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二部 下）——夜葵

“我记得当时周围很热，墙壁间也有岩浆喷出，难道都是障眼法吗？”南无煌问。

“那些当然是真的。”茂九回答，“不过墙壁上的岩浆留下来时顺着一条很宽的凹槽流走，没有流进潭水里。”

“竟然是这样，果然是我们当时急于躲避墙壁上的岩浆而没有仔细看那潭水。”

茂九佝偻着腰气势矮了好几分，依然站在那里等他们发问。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汇合？”段逯又问。

茂九眼神提溜一圈欲言又止，一看就知道想要隐瞒什么事情。

“快说。”曦雍懒洋洋的命令。

“那……那潭底有金子，像地砖一样铺满了整个潭底，我不想跟你们继续送死，所以就……”

“所以就临时起意装死，然后还能捞到金子离开？”段逯问。

茂九点点头。

“我记得你有一个兄弟跟着我走了没多远就非要折返去找你，最后也没了下落，你们没有在一起吗？”南无煌看着他心虚的眼睛问。

“没看见。”茂九小声说。

“没看见？八成是找到你之后，你们将金子搬走，事成之后被你杀了灭口吧？”曦雍尖锐的问。

茂九出了一头的冷汗。

“自己兄弟都能下手，亏他当时不听劝阻非要回去救你。”段逯冷冷说道。

“你们要问的就是这件事？”茂九想转移话题，“我今天看见那个人也在熄风山庄，该不会是被你找到了？”

“你说呢？”南无煌似笑非笑。

“你……你要把他带到那里吗？”茂九问。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不劳你费心。”南无煌冷笑。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茂九暗叹。

“茂九，你们是从哪条路离开的？”南无煌又问。

“原路被堵死，我们只有从西北角的那条小路试着离开，最后也是从那里出去的。”茂九回答。

“西北角？”南无煌和段逯眉头猛然一紧。

“你们走的时候触动过什么东西吗？”南无煌灼灼逼人的问。

“我……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那么多金子一直拖在地上走，要是地上有机关一准触动过。”茂九想了想忽然又说“我当时走累了靠在墙上，胳膊好像按进去一块石头，不过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条路走的特别顺一直走到出口。”

“你大约走到什么地方触动的石头？”南无煌言辞厉色的逼问。

茂九被他这副紧张的面孔吓了一大跳，再转头看去，段逯脸上早就是一片冰霜。

“走……走过龙九子石雕门的第三子嘲风门时，好像。”茂九想了又想才说道。

南无煌和段逯的脸色一片冷酷，看的茂九心惊胆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们要干嘛？”茂九朝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的问。

“你可知道为何那时只有我和段逯活下来吗？”南无煌冷漠无情的问。

“为……为何？”茂九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是因为我们之后也是从西北角的洞口离开，但是从嘲风门开始却是一片杀机，最后走出来时就只剩下我和段逯。”南无煌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我有三名如师如父的亲卫都是为了救我而死，段逯的挚友也死在那里，风水先生临死前曾说过，龙九子墓道不会对人有杀机，除非有人触动了其中的机关，而你……”

“我……我不是有心的，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茂九听完跪在地上狂磕头不止。

南无煌越看他越恼羞成怒，曾经血肉横飞惊心动魄的场面又历历在目。伴随自己长大的三个护卫曾经和自己是那么的亲密，从小传授他武功，教他做人，可是却在那短短一个时辰内连同其余一起进来的人共同死在那条漆黑阴森的甬道里。自己就连想带出他们的尸首好好安葬都没有机会，呼啸而来的危机和诡异莫测的神鬼让他自顾不暇。只有大师傅最后吐着血满含祈求的推着自己离开那一幕至今无法忘怀，当时的惨烈一言两语难以说明白。

“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但是我曾答应陆大侠找出害死他的凶手……”南无煌杀气逼人的朝他靠近。

“求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

黑暗的天空下，漆黑的树木中惊起一片乌鸦，盘旋一阵后朝远处飞走。

茂九的尸体被掩埋妥当，南无煌三人朝原路返回山庄。

幽暗的林子里，一个矫健的身影等他们走远后挖出尸体朝反方向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阴森的夜色中。

第二百一十五章：半路遇险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茂九，也没有九勾寨的来惹事。玉函游只听说九勾寨寨主失踪数日没有消息，那边早就乱成了一团。

玉函琼对这个消息也诸多猜测，但南无煌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带过，似乎他对这件事也没太清楚。

没了九勾寨并不代表他们能过几天安静日子，茂九那天一句“鹄橪”彻底暴露了南无煌的身份。大侠鹄橪重出江湖立刻掀起一阵风潮，不管是报仇的还是比武的，从这个消息传开后就总有人找上门来。

