己的保护壳里。”

“看他的外表，实在看不出他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想起那张黑黑得脸，大大咧咧得性格，好

像天生一付不会跟人计较得样子，竟然会计较这种东西……

“再粗糙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得异常得纤细。你是男人，男人坚强的外表下，软弱得一

面你也应该能够明白。”

在自己喜欢的人前面……那句话让韩行不自觉得红了脸，一种胆怯却又异常兴奋的情绪在心底渐渐蔓延着

。

回头看着身边得陈松，韩行突然觉得奇怪，“你怎么这么了解？说得好像你是他肚里的蛔虫一样！”

“因为……我也是GAY……”陈松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第六章

（上）

……

韩行惊讶得睁大了眼。陈松坐在那，静静得望着远方的样子让韩行觉得似曾相识。吴东山露出这种表情时

，韩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看陈松也露出这种表怀，韩行却突然明白，这是他们正沉浸在某段

回忆中的神情。

“很惊讶吗？”陈松回过神，笑望着韩行。

“……有点……”韩行尴尬得点了点头，难怪他一开始那样问陈松，陈松会有那种表情。

“我也是GAY，所以我完全能明白那个男人心里的痛苦。不过我不会像他那样自卑胆怯，我不甘心像只过街

老鼠那样得活着。我要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韩行看着陈松迎着阳光坚强微笑得脸，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吴东山总是把背挺得直直得，为什么总

是大步大步得昂首阔步……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无心得一句话，会带给吴东山这么大的刺激。

“我们……必须比一般人更坚强！”

韩行明白，陈松说得“我们”是指他和吴东山。这一刻，韩行突然由衷得对陈松得坚强产生了一股敬意。

“光说没用的！”陈松突然笑了起来，用手指梳理着额头的黑发，一边笑着说，“既然他都走了，你也就

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可是，我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他。”

“没什么对不起的，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自己要付起大半的责任。不管起因是什么，最后变成什么样子，

都是自己和别人共同促成的，你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他是因为替我背黑锅才走的！”

“我倒觉得他本来就想走了，只不过走得时候顺便替你背了个黑锅。说到底，那男人还是因为太懦弱，没

有勇气留下继续面对你。”

“他一定很痛苦吧！”韩行望着脚下得青草，低声的喃喃自语着。

“你要是再这么袒护他，我就要觉得你也喜欢上他了。”陈松笑着揉了揉韩行的头发。

“可能吗？”韩行很认真得抬头望着陈松。

被韩行这么认真得望着，陈松反而没了开玩笑得心情，“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韩行又低着头，“一开始明明觉得很不舒服的，可是渐渐得，就觉得其实不重要了。

其实我和我那些同事都想跟他好好相处的，如果他不是那个样子的话，我想我还是能跟他做朋友的。”

“所以我说了他也有责任啊！”陈松受不了的说，“而且他会用那种态度对你们，已经说明了他不想再跟

你们做朋友了，尤其是你的同情，只会让他更难受。”

“做不了恋人，所以也不能做朋友？”

“就是这么回事！”陈松肯定的点头，“虽然是两个男人，但是说到底跟一男一女是一样的，感情这回事

，放到哪都是这个样子。”

是这样吗……

＊＊＊＊＊＊

虽然不想诚认，但是那天陈松的话让韩行觉得很气丧。那天跟陈松谈过后，心情还是一样的低沉。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