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游龙——阿踢仔

那谁没能忍住“噗哈哈哈”笑了出来。这时候女子后面有人抽刀大喝：“大胆，敢在长公主面前放肆！”

“长公主饶命啊！”那谁可会演了，说着就跪下去，“小的实在不知道是长公主殿下驾到啊！也不是放肆，只是……只是觉得我家少爷那样子太好笑啦！殿下饶小的一条小命儿吧！”

韩小易虽然跪下了，面上还是笑个不停。尹大爷命犯桃花吧，姑娘们都喜欢他呐！

“你家少爷俊的很，人也风流，那有什么好笑的？”长公主直愣愣就看着尹空和硬邦邦的脸，这话说得可真是三心二意。

“小的一听就知道我家公子交好运啦！可我家公子还一脸无福消受的样子，可不是好笑么！殿下。”韩小易这会子跟过分，笑得抽肩膀了。

“本宫也看出你家公子不乐意了，你说说怎么办啊？”长公主终于偏了头，看了一眼这个比他家公子还大胆儿的小书童。

可这时候老鸨子笑嘻嘻的添了一句，相当的自作聪明，“殿下，弄错啦！这跪着的才是公子，这位是他的家下人。“

长公主殿下挑眉，马鞭指了尹大爷又指韩小爷“这个……这个……？”

“哎呀，韩公子，您胆子也真大啊，连长公主您都逗着玩儿……呵呵呵……”老鸨子跑过去拉起韩小易，接着说笑。

韩小易抬头，叹气，道：“妈妈，您这就千不该万不该了，公主看上的是谁，谁就是公子。您怎么能让公主看上的人是家下人呢？”这话一说，老鸨子背心凉，哎哟，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干笑。

长公主这时候看清了韩小易的脸，又听他说话，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也就不再以那些，挥挥手权当做算了，问道：“原来你才是包下秋爽，又一人打退宋意书的那个人。人这么斯文清俊，做的事情倒是挺有手笔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小易听明白了一半多，打退了什么宋意书一定是指争风吃醋了，可是自己并没有这个本事啊？那一定是……韩小易看向尹空和。

长公主也向尹空和。

这一时尹空和除了和他俩互相看，什么也没做。

韩小易心里有了鬼主意，长公主却是更喜欢这个家下人了，不卑不亢，比起那些见了她就毕恭毕敬或是哆哆嗦嗦的男人有趣多了。

韩小易马上就道：“公主别见怪，我家这个心眼儿实，死木头一根，我进去跟他说说就成。”这个“成”字说的尾音弯弯绕，听得尹空和心里直叫不妙。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长公主倒是挺信他，又深深看一眼尹空和，笑眯眯领着人下楼去。

老鸨子故意留了几步，在韩小易耳边道：“韩爷，可别玩了。长公主咱们玩儿不起。”

韩小易光是笑，退进屋里，拉一把尹空和，咣当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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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是不是？”尹空和想起上一次，师叔手下来时，韩小易不是叫嚷着跟他抢男人么？这一回，又是惹不起的人，还是脚底下抹油溜走吧！

“走什么呀！这大好机会，咱可不能放过了！”韩小爷今次双眼放光，哪有跑的意思。

“尹大爷，你知不知道上回的王状元，为什么能当状元？”韩小易双手伸出来抱着他家尹大爷的腰身。

尹空和道：“王状元诗名满天下，才能自然不弱。”

“呸！这不要脸的是靠了长公主。长公主喜欢他一手好琵琶，一张好皮囊，皇上点得是别人，长公主替王状元争的状元郎。”韩小易说得眉飞色舞。

“休想。”尹空和终于想到了。韩小易要他卖身给他求状元郎呢！

“……报恩啊……”韩小易见尹空和要跑，双脚也缠上尹空和，“你就跟长公主好……”

