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冲冲地说着:「柳玉梁真的是无法无天,他居然敢用荷枪实弹的军队来镇压我们游
行的队伍。他不知道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吗?」
风轻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当然是在年轻人看不到的角度,因为他对那种无聊的政治理论毫无同情心,他相信的
是,力量才是一切:「不过,谢谢你们给我打掩护。」
「您怎么这么说?好歹我们曾经是您的下属,这点事我们还是应该做的。」年轻人闪闪发光的眼神里有一种浓郁
的政治热情,「夜叉大人,您回来主持我们的圣战骑兵团吧!有您指挥,我们一定可以推翻现有的政府,实现民
主自由的新国度的!」
风摇了摇头,自己又倒了一杯干红:「我回来只是杀柳玉梁,明天我就离开。」
「这样……那我就不勉强您了!」
年轻人正说着,突然,门砰地被推开了,他有点气愤,因为他要求过下属进门前得先敲门的,但是,进来的却是
那个调酒师,他说着:「两位大人,刚传来的消息,柳玉梁没有死!」
风的眼睛一下子尖锐起来,咄咄逼人的眸光让调酒师禁不住心惊胆战:「慢点说清楚。」
「是。」调酒师咽了口唾沫,定了下神,「据说他只伤了点皮,是一枚胸章救了它。」
风把杯中的酒一口灌下,手一紧,杯子碎了。
「夜叉大人,下次柳玉梁就不会这么好运了!」年轻的老板用眼神打发调酒师出去,自己勤快地收拾桌上的碎片
,「您先在这里休息吧,没有人可以打扰您。」
他把门掩上了,追上调酒师,低声问他:「我们今天伤亡了多少人?」
「牺牲了十个,伤的就不清楚了,可能上百。幸亏我们只是装样子,大家一见军队就开始撤退,否则伤亡的人会
更多。」
「明天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都妥当了。您跟夜叉大人说了吗?」
「不用让他出面,我们可以自己搞定的!」
「是。」
风在经理室里随便窝着睡了一觉,梦里迷迷糊糊见到的都是雨的音容笑貌。当他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
斜射在自己的身上,他一翻身,看了一下表,居然已经九点了。平常他都七点起床,到周围跑步,然后回来叫醒
雨,一起吃早饭的。可能是昨晚稍微多喝了点酒,心情又郁闷,就睡过头了。
但是,酒吧间里已经没有人了,连那个本来跑前跑后的勤快的调酒师也不见了。风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毕
竟自己离开北都府已经七年了,虽然通过网络联系了这些兄弟,但是,他们现在组建的圣战骑兵团具体在做些什
么,他们总是很含糊。风本来也懒得管,可现在似乎有点蹊跷了。
大街外响起了鼎沸的人声,似乎又有人游行了。风推开了酒吧间的门。
迎面而来的是群众的喧嚣,人们群情亢奋,热血沸腾,他们举着「打倒专权,民主自由」的标语,口中撕喊着:
「起来吧!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争取我们的自由和权利!」「自由万岁!民主万岁!」队伍中有老有少,有
男有女,有蓝领工人,有白衣学生,人们像河流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中心街道汇集,并且,汇聚成人的海洋,向
着日宫的方向挺进。风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军警的影子,人们像被纵容了的孩子,把平时所有的压抑和不平都发
泄出来了。
风隐隐感到一场大风暴的来临。他擦在人流的边上,跟着队伍行进,希望能够再度混到日宫中,杀掉那个柳玉梁
。这次,一定要杀了他!风攥紧了拳头。
人流在到达王朝饭店改建的那片中心花园时停顿了下来,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中心是一个慷慨激昂的讲演者,
风扫视了一眼,是他,那个酒吧老板。风到来的时候,只听到了被扩音的讲演的最后一部分,那个年轻人指天说
地,狂呼着:「你们是伟大的人民,你们是缔造历史的人民,你们应该拿起武器,摧毁旧的专权统治,建立崭新
的民主国家!让我们一起开创历史吧!」
风摇了摇头。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声枪响,接着是像雷雨冰雹一样的机关枪的声音,人流急速地向着涌来的方
向倒退。扩音器里再度响起了挑动的声音:「专权者居然敢用武器来对付我们,我们一样要拿起武器来对付他们
!」
两边的枪声喧闹起来,像极了过大年时家家同时燃放的爆竹。风打量了一下两边的局势,这边是以酒吧老板为首
的圣战骑兵团和一些分到了武器的老百姓,那边是军容整齐的警备军。虽然圣战骑兵团似乎占了人多的优势,但
是大多是散兵游勇,可能坚持不了多久。风再度摇了摇头。他闪动了身形,快速地穿越人群,往着日宫奔去,因
为现在警备军在这里与圣战骑兵团对峙,日宫的兵力一定空虚。
柳玉梁,我来取你的性命了!风急速地飞过警备军的队伍,顺手打落几把机关枪,像一个影子一样,飞了出去。
果然,日宫里只留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兵力,风轻易就躲过了他们的眼线。现在是要查出柳玉梁在什么地方。风
闪动着,把总统可能去的房间仔细地翻了一遍。
没有!没有!没有!
