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潜从床头拿出纸将手擦干净,「今晚到此为止,我还是睡书房,晚安。」
替凌越关上门,聂潜知道他会在下一秒将门反锁,不过凌越似乎忘了他是有钥匙的。聂潜没想要夜袭,虽说现在的凌越看起来也很可口,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
书房里,聂文已经在等候着。「老爷很生气……」
聂潜头痛的叹气,「我知道。」
「他说您要是一意孤行,就要出手了。」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聂文想了想,「您的意思我说得很明白,我想他只是不希望再出任何……」
「我会亲自和他解释的,你走吧。」
聂潜坐在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黑色匣子,聂潜知道他只要取出里面的枪,对着凌越的身上来个几枪,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他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结束,就算是父亲,也不能……
凌越不仅是要杀他,更加羞辱了他。凌越是他的心病,是一块需要割除的瘤,由他自己种下,那么就要由他亲自割除。
聂潜的心情乱了起来,狂暴的将手边的笔砸了出去,接着是桌上的公文,直到桌上空无一物。走到洗手间用凉水冲了睑,聂潜拎起外套,吩咐司机开车出去。
聂文在楼下看着聂潜的车渐行渐远,果然提及凌越,聂潜又失控了。
希望主人的计划不要偏离轨道,这次他会好好盯着,如有必要,不需老爷出手,他会先杜绝这个可能……
第二天一早——
凌越看着锁骨以上,耳朵以下,虽然是零星的红痕,却很明显。心突突跳着,凌越不得不翻出高领衬衣盖住它,手掌按在胸口好一会儿,才下了楼。
聂潜坐在沙发上拿着电子书看晨报,见他下来,眼神在他的衣服上转了一圈,笑得深沉,凌越不由捏了一下衣领,确认自己扣好了扣子,没有露出痕迹,同时也被聂潜的笑容弄臊了刚恢复正常的脸。
开始吃饭后,聂潜喝了口咖啡:「你昨晚睡得比前晚好,今晚还需我的帮助吗?」
「噗嗤……」
牛奶从鼻子里喷出,「咳咳咳……」凌越捂着嘴呛咳起来。
聂潜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夸张,走过去给他顺了顺背,「怎么不小心点。」
「……」凌越无语。
不过这话只是逗逗凌越,晚上聂潜并没有去凌越房里。但聂潜并没有特意说明,而凌越就一直诚惶诚恐的坐在卧室不敢入睡。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凌越才定下心来,紧张过后,口渴的他打开房门走下楼。
凌越来到客厅,取出杯子倒了杯水。正喝了几口,就听见踢踏声和沉闷的呼吸声。转头一看,聂潜正从外面回来,身形有些踉跄的跌进沙发。
凌越没有开灯,聂潜似乎没看见正在拐角处喝水的他。凌越放下杯子,准备悄悄上楼,走到聂潜身边,却发现聂潜好像睡着了,这样不太好吧?
于是凌越停下来,在聂潜身边蹲下,「喂,上楼去睡吧。这样会感冒的。」说完,发现聂潜的呼吸中带着浓浓的酒气。
聂潜猛的睁眼,发现凌越在他面前,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警戒又危险。
凌越在黑暗中被威慑住,像被猛兽盯住的猎物。
但几乎是立刻,聂潜就清醒了过来,表情回复柔软,「是你啊,差点吓到我了,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
凌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我先上去了。」喊聂潜的初衷已经完全忘记了,凌越此刻只想逃离这里。
之后,那晚的聂潜就像是从没出现过,对凌越一贯的体贴温柔,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凌越。凌越也慢慢忘了那晚陌生的聂潜。
「你生病了?」凌越看着聂潜,聂潜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药了,虽然聂潜有意回避着凌越吃药,但是总有发作时会碰上凌越在场。
「没事。」聂潜快速收起药瓶,他并不希望凌越发现他嗑药成瘾。
凌越已经在聂家住了一个月,原本的拘束感少了大半,聂潜是如此自然,仿佛他们老夫老妻般,连凌越一直担心的床事也体贴的没强迫他,只是偶尔帮凌越抒解一下……
除了聂文。冷面管家似乎越来越讨厌他?为此,凌越猜想聂文大概不希望聂潜的伴是个男人吧。
事实上聂文的忍耐力快要告罄,聂潜的目的不是一日可以达成的,但他不能看着聂潜在此期间毁了自己,他对药物的需求在增大……
他不止劝了聂潜一次,可是聂潜一意孤行,恐怕连老爷的话他现在也听不进去吧,否则也不会执意要留下凌越。聂潜心中的妖恐怕已经成魔了……
而随着凌越撞见聂潜服药的次数增多,凌越开始担心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旁敲侧击,聂潜什么也不告诉他,别无选择,他只有选了聂潜不在家的一天,找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聂文。
「你有事找我?」聂文平淡的说,目光没有望向凌越。
凌越在一个月里,已经接受自己的伴侣是个男人的事实,也渐渐开始试着接受,不再那么排斥的想要分手,所以对聂潜也有了些关心,「请问,潜他是不是生病了……」
聂文这才看着他,「是又怎么样?」
凌越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皱了下脸,虽他年纪不轻了,但因记忆的缺失,少了自觉,总是不由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表情,「可以说清楚点吗?因为我总是看见他吃药。」