“是谁说跟我在一起安心的……”尹空和就不明白了，上一会儿还稀罕你的很，下一刻就像破鞋一样给扔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我、是我，韩小易。”韩小易嘻嘻哈哈着，“尹大爷，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没有不要你，别担心嘛！就算你被长公主怎么了，我也不嫌弃你啊！”

尹大爷听他念时，手动了动，却是想掐死韩小易。可韩小易这厮这时候太会察言观色了，一把握住他的手，眨眨眼睛道：“显然长公主就是咱们要找的那颗靠着乘凉的大树，可她想起不起小易了，你去，咱就能让她老人家想起小易了不是。不瞒你说，小易还是长公主的恩人呢！呵呵，相信我嘛，不是真的卖身，咱们就是把长公主哄高兴了，顺便叙叙旧……尹大爷，这点事儿你还不愿意做么？难道你真的愿意晚上陪我睡？”

说“睡”字时韩小爷的表情要多淫邪有多淫邪。

尹空和觉得这个睡字被韩小易生出太多的别的意思了，默不作声。

韩小易权当尹大爷默许了，踮脚在他嘴边亲一口，信誓旦旦的道：“咱绝不卖身！”

第十七章

“尹大爷，我跟你说，咱们……”韩小易话说一半，尹大爷已经推门出了，“尹空和……”

韩小爷眼看着要坏，跳起来抱着人不放。

尹空和思索着，这前有狼来后有虎，干脆心一横，挑明了说还要好得多吧！想定了就不管韩小易要怎么折腾，径直出门来，望着楼下，朗声叫了公主殿下。

楼下一干仰头望上来……

韩小易十分不要脸的挂在尹空和身上，面上表情那叫一个焦急。尹空和则是面无表情，身上多一个韩小易就像多一个包袱似地，全无妨害。

这场面着实尴尬。众人不敢做声，滟阳公主却是笑了，声音清脆，身子晃得发髻上步摇乱晃。

尹空和双手抱拳，正色道：“恕难从命。”

“怎么，你家公子这样求你的？”滟阳公主倒是不在意这恕难从命四个字了，她看韩小易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样子，实在是乐。

“可不是嘛！”韩小易赶紧红着脸脱身来，这个尹空和说出来就出来了，这么多人看着，真不害臊，还得韩小爷都红了脸，“殿下你说说这人多不知好歹啊……”

“你闭嘴。”尹空和说完捂住了韩小易的嘴，韩小易睁大眼睛盯着他，尹空和不为所动。

“殿下，不送。”

撂下四个字尹空和一把扛起韩小易往屋内走。

韩小易也不管那么多了，扯着喉咙开骂，“尹空和，你这混蛋，放开本大爷，混蛋，你坏了本大爷的好事儿，啊！有本事你把我手给折了啊……啊！”

“嘭！”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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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子额上出了密密一层汗，小心的看看长公主殿下，生怕今儿碰了殿下的逆鳞，谁料到长公主殿下被拒绝了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可心。回过头来吩咐道：这一对儿主仆倒有意思，今儿晚上请到席上来。

老鸨子赶紧点头，心下一颗重石终于落地。唉哟，这个韩公子倒是天生一副吉相，时时有如神助啊！

两边说罢才叫人请了秋爽，一行人后院雅集，赏雪听琴，这才是正事。刚才这一出不过是听说有人在来凤楼给宋家老大吃了苦头，心中甚乐，一定要来看看这是何方的神圣，又一见是这样两个有趣儿得人儿，更觉得妙极，这样的人物是一定要结识的。

安顿好殿下，老鸨子颠颠儿的来敲韩小易他们的门。半晌没人应，老鸨子转转眼珠子，瞧着四下里没人，把耳朵贴在门上用心的听。这么聒噪的韩公子今儿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老鸨子只好再敲门，也不见得有人应。干脆就在门外边说了：“韩公子，知道你们在呢！殿下今儿晚上要再咱来凤楼办花酒，请公子上席呢！叫我来说一声儿，您老可听见了？”

