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问候 上——河马河马。

“你要是不想让乐锦知道的话，可以先到我这里呆几天。姜宇辉是不敢跑到我这来找你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会纠缠你。”

白可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陆醒。

他不知道陆醒是什么来头，不过看他说起姜宇辉这个名字时，那么淡定的神色，他猜想这个人肯定也是很有来头的。

陆醒长的不是很惊艳的那种，但细看下很有味道。

于是白可在打量他很久之后，终于柔弱一笑，说，“那谢谢你了。”

第二十六章

乐锦接到陆醒电话的时候他刚刚下班。今天他们院里有领导前来视察工作，全院上下正装接待。乐局长费了好大劲，托了好多关系才把自己儿子弄到了迎接队伍的显眼处。不然像军龄还不到十年的乐锦肯定就得被挤进人流中了。

白可那天说的话，对乐锦的打击也很大。他想了很久，他知道是自己犯贱，可是他都已经贱习惯了，忽然让他把白可当路人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当然想太多的结果就是一晚睡不着，乐锦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参加接待的，他们院长还说这年轻人肯钻研，经常熬夜研究病例。

陆醒的电话号码是那天晚上留下的，在听陆醒说了事件经过后，乐锦几乎是本能的想往外跑。可是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如果他要放弃的话，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对白可的事情漠不关心，可是他真的能么？

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么多年来白可不止一次的跟他说，两人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太痛苦了。可是痛苦的不是只有白可一个人的，真的不是。

“你真的没关系么？要不要去医院？”陆醒给白可倒了一杯温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之前在夜色的时候他都没有细看一下这个人，他有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很温和无害的样子。尤其是他那种涩涩的眼神，让陆醒有点负罪感。他最终还是把白可的事情告诉乐锦了，因为除了乐锦之外，他不知道应该把这个人交给谁好。

白可微微一笑，脸上微微泛红，“谢谢你，你人真好。”

陆醒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累了吧，我给你找几件衣服，你洗个澡早点休息。”

好在白可跟陆醒的身形差不多，陆醒的衣服白可穿起来还挺合身。

陆醒平日上班的时候打扮的很正式，但私下里，他穿的倒很随便。所以在给白可找睡衣的时候陆醒还有点小纠结，因为他的睡衣都是那种很弱智的卡通睡衣。

“你穿这个好了。”陆醒把一套绒线的白色睡衣拿给白可。

“恩？”白可接过一看，差点笑出来。

不过为了维护他在对方心目中温和无害的形象，他决定还是忍一忍。

“陆先生的喜好很特别啊。”拎起那件兔子装睡衣，白可弹了弹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这套睡衣是陆醒前几个月回家当宅男的时候买的，当时纯粹一时脑热，后来一个人住了想着反正没人看，偶尔也会穿一穿。

“咳！抱歉，你今天就将就着穿一下吧。”

白可无奈的点点头。

陆醒又给白可找了新内衣和毛巾，就催促着他去洗澡。

关上浴室门，白可几乎是要仰天长笑，这个陆醒是在是太可爱了，太好玩了。不过当他洗好出来的时候他就真是笑不出来了，因为翘着两条长腿，一脸威严状坐在客厅里的那个人不是乐锦是谁？

“玩够了？”白可这澡洗的可是有点久了，乐锦已经在他洗澡的时候就跟陆醒问清了事情原委，连带陆醒对白可那种深深的同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乐锦现在的表情很严肃，白可站在浴室门口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搭配着陆醒那套兔子睡衣，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天知道他低着头，心里其实把陆醒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陆醒当然不会知道白可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现在两人间的气氛很奇怪。照乐敏说的，他们两个曾经是情人，而且乐锦到现在都对白可念念不忘，可看着乐锦的反应，他觉得乐锦看着白可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看着一个深爱的人。

“白可，你没事吧？”陆醒有点后悔喊乐锦过来了，白可现在的脸色非常难看。

白可抓着陆醒的胳膊，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陆先生，我有点累了。”

陆醒又看了眼那个霸占自家沙发，坐姿活像视察工作的领导似的的男人，然后无奈的说，“那你先去睡吧。”

陆醒这个房子是个大两室，有两张床。

白可沾床即倒，裹着被子，没出两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陆醒看他这样，也觉得他身体应该没有大碍。给他关好房间门，陆醒觉得他应该跟乐锦谈谈。

“你准备怎么办？”从房间里出来，乐锦还是一副严肃表情保持这领导视察工作的架势。只是他那张俊脸上的黑眼圈很破坏整体美感。

乐锦看了看陆醒说，“我今天晚上能在你这过夜么？”

“啊？”陆醒一愣，“你不用回去么？”其实他关心的是，要是收留了这个男人，那他晚上睡哪里？

“我不放心。”乐锦叹了一口气，“我们聊会儿？”

