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朕说的可是实话,这新科状元可真是一表人才,看来朕的驸马算是有了着落了。”
闻言,傅少顷容颜微微一变,可也转瞬即逝,接着老成的笑着接道:“微臣恭喜皇上,得此良才佳婿。”
这话无疑就是肯定了这事情,薛玉被他们这么一搭一唱的,心里也没有个底儿。
然这傅少顷话才说完,其余大臣纷纷下跪,言道恭喜皇上。
这皇帝一个高兴,正要说钦点状元郎为驸马的时候,却被太子李政一个箭步上前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哦?”这皇帝正兴头上,见太子这么问,便皱眉问道:“太子要说什么便说吧,呵呵,朕今天高兴,你说什么朕都恩准了。”
李政听完,眉头一挑,笑道:“这可是父皇说的。”
皇帝不置可否,接着那太子扬眉朗声道:“父皇刚才问儿臣选的侍郎是谁,儿臣还没说呢,你就着急起皇妹的婚事了。”这句话有点颠怪的意味,然而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变了颜色。
那李政转过身来,一指白衣素颜风华绝尘的薛玉,扬声道:“儿臣要这新科状元当儿臣的侍郎,父皇你可是要准了才行呢。”
这照理来说,太子侍郎是个六品的官衔,却是有衔无权,无非就是教导辅助太子行政的。却也是个不可不说的要职,这太子乃一国的储君,将来登上皇位,这侍郎首当其冲便是个第一个要提拔的。太子侍郎,也就是太子登基前培养的心腹大臣了。照理来说,这个人当是傅静析做不二人想,一是傅少顷在朝野的势力,二来,这次傅静析为什么不能进三甲的原因也在于此。满朝文武也是深知这个道理的,这傅静析就是为了太子侍郎这个职缺才被压制下来。所以虽其极才,却没有真正落实其名。
这科举虽没有舞弊,但却也有其潜在规则。
这太子也明白自己该选谁的,只是方才在看到薛玉之后,却莫名的怔住了。
听皇帝几句话也明自己父皇极为中意这新科状元了,否则也不会在当着满朝文武说那话,更何况,他父皇之前和傅少顷说了那番话,照理来说是要让三妹进那傅家的门,拉拢关系的。
可哪里知道这薛玉竟然是……这样一个绝妙的人,父皇改了主意不说,连自己都莫名的就脱口而出。
而且是那般不悔。
说完之后双眸更是坚毅的对上了龙椅前的皇帝。
那皇帝见了,双眸眯了起来,盯着太子看了须臾,最后摆摆手,便道:“罢了,既然皇儿开口向父皇要人了,朕也不能不答应,这状元郎的学识自然是比你高,你好好尊重人,便随你去,过个几年,便不可这么贪玩了。”说着,又看了一眼底下眉清目秀、过分精致的薛玉,沉声道:“傅爱卿,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四书院和礼部了,都散了吧。”
这总管太监听了,赶忙高声拉长了几个音道:“退朝。”
接着几个小太监赶紧掺着皇下了龙椅,然后向着殿后去了。
这皇帝一走,李政便眉笑颜开的缓步走到薛玉跟前,笑着道:“薛侍郎。”
这一声叫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薛玉闻声这才正眼看到那太子,星眸剑眉,长的极好看,却就是隐隐的感到自己不喜此人。
听李政这么称呼自己,眉头更是紧蹙了。虽如此,却也不敢犯上,看了他一眼,便怜眉躬身,轻轻唤道:“太子殿下。”
李政没有理会他眉目中的不情愿,却是一个劲儿的瞧着他,然后嬉笑着说道:“再过几日你便要日日来我宫里了,说来我倒是有耳闻你的父亲就是礼部侍郎薛洪,这父子两人同朝为官,而且都是侍郎的还真少见。”
他毫无顾忌的说着这话,却让薛玉眉头拧的更紧了,微微退了几步,然后沉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无事,薛玉便要先行告退了。”
这李政本本还想说上几句话,见他就要走,想留下人,却被一旁的傅少顷拦了下来道:“殿下,暮生如今是您的侍郎,要说什么日后还不是多的是机会,这会儿他被钦点为状元,又得了职。还有许多繁琐的事情等着他呢,现在先把他交给老臣吧。”
这李政被傅少顷这么一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话有点急躁,不由的撇撇嘴。看了薛玉几眼,想要和他多说几句话,但想想傅少顷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之后点了点头道:“那……薛侍郎,本宫便等你到任了。”
这一旁的薛玉见傅少顷过来搭话,帮着自己,微微舒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太子这么一说,却也不知道如何回话,最后只能点了点头。便跟着傅少顷退出了大殿,这时候季承尚其余等人都被带出了殿外,傅静析却是在殿门口等着傅少顷和薛玉两人。
静默的看着两人走了出来,然后,犹豫走到薛玉身边,薛玉见到,对着他微微抿唇笑了一下,这傅静析看到,却是低垂着走靠着他,轻轻的把着他的手,小声的说了句:“恭喜你,暮生。”