聂文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犹豫了很久才道,「坐下说吧。」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聂文挥退了佣人,说:「你问过主人了吗?」
「他不肯说。」这段日子聂潜对凌越可说是有求必应,但在这件事上却格外强硬。
「那么你是真心想要知道?」
「当然。」
「其实这件事和你有关。」
「我?」凌越指着自己。
聂文点头,「你失踪时,刺伤了主人。」
凌越愣住,「我刺伤了潜?」
聂文有些愤怒的说,「你以前的性格十分激进,得知主人要结婚的谣言时,不仅跑了还刺伤了主人,之后他就变得依赖止痛药。」
「可是,可是潜没有说过……」凌越有点坐立不安。
聂文讥讽的笑着,「你都忘了,主人当然不会说。」
「所以你才这么厌恶我?」
聂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可以这么说。」
凌越对他说的深信不疑,「对不起……」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刺伤自己的情人。
聂文听到凌越道歉,却没有任何感觉,有些事情道歉是没有意义的,「主人的伤早就好了,可是他却一直戒不掉药物,你明白吗?」
「——因为我?」凌越张着嘴。
聂文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再回头的走了出去。
知道了聂潜服药的原因和聂文不喜欢自己的理由,凌越开始自责了,他开始试着劝聂潜。聂潜最初对凌越委婉的说服他不要服药有些玩味,后来问了聂文才知道聂文擅自和凌越说了一些话。
凌越抓着聂潜的手,「对不起,你戒掉吧,这个东西对身体不好。」
聂潜不语,看他还要说些什么。
「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会陪你戒掉的。」凌越认真的说。
聂潜怔了怔,抬起凌越的脸,虽然变了很多,可惜你还是凌越。
凌越被他不合时宜的轻佻动作弄得想要扭头,可是一看见聂潜的表情又停住了,聂潜的表情很古怪。
放开凌越,聂潜说:「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话题又回到最初,凌越抓着聂潜的手说,「从现在就开始好吗?戒掉它,你已经不需要它了,我回来了啊。」
「……」聂潜沉默了很久,「好。」
得到聂潜的保证后,凌越如释重负,心里的内疚感少了许多。
事后,聂潜对自己的轻易许诺有些后悔,但一言九鼎,话已出口,聂潜也不想让凌越疑心。当疼痛再次到来时,聂潜汗如雨下,手背上的青筋浮出,凌越看得心如擂鼓,但是聂文已经和他说明了聂潜的情况,他只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而已。
聂家的家庭医生也守在一边,虽然他建议聂潜先看心理医生,不过聂潜不同意,只好作罢。
「唔……」聂潜按住腹部,跪在床上,头埋在双膝间。他不能抬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表情一定很狰狞,绝不能让凌越看见,这种痛苦仿佛将他带回事情发生之时。
凌越站在一边干着急,他没料到聂潜发作起来会这么严重,可是聂潜又不肯去寻求专业帮助。而刘寓齐也同样很着急,他介绍了一位很出名的心理医生,但是聂潜却将他拒之门外。
凌越看着聂潜泛白的指节,心中一抽,扑上去握住了它,安慰的抚上聂潜的背部,「痛苦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已经好了,你已经没事了……」
聂潜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现在全身无力,最后只是彻底倒在床上。而他凶戾的表情,凌越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痛苦所致。反手捏住凌越的手腕,聂潜重重喘息着。
凌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就这么握着我的手,痛的话你就用力捏吧,这样你就不痛了。」
下一秒,凌越就发现手腕像要断掉一样,他身体一软,上半身趴在床上,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聂潜仿佛找到了发泄的管道,手掌死死的捏住凌越。
刘寓齐小声咂舌,他看了都替凌越痛,聂潜真是发了狠一般收拢着手掌。很快,凌越的脸也白了起来。
刘寓齐看了一会儿,准备上前制止聂潜,可是凌越却朝他摇摇头,表示不要管他。
渐渐地,聂潜的身体不再抖动,用光了力气的他很快睡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唯有掌心的触感还那么清晰。
刘寓齐在他睡着后就离开了,凌越由于抽不出手,就坐在地上等着他醒来。
聂文等在楼下,问刘寓齐,「如何?」
「挺过去了。」
「是他的原因吗?」
刘寓齐点头,「抓着他的手,已经睡过去了。」
「算他还有点用处。」聂文说。
刘寓齐也是了解内幕的,他苦笑一声,「等他想起来就不会这样了。今天看到他这个样子,真是惊悚。」
聂文冷笑一声,「等他想起来,会有更精彩的。发现没有?」
「什么?」
聂文脸上的笑意扩大,「他现在对主人不错。」
刘寓齐耸肩,「是你们编得不错,他把潜当情人,主动把手伸出去的。」说着,刘寓齐恍然大悟,「该不会……」
聂文看着他,表情凝重起来,「嘘,不要说出来。」
「还真是……」刘寓齐扯了一下领带,「算了算了,和我没关系,只是拜托让我清静些日子,自从凌越出现,我都老了几十岁了。」
聂文瞪着他。
「知道了,我走了。」
