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吃个西瓜,恐怕这早上也是给饿醒的。尉迟睿赶紧起身出去传了饭,再回来伺候孕夫洗漱穿衣。
他们起得还算早,另两对院内都还没动静,也不去打扰他们了,先开了一席,两夫夫自吃着。
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粥下肚,再吃了碟豆腐皮儿的素春卷,庄净榆空空的肚子垫了个底,才有空说话,“我这回
真不该来!”
尉迟睿又给他挟了个鸡油卷,诧异道,“怎么呢?”
“怪不得母亲和你都舍不得卖这里,我现也舍不得了!”
“那就留着吧,又不是养不起。”
“可留着着实太破费了!一年要上千两的银子呢,又来住不到一个月。”庄净榆很是惋惜,“这么好的地方怎
么没法子出点利息呢?连雪梦都说,这儿比三绝馆还好呢!”
尉迟睿随口接道,“那也不能把这儿改成三绝馆吧?”
庄净榆蓦地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啊!”
“你还真敢想啊!那咱们以后怎么来住?”
庄净榆略一思忖,真觉得可行,“咱们这里地方够了,人手也够了,只要找几个懂经营的人来打理就行!就把
这处琼珠阁留下,不对外招待,作为咱们自己过来渡假时居住,也就尽够了。”
“就算你说的都没错,那以谁的名义来经营?你能放心把这么大的产业挂别人名下?”
这倒是个大问题,又卡在这儿了。
见他皱起了眉头,尉迟睿舀了勺莹白如玉的豆腐脑喂他嘴里,“好好吃饭,不许犯愁!”
香甜嫩滑的豆腐脑暂时堵住了情绪,庄净榆微微一笑,就在他手里喝了下去。
“哟!这一大清早的,两口子就这么恩爱哪!”罗怀仁粗声大气的调笑着,和罗小南一块儿过来了。见面还挑
理儿,“你俩这做主人的不等客人就开吃,这也太失礼了吧?”
尉迟睿横他一眼,“谁象你呀,夜夜春宵懒早起的!”
罗怀仁是皮粗肉厚无所谓,罗小南却臊得脸通红,庄净榆忙道,“快坐下来一块吃吧!叫厨房赶紧再上一桌新
席面来!”
几人一面吃,一面聊着天。
罗怀仁道,“尉迟,你可真不够意思,家里有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从来不带我来!”
“带你来做什么?之前母亲一直住这儿,你怎么来?”
庄净榆心中一动,“罗大哥真觉得不错么?”
“确实很好!风景既好,吃得好住得也好,尤其是那温泉,更是好上加好!”
“那要是让你花钱过来住几天,你愿意么?”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小南,你说是不?”
罗小南点头道, “确实如此,这儿离京城又近,路上又好走,若是闲了,一家子过来住个三五日,都是极好的
!怎么?庄大哥你竟想用这里对外经营么?”
“是啊!”庄净榆忽又叹气,“不过想也白想,只可惜我们家在官,按律不能从商。”
罗小南听了,微微红一红脸道,“庄大哥,你若是……若是不嫌弃,我倒有个主意!”
“你快说!”
罗小南仍有些不好意思。
罗怀仁道,“没事!小南说吧,他们两口子不是外人!我可跟你们说,我家小南可也极会做生意,我的钱全他
管着,每年都能替我挣回不少呢!”
庄净榆再三催促着,“小南你就说嘛!”
罗小南这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若是庄大哥你信得过,能不能让我们也入个股?我们是民,从商是没有问题
的。”
庄净榆心想,我这生意还没开张,倒有人想来分一杯羹了!不过这也说明这生意真有可为之处。只是自家的产
业,要平白分出去,到底有些不甘心。便先推搪着,“我这只是想想,还没具体的计划,若是真要干了,再来
找你们!”
“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我呀!”陈景珅一脸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
“雪梦呢?”
“他还在睡!”陈景珅自坐了下来,瞧了瞧桌上的粥点,毫不客气的指挥下人,“把这个虾饺、水晶烧卖、八
宝粥还有这个、这个加上那几样准备了,一会儿送我那房去。”
小厮们记下,自去传话了。
陈景珅才又问道,“净榆你想做什么生意?”
庄净榆只得又说了一遍。
陈景珅听了一笑,“净榆,我觉得你这想法可行!我还可以给你推荐个好人选!”
“谁呀?”
“雪梦啊!他可以在京城帮你调教小倌艺伎什么的,我们要价也不高,一年就收你一千两银子!”
庄净榆心下腹诽,我这生意还没开张,倒是打劫的都来了。
他脸皮薄不好说什么,尉迟睿可不吃他们这一套,当下护着自家孕夫,训斥他们道,“你们一个二个行了啊?
咱家这事不过说一说,倒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块大肥肉了,都做梦去吧!就是要干,也是我们家自己吃独食,
你们都少给我打主意!”
