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有多深？上——梦珂

吴晴很坏心，总是故意要挑起他不愿想起的过去，而且总是摆出不耐、冷漠的态度，让人摸不透他的性情

，不过事实上真正的他却是一个细心、温柔的人，只是他刻意隐藏起来了。

知道谷穆华长期睡得不好，所以对他下了法术；知道谷穆华的身体虚弱，便替他准备了一桌滋补营养的晚

膳，甚至还替他调制了药。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知道这一些吴晴为他所做的事情，就让他开心不已，有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如此开心过

了，打从心里真正的开心微笑。

知道吴晴除了对他坏心、冷漠之外，还有给他温柔、关心，谷穆华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兴？』谷穆华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却不了解为什么会如此。

双手环胸想了好一会儿，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响，彷佛抗议般的提醒谷穆华，他已经空腹许久了。

走到窗边一看，天空已经被染红，酉时已经过了一半。

太专心于制药，竟然把自己的肚子给忘了，怪不得会抗议的这么大声。

「穆华哥，你在吗？」

医馆外头传来小女孩的声音，环视四周，赫然发现屋子里只有夕阳的馀晖，其馀一点烛火都没有，难怪孩

子会这样讯问。

谷穆华戴上面具，急忙跑去打开大门，两个小女孩抬眼笑眯了眼。比较小的女娃伸出短短的手臂挥啊挥，

谷穆华俐落的抱起小女娃。

「娘说晚饭好了，所以我们便来找你一同去吃饭去。」小女孩走到他旁边拉着他的衣角不放，脸上的表情

似乎是羡慕妹妹可以被谷穆华抱着。

孩童身上才带有的奶香味滑入他的鼻腔中，也滑入他的记忆里，让他感到既安心又怀念。

很久没有忆起过去，或许是这两日来吴晴几次的提问，这时才会在模糊的记忆中感觉到熟悉的感受。

过去，也有个男娃娃总是黏着谷穆华，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然而岁月却将男娃娃的声音和面容逐渐从他

的脑海和回忆里抹去。

现在的他在也想不起当年那孩子的一切，只剩下那好闻的奶香味依旧存在脑中的角落。

「哥哥，眼眼红，红红。」小女娃困惑地看着谷穆华，小小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似乎是感觉到谷

穆华的悲伤，小女娃也红了眼眶。

走在旁边的小女孩听闻妹妹的话，抬头看谷穆华，见他的眼睛真的红红的，她担心问道：「穆华哥，你怎

么了？」

谷穆华急忙摇头，报以一抹微笑要让她安心，『我没事。』

小孩子是单纯的，见他那抹温柔的笑，同样也报以一抹甜甜地微笑给他，同时也将心里涌起的回忆再次放

进深处。

十四

朝阳逐渐从山头升起，晨曦明媚，照亮了整个大地，也照进了医馆里，昏暗的屋内逐渐恢复光亮。屋外鸟

鸣啾啾，平常时候可能是个悦耳的旋律，不过在清晨之时，便有些恼人。

趴在桌上的谷穆华皱了皱眉头，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逐渐发热，加上外头的鸟鸣声实在有够吵

，他有点烦躁的抬起上身，愣了愣，啪的一声，顿时想起那三锅药，急急忙忙地跑到锅炉前查看。

见三个锅炉里的药依然稳稳地熬煮冒泡，他才徐徐吐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大概算了算，还未达七个时辰。

