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李可就被挖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穿戴好。趁着他迷迷糊糊,奶嬷嬷给他上了一些粉和胭脂。皮肤越白,越衬出额中心的印记鲜红。被推搡着到祠堂告别列祖列宗和太嬷嬷,爹。李可就被推入花轿。等花轿走了一段时间,李可才逐渐清醒起来,外面有吹唢呐打锣的声音,还有鞭炮的声音。李可悄悄的想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才掀起一角,就被青芝压下,“主子,这会儿还在城里呢,不要掀帘子。”李可靠近窗帘说,“青芝,现在在哪里啊!”青芝在外说,“现在快要到舅老爷府上了,这些鞭炮都是舅老爷放得。”李可又问“那我待会要做什么吗?”青芝的声音在鞭炮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你什么都不要做,待会,表少爷也会加入到队伍来。他去送亲。”李可哦的一身表示明白。在一片热闹喧天的中,花轿走出了城。
又走了半响,周围安静的只有送亲队伍的唢呐声。等唢呐声停的时候,轿子也停了。李可也凑近窗口那问:“青芝,为什么停下来啊!”青芝在外说,“这是出了城,到了十里坡,现在停下来,把嫁妆放进柜子里。等快进上溪了,再摆出来。”李可瘪嘴,这炫富炫都炫过了,还怕财不露白吗!不过李可现在不关心这个,李可又问青芝,“那我能下来吗!”青芝说,“不能!等中午到了打尖的客栈才能下轿。”
“怎么这样,那我要嘘嘘呢?”李可哀叹。
“主子,你今天不会有水喝的。”青芝说。
“太不人道了。那我的早餐呢,不是吃个苹果就行了吧!我早就饿了。”李可说。
轿外很久没人声,在李可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窗口递进来一小包东西,青芝的声音说,“小甜饼是你的早餐,苹果是让你拿在手上,不能吃的。”李可拆开纸包,“那我把苹果吃了怎么办。”青芝的声音很平静。“没关系,早就做好准备了,后面还有一筐苹果呢!”
“弟弟,你真可怜啊!被一个侍郎治的服服的。”周子桓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轿旁。李可点头说,“没办法啊,青芝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青芝不说话。周子桓一直看着青芝波澜不惊的脸,对着轿子里的李可说话,“李可,你这次就风光了,齐府的聘礼已算非常丰厚,你的嫁妆却更胜一筹。我想十年内,下溪再没有一家哥儿出嫁能有你今天的气派啊!”李可在里面啃着饼,“哼,再多也不关我的事,我除了身上穿戴的金器玉器,一点现银都没有。”表少爷总算诧异的把目光投向闭着的窗帘,“你身上没银子啊!”李可说,“我不用买什么东西,身上自然没有银子。”表少爷充满同情的说:“弟弟,哥哥不知道你在李府过的是这样的额日子。早知道,哥哥一定把你接回来。”青芝见表少爷说的夸张,只好开口说:“我身上有银子,我和主子一直不分开。主子要用的都是事先全部准备好的。李可也在轿子里说没银子也没什么事,反正有青芝呢。
“啊,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一座蜡像呢!”表少爷调侃青芝,青芝看看不远处准备出发的人们,只说“队伍准备出发了。”表少爷被无视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从钱袋里掏出两锭银子,从窗口扔进去,“苹果保的了什么平安。银子才是傍身的好东西。收好了。”李可握着银子笑开了花。真正的银子啊!呵呵——
第二十二章
中午简单的休息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上路。为了早点赶到晚上休息的地方。早点休息,明天要累得多,多积攒些力气才是。李可在轿子里,被颠的一抖一抖的。幸好,青芝一直在外面陪他说话,他才不至于闷的想要逃跑。
“青芝啊,为什么成亲不能坐马车啊!坐轿子好晃。”李可抱怨。青芝在外面说,“相信我,你这八抬大轿,绝对比马车舒服。”“可是马车里可以躺着啊,这里只能干坐着。”青芝笑。“这路上有很多小石子,马车比轿子还要颠。你这个八个轿夫请得也全都是有经验的老轿夫。”
“青芝,你一直在外面走吗?”李可话锋一转,又问,青芝在外面说,“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外面也是坐轿子。”“青芝,那你也很辛苦啊,我不要你陪我了,你去后面和奶嬷嬷做马车好了。”李可担忧的说。青芝在外面笑,“没关系,走这么点路还是没关系。”李可不愿意。在李可的再三坚持下,表少爷也上来劝说,青芝才上去后面的马车里休息一下。换黄芝来陪李可。虽然李可再三保证说又不会跑。
