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二部 下）——夜葵

“现在我去而不得不想个新的办法来树立威信，不然新法又会拖沓下来。”玉函琼苦恼。

“正巧秦风生最近办了廖尚书，你不如就拿他开刀。”南无煌说。

“廖尚书的事情还没有定？”玉函琼问。

“五千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审的官员们意见不一拖着迟迟未定。”南无煌说。

“既然如此就交由我来办。”玉函琼说

“好，我立刻叫人让秦风生把廖尚书的案子转接给你。”

走了一阵回到寝宫，玉函琼询问了景衍那个太监的状况，得知他性命无忧后算是松了一口气。

“奴才谢齐国侯救命之恩。”受伤太监的弟弟实实在在的给玉函琼磕了几个响头。

“我只是小惩画贵妃，说到底还是有失公允的。”玉函琼摇头叹道。

“画贵妃身份高贵，能让她闭门思过就已经是抬举奴才们了。”小太监感恩戴德的说，“要不是齐国侯今日亲自去，努才的哥哥必死无疑呀！齐国侯的大恩大德奴才莫齿难忘。”

说着，他又重重的给玉函琼磕了几个响头。

“行了，你退下吧。”南无煌在旁边命令。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立刻躬身离开。

真是疲惫的一天！

南无煌半夜醒来发出玉函琼还坐在矮榻上看着廖尚书的案子，心里不由得十分不满。起身将玉函琼抓在怀里强迫的把他抱上床，怀中的人还想着要去处理那些让人厌烦的事情，南无煌索性命守着外面的戴德将那堆公文全部抬走，这才让玉函琼老老实实睡觉。

第二百零五章：神鬼莫测

静谧的寝宫里，光线被调得暗淡。

这宫殿之内的清冷就像这里的主人一样，心中空落落的。

秦默龙站在墙边，抬头凝视着挂在上面的画卷。

明眸如墨的美人慵懒的靠在桃花树下的椅子中，一头青丝如花散落在他周围，飘飘然然的桃花星点落下，让人隐约觉得好像在随风起舞一般。

秦默龙心中思念，恨不得那画中的美人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抬手上去却顿在半空中，即使摸到了又如何呢？不过是一幅画卷，一抹丹青。他永远也不会来到自己身边，他的心里永远只有南无煌。

那日做梦似的得到他也是用了欺骗的计量，尽管如此，秦默龙并不后悔。

温香的味道还停留在脑中，那梦幻般的触感还在指尖上跳动。伸手摸上自己的唇，隐隐还能感觉到他留下的香气。

如一池涟漪不断的清水，润进了心的最深处。

“何时，才能再让朕见到你呢？”秦默龙看着那画像喃喃自语。

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寂，像门外无穷无尽飘落而下的雪花一般。

细微的脚步声从外面靠近，停留在天源殿外面。

“皇上。”乌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有什么结果？”秦默龙将心思收回来，允许乌央走进屋子。

“已经抓到了，那小沙弥承认他是玉函倧的探子，从小被送到鎏国，在摘星寺落脚，多年以来，不断为玉函倧送信，玉函琼几年前初到殇国时，就是他帮助玉函琼跟玉函倧联系的。”乌央启禀道。

“人呢？”秦默龙又问。

“禁不住拷打已经死了。”

“其他的还问出些什么？”

“还有近几年的玉函倧联络的事宜，大部分都是关于丞相董枭谋反之事。”乌央回答。

“说。”秦默龙坐进鹿皮椅中，面色沉寂。

“当年玉函琼其实是被玉函倧骗到鎏国，要送给董枭的，以示玉函倧诚心联盟之意，可是半途出了岔子，正巧南无煌带兵攻打广丘经过那里将玉函琼截获，之后两个人便一直在一起直到今日。”

“这么说玉函倧原本是想借由玉函琼与董枭联手吞了朕的鎏国，却阴错阳差的沾上了南无煌？”秦默龙说道。

乌央跪在地上不语，秦默龙冷笑一声。

“朕的江山他没得到，反而让南无煌着了道，真是有趣。”秦默龙喝了一口香茶。

“皇上，摘星寺已经里里外外搜查过，除了这个小沙弥没有玉函倧的人。”乌央又说。

“黑衣人的事情查的如何？”秦默龙又问。

“属下查到这个。”乌央起身将怀里的一封信拿出来交给秦默龙。

秦默龙展开信纸，上面是调查总结的简要概述，眼神随着其中的内容转动，看完信件他的脸上一片疑惑。

“这和那群黑衣人有多大的联系，为什么还会牵扯到玉函琼？”秦默龙问。

“信上记述，那黑衣人的十字花鼻内纹身和他们找到的地方墙壁上的图腾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那里荒废已久，许多年都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属下们也是非常疑惑。”乌央回答。