呼的一声儿，门就打开了，吓掉了老鸨子三条魂儿。

“真的？”

这韩小易发髻散乱着，衣服也穿戴的不整齐，脚下鞋子更是一只有，一只没有，活像刚跟人打了架的泼妇。一听老鸨子的话，一边整理自家的乱发，一边笑的张狂，这一开心，随手扯了银票一张递给老鸨子，“有劳妈妈了！”笑眯眯的关了门。

老鸨子拿着银票一边下楼一边乐，“这世道可真是奇了，下人都敢把主人打了！这韩公子也真是，这么纵着那个……”回头又想，那天尹空和一人就散了宋公子一大群人，又觉得这韩公子纵他也是应该。左想右想，硬是想到韩小易这人真是个心胸里容下了丘壑的绝顶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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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易送走了老鸨子，回过头，一转刚才的张狂样子，嘴里哼哼着在来凤楼刚学会的下流调子，什么一物从来六寸长，有时柔软有时刚，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疯僧上下狂云云，一步三摇，生生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儿，挑开床前层层帷幔，笑着道：“尹姑娘，今儿韩大爷高兴，不跟你撕扯了，哼！”

最后一层帷幔挑开，“尹姑娘”上身未着寸缕，手里捏着撕烂的衣裳恨恨的看着韩小易。

这个韩小易，装疯卖傻、使横耍泼、手口并用又兼着心里晓得自己不会对他下重手，一层层撕烂了衣裳，搞得两人都狼狈不堪，还嫌没有出气，想要对着裤子下手，幸亏老鸨子来，不然不知道还要和他撕扯多久。

尹空和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下床。韩小易眼明手快，扑上去抱着他的身子娇声道：“尹大爷，小易给你买新衣裳嘛，别生气了！来，笑一个？啊……”

尹大爷这回真生气了，捏了韩小易的小爪子，生疼生疼。

“不笑了，不笑了，不笑了就是啦！放手，尹大爷……”韩小易赶紧告饶。

尹空和不说哈只看着他，韩小易丧气的道：“我错啦！我不该扯烂你的衣裳。”

尹大爷听了这才松手，那韩小易得了自由，扯着自家的衣裳递到尹空和的面前，笑嘻嘻的说：“你要是撕烂我的衣裳，绝没二话！”

“……”别说尹空和还真想动手，可又看到韩小易那邪乎气的眼神，硬生生忍了下去，翻包袱里衣裳穿上。

韩小易也赶紧收拾自己。长公主殿下看上的是他们家尹大爷，尹大爷自然不能穿个粗布衣赏给殿下他老人家丢了脸蛋儿。自己一定要把尹大爷弄成个玉树临风的人儿来！

可那边尹空和眼看要穿戴整齐了，自己的头发还糟糕着。韩小易一下子慌了，连声的叫：“尹大爷、尹大爷你等等我嘛！”

尹空和哪里等他，恨不得现在就跨出门去。韩小易更慌，发簪没拿稳掉到地上，叮咚的响。尹空和这才正眼看他，韩小易可怜兮兮的捏着乱作一团的髻，面上又着急又可怜巴巴，心里软了。弯腰拾起银做的发簪，牵了韩小易的手拉到铜镜前坐下，给他束发。

这一时，韩小易再不说话，乖巧听话的坐着，任尹空和给他梳发、束发。在镜子里看见尹空和那不熟练的手法，韩小易轻轻的笑了。笑尹空和一可敌众，束发时却是这般的笨拙；又笑尹空和心软如棉，刚刚还立着眉毛捏自家的手泄愤，这一刻却又全心全意为自己束发……

