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锁孽天使 下——惁鈙

作者:惁鈙  录入:06-14

谢谢你对我无私的好,但那不是我该拥有的,听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很感动,也迟疑了,但是在教堂外听见的那首诗,让我想通了,不该留恋的,无论是我或你,姊姊在遗书里交代我的事情,该也是如此的。

活至今日,只为姊姊最后遗言里的一句『代她活着』,我以她的身份活了三年,欺瞒了无数的人,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到,所以现在,我决定完成最初的誓言,为她复仇,向害死她的人索讨该付出的代价。

夏桢,永别了,请别惦记我,更别为我的死介怀,请忘了我曾存在,追寻属于你的幸福。小碧。』

那纸张是房里附上的,字也是用房间里的钢笔写成,笔迹并不潦草,显然白乔碧是下定了决心才写下这封如同遗书般的告别信,既非事先预谋,却也不仓皇,若非柳夏桢离开了他的身边,或许此刻他仍在房里休息。

「小碧……」柳夏桢将白乔碧留下的钻戒紧紧握在掌中,他没料到这人儿竟会用这样的方式与他告别,无声无息地离开,且是要永远地离开他,原以为他已成功地让人儿打消任何想离开的念头,却是……

见柳夏桢如此,利音沛机警地将纸张抽来细瞧,随即注意到上头的笔墨仍未全乾,代表白乔碧离去不久,立刻追出去应该还来得及,「夏桢,我们先到柜台询问,或许能知道他去了哪。」

利音沛的话瞬间激醒了柳夏桢,两人以飞快的速度来到饭店大厅的柜台,向柜台小姐描述着白乔碧的相貌和可能的穿着,藉此问出白乔碧离开饭店的方式和去向。

幸而白乔碧的外型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柜台小姐一下子就晓得柳夏桢问的是哪位客人,并如实告知她所记得的一切。

问出想要的资讯后,他们刻不容缓地搭上了饭店外的计程车,朝柜台小姐所说的地方赶去。

29-2(BE)

一步一步缓缓走在堤防上,朝着最末端走去,眼前是无尽的大海,随着冬季强劲的海风,浪涛拍打在水泥堤防边,些许浪花散打在白乔碧纤细的脚踝,并沾湿了他身上穿着的,纯白长裙的裙摆。

没有任何目的地,他只知道往前走,头也别回地走着,直到路尽,再无踩踏之处,那便落入海中,或深深地沉下,或任凭海浪将他卷走,从此远离这儿,远离这世界,往海平面的那端漂去,任海里的鱼儿啃蚀掉他的身躯,什么也不残留。

再一次因梦而醒,但已不是过往令人心惊的噩梦,绵长而沉重,却也醒悟了他一直以来困惑于心的思绪和心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庸人自扰,是的,其实什么也不必想、不必做,唯一需要的,就是赎罪。

曾经认为是神在刁难他,认为是这世界恶心得令他无法忍受,认为自己被太多给束缚、囚锁住,以致于他总是逃脱不了地在同个圈子里打转,无论往哪去都是碰壁,没一个出口能让他逃离。

但那不过是自以为的想法,困住他的,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以及这个灵魂所犯下的罪,他不断地在犯下罪孽,而这些罪也紧紧缠绕着他的心灵,一丝缝隙也不留下地紧绑着,不可分的,他与罪共生共存,也将共亡殁。

没有任何牵挂的,本该是如此,但总有个人在他心里使他挣扎,所以他留下了所有最后想说的话,给那个男人,柳夏桢,将心中的话毫无保留地写下之后,他的决心更加坚定,再无任何遗憾,也无任何留恋,他相信柳夏桢懂得的,懂得那些字句里想诉说的一切。