谷穆华有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知不觉的就睡着，这些年来要入睡事件困难的事情

，然而昨晚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甚至连个噩梦也没有，他不禁疑惑。

『一定和吴晴有关系……』谷穆华心想。

走回桌前，馀光瞄到一旁有个白色的布包，这绝对是吴晴放的，这也说明了为何谷穆华会突然睡着，还睡

得如此安稳。

他打开一看，里头放了一堆盒子，里头全都是药材、几张药谱还有五个白白嫩嫩的大包子。

大概看过那些药谱后，原来三锅里头还有两锅是未完成品，距离完成还有段距离，至少还需半天的时间。

提着布包走到锅炉前，仔细阅读完药谱后，先着手中间这锅。

依着药谱又放入了需多药材，其中又见一只寒冰蚕最为珍贵，万两黄金都不见得可以将之买下，吴晴究竟

是从何得之？

想了一下，最后决定作罢，不再思考，吴晴是神仙，神仙神通广大，岂是区区凡人能够了解？

完成了一锅之后，接着又是要一段长时间的熬煮。

肚子小声地咕噜叫，谷穆华从布包里拿出那些大包子，决定先安抚自己的肚子，包子虽然已经冷掉了，但

里面浓郁的药香依旧扑鼻而来。

张开嘴大大咬了一口，『人参、白芍、当归、龟板……』谷穆华细细地品尝溢满药香的肉包子，不知是包

子里的药还是甚么原因，胸口暖暖的，随着血液一道道暖流流过全身，每咬一口，脸上的笑容便加深几分

。

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如果吴晴见着了现在的谷穆华，一定会冷着脸并且没好气地要求他别一副喜孜孜

的模样，怪不得吴晴会趁着他熟睡之馀留下这些东西。

吃完一个，嘴巴不太满足地咂了咂，又拿起一个来吃，一连吃了三个大包子，他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巴。

吃饱了，倒杯茶润润喉，喝足了，便继续调配起另一锅药。

当他放啊放，又看到一只外貌丑陋、奇毒无比且数量极为稀少的虾蟆王在盒子里时，方才吃下肚的包子差

点通通都吐了出来。

『虾蟆王也找得到……』

药书记载，虾蟆王乃是吸收数百年的日月精华而成，是毒亦是良药，人世间仅有五只，其中的三只被古代

的帝王所食用，而另外两只曾是两位高僧所看管保护，但随着他们的死亡，后世便无人知道在剩下的两只

虾蟆王在何处了。偶有听闻，时间久了，这虾蟆王变成了传说中的药材。

压下作恶的感觉，把盒子里的虾蟆王到进炉子里，谷穆华带着些许厌恶的表情看着那只浮在水面上的虾蟆

王，『昨天是五毒蛛，今天是虾蟆王……』

想着想着胃里又是一阵翻搅，白着脸快速把剩下的都弄好，便急忙离开药炉。

『天知道那是甚么药……』

十五

古穆华背着一个里头放了几件脏衣裳的小竹篮到河边，几位大婶一看到他，各个是都眉开眼笑地向他招招

手。

「穆华啊，这两天怎么医馆里都有药香传来？」王婶边说边把皂角递给谷穆华。

『我在调药。』

一旁的林婶探头关切问道：「怎么？生病还是受伤？」一边查看谷穆华的脸色，越看越是觉得他的脸色有

点苍白，「脸色有点糟，有甚么事情说给大婶们听听。」

谷穆华轻轻摇头，弯起手臂拍拍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的身体很好很健康，『药是帮别人调的。』

「那就好。」王婶慈祥地笑道：「你啊，总是把关心放在别人身上，对于自己的事情却不太关心。」

林婶在一旁点头附和。

他低下头想着王婶的话。他并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村里的人摆第一，而他自己是其次，想不到在大婶们

的眼里竟然是如此。

「要多关心自己一点。」林婶摸摸谷穆华的头。

他们虽然不清楚，但是都知道这孩子过去曾经遇到非常不好的事情，好几次想要轻生了解自己的生命，谷

穆华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啊。

『我会的。』谷穆华微微颔首。村民们给他的关心、照顾，是他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恩情，若不是遇到他