“想不到我鎏国境内还有这种地方，你们派人进去查看了么？”秦默龙问。

“属下先后派了六批二十九个人进去，但是都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没有一个活着的？”秦默龙不禁十分惊讶。

“那个地方看似与附近没什么区别，但内部却一直都不为人所知，这种情况进去定然是九死一生。”乌央回答。

“你怎么确定那些人都死了？”秦默龙怀疑。

“人进去前都在腰间栓了绳子，外面时刻有人照应，一旦身陷险境无法抵挡时只要拉动绳子，外面的人就会将他们拉出来，但是所有人的绳子最后都会断掉，拉出来之后绳子上全是血迹，无一例外。”

“将这一段仔细讲给朕听。”秦默龙命令。

“是。”乌央顿了顿继续开口道，“属下派进去的第一拨人刚开始没有拴绳子，一行三人进去后就没了消息，属下在那里等了四天也没见他们出来，所以觉得那地放有异样。第二次派进去的四个人，属下让他们不要走远，在入口附近看一下就出来，四个人安然无恙的回来后，讲那里面是一处向下开凿的人工洞穴，墙壁周围都是凿刻后的粗糙痕迹，并没有什么发现，洞穴也是一直向下延伸看不见尽头。”

“之后属下让他们在腰间系了绳子重新进去，进去大约三刻钟绳子就用完了，他们不得已重新回来，绳子用到尽头他们还只在向下延伸的石洞中没有走出去，重新接上更长的绳子后他们第三次进入，从此就没了消息，属下等了一整天发现不对劲立刻让人将绳子拉上来，绳子上来后全部都破损，余下的部分上沾了很多血迹，连绳子芯都被染红。”

“之后属下陆续派人下去查看，除了最后那拨人找到一只断臂什么也没发现，也没能走出那个通道。”

“最后一拨进去的人没死？”秦默龙问。

“第一次没死，后来再进去的时候没了音讯。最后一拨人中有一位年长的风水先生，是属下从山外请来的，那风水先生第一次进去出来后说里面有妖鬼作祟，所以那条通道像一个鬼打墙一样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等那个风水先生准备了四天后又和最后一拨人重新进去，因为他说腰间缠绳会束缚住体内的阳气没办法驱赶阴晦之物，所以他们进去就没有绑绳子，但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

秦默龙听的有些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诡异恐怖的地方，那幽暗漆黑的洞穴里面到底有什么骇人之物？又是谁开凿了这么一处让人畏惧的地方？那里有着十字花图腾，而要杀玉函琼的黑衣人鼻孔里也有十字花图腾，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其中又有什么难以让人接受的故事？

但仔细想来，这世上连长生不老药都有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既然骞风雅可以找到海外仙山，那世间就为什么不能有恐怖洞穴？

“启禀皇上，最后一拨人进去之后六天，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乌央又说。

秦默龙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

“人呢？”

“出来后不到一刻钟就死了。”乌央回答，“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事情，出来时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完好的部分，而且人也疯了，满嘴都是胡言乱语，除了哭喊和救命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右臂被整节切下，伤口十分整齐，最后也是因为流血过多才死去的，除此之外身上的其他伤痕有一些是利器所伤，有一些还是指甲抓挠所致，全身上下污浊不堪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就这么死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说？”秦默龙心中大为遗憾。

“回皇上，没有。”

“那你们是如何得到这图腾的？”秦默龙只得将重点转移到别处问。

“入口处除了石柱还有什么？”秦默龙问。

“再无其他，不过属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个地方以前好像有人去过。”

“何以见得？”

“入口处的左边是石柱，而右边应该还有东西，但是属下等人去的时候那里只有一滩碎得不能再碎的石块，应该是将那处原有的一个石头打得粉碎才会是那个样子，而且照大小和形状应该是一个人像的石雕，和正常人大小无异，那堆碎石里唯一一个可以辨认的就是一个手指。”

“没有办法复原吗？”秦默龙心中遗憾。

“回皇上，破坏得彻底而且已经有了年头，根本无法复原。”

秦默龙目光如炬，他越来越想知道这其中隐藏的秘密。在他鎏国境内居然还存在着一处如此诡异莫测的地方，而且和玉函琼牵连甚大，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这个谜底揭开！

“无论多凶险都要再派人进去，如果没有人愿意冒险，就加重赏金，挑上一批好手再让外面的人仔细照应，实在不行就让人手拉手一路排进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朕弄清那里面是怎么回事。”秦默龙下令。

“是，属下遵命。”

“记住，这件事不能张扬，必须暗中进行。”秦默龙担心黑衣人知道后会有什么不利的动作。

“是。”

乌央说完转身离开继续奔赴那处神鬼莫测之地。

这边秦默龙收回心思在掂量着玉函倧的事情，现在究竟是先对付南无煌还是先对付玉函倧呢？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秦默龙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这边，殇国御书房中，值得南无煌信赖的大臣们都聚集于此，林林总总十几人有余。