南无煌和玉函琼也觉得在这里停留时日不短，到了启程的时候。得知他们要走，麒箜第一个舍不得，这几天和两个侄子还有融磬玩得十分开心，眼看要分别，他最舍不得的还是南无煌这个哥哥。不过南无煌离去之心之定，任谁也劝不住了。

“舍不得就嗖我们一起走。”南无煌对麒箜说。

“可是函游要留在这。”麒箜抓着南无煌的衣袖不愿撒开。

“你离了他又不是活不了，跟着哥哥去闯天下难道不好么？”南无煌怂恿。

“麒箜要跟我在一起，哪里都不会去。”玉函游一把抓过麒箜搂在自己怀中和南无煌对峙。

南无煌眉毛一挑轻笔不已，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总算报了昨日之仇。

玉函游这小子，整天教唆函琼留下来跟他一起生活，居然还要赶走自己，要是不在临走前小小报复他一下岂不是遗憾？

“别再吓唬他们两个，看看你把麒箜弄的多为难。”玉函琼上前制止南无煌。

“主子，都准备好了。”东贤走上前禀报。

“好，出发。”南无煌一声令下。

“九哥，你要回来看我。”玉函游心中难舍。

“大哥，你也要回来。”麒箜眼圈湿润。

“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天下间游历一圈后便回来看你们。”玉函琼坐在马车里对他们说。

“南无煌，要是再让我哥受委屈，我绝不会放过你！”玉函游横眉冷对。

“哼，你要是敢欺负麒箜，等我回来一定狠狠教训你。”南无煌冷言反驳。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同时还有十几个护卫骑着马一道远去。

玉函游和麒箜站在路边许久，直到他们队伍的影子都看不见才转身回山庄。

“如果我不必操心山庄的事情，或许就能和他们一起走了吧？”玉函游怅然。

“我陪你，你不走我也不走。”麒箜微笑着说。

“恩，说的不错，那就奖励你今晚被我好好享用。”

“好！哎？不对……”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从小路回了山庄，得知鹄橪已经从熄风山庄离开，原本要找他一决高下的人也变得门可罗雀。熄风山庄因为鹄橪的出现名声大振，而关于鹄橪的消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扫遍江湖每一处。

随着南无煌的离开，他们身后也有一队人马远远的跟着。因为行事小心又乔装善变，最初的几天里都没有被发现过。

“我们现在去哪里？”玉函琼问。

“去鎏国的丰原钱庄总堂，多年不管，我现在要好好清点一下账目。”南无煌说。

天气甚好，玉函琼和南无煌同乘一匹马随着队伍前行，马车里，耀儿和洹儿跟融磬玩的开心。

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上，习惯性的传来两个人唧唧歪歪的拌嘴声。

“你给我适可而止！”离歌警告。

“融磬难得不在车上，再说你昨晚答应过我的！”曦雍不服。

“我现在反悔了！”跟曦雍这种人过招就不用想那么多信用不信用的问题，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出尔反尔的混蛋。

“离歌，你身为两国丞相，又声名远播，怎么能这么轻易反悔赖账！”曦雍抗议。

“食言这种事情你比我做的还多，居然还厚着脸皮让我遵守信誉，真是可笑！再都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丞相，只是山野草民一名，你能奈我何？”

曦雍被噎的哑口无言。

“离歌啊离歌，我真是小看你了，既然如此就别怪为夫我不择手段让你履行诺言！”

“曦雍！你——我的药哪去了？”离歌想对曦雍下毒好驱赶这只总处于春季的饿狼，但发现身边装药的布袋早就没了。

“哼哼！我会让你有机会害我吗？”曦雍得意的说。

离歌满脸阴沉，这小子居然早就计划好了！

“外面都是人，你就不怕被笑话吗？”离歌被按倒在软席上低声对曦雍吼。

“除了你的人就是我的人，南无煌和玉函琼在前面离得远，怕什么。”曦雍像一条八爪鱼贴上来。

曦雍脱自己的衣服没那么快，但是他现在扒离歌的衣服到是练得炉火纯青。三下五除二，离歌就衣衫不整春光宜人。

“你这混蛋……”没了护身的东西，匕首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搜走，离歌推他不开只能任其大白天胡闹。

“你这混蛋怎样？”曦雍一边不停手上的动作一边笑着问。

“你……”离歌没力气说话，自己掌握在他的手中，被他撩拨的连分心想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狠狠瞪了曦雍一眼，离歌不再说话。

“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曦雍反而好奇的问。

“我懒得和你争，做完了就快出去收拾掉后面的尾巴。”离歌不耐烦的回答。

“原来你也发现了？”曦雍赞赏的看着他将自己送入。

离歌的眉头禁皱一阵，适应之后才舒展开。

“熄风山庄的事情如果不是九勾寨自己做手脚，就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说不定后面那伙人便是真凶。”离歌说。