陆醒泡了两杯牛奶，然后递给乐锦一杯。

男人抱着牛奶杯，抿了一口。“你别给白可那副样子骗了，他精明着呢，姜宇辉根本欺负不到他头上。”

陆醒有点不相信，“可是，我明明看到他们两个都是衣冠不整的”

乐锦冷哼一声，“我这个人啊，说白了就是有点洁癖。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是生理上。”

“啊？”陆醒还是不知道他想表达的什么。

“我跟白可是从高中就开始的，一直到我后来去读军校，那些年里，我连白可的嘴都没亲过。但是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他的，他也是爱我的。”乐锦垂下眼，摇着手里的牛奶杯，“在军校的四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可他跟我说他会等我的。这种柏拉图的恋爱维持了那么多年，等我军校毕业即将回来的时候他却跟我说要分手。”

陆醒看着他不说话，他知道乐锦跟白可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故事的。十几年的感情一定是很纠结的。

“后来的4，5年里，我们就一直处于现在这种状态。在我不在他身边的那几年里，他没有读书了，他去做了我不喜欢的工作。我后来想要改变他，可是好难。我跟家里出柜，我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他知道了之后就躲着我。哎……”说到这里，乐锦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转而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一个纯TOP，在那种地方混了8，9年了，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正在喝牛奶的陆醒被呛到了。

“白可他是”陆醒有点要咬到自己舌头的感觉，“那你……”

乐锦受不了陆醒那种直白的上下打量眼神。他堂堂七尺男儿，又从军多年怎么会愿意委身忍下呢。“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跟白可在一起那么多年却只能柏拉图的原因吧。”

陆醒这晚最终还是把乐锦留下来过夜了，因为乐锦说“我不是怕白可出事，我是怕白可害你出事。”

陆醒客厅里的沙发是红木的，在这初春时节根本就不能睡人。所以陆醒只能跟乐锦挤一挤了。

夜里陆醒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他想起在夜色时姜宇辉跟自己擦肩而过时那种怨愤的表情他就想吐血。为什么，白可看起来跟自己身形差不多，难道他的把姜宇辉给……陆醒简直不可想象。

乐锦这人的个性就跟他的职业一样，正经的不得了。陆醒一开始还有点顾虑的，但乐锦睡的太正经了，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迷迷糊糊的，陆醒也就睡着了。大概是这天太累了，陆醒睡的很香，连做梦看到的都是白可挥舞着小皮鞭抽打姜宇辉的摸样。

陈子豪这天回去之后，发现沈墨还没有回来。他赶快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原来沈墨他们部门今天集体加班了。

于是陈子豪又给沈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了，让他下班了赶快回来，他会定好餐厅晚上出去吃。结果一直等到八点多沈墨还是没有回来。陈子豪又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那孩子用抱歉的语气说他们今天任务很重，恐怕要很晚才能回来了，让陈子豪别等了，自己先吃。

叹了口气，罢了，现在终于轮到他来独守空闺了。

一个人也没有去外面吃饭的心情了，陈子豪把冰箱里的剩饭剩菜拿出来热热。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想想他真是很久没有吃过冷饭冷菜了。

去书房里看了会儿报告，处理了几封邮件。看看时间，9点30了，沈墨还没有回来。陈子豪又想起白天陆醒说的话，跟姜氏控股合作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办法。要知道，像姜氏这样的大公司，要是稍有差池可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陈子豪想的有点头疼了，就到床上躺了一会儿，结果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连沈墨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沈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没有温暖的灯光，也没有那个等待自己回家的人。陈子豪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正打着呼噜，沈墨心里很难过。

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浴室里陈子豪换下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地上。他又把那些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然后把自己换下的衣服一起洗掉，晾好。厨房里男人吃过饭的碗筷堆在水池里，沈墨麻木的洗碗，委屈的感觉深深的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根本就得不到同等的回报。

把洗好的碗筷放进壁橱里，沈墨痛苦的闭上眼睛。第一次他开始思考，自己跟陈子豪是真的适合么？

第二十七章

陈子豪一直觉得沈墨就是他理想中的那种对象，温婉体贴，心思细腻，懂情调，识大体。那时候陈子豪只觉得两人相识恨晚，可生活总是会把那些美好的东西磨平，曾经的激情也渐渐被平淡所代替。

他也不想沈墨伤心，也不想他受伤，可是现实就是如此。陈子豪不是神，有的事情他无法阻止其发生。比如说加班

陈子豪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上班了。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他才发现大床的另外一边似乎还保持着昨天晚上的痕迹。

陈子豪皱起眉，难道沈墨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其实沈墨并不是没有回来，只是没有跟陈子豪同床而已。他睡的是书房，整晚的失眠让他很痛苦，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陆醒那双带笑的眼睛。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像是在看好戏似的。