晚上到了客栈,轿子是直接抬到休息的院子里。李可哎呦哎呦的撑着自己的腰出来。奶嬷嬷看见他的样子都笑了。扶着他,拍拍他的衣服后摆,“果然,少交代一句,你就把衣服坐成这样。黄芝,你去厨房,拿一个烧热的铜质水壶过来。”黄芝出去,奶嬷嬷帮他把衣服换下来。青芝打了一盆热水进来给李可洗脸。李可洗过脸以后,就瘫在床上,对奶嬷嬷说,“我可以把身上的首饰什么的取下来吗。”李可哀叹还是没有那个富贵命。这些首饰戴在身上总觉得怪怪的。奶嬷嬷笑着拿个首饰盒来,帮他把首饰取下来,“以后到了姑爷家,这些东西也是天天要戴着的。戴着戴着就习惯了。”李可哀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好饿啊,有东西吃吗!”
吃完东西休息。当然休息也只有李可一个人。奶嬷嬷要把李可穿皱的衣服熨好。青芝拿着奶嬷嬷给的清单去盘点嫁妆有没有少。黄芝,黄芝是个小哥儿,奶嬷嬷就让他去休息了。李可躺在床上没一下就睡着了。好困。
青芝盘点完嫁妆,嘱咐人好好看着。就准备回头,冷不定的怀里被丢了一个东西。青芝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瓶子。青芝抬头,院里有人声说,在热水里加三滴泡脚。在蜡烛里也滴一滴。可以舒缓疲劳。青芝望向声音的来源地,是表少爷休息的院子。青芝微一思索,说了声谢谢,就拿着东西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表少爷的东西气的作用。第二天起来,大家都觉得神清气爽。就连李可,也没有平常被叫着起床的痛苦神情。只是李可清醒的时候,要在他脸上化妆多费了些唇舌。好不容易全部弄妥当。李可坐进花轿。轿夫们抬起轿子。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上路了。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队伍又停下来。青芝主动在外面说,“还有十里就到上溪了。现在这是把嫁妆全都摆出来,绕城一周就可以进齐府了。”
李可在里面纠结,“青芝,怎么办,我好紧张,我没想过要嫁给男人你知道的。我喜欢女人的。我不要被男人压啊!哇——现在逃跑来不来的及啊!”青芝在外面哑然。“主子,听说齐少爷的身子很弱,行不了房的。”“那万一消息失误呢!如果齐少爷其实身体很好,那我准备等他死了就落跑的计划怎么实施啊!”青芝环顾四周,“主子,这话不能说的。”李可在里面悲鸣,“越来越觉得嫁出去再逃得方案有够逊的。不行,青芝,我们现在就逃吧!我们做到那个马车上去,嫁妆就不要了,反正我身上这一身,也够我们生活很久的。”青芝在外面劝阻他,“可是现在跑得话,李,齐两家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都没有出过远门,可以逃到哪里去。”
“我没有听错吧!这新娘子现在商量的是要怎么落逃吗!”周子桓又适时出现。李可和青芝短暂的沉默。“李可,齐赞那人还不错,虽然现在病弱,但,病总是会好的不是吗!”周子桓以为李可是因为齐赞的病。李可哭,青芝无奈的对周子桓说,“表少爷,你能不能下次不要这么诡异的出现。先吱一声行不。”周子桓立马吱——一声,青芝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等队伍出发后,青芝才靠在窗口对李可说,“主子,你别急,车到山前自有路。无论怎么样,现在嫁入齐府是最好的时机了。如果齐少爷不是真的病弱,而且要拉着你圆房,到时候我们再走也不迟啊!”李可在轿子里恹恹的应了一声。从再次出发时,唢呐队就开始了工作,一路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这边才远远看见城门,那边厢已经燃起的鞭炮。
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李可让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不就嫁人嘛!嫁就嫁!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女人了,注定我要是不想孤独终老就要和男人在一起,一个病弱的新郎官,说不定,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也不一定。李可乐观的安慰自己。好了,媳妇,我来了……(话说,你这个情绪是怎么转换过来的!作者摊手表示:我也很无奈啊!)