随着南无煌的嘴一张一合，一条惊天的决定飘入所有人的耳中，在场的人除了曦雍无不惊骇莫名。离歌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曦雍以求证实，曦雍朝他轻轻点头示意。

“皇上！皇上万万使不得啊！”

“皇上三思呀！万万不可呀！”

“皇上定是着了玉函琼那妖孽的道，皇上您快清醒一下吧！”

众大臣哭倒一片，磕头声此起彼伏。

“无需多言，朕意已决！”南无煌断然宣布。

第二百零六章：弃手江山

七天后，一封南无煌亲手提笔，加盖着大殇玉玺的国书送到姜国。玉函倧看过之后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和怀疑。

“你们怎么看？”玉函倧将几个亲信连夜叫到身边，将那封国书给他们一一传阅。

几个人看后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诧异的神色，接踵而至的就是对这封国书的怀疑。

“皇上，这会不会是麒濯的诡计？”

“臣也这么觉得。”另一个人附议道，“现在的大殇是麒濯三年前费尽心机骗过来的，他苦心经营三年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要了呢？”

“没错，皇上当年杀他父母夺他天下，麒濯对吾皇早就恨之入骨，巴不得将这片疆土夺走，又怎么会反过来将他的地盘拱手相送？”

“臣下以为，麒濯说不定真的是被九殿下所倾倒，宁愿要美人不要江山，这国书是一路大张旗鼓被送来的，若他心怀叵测又怎么敢做这等张扬的事情，而且那国书上也说，他愿意将大殇与姜国合二为一，并放弃自己的皇位带着九殿下云游四海携手终身。”

“没错，麒濯一直以来对九殿下专一不二，这次九殿下重新出现后，他不仅没有寻九殿下报仇，反而还对他关爱有加，据说大殇的国事大部分都是交由九殿下处理的，可见麒濯对九殿下的心意并无虚假。”

众人分成两派，每一方的观点都有理有据，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玉函倧本就复杂的心思现在被弄得更乱，他不是不想要南无煌的江山，他做梦都想将那人的一切都夺过来。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没事反而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假虚实。

南无煌，你在想什么？玉函琼就真的有这种魅力让你连天下都可以舍弃，仇恨都可以忘记吗？你从小在鎏国蛰伏，到如今秦默龙还把持着天下第一帝的位子，你就这么甘心吗？你戎马半生，战场无往不利，朝堂屡屡挫败，像你这样的性格会允许自己就这么轻易地丢弃着一切只为一个情字？

“皇上？”

玉函倧被唤回现实中，看着一双双等着自己下决定的双眼，玉函倧沉吟一下开口道：“把那送信的使者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外跨进来，玉函倧的眼睛嗖的一亮。

“真是别来无恙，想不到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玉函倧嗤笑。

“此事结束后，你我永远都不会见面。”离歌淡漠的回敬。

“大胆，见到皇帝还不下跪！”

“笑话，南无煌我都不跪，更何况是他。”离歌傲然道。

一群人立刻变得十分气愤，但是还不等开口质问，玉函倧的声音就响起：“无妨，朕和离大人算是老朋友了。”

“让他们下去，我要单独和你说话。”离歌又说。

刚刚安静下来的一群人又要炸窝，结果还是被玉函倧制止。带着不屑和气愤的眼神，玉函倧的亲信们尽数退出屋子。

“说吧，南无煌要干什么？我那貌美如仙的弟弟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甘愿将整座江山都交给我？”

“如果不是真的，我干嘛冒着被你杀的危险来这里，他看破权势之争无心再坐帝王之位，现在一心只想和玉函琼田园归隐，从此不再显露于世，这个决定既成全了他们也成全了你，秦默龙一直对你虎视眈眈，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抗衡他简直是螳臂当车，如果将两国合二为一，你便可以和秦默龙平起平坐，即使是和鎏国不相上下的曲犀，你也能战上一战，此事只有利没有弊。”

“你说的倒是很吸引人，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玉函倧冷笑。

“如果你同意，南无煌会下诏书对天下公布，同时将玉玺双手奉上，如此一来你便是光明正大接管大殇，这还不够吗？”离歌说。

“如果你们反悔呢？”

“你如果担心反悔，现在就杀了我然后挥师南下取了大殇，这江山一样是你的。”离歌身后的一个随从将头顶的帽兜取下，赫然是南无煌本人。

“你竟然亲自到此？”玉函倧惊讶，南无煌何等胆识居然敢亲自到这。

“我不来你怎么会相信我是真的要将大殇赠与你。”南无煌笑道。

“你不想找我报仇吗？”玉函倧警惕的问。

“想，但是比起函琼，我更愿意和你一笑泯恩仇。”南无煌掷地有声的说。

玉函倧盯着他不说话，想要从那双凌然的双目中看出些什么，但南无煌的眼睛里只有淡然。

“你还真是一个奇人。”玉函倧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