陈景珅一撇嘴道,“表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这独乐乐哪有众乐乐好?你自己想想,要是有我们在后头,你们
若是哪里出了事,不都多个人照应?”
“就是!”罗怀仁也道,“我虽不象你们做官,但好歹铺子里还可以出几个大夫,轮流在这里蹲守,哪个客人
犯个急病什么的,总也有人救治。再说了,我可认得不少官员财主,你们不方便出面拉生意,我可方便得紧!
”
庄净榆听得有理,心下主意已定,脸上笑道,“多谢诸位抬爱,只是这碧山乃是先祖传下来的产业,若是真的
要拿出来经营,还须得回去跟母亲大人商议。若是真的定下来了,你们若是不怕赔钱,那就一起凑个份子玩玩
吧!”
“那就一言为定!”
此来碧山,两桩目的均已达到,还意外收获了一份感情。
这年关将近,庄净榆惦记着家里,尉迟睿他们还有公务在身,再不停留,只将东叔和云贵暂且留下来清点财产
人员,他们一行人当天就又往京城赶了回去。
进了府,庄净榆立即去见寿春,将这情况和盘托出。
寿春一听就明白了,“你是既想拉拢四方来做成这笔生意,又不想让别人占了大头,插手经营,免得咱家吃了
亏,也弄得不愉快,对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庄净榆颔首,“正是如此,所以来向母亲讨个主意。咱们家的地方,咱们家现成的房屋奴仆,凭什么要挂人家
的头衔?现在都说得好听,可人都是有私心的,若是时间一长,哪日不好起来,咱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冤没
处诉!所以这从商的资质若不解决,宁肯不做这生意,也好过日后的麻烦万千。”
寿春蹙眉想了半日,忽地一笑,“我告诉,你只需如此这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了?还保管没人敢招惹你!”
庄净榆听了喜不自禁,“到底还是母亲大人见多识广,我即刻就去!”
他兴冲冲的就往外走,寿春急得跟在后头嘱咐,“你倒是慢点!小心脚下雪滑了!”
“知道了!”
见青苔赶上去稳稳当当扶住了他,寿春这才放下心来。
回想着他眼角眉梢隐藏不住的幸福之意,知道此趟温泉之行儿子定是收获不少,心下也着实替他们高兴。
要是再把二儿子也解决了,这个家可就真的美满了。
可寿春哪知道,那个二儿子正一肚子火气,满脑子打着鬼主意!
第一一十章:成长历程
皇宫,御书房。
宣帝将折子看了许久,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尉迟睿也不急,侍立一旁等候发落。
良久,宣帝才微微叹了口气,低低不知是夸赞还是抱怨的说了句,“他们师兄弟倒是有志同心。”
尉迟睿假装没听到,直等着宣帝主动问起,“这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尉迟睿这才赔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一人的意思。这不是净榆闲着没事吗?就打理些家务消遣。自母亲接回了
家,碧山那儿就空着。他本来说赶着年前去收拾收拾,把园子索性封了算了。可一同去了几个朋友,都觉得那
地方还不错,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了起来,想借着这园子做点小生意。可臣在朝啊,当然不能知法犯法。所以
就想了这么个心事,臣觉得这主意实在不错,既与国有利,也免得家中地方闲置,就大胆的把折子递了上来,
请陛下裁夺。”
“什么朋友?”宣帝揶揄的一笑,“别以为朕不知道景珅也跟着你去了!哼!你们倒是一个二个都会享受,告
假跑去谈情说爱,让朕在这里替你们收拾,当这个孤家寡人!”
听着语气里头有不少怨嗔之意,尉迟睿忙请罪道,“事出突然,臣绝非有意为之,还望陛下责罚!”
宣帝冷哼了一声,也不说罚还是不罚。
自从沈虚槐走了之后,这位天子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定,尉迟睿比平日更加谨慎,既不想打听,更不想触怒于他
。
“本来确实该罚!但净榆这主意着实不错,朕既不用挂名,又不用出钱出力,国库里既收了税赋,还可以平白
抽取一成的红利入朕的小金库,这主意当想打得好,打得妙!”
“多谢陛下夸奖!”尉迟睿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
“慢着!朕的话还没完呢,若是你们府上以后还要做生意,只要是正当的,朕也一并准了。”
尉迟睿却听得心惊,怎么会这么好说话?绝对有目的!
果然,宣帝最后才道,“但这红利,朕要抽三成!可别想瞒朕,每年朕都要派人查账的!这事让净榆不要声张
,好生办着。若是日后办得好,朕就开个先例,赏他个皇商的资格,连赐官正名也不无可能。”
尉迟睿心中讶异,听这意思,好象是宣帝早有此意,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来做,而现在净榆刚好提了出来,宣
帝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了。
只是这要是真做大了,恐怕也是替皇上办差,压力不小!