尹空和将发簪插好，刚要收手，被韩小易一把捏住，韩小易的手指尖在自己的掌心摩挲。尹空和握紧了他的手指，想韩小易要撒娇吧？

“歪了。”韩小易对着镜子笑着说。

“嗯？”这话和尹空和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没听明白。

“尹大爷笨，发髻歪了。”韩小易终于咧嘴笑起来，指指头上的发髻。

尹空和再看，果然是歪的，局促的不知所以，倒是韩小易手快，拆散了，将头发披散下来。

“再梳。”扔下两个字韩小爷径直闭了眼睛，一脸的享受模样是专门留给尹空和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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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坊里韩小易逼着尹空和要大红大绿颜色的事情，纯粹属于故意找茬的范围。尹大爷自然是不能屈服的，最后穿回一身淡蓝衣裳，已经是尹大爷的极限。又回会馆清谈一会子，再回来凤楼已然是掌灯时分了。

从后门进去，往楼上去，老鸨子已经一脸着急上火的等在门口了。意见他俩来了赶紧冲上来，“哎哟，我的韩爷，长公主殿下都问候你们两次了，倒是哪里去了呀？”

“这不回来了么？”韩小易笑眯眯的答。

“走走走……”老鸨子说罢拖手就要拉人去，韩小易不走，反捉着老鸨子的手儿一副要说话，“妈妈好眼力小易素来知道，这桌花酒哪些人吃，都是些怎样的人儿，还望妈妈指教……”

“啊……呵呵呵……”经韩小易这么一问，老鸨子是彻底明白了。别个书生秀才都是春闱上考状元，这位韩爷却是妓院里求前程的，真真的绝顶聪明人。想他这些时日待自己不薄，老鸨子一五一十把自己晓得的通通都说了出去。韩小易静静听着，一一记下，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快到了，老鸨子忽得想起来，一惊一乍道：“韩爷啊，这些人都晓得长公主下月生辰，备了的，您……哎哟，该死该死，早该跟你说的……”

韩小易轻轻笑过，安抚老鸨子道：“妈妈安心，小易心里有计较了。”

尹空和听了这话也是安了心。

三人求见，厅堂煌煌，不多时传了进去。韩小易挑眉，居然不是末席，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他家尹大爷，韩小易笑想还真是托了尹大爷的洪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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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阳公主即为今上胞姐，又是朝中颇有势力的一党之首，对今上决断素有影响，因此上能够攀上的人，莫不趋之如骛。如今殿下兴致，做东这一席花酒，当然要做足噱头。

这一位进献美玉，那一位赠送美酒，这一位有西域的乐师，那一位就有胡国舞男，好不热闹。

韩小易一边吃喝，一边跟他家尹大爷商量，“……尹大爷，咱们什么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干脆席散了我就把你送给公主吧！可记得替我求功名……”

尹空和听了，一壶酒几乎全数倒在韩小易的衣衫上，这回轮到韩小易哭笑不得。恰好这时有人提议行令罚酒，这一令发的是说女儿却不能有女儿字样。韩小易伸手掸去自家的衣裳上的酒水等着轮到自己，心里盘算好这是溜须拍马的绝好时候啊！

这一帮子人自然想的也是这个，一个个浓词艳曲都把女儿娇美说的好，一番番的听着，都是向长公主献去的。

这一番轮到韩小易了，手拿筷子，敲着杯沿，一字一句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欲斩万人头……”这一句出口人都圆了眼睛，说女儿却先写丈夫，这家伙要做什么？

韩小易看他都望向这里晓得自己这巧又取上了，对着长公主一颔首接着念道：“如何铁石，打成心性，却为花柔？……”

此句一出有人念好，韩小易不紧不慢继续道：“请看项籍并刘季，一似使人愁。只因撞着，虞姬戚氏，豪杰都休……”

不等别人说话，长公主先说了一声妙词。

韩小易施施然站起来，却是端着酒杯一口饮了，再作揖笑道：“小人逢殿下赏识，赐座陪饮，却不晓得下月是殿下的生辰，并未备下什么礼物，自罚一杯。甘愿为众位演奏一曲，能愉悦众位，便饶过小易不知礼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