们，若不是他们尽心尽力的劝导，他，谷穆华早不在这世上了。

沉溺在关爱与思考之中时，背后传来声充满活力的叫声，「穆华哥！」下一刻，背部一道冲击撞了上去，

谷穆华整个人被栽进河里。

「唉呀，穆华！」王婶和林婶吓了好大一跳，急急忙忙地拉起谷穆华。

额头、掌心和膝盖撞到了河里的石子，伤口处渗出丝丝鲜血。

「小杨你这死小孩，都几岁了还做出这种蠢事。」林婶把罪魁祸首同时也是她的儿子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不知轻重，真的是！」林婶气得直跳脚，「快去和穆华道歉。」

小杨被骂得狗血淋头，含着眼泪，满脸愧疚地跑到谷穆华身边向他道歉。

「穆华，快回去上药，衣服我们帮你洗便成了。」林婶看到谷穆华身上的伤不禁皱起眉头，转头怒目小杨

吼道：「你陪穆华回去，帮他上药，不然今晚你就没有晚膳吃。」

「啊——」小杨的哀嚎凄惨无比，神情悲惨的不得了，竟显得比伤患的谷穆华可怜几分。没晚膳还得了，

以前也是晚膳没吃，空着肚子睡觉，可怜的小肚子抗议了一整夜，想睡也睡不了。

「别叫了，还不快带穆华回去。」林婶斥喝。

谷穆华原本想说没事的，可是听林婶这样说，不让小杨帮个忙他可就没晚膳，也只好把嘴边的话又吞了回

去。

小杨苦着脸和谷穆华一同回去医馆，坐在床元，见自己的掌心流了不少血，轻轻颤了一下，压下心里的不

适，指示小杨从柜子里拿出他特制的金创药。

「穆华哥，对不起……」小杨边道歉，一边替谷穆华上药。

谷穆华轻拍小杨的背，报以一抹微笑给他，『不要紧的，小伤罢了。』

「喂，药熬得如何？」医馆大门传来吴晴的声音。

身穿一身淡蓝色的外衣，腰上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和背，几根发丝随着他的步伐

轻轻地飘啊飘，胸前衣襟又松又垮，露出后头一大片结实白皙的胸膛，脖子、胸口还有几点红色点点，流

露着些许的媚色。

小杨看傻了眼，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谷穆华也看傻了眼，第一次遇见吴晴他也是类似的模样

，只是当时散发的是清澈冷冽的崇高之感，此时却是性感妩媚的妖艳之感。

原本是在雪中绽放的风雅清高的山茶，此时却成了百花丛中最艳红动人的牡丹，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

见谷穆华愣愣地直望着自己，吴晴挑眉，「发甚么愣，我问你药熬得如何？」

眉毛又挑得更高，指头勾起谷穆华的下颚，眯起双眼看着他额头上的伤，「怎么受伤了？」

『没事，跌倒罢了。』谷穆华扭开头，鼻子皱了皱，吴晴身上的传来浓郁的胭脂水粉味，让他连打了好几

个大喷嚏。

十六

「穆、穆华哥，他是谁？」小杨握着药瓶紧张地颤声问，吴晴绝美的容貌所散发的无形压力让小杨战战兢

兢的。

『他是……』谷穆华原本要说是朋友，可是又担心吴晴不满，所以想了想，以「客人」的关系说明了吴晴

与他的关系。

然，下一刻，一旁的吴晴猛然射出比寒冰还刺骨的目光，吓的小扬差点就扔下手中的药，逃了出去。谷穆

华搔搔脸，看来吴晴并不满意这种解释，他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虽然有时挺了解吴晴，有时却又完全

摸不着边。

『小扬，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谷穆华接过他手上的金创药，带着微笑说道，希望可以缓和一下此时的

气氛，『帮我把衣服拿回来，可以吗？』

小扬点头，很高兴能替谷穆华做点事情，同时他也想快点离开这里，离那个长得很漂亮眼神却很恐怖的哥

哥越远越好，一眨眼，孩子飞快的脚程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在谷穆华身后的吴晴抽起他手中的金创药，「原来是客人啊。」