进了城,李可的精神在一番自我建设下好转,他偷偷的掀起窗帘一角,看周围的人群。哇——好多人围观啊!跟皇帝出巡一样。李可臭美的想。突然一阵味道传来,李可不可置信的吸吸鼻子,是那个味道,李可把窗帘又掀开一点。青芝上来挡着,“主子,你安分一点。”李可在里面嚷嚷“青芝,青芝,你有没有看见哪里有卖那种黑糊糊的方块形的豆腐。”青芝在不动声色的在人群搜索,啊——那个摊子倒是在炸黑色的小方块,只是那个是豆腐?青芝疑惑,但还是把看到的告诉李可。李可夸张的吸口水,“啊——那是我最喜欢吃的臭豆腐了。人间美味啊!我还以为我再也吃不到它了!果然到上溪来还是有好处的。”青芝听见他陶醉的声音,却头皮发麻,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青芝,青芝,我想吃。”李可的声音传来,青芝尽责的说,“不行。”“好青芝,我想吃,我现在就想吃。”李可哀求道。青芝无波澜的声音说,“今天买不到啊!改天吧!”李可在轿子里悄无声息。眼看着就要到齐府大门口了,青芝怕待会李可出来一张大便脸,不得已只好说,“等会我寻着空隙就去给你买好不好。”李可在里面笑出声,“青芝,你是个大好人。”
鞭炮和唢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说不上好听,但总能让人从里面感受到浓浓的喜意和欢庆。轿子停了下来,新郎官从大门走出来,常年卧病在床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雪白,更衬得人剑眉星目,眼睛黝黑的像一汪清泉。没有人搀扶,一袭红色的衣袍,长身玉立,虽然身子显瘦弱了些,但也担得起人们一句称赞,好一个俊俏郎君。更有观礼的人在旁边窃窃私语,都说齐少爷不久于人世,现在看来还挺好的啊。那些本城拒绝李府说亲的人们,手都被自家哥儿给捏青了。怎么就听信谣言,错过这么一个好爷们。
齐赞看着别人的反应,心里却在苦笑,原本自己打算今天连亲都不出来接的,这样才能彻底瓦解暗地里那些人的戒心。哪想到周子桓的一封信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新夫郎竟然是子桓的表弟。难怪会答应这门亲事。周子桓在信里反反复复的强调,一定要出来接。子桓是知道自己的底细的,他既然开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齐赞环顾四周叹气,这下,又要装好久的病才能打消今天的顾虑。齐赞吸口气,算了,接夫郎。
轿门被踢开,李可做了一会心里建设才走弯腰出来,站定后,发现前方三步开外,站着一个同样一声火红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的夫君?
我靠,正宗的小白脸啊!这是李可对齐赞的第一印象。却全然不想,自己走出来给别人带来的震撼。当然,李可并不算长得倾国倾城,未脱稚气的圆脸庞,大眼睛,整张唯一可取的是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和好看的嘴唇。李可不爱脂粉,所以只是淡淡的上了一点,但却更显得李可清秀可人。清秀的哥儿虽然赏心悦目,但让人们惊叹的却是李可的一身行头。洪锦,金云纱,翡翠腰带和金发箍,这些虽然别的富家都有,但都没有李可身上的精致。胸前佩戴的那一方白玉芙蓉,更是让识货的人啧啧称奇,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羊脂玉啊!看来这李府的对这个哥儿很看重啊!