噫?风突然间停下来了。房间里是那么熟悉的一个背影,秀气而挺拔的身躯,细白颀长的颈子,淡蓝色的长发在
风中牵绵着,流露出一种哀伤的情致。风就在这一刻,忘记了这里是日宫,忘记了这里是柳玉梁的地盘,他走上
前去,轻轻按住那人的肩膀,温言说道:「雨,怎么是你?」
「雨」转过头来,风的眼睛突然凝固住了,这张熟悉的脸……风感到身上一麻,软软地躺倒:「怎么是你?」
「雨」笑了,十足的妖媚味道:「是我,劲风,不,应该叫你,夜叉。」
风慢慢闭上了眼睛。
柳玉梁从房间的角落里立起身来,跪倒在「雨」的面前:「还是教主英明神武,算出夜叉会在这个时候来偷袭我
。教主,让我杀了夜叉,为我哥哥报仇吧!」他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柄刀。
「雨」的脸突然冷若冰霜,颐行气使道:「我说过了,不准伤害他。还要我说多少遍?」
「可是,他也刺杀了我们的前任教主、您的父亲啊!」
「哼,那种无情无义的父亲,杀了大快人心。你不会忘了林克辉的下场吧?」「雨」斜眼看了看他。
柳玉梁头上直冒冷汗:当初林克辉虽然受了那盘VCD的胁迫,可主要还是因为「雨」当时拿着一把金刚楔放在他的
心口上,所以他才不得不签署了让位令。虽然他一家子被遣送出国境,不过,听说在路上,让一群教内的人放了
毒气。
柳玉梁慌忙说道:「是,属下听从您的旨意就是。」
「你退下吧。这个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包括你!」
「是——」柳玉梁答应着,躬身退出去了。
一旁,那个随身参谋赶上来问道:「上座护法,教主抓住那个夜叉了吗?」
「哦。」柳玉梁的脸有点阴沉,「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基本上镇压得差不多了。圣战骑兵团更是一个不留,」参谋在脖子前做了个拉刀的动作,「就是还有一小伙普
通学生还在负隅顽抗。」
「一并给我杀了。」
「是。」
「对了,林风那边再派一个厉害点的杀手给我干掉他。不除了他,始终是本教的心腹大患。」
「遵命。」
柳玉梁望着参谋奔走的身影,阴阴地笑了,他把袖刀重新藏好,心里说着:夜叉,总有一天,我要为我的哥哥杀
了你!
八、圣岛情事
当风醒来的时候,朦胧中似乎看到雨静静地坐在身边,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劲风,你累了,多睡一会儿,
多睡一会儿。」风幸福地闭上眼睛,心胸中充满了甜美和安详。
当风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灯火阑珊了。风坐了起来,却发现床边是一瓶威士忌,两块牛排。他回想着
今天发生的事,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日宫里,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风着实有点饿了,他拿起牛排,就着酒
吃了起来,既然是阶下囚,就没有下毒的必要。
门打开了。淡蓝色的长发,碎紫的眸,清秀的身体,但却荡漾着一种媚人的气质。如果不是在日宫,如果不是站
得这么近,风一定还会把他当作雨的。因为,当初风找到雨时,就很惊奇,世界上居然有长得如此相象的人。
「劲风,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他微笑着,但始终带着那样的媚,坐在床边。
风把食物放在枕边,随便擦了擦手,说:「是。」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喜欢多说话。」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风的脸庞,一种切身的爱怜流露在脸上,「你
不知道我多想你。」
风把后背靠在床头上,脸也就离开了他抚摸的范围:「所以今天把我抓到这儿来了?」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他清冽地笑着,突然手中多了一把金刚楔,奇诡的速度,
扎向风的胸膛——
只是在接近胸膛一公分的地方,嘎然而止:「你的定力还是像当初那么好。不过功夫要比我次了!」
「未必!」
「哼,还嘴硬。第一次你刺杀麒麟,是谁带开了你的力道?你在旅馆杀了小白的时候,是谁可以躲过你的眼线,
让你吓得屁滚尿流?是谁在你昨天一疏神的时候连点了你三十六大穴?」他说一个谁,脸上的媚笑就多一分,直
到脸上像开了紫牡丹一般,艳丽夺目。
「哼。」风在心里暗暗呐喊:原来都是你这个家伙,怪不得。
「还记得我们在圣岛的快乐日子吗?」他捧起威士忌的瓶子,径直灌下肚去。
风看着他放浪的样子,低声说着:「不记得了。」
「哈哈,你还是没变,说谎就会心虚。你应该大声跟我说嘛:幻影,我不记得我们在圣岛上同生死共患难的日子
了,我不记得我们背着其他孩子互相手淫的快乐了,所以,我找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萧雨堂。」他说着,手绵
绵地往风的下体探去,轻轻地揉捏着,直到风慢慢地哼出声来。
幻影一把撕开风的衣服,两个人,互相纠缠着,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圣岛上的少年时代……
「风,你的圣战骑兵团已经被消灭了,回到我的身边吧?和我一起统领末日教,我们可以统治全世界的!」幻影
在风的怀里低低地呢哝着。
风笑了,然后慢慢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我要的,那就是萧雨堂。」
幻影变了脸色,从风的怀里立起来,狠狠地瞪视着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和我作?」