早上沈墨起的很早，给男人准备早饭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去楼下买了豆浆和千层饼，那都是陈子豪喜欢吃的。

陈子豪没什么精神的刷牙洗脸，他给沈墨打了电话，但对方关机了。陈子豪自觉得没有做错什么，沈墨就算再怎么加班也不能一晚上不回家，甚至都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吧？越想越气，陈子豪擦了把脸换上衣服就准备出门。刚伸手准备拉开大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沈墨的脸色不好，刚打开门他就被吓了一跳。

“子豪哥，这么早，你要去公司么？”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沈墨拿着早餐的手都在发抖。他们两个有多久没有好好一起说说话，吃顿饭了？陈子豪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一个急匆匆的背影，而他只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远走的背影罢了。

陈子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很烦躁，一把将沈墨拉进屋里，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

“子豪哥？”沈墨觉得男人似乎是在生气，可他为什么要生气，沈墨一点都不知道。这让他觉得更加心酸了，自己似乎只是个为他洗衣做饭的人罢了，有什么心事，困难，男人从来都不会对自己说的。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你买了早餐么？你有时间去买早餐，为什么连打个电话给我的时间都没有呢？！”

沈墨吃惊的看着男人，手把塑料袋捏的死紧。

他以为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是么？

“子豪哥，你先吃饭吧，一会儿还要上班。”沈墨的脸惨白惨白的，可是他没有反驳。把还温热着的早餐放到茶几上，他本以为自己会哭的，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一点眼泪都没有。

陈子豪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墨墨，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你。”

“嗯。”沈墨低着头，微长的刘海在他秀气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吃饭吧。”

餐厅是按照陈子豪喜欢的风格装的，现代的装修风格中透着一丝温馨。

沈墨没什么精神似的，吃了一点就说饱了。陈子豪心里也挺憋屈的，他觉得这些天理沈墨对自己总是爱理不理的。可每次他问对方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都是没什么。

吃过饭，陈子豪跟沈墨一起去上班。

平时沈墨很少坐陈子豪的车，他一般都是自己开车的。陈子豪给他买了一辆很普通的海马，所以公司里很少有人能够猜到他们两个的关系。

以前沈墨是多么期望能够跟他一起去上班。可当这天男人真的送自己去上班了，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电梯里只有他两个人，陈子豪抓起他的手。“墨墨，怎么不高兴了？跟我说说好么？”

沈墨咬紧下唇，他知道这样贪恋男人的宠溺不好，可他就是贪恋其中。“子豪哥，今天早点回来好么？”

“你今天不用加班了？”男人揉了揉他的头，“我今天来接你下班好么？”

“嗯！”沈墨眼睛一亮，他情愿相信陈子豪哥还是最爱他的。

这一整天，沈墨都觉得充满了干劲。连组长交代下来的几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被他赶在下班之前做完了。

这一天，他都没有看到陆醒。沈墨没有多想，他只记得陈子豪说过晚上会来接他下班的。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候的时候沈墨就已经把手头上的东西收拾妥当，组长看他精神奕奕的知道这小子一定是下班后有约了，就大发慈悲准许他今天不用加班。

可是一直等到下班时间过了，陈子豪也没有来电话。

沈墨把玩着手机，期待着它快些响起。

没出两分钟，手机果真响了。只是男人说的话，让他的心凉了。

“墨墨，对不起啊。招标企划案这边出了问题，我现在要开会了，恐怕要很晚才能回去。你自己先回去好么？下次我一定补给你。”陈子豪的语气满是抱歉，沈墨知道现在公司上下都是为了那个政府招标而忙碌，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陈子豪一定是要以工作为重的。

虽然心里很失落，沈墨也还是很大度的说，“没关系，你去忙吧。早点回来~”

“墨墨，委屈你了，别等我了早点休息。”

如果不是陆醒的声音忽然出现，沈墨的心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电话那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陆醒对陈子豪说了什么，似乎是喊陈子豪出门的。陆醒的声音沈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的，他楞了一会儿，然后陈子豪又说了几句抱歉就急匆匆的挂了线。

子豪哥，你真的是去忙企划案的么？

同在一个公司里，要想打听工作的事情并不是太难。

沈墨有个师兄也是在荣安上班，而且他刚好就是企划部的。沈墨特地跑去打听了，对方自信满满的说，这是他工作几年来最满意的一次个案。他相信这次荣安肯定能够中标，顺带的还把“新”来的副总经理夸了个天花乱坠，说他多么有手段，工作起来多么厉害云云。

只是这些沈墨都没有听进去而已。他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陆醒，确实不是他可以比的。

“小沈，你没事吧？”见师弟脸色忽然变得很差，有点天然呆的师兄摸摸他的额，“没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