齐赞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都说相由心生,李可一下轿就直勾勾的盯着齐赞瞧,其中的不以为意齐赞自然也看的分明。一个想什么都表示在脸上的愣头青。这是齐赞对李可的第一印象。并不让人讨厌,齐赞想,所以他对李可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伸出手,李可处于礼貌需求,也回了一个笑容,然后把手伸出去,任他握着往前走。旁边的人又啧啧出声。李可小侧身回头看一眼青芝,我做错了吗?
青芝看着旁边呆立的手里拿着红色绸花的侍郎,对李可摇摇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新人进喜堂——”
第二十三章
不论男女,拜堂的程序都差不多。李可被人按着磕了三个头。心里觉得傻不楞瞪的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坐在上位的一个老嬷嬷全程笑得嘴都合不拢。李可给他奉茶,跟着齐赞喊“老祖,喝茶。”喜的老人给了一个大红包,还从手上褪了一个玉镯子给李可。李可乖巧的接过。
礼成后,李可和齐赞被送入洞房。红毯铺就的道路,转过几个弯,经过一个小花园和一个荷塘,十月,荷花已经谢了,荷叶还是碧绿的一片。想必也是这个荷塘也是经过精心修剪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完全一点枯黄的叶子都没有。李可看着荷塘,如果房间就在这附近好像也不错,荷塘上还有小曲桥和亭子。如果吹点小风,坐在那上面会比较安逸吧。李可的手还在齐赞手里,所以李可也不怕摔着,东看西看就是不看路。至于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别扭不别扭,忙着四处看的李可没有那个时间理会。齐赞在心里又给李可加一条注解,好奇心旺盛。在大户人家这可是个麻烦的性格。齐赞看着手里牵着的软绵绵的手,想,幸好人还是很温顺。
过了荷塘,再转一个弯,就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兰苑。李可抬头轻轻的说,齐赞回头对他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李可点头,这院子里的房间还挺多,走到最大的一间房,也是被红色淹没的一间房,才进去,还没找个凳子坐,有人就来请齐赞去大厅。李可被引领着坐到床边。同情的看着齐赞无奈的表情又走向大厅。李可环顾四周,房间里还站着几个不认识的侍郎嬷嬷,脸上堆着笑,离床十步的地方有个圆桌上面摆满了干果糕点之类的。李可吞吞口水,好像饿起来了。奶嬷嬷和青芝,黄芝也都站在他身边。青芝见他看着圆桌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对奶嬷嬷说一些话,自己就出去了。
外面仍然是吵吵闹闹,房间内却越来越安静,李可没说话,那些站着的侍郎也没说话,恍惚间,竟然让人觉得是两个世界。李可强忍着想要打哈欠的冲动,好无聊啊……这时,一个穿枣红色的短衫装扮的人进来,对着齐府的侍郎说,“少爷说了,让你们先退下,让少太太休息一下。你们在去院门口候着。”等下人都走完了,那人上来给李可做了一个揖,“太太,我是少爷的书童,我叫吴小毛。”李可见他身形瘦弱,五官平淡,此刻平凡的脸上面挤着献媚的笑,竟意外的有喜感。奶嬷嬷从袖口拿出一个红包封,递给他,吴小毛站直身子很正义的说,“嬷嬷,虽说我是少爷嫡亲的心腹,但你不用这样的。我,吴小毛是一心一意为少爷的。”奶嬷嬷笑,硬把红包塞给他,“我也没要你做什么对不起你少爷的事!这不是让你也沾沾喜气嘛!”
吴小毛才接过道谢,李可说话,“小毛啊!”吴小毛立马应声,“咱们打个商量,你看你不喊我做太太怎么样?”吴小毛脸色变得很难办,“那,我们叫什么啊!不能叫夫郎,也不能叫哥儿。”黄芝看他苦恼,就说,“那你和我们一起叫主子呗。”吴小毛看着黄芝,突然扭捏起来,“那就叫主子吧!”李可又交代他让他去跟下人们都说一说。新主子不喜欢太太这个称呼,吴小毛得令出去了,房间里总算只剩下三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