聂文抬头望向楼上,数秒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聂潜醒来时房间一片黑暗,他想要拧开台灯,却发现手上握着凌越的手,而凌越就趴在一边睡着了。
按下开关,房间立即亮了起来,聂潜下床走向浴室。下午他出了一身汗,当时并不觉得有多不适,现在却觉得衣服和身体粘在一起的感觉十分难以忍受。
当他淋浴完毕出来时,凌越也醒了,他坐在床边看着聂潜,「感觉好点没?」
聂潜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道,「好多了,还有,下午多谢了。」
凌越难为情的道,「小事情,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
「你的手给我看看。」聂潜扔掉毛巾。抓起凌越的手。
这一看,聂潜也是心中愕然,凌越的手腕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且是青色瘀痕,「怎么没让寓齐处理一下?」说完,才记起自己一直将它握在手里,于是又补充道:「我去喊他。」
凌越赶紧道,「已经半夜了,我不要紧,不要喊了。」
聂潜看了一下表,夜里二点半,加上凌越的坚持,聂潜放下了通讯器,「药箱里有药,去喷一点。」
「嗯!」凌越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那我回房了,晚安。」
「晚安。」
之后每一次,凌越都会陪伴在聂潜身边,帮他度过艰难的苦痛,只是凌越却无法看见聂潜的内心。对聂潜来说,每一次疼痛就是一次折磨,不可避免的让聂潜想起那晚。
「不错。」刘寓齐微笑的说。
「谢谢。」凌越回以笑容。
「哪里,多亏了你在他身边。」
凌越有点害羞的看向聂潜。见状,刘寓齐默默叹了口气,这叫什么破事啊。苦痛的源头就在身边,对聂潜的恢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想和聂潜谈谈,却总是被他推托。
聂潜扶上凌越的肩膀,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辛苦了,去休息吧。」
凌越看了一眼刘寓齐,发现他正望着窗外,飞快的在聂潜脸边回吻了一下,「嗯,我先走了。」两个多月的相处,除了没有真正的做爱,两人已经亲密非常,本来很勉强的行为也变得如此自然。
刘寓齐碰上门,「恭喜,脱离心魔。」
在凌越不在的时候,聂潜就会恢复之前冷峻的面容,「恭喜?免了。还不走?等着加薪?」
「喂,表达一下关心不行吗?」
「可以。不过很多余。」
「我说,你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够了吧。」刘寓齐靠在窗沿上,「拖到他想起来,岂不是白费了?」刘寓齐自然是向着聂潜的,凌越是颗炸弹,他保证,只要凌越想起来,肯定能不动声色的再补上一刀。
「我自有分寸。」
刘寓齐没办法,豁出去一般说,「偶尔也听听别人的意见吧,潜,不是每次都能有上次的好运气,再迟上五分钟,你就死了……你明白吗?」
「……」聂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刘寓齐继续道,「最后一句话,如果他想起来了,你说他会怎么做?」说完便干脆的离去,留下聂潜一人站在原地。
「……」刘寓齐刚下楼就被拉到了拐角处,「哇,你吓死人啊。」
聂文冷冰冰的开口,「怎么样?」
刘寓齐举手投降,「别这么看我,碜得人心慌。都按你说的,一句不差。喂喂,你就这么走了?」
聂文回头,「还要给你糖果吗?」
「——靠!」
第六章
「在想什么?」凌越靠近聂潜。
「咦!」聂潜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凌越有些奇怪的看着聂潜,「我看刘医生走了,你一直在发呆。」
「只是想些公事。我有话想问你。」聂潜说。
「……」凌越和聂潜的眼神接触,「嗯?」
「你想起什么了吗?」
「原来是这个,不要那么严肃的问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凌越笑着道,「没有。」
「你想记起来吗?」
凌越想了想,「当然想,但是这种事不可强求,医生也说过看开点,也许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了,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了。」
聂潜看着他,忽然就摸上他的脸。这个身体里,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呢?
凌越没有退缩,只是抓着他的手,「别替我担心。」
聂潜想大笑,凌越这是入戏了吗?但是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搂住凌越的腰,在他的耳边呼气,「现在能接受我了吗?」
「……」凌越也一直在为此事为难,但是,他想自己做好准备接受了,聂潜是个很温柔的情人,哪怕自己想不起从前,相信自己也会再次爱上他,「嗯……」
得到意料中的答复,聂潜当即咬上他的唇,双手胡乱的在衣服里摸索。
凌越紧张不已的小声说,「去床上。」
聂潜却解开凌越的裤子,将他推倒在书桌上,粗暴的抓起他的手置于头顶。
凌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随即惊恐喊道,「别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聂潜已经拨开他的上衣,「听话,别动。」
凌越的背被桌子硌得生疼,而让他惶恐的是眼前在他身上啃咬并喘着粗气的男人。凌越的上半身躺在桌上,双腿分开,裤子褪到了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