“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无煌昨晚说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有什么动向再说。”曦雍回答。

马车停在一处溪边休息时，只有曦雍精神充沛的走下车，别人问起离歌，曦雍便厚脸皮的说他在睡午觉。

“后面的人会是谁？”曦雍站在溪边问。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那群黑衣人，他们在动手前绝不会被人发现。”南无煌断言道。

浅浅的溪水中，玉函琼带着三个孩子挽起裤脚在溪中抓鱼，护卫们有的也到溪水中洗脸或给水囊装水。午日的阳光将溪水晒得温暖，成群的小鱼飞快的在水中游来游去，身上的鳞片时不时的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景衍像个大猴子也和他们一起玩。

“要不要派人去后面查一下？”曦雍问。

“派人去查容易被发现，等我们到了下一处地界想办法设个圈套，让他们自己暴露身份。”南无煌说。

“我们要怎样做？”曦雍问。

“我有一个熟人住在那里，到时请他帮忙便是。”南无煌自信满满。

“你已经想好办法了？”

“我和那位老友已经传过书信，明天下午就能见分晓。”南无煌拾起一枚石子朝溪水中丢去。

“爹爹！有一条大鱼！”耀儿指着水里一闪而逝的银光大叫。

“看你爹爹我把那条大鱼抓上来。”南无煌也来了兴致，脱下鞋袜走进溪水中。

因为他不在做皇帝，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南无煌让两个孩子也叫自己爹爹。反正他和玉函琼都是爹爹，叫一样的反而更显亲密。两个孩子也喜欢这么叫，喊一声两个爹爹都会过来。

水花一阵扑腾，耀儿和洹儿站在玉函琼身边拍手大叫，玉函琼微笑的看着南无煌。

不一会儿，一条大鱼在南无煌手中扑腾扑腾的被抓出水面，耀儿和洹儿开心的大叫。

“走，上岸给你们烤鱼。”南无煌招呼一声，两个孩子立刻飞奔到他身边，父子三人叽叽喳喳的朝岸上走去，玉函琼提着衣摆也跟在后面。

“小心。”南无煌转身抓住玉函琼的手臂。

玉函琼脚底在鹅卵石上一滑险些摔倒，幸好南无煌眼疾手快。见南无煌扶住玉函琼，两个孩子也立刻跑到玉函琼身边。

“爹爹，我扶着你。”耀儿抱住玉函琼的大腿说。

“我也来扶的爹爹。”洹儿也贴了上来。

“你们抓我这么紧我还怎么走路。”玉函琼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

“来，你们两个抱住鱼。”南无煌将两个孩子叫过来将那条还在扑腾的鱼交给他们。

两个孩子如临大敌，丝毫不敢大意，紧紧抓着鱼生怕它逃走。南无煌来到玉函琼身后，一个弯腰起身，将他打横抱起。两个孩子立刻嚷嚷着不公平也要抱抱，南无煌嘴角一列恶劣的微笑：“小东西们，看好鱼，不然一会儿就没得吃。”

玉函琼看着两个跟在自己和南无煌身后不断耍赖还不敢将鱼弄掉的小东西，也不禁被他们可爱的模样逗乐。

第二天晌午十分，南无煌一行人来到鎏国边境一处盗匪猖獗的地段，南无煌又发了一封飞鸽传书，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了回信。一行人中午休息一小会儿之后再次启程，风和日丽的天气就连微风都舒适宜人，只可惜他们却享受不了多久。

下午时分 ，当玉函琼照顾两个孩子午睡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打杀声音，显然是劫匪拦路！

第二百一十六章：山野匪贼

耀儿和恒儿被外面的混乱声惊醒，玉函琼安慰着他们不要乱动，自己掀开车窗悄悄朝外查看。

外面极其混乱，他们被几倍于自己的人数团团围住，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外围指挥着山匪们的动作。南无煌等人将两辆马车围住，以防止山匪们对车上的人不利。

景衍发现玉函琼悄悄掀开车帘，立刻凑到马车旁边低声开口。

“玉公子放心，主子是在演戏给别人看，您带着两位小公子安心待在马车里便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演戏给谁看？”玉函琼并不知道他们被跟踪的事情。

“玉公子不必疑惑，稍后主子会跟您解释清楚。”景衍道。

玉函琼放下垂帘，心里也稍稍安心。

“爹爹，外面有坏人吗？”耀儿两只小手抓着玉函琼的手担忧的问。

“爹爹，洹儿会保护你和哥哥！”洹儿雄赳赳气昂昂的说。

玉函琼看着两个小家伙，禁不住微笑，“没关系，一会儿就没事了，乖乖坐在爹爹身边不要出声。”

两个小家伙立刻一左一右的坐在玉函琼身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爹爹，耀儿不想和爹爹分开。”耀儿想起以前遭遇的事情，心中仍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