『想说如果说是朋友，担心你怪我不知天高地厚……』

「……」吴晴没有回话，但气氛是好一点了。

谷穆华试着想拿回金创药，但他哪敌的过吴晴的快手快脚。最后放弃拿回药的念头，喘了口气，一股浓郁

的香粉味窜入鼻口里，霎时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你去哪染上这些味道？』

「青楼。」

听到这回答，他起先没有太多的表情，但随着脑中缓缓分析青楼二字，他的心也就越感沉重。

谷穆华不解地揪着发闷的胸口，馀光看了吴晴一眼，『那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还需要甚么原因。」吴晴沾了些金创药，替他额头上的伤口上药，「疼吗？」。

谷穆华摇摇头。该不会是因为得知我受伤了，所以才回来查看？这想法一溜烟地飘了过去，对于自己有这

样的想法，不禁觉得自己有点自不量力。

吴晴又勾起谷穆华的下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在想甚么？」

那香味，是因为吴晴去了青楼，和那些女子……所以才沾染了这么浓的胭脂花粉味……

越想，心越是沉重，胸口也闷得彷佛有块大石头压在上头，谷穆华移开眼睛，轻轻的推开吴晴的手，『我

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定是没享受过那些女人的美妙，是吧？」吴晴调戏道：「改天带你去开开眼界吧，那里的花魁可是极

品呢。」

『我不喜欢风花雪月的场所。』谷穆华冷着脸，快步走了出去，离开的前一刻，他回过头无声地说：『请

你去淋浴一下，我不喜欢那些味道。』

坐在凳子上的吴晴替自己到了杯茶水，目送谷穆华离开房间之后，举到半空中的杯子停在唇前，美丽的唇

型勾起一抹令人猜不出其中意义的微笑，但很快的便又消失无踪……

十七

谷穆华坐在药炉前，失神地望着那三锅煮得冒泡的药，方才混乱的思绪和心情总算平复许多。

他本来就非常不喜欢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吴晴去了那种地方，更是让他觉得整个

人就像是被大石压得喘不过气，心也沉重的不得了。

这些感觉都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所以想破了头，他也理不出一个原因，最后他只想逃离他充满浓郁香

味的房间、逃离吴晴的身边，而那些感觉也的确因为离开了他、离开了房间而逐渐平复。

他闭上眼睛徐徐地吐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结束这般矛盾又无止尽的思考。

但真正让他回神的是一旁又传来浓郁的花粉味道，那味道竟浓得可以掩盖这三锅的药味，也就可想而之是

多么的浓。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还有味道？』谷穆华无声地抱怨。

「也让我休息一下吧，做了这么多也是会累的。」吴晴语气冷淡的回嘴。

这句有点露骨的解释，让没尝过情事的谷穆华不禁感到不好意思，稍稍别过发热的脸。

吴晴弯起唇角，露出坏笑，「别害羞，迟早的事。」有点强硬的将谷穆华的脸转过来，调戏般的说道：「

下次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心烦意乱，却无法解释现下这种感受。

谷穆华想推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推不开，无奈地垂下眼帘，『别这样……』此时的他，看起来既渺小又无

助。

吴晴收起戏谑的表情，也收回那只手，眉心轻轻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

「你退后一点，我要加点血。」

吴晴的动作又快又俐落，谷穆华还来不及出声制止，大量的鲜血便从被小刀划开掌心的伤口大量涌出，流

入药炉里。

吴晴显得无所谓，谷穆华却难受地转过身，不愿再多看这景象一眼。

「……你怕血？」

谷穆华没有转身回答，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血了。吴晴也不继续追问，他的反应也足以说明他有多怕血。甩

甩掌心，一眨眼的光景，伤口就愈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残留在手上未干的血液，随手一抹，

便擦在衣摆。

「没事了，可以转过来了。」吴晴边说边用勺子将药搅拌均匀，瞄了一眼，见谷穆华的脸色很糟，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