踏下最后一步,他已走至堤防边缘,只要闭上双眼,顺着海风的吹打,便能坠入海中,再与世界无所牵连。

复仇再始,且将要结束,完满地……

「小碧——!」

一声熟悉的叫喊,让白乔碧回过头,声音的主人正是急忙奔赴而来的柳夏桢,他奋力地朝白乔碧所在的堤防奔去,神色和动作明显看出他的焦急和忧虑,那是毫无掩饰的,真切的情感表达。

看着柳夏桢如此,白乔碧扬起浅浅的微笑,只有一瞬,那带着苦涩的笑容只展露了短短的一瞬间,一句话也没说,更没回应柳夏桢的叫喊,他闭上双眼,任强劲的海风往他身上无情地吹着,嬴弱的身躯就这样落下,掉入海中。

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堤防上消失。

「不——!小碧——!」柳夏桢激动地大叫着,什么也没想就要往那堤防上去,想跳入海中将白乔碧带回身边,但没能如愿,他被随后跟上的利音沛紧紧架住,若他也跟着入海,那只会多一具尸体,救不了死意坚决的白乔碧。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浪如故地拍打,看着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什么也不能做。

最后他仍是失去了,这次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叫喊着白乔碧的名字,那人儿也不会再睁开眼看他,再没能听见他悦耳的声音,绝美的容颜从此只能沉寂,永远地沉寂。

白乔碧留给他的最后一抹微笑,彷佛是温柔地在诉说着,他此生的使命已结束,存活的目的已达成,成全他,然后遗忘他。

复仇成功,结束。

白色花朵随风摇曳,花海正中央是并列的两座墓碑,以它们为中心一圈圈环绕着的,是象征纯真的白色鸢尾花,毫无杂草夹生在其中,有着专人细心照料维护的美丽花海。

如同这些花朵的颜色,这里是美国白氏的私人墓园,埋葬在此处的,是两位还未来得及体验人生精华岁月的年轻男女,也是白家最宝贝的两个孩子。

左侧的墓碑上,只刻下了一个年份,连名字也仅用一个简短的英文单字表示,但那上头却刻下了密密麻麻的诗文,不是英文,而是法国的文字,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不过是另一个墓碑的附属装饰。

平时总是幽静无人的墓园,今日来了两位访客,两位穿着整齐合宜的男人,伫立在花海中,神色相当凝重地直盯着那左侧的墓碑,其中一位的眼神中还带了些许复杂的情愫,是爱怜,也是沉痛。

白乔碧投海自尽至今日,恰是整整一年,这一年来柳夏桢未曾忘记过他,心中的痕迹也丝毫未减,对他的爱意和思念更是与日俱增,即使柳氏夫妇又为他安排了数次的相亲,也无法使他忘怀任何一点,关于白乔碧的一切。

他誓不另娶,今生只爱白乔碧一人,尽管那人儿已不在人世,此意仍不改变。

从利音沛口中得知白乔碧的真实身份和身世,赵恩成连惊讶的机会也没有,这惊人的消息伴随着柳夏桢的失魂落魄一同出现,顾不得彼,只得尽力让柳夏桢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

但让柳夏桢复原的,并不是千音医院里的哪位名医或名心理师,而是白乔碧最后留下的遗书背面的那首法文诗。

当初那人儿凭记忆誊上时,为不懂法文的柳夏桢做了中文翻译,他反覆地读着那首诗,拼命想弄懂人儿真正想告诉他的事情,读了不知多少遍,也许上百、上千,才终于顿悟。

无论是人儿想诉说的,抑或是做下如此决定的原因,他终于全都了解了,然后他便回到正常的生活,唯一与先前不同的,是内心的转变。

两人在此已待了不少时间,原先微温的风已渐渐转凉。

「夏桢,该去向白老爷和白夫人问好了。」赵恩成出声提醒,这也是他陪同前来的任务,避免柳夏桢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嗯,走吧。」轻声应道,柳夏桢率先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迈出步伐,走没几步,又依恋不舍地回头看向那墓碑上的诗文,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以唇语轻道:「小碧,再见。」

男人的身影渐渐远离,花朵仍继续随风摇曳,彷佛不曾有人莅临,清幽而静谧,宛如天堂圣地,那样圣洁。

『La mort n’est rien.