尉迟睿可不得不替自家孕夫多做考虑,忙道,“谢陛下隆恩!只是净榆经验尚浅,也没经过商,只是有这个主
意,要是赚了倒好,若是赔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宣帝一笑,“他能有这心思,就赔不到哪儿去!你要是不放心,朕再拨几个人过去帮他。只是就怕显得好象不
信你们似的!”
“这个……还是让净榆自己先闯闯吧!若是实在不行,臣自来求助陛下。”
永安侯府。
庄净榆听完之后,脸上一沈有些不高兴,“他也太狠了吧!我这赋税不少交,还得平白送一成红利给他,还不
知足!居然一张嘴就要三成,那咱们累死累活的不成了为他赚钱了?大不了我不干了!”
尉迟睿一边替孕夫揉捏着肩膀,一边附和,“那就不做了!免得你镇日操心受累的,我瞧着也心疼!”
可庄净榆更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老泼人凉水?我兴兴头的好不容易想了个赚钱的招,你不说帮着我,还打击
我!哼!那官儿我也不要,让他少抽点,二成行不行?”
尉迟大人真是冤枉!两头他都得罪不起!
见庄净榆确实想做成这买卖,认真思忖了半晌方道,“那我明儿去求求皇上,咱直接跟他讨价还价肯定不妥。
不如求他把赋税免了,或是减半,这也就省下不少了!况且,我说的那是个活话,你要真想做,就先试试,要
是成了便罢。若是觉得实在辛苦又不赚钱,咱们再想其他的辙。好么?”
这还差不多!庄净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
“好啦好啦,不许生气了!我可不想宝宝生下来成天一张苦瓜脸!”尉迟大人见四下无人,毫无形象的扮了个
鬼脸。
逗得庄净榆终于展眉笑了,“说件正事吧,我想过了,明年端午把你二弟接回来吧。他一人长年在那乡下也不
是个事儿,就是有心结也总要打开的。若是实在不和,把他放到京郊别苑里,也比山高水远,让母亲日夜悬心
的强!”
尉迟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一记,“净榆真是替我什么都想到了!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我们兄弟调和,
也全指望你罗!”
“我可不敢打包票!”庄净榆窝在他怀里蹭蹭,很是享受这种相互依赖的亲昵。两人自温泉回来后,心事俱了
,真真是好得蜜里调油,此刻略带撒娇的吩咐,“给我揉揉腿去,酸得紧!”
“好啊!”尉迟大人立即又去给孕夫捶腿,“你现在少走动,才去瞧母亲时,还说你呢!成天跑来跑去的,瞧
得人惊心。”
庄净榆皱眉抱怨,“这府里也太大了,来去不走路可怎么办?难不成还在府里坐轿子?”
这倒提醒了尉迟睿,“哎呀!”一声停了手,“你怎么不早说?我也是笨,竟没想到,来人!”
外面伺候的小厮立即进来,“侯爷有何吩咐?”
“你去找东叔,让他把那个府里用的软兜找出来,这儿备一顶!以后公子要在府里转悠,就用那个!”
小厮领命出去了。
不一会儿,软兜送来,原来是个二人或四人抬的软轿,就一张藤椅,上面铺着锦褥,顶上有小小的篷,甚是轻
便。
庄净榆见了笑道,“这倒象我们山里用的滑竿,只是不及这个精致。给母亲那儿也备一顶吧!”
“母亲那里怎么会没这个?只是她这些天不常出门,你没瞧见罢了。”
尉迟睿又去嘱咐侍卫长,让选四个下盘稳当的抬这软轿。又让小厮准备好皮褥子,放炉边烘着,出门时铺上,
坐着就不冷了。
小榆钱儿和江陵已经放了年假,玩了刚进来,瞧见软兜,非让人抬着庄净榆出去,瞧他们堆的雪人。
一家人出去,瞧见三个高矮不等的小雪人,其中两个与他们各自身形相仿,就知是他们俩了。
尉迟睿故意指着最小的那个问,“这是谁?怎么这么小?”
“那个是弟弟!明年冬天弟弟就能跟我们一起堆雪人了!”
尉迟睿哈哈大笑,“明年冬天他也才半岁,路都不会走,怎么堆雪人?”
小榆钱儿皱眉不解,“弟弟怎么不会走路?”
尉迟睿把儿子一把抱起,“小傻瓜!你半岁的时候也不会走路呀!”
江陵拍手笑道,“人家十个月就有开始走路的,你一岁才开始学!胆子又小得很,成天抓着我,不牵着你就是
不肯走,一放手就哭!”
忆起旧事,尉迟睿也笑了,“净榆,你不知道,那时我就拿着你的画像在前面两三步远的地方哄他,小家伙儿
看着你的画像才肯往前迈步子,伸手抓那个画。可逗人呢!”
庄净榆却听得眼睛微微湿润了,小榆钱儿三岁之前,他错过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那……小榆钱儿是多大长牙?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开始吃饭,他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好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