「因为你想要。」风掐了他一把,「实际上,雨堂当初的确是你的替代品,这一点我必须承认,那次跳海逃生我
没有跟上你,我一直很后悔。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喜欢雨堂,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
「哼,」幻影随手披上衣服,眼睛似乎可以把风整个儿吃下去,「你喜欢他是吧?那我就去杀了他!看你还能喜
欢他吗?」
「幻影,感情的事,何必强求呢?」风正色道。
「我就是要强求!」幻影几乎是在咆哮,「好,我放你回去保护他。明天一天之内,我一定杀了萧雨堂,不然,
我就绝迹江湖!」
风随便穿上衣服,问了一句:「雨堂现在在哪儿?」
「林风的家里。哼,人家可是有好多人抢着要呢!」幻影的嘴角轻蔑地一咧,狠毒的眼睛盯着风在紧身的衣服中
显露出来的身体的轮廓。
风披上风衣,打开了窗户,回头跟他说:「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雨堂的,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
「滚!」幻影恶狠狠地甩出一个字。风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幻影举起威士忌的瓶子,往喉咙里猛灌,突然啪的一声,酒瓶被摔打在地上,溅开好大的一摊酒红:「偷偷摸摸
的干什么,滚出来!」
柳玉梁从门后边走出来,面色有点阴沉:「教主,要不要我派人干掉夜叉?」
幻影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不准伤害他!」
「是,是——」柳玉梁连连点头。
「出去——」
「是,是——」
门,关上了。柳玉梁咬牙切齿,但是,幻影的力量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他只能等待,等待一个他们两败俱伤的
时机。
九、四个男人之间
风在路上狂奔着,心头炸响着幻影的那句话:「人家可是有好多人抢着要呢!」
雨,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会忘了我吧?
昨天晚上,直到快半夜的时候,琼花大厅的人才被允许离开。雨和林风正要坐上黑色奔驰,闪亮的车门反映出一
个高大魁伟的身体。雨回头。
「明天中午的时候,我想请两位到舍下用餐,不知道两位愿意赏脸吗?」天之衡显得彬彬有礼,不过,虽然请的
是两位,可是,他的眸光却始终盯着雨,因为他使劲在脑海中搜寻雨现在的影子,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今天他睡不安稳了。雨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不过,表面上还是很礼貌地回答:「好啊。」
林风客套地说着:「黑伯爵的邀请,真的是很荣耀啊!」
「那好,明天十一点准,我在天一公馆恭候大驾。」他又一次握了雨的手,搜寻着那种肌肤间的感觉。
当奔驰开动的时候,林风有点好奇:「这个黑伯爵的财力可是全国第一的。只是今天晚上他一直很注意你,倒让
我觉得很惊奇。」
「哦,因为我们以前算是认识吧,都好久的事了。」雨有点神秘地笑着,不再吱声,林风也不好再问什么。
沿路在日宫外,依稀可以看到刚刚游行队伍的人伤亡留下的血迹,林风攥紧了拳头,雨微微皱眉。
这天中午,因为中心花园被封锁了,奔驰绕了个道,延迟到十一点半才出现在天一公馆的门前。老王把雨和林风
让到了会客厅,黑色而肃穆的装饰让雨想到了当初天之衡最喜欢的颜色。黑伯爵正在喝青梅汤,见客人进来了,
随手放下,雨打量了一下他,虽然黑色的外套精心整理修饰过,不过,略带血丝的眼睛说明他一夜也没有整理好
他的思绪。雨微微有点歉意,所以脸上就是一种亲切的微笑,反而让天之衡更加觉得熟悉。不过,雨还是昨天晚
上的装扮,一个贵公子的形象。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林风带着歉意。
「不客气,不是你们的原因。先用餐吧——」黑伯爵一挥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餐厅的灯光相当得柔和,铺着长方手工镂花丝巾的餐桌中心,是一盆盛开着的紫蔷薇。雨微微笑着,有点陶醉在
这样的气氛里,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要是风现在就坐在餐桌对面,和自己谈论紫蔷薇的栽种和镂花丝巾的制作
该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呀!黑伯爵没有多说话,透着温和的灯光打量着雨的表情,那头披肩的樱花白发带着浓郁
的文雅气息,但如果是淡蓝色……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闪着熟悉而狡猾的光芒,但如果是碎紫色……细长白皙的手
指熟练地运用着刀叉,但如果是微微惊吓着在那里战抖……黑伯爵只是觉得雨的那种中性化的妩媚当中藏了太多
自己希求了解的秘密,或者竟就是自己长久以来想寻求的那个秘密。林风现在有点迷惑了,不知道雨和黑伯爵之
间在玩什么游戏,他随意地吃了些食物,目光却是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地寻摸。
享用完最后一道甜品以后,黑伯爵请雨和林风到书房小坐。当雨走进那间轩敞而明亮的房间时,第一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