死亡并没有什么。

Je suis seulement passé dans la pièce à côté.

我只是走到另一个地方。

Je suis moi, tu es toi.

我仍是我,你还是你。

Ce que nous étions l’un pour l’autre,

我们过去彼此的关系为何,

nous le sommes toujours.

今后仍旧相同。

Donne-moi le nom que tu m’as toujours donné.

以前你怎么称呼我就还是这样叫我。

Parle-moi comme tu l’as toujours fait,

和往常一样地跟我说话,

n’emploie pas un ton différent,

不要用另一种不同的声调,

ne prends pas un air solennel ou triste.

不需要难过哭丧着脸。

Continue à rire de ce qui nous faisait rire ensemble.

继续让以前曾让我们开怀的事让你开口笑。

Prie, souris, pense à moi, prie pour moi.

祈祷,微笑,想我,为我祝祷。

Que mon nom soit prononcé à la maison,

在家里要常提到我的名字,

comme il l’a toujours été,

就像以前一样,

sans emphase d’aucune sorte,

无需夸张,

sans trace d’ombre;

没有悲伤;

La vie signifié.

生命的意义,

ce qu’elle a toujours signifié.

Elle est ce qu’elle a toujours été.

仍然和过去一样。

Le fil n’est pas coupé.

我们之间的连线没有断。

Pourquoi serais-je hors de ta pensée,

为何我就会不在你的思绪里头,

parce que je suis hors de ta vie?

只因我已在你的日常生活外?

Je t’attends.

我等你。

Je ne suis pas loin,

我就在不远处,

juste de l’autre coté du chemin.

其实就只是在路的另一头。

Tu vois tout est bien.

所以你看,一切如常。』

夏桢,请你忘了我。

若做不到,也别感到悲伤。

因为我,就在不远处。

等着,再有更好的缘份,与你相会。

注:诗名:Juste de l’autre côté du chemin(其实就只是在路的另一头)

作者:Charles Péguy

29-2(HE)

一步一步缓缓走在堤防上,朝着最末端走去,眼前是无尽的大海,随着冬季强劲的海风,浪涛拍打在水泥堤防边,些许浪花散打在白乔碧纤细的脚踝,并沾湿了他身上穿着的,纯白长裙的裙摆。

没有任何目的地,他只知道往前走,头也别回地走着,直到路尽,再无踩踏之处,那便落入海中,或深深地沉下,或任凭海浪将他卷走,从此远离这儿,远离这世界,往海平面的那端漂去,任海里的鱼儿啃蚀掉他的身躯,什么也不残留。

再一次因梦而醒,但已不是过往令人心惊的噩梦,绵长而沉重,却也醒悟了他一直以来困惑于心的思绪和心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庸人自扰,是的,其实什么也不必想、不必做,唯一需要的,就是赎罪。

曾经认为是神在刁难他,认为是这世界恶心得令他无法忍受,认为自己被太多给束缚、囚锁住,以致于他总是逃脱不了地在同个圈子里打转,无论往哪去都是碰壁,没一个出口能让他逃离。

但那不过是自以为的想法,困住他的,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以及这个灵魂所犯下的罪,他不断地在犯下罪孽,而这些罪也紧紧缠绕着他的心灵,一丝缝隙也不留下地紧绑着,不可分的,他与罪共生共存,也将共亡殁。

没有任何牵挂的,本该是如此,但总有个人在他心里使他挣扎,所以他留下了所有最后想说的话,给那个男人,柳夏桢,将心中的话毫无保留地写下,他相信柳夏桢懂得的,懂得那些字句里想诉说的一切。

决定留下那封遗书,是不舍的最大证明,但他没有勇气回头,他不敢抱着任何一丝期望或是希望,因为那不是他能做的,也不是该做的,若他继续留在柳夏桢身边,那么下一个因他而受罪的,就是柳夏桢了。

怎么能一再让温柔对待自己的人承担他所犯下的罪孽?

踏下最后一步,他已走至堤防边缘,只要闭上双眼,顺着海风的吹打,便能坠入海中,再与世界无所牵连。

复仇再始,且将要结束,完满地……

「小碧——!」

一声熟悉的叫喊,让白乔碧回过头,声音的主人正是急忙奔赴而来的柳夏桢,他奋力地朝白乔碧所在的堤防奔去,神色和动作明显看出他的焦急和忧虑,那是毫无掩饰的,真切的情感表达。

「……夏桢……?」见到来人的那刹那,白乔碧愣得作不出任何反应,只反射性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语气中含着惊讶,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欣喜。

「小碧!你别乱动!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过去!」跑到距离白乔碧所在的堤防近旁,深怕那人儿一冲动就往海里跳去,柳夏桢先是对着他大喊了几句,接着不断找寻能更靠近白乔碧的方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追来?」白乔碧仍是愣着,喃喃地说道,但这些话并未让距离尚过遥远的柳夏桢听见。

为何每当他以觉得能够彻底离开这世界时,这男人就会出现呢?

被绑架那时也是,他已绝望至极,不在乎自己究竟变得什么样了,甚至连是生是死都不明白,睁开眼却瞧见不应该出现的人,那时是真实的,所以现在也是真的吗?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又再一次地,不顾一切来找自己了?

脑袋倏地清醒,他险些又迟疑了,若他不够坚定,便是害了柳夏桢,他不能再继续这样自私下去,已经对最疼爱他的姊姊忘恩负义一次,若连对柳夏桢也如此,他会无法原谅自己,更加憎恨着自己的。

「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马上跳下去!」趁着柳夏桢还未找到攀上这堤防的路,白乔碧用最大的音量说着,企图阻止柳夏桢的行动。

「不准跳!小碧!你答应要嫁给我的!难道你想让我一个人孤老而终吗?」似是受到白乔碧恫吓的话语影响,柳夏桢没再迈出任何一步,站在原地继续大喊着,他相当激动,全无平时那悠然自得的形象。

「……夏桢……对不起……请你去找更好的人吧,我不能……」拳头紧紧握起,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声音哽咽着使话说不完全,因着情绪涌起泪水不听话地落下。

毁约并不是他所乐见的事,但若因为他而害到柳夏桢,那更是千百个不愿意,作下这样的决定也让他相当难受,什么都不牵挂,唯独放不下柳夏桢,也许是留恋他的好、他的温柔,也或许只是那荒谬的承诺。

「我只要你!既然要我追寻属于我的幸福,那就留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得到幸福!」柳夏桢坚定地说着,再坦白不过的话语,成功地将白乔碧强压的犹豫再次挑起。

见白乔碧明显犹豫的神情,柳夏桢继续说道:「你姊姊不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吗?难道你要辜负她的期望?」

「……可是……姊姊她已经……已经……」

「她本来肯定打算陪着你一起追寻幸福的!就算她不在了,你还有我啊!只有你能给我幸福,我也会对你的幸福负起责任的!小碧,待在我身边,哪也别去,好吗?」看着已哭成泪人儿的白乔碧,柳夏桢不忍再用强硬的语气劝服,希望能以自己的真心诚意感动他,打消他寻死的念头。

白乔碧没有回话,愣愣地看着吐露出真情的柳夏桢,泪水掉得更凶,直至此时,柳夏桢依然愿意接纳、愿意爱着他,尽管他是个满负罪孽的罪人,仍然不改变心意,甚至想给予他幸福。

那么他该接受吗?该继续待在他的身边,接受着不该属于他的幸福吗?

推书 20234-06-15 :违禁品之王の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