这话极是小声,但是薛玉却听到了,他笑了下,反手也紧紧的握住了傅静析的手。
或许方才他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高中状元,一步便跨入了仕途。
然而在出了那太和殿却一点欣喜之意都没有,或许那早就在意料中的一般。可这会儿见到傅静析,再听他小声的说了这句话之后,心中却汹涌澎湃了起来。
是的,他真的做到了。
真的跨出了这一步,充溢在胸口的那是慢慢的喜悦和小小的成就感。一波一波的感染着他,不由的就紧紧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这一刻真的感觉到了喜悦,向来内敛的他,却也只能紧紧的握住傅静析的手,并排着走在一起,偶尔相视,抿唇一笑。却无言。
这一幕偏偏就落到了殿内李政眼中,看着有点刺眼。那两人并排着走在一起,紧紧相依的模样,还有那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的样子。偏生就紧紧的挠着他的胸口,他狠狠的盯了一会儿,末了一个小太监走到他跟前说道:“殿下,已经退朝了,殿门就要关了。”
闻言,李政狠瞪了一眼那个小太监,一把推开他厉声道:“要你多嘴。”
这一下子吓得那小太监差点失禁。
这李政也没有理会,走出了这太和殿。
正史有载,薛玉,盛宗二十三年,盛宗帝钦点状元,是年派为太子侍郎,任职一年。这正史本有几页之多道述此人,然而在几年之后却被删除改写,剩下几句话,这便是当中的一句。
这殿试一结束,便有报喜的人在大街上横穿而过,整个京城便有那报喜声传遍大街小巷,金榜三甲业已有了定数。
这舒航早上在傅少顷书房里整理了这些日子一些文书,心里却有点紧张的期待着结果,可午饭过去了却还不见人回来。
回到傅静析的书房,整理一会儿,就碰上了宁宇,两个人都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舒航在这房子里也算是有一段日子了,却独独和这宁宇相处的时间甚少,也很少聊天。宁宇给舒航的感觉就是太过庄严了。
两个人在书房里相对无言,都在等着消息。
又过一个时辰,便有家丁来兴高采烈的跑来说道这三甲已经出来了。
这舒航还不待问,那宁宇便抢先问道:“公子如何?不是不已经高中了?”语气中无不是自豪和钦佩,这一番话,倒叫舒航微微有点吃惊,却也没有在意。他也是极紧张的等那家丁缓过气来。
然后便听那家丁说道:“公子我却不知,不过这新科状元郎便是薛玉公子,这会儿听说在街上游行呢,二公子,宁侍卫你们也出去瞧瞧吧,可热闹了,满大家都张灯结彩的,比过大年还热闹呢。”说着,变要走人,末了,又说道:“我去和其他人都说说去,让大伙儿见见热闹。”
闻言,这舒航和宁宇两个人相视一眼,便也坐不住了,提起衫子,便往外头跑。
这宁宇见到,也随后跟了出去。
第七章:君赠玉情
京城大街上,此刻人满为患,一行的退伍穿街过巷,鞭炮声锣鼓声,还有贺喜声,嘈嘈切切,不绝于耳。
这一行人从正京都皇城向东,照着次序,绕了南北城,这才到了西城。舒航和宁宇挤在人群中,远远的看去,果然看到一行人马过来。
眯着眼睛看去,为首的便是三骑马匹在前,远远地只看到红褐紫三人的服侍的人,越发靠近便看清为首那人一袭红袍加身,衬着精致的脸,越发的妖异,把那一张已经绝世的容颜诡异的衬出一股气势。莫名的就像是晶莹的白雪染上了浮华尘世的血色,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走远,怔在他那无限璀璨的一笑当中。
舒航看清马上的三人之后,脸上并不见的有多好看,薛玉虽然在马前头,但是马背上没有傅静析没有……季承尚。这也就是说,前三甲没有他二人,心中微微的有点失望。不过随后又宽慰的想到,能上殿试,想来以他二人的才华,得个进士终究是不成问题的。
马上那三人,个个一表人才。
一行人大街之上,浩浩荡荡,后面还跟着许多才子。舒航极目望去,却没有见到傅静析还有季承尚。
悻悻然的掉头就往回走了,连多看一眼马上红衣之人都没有。宁宇见到舒航走了,也没有留下。两个人就这么回到傅府中去了。
这盛宗帝在位年间有过不少科举,就这一次场面还是围观的百姓,都是难得一见的,整个大街就像是被包围了。
虽史上未有过多的记载过这个薛玉,但是在后世,很多年后,野史中却对薛玉此人描绘极多。而当年见过这场面的人,无不惊艳缅怀这曾经红极一时,艳盖天下,绝才绝貌的无双公子薛玉。
这次科举,貌似是公正的科考,常常难脱权宦重臣的掣肘,成为宫廷政治的玩偶。为防权贵操纵科举、营私舞弊的沉疴,在科举中加强对权贵子弟的监督限制,有意选拔了一批平民子弟科举及第。这傅静析首当其冲便被辖制了,虽有才学,却内定为太子侍郎,然而却因为薛玉一人,让这个局势变了模样,太子喜欢他,就连皇帝都有意招揽他。这一下,不得不说皇帝有意开始戒备起傅家的权势了。
傅少顷心之这是皇帝开始忌惮自己,却也无能无力,行走官场这么多年,皇帝什么样的心思他还不知道么。心里也知道委屈了傅静析,但也只能放他在自己身边了,也许这样更好。
晚上的时候傅氏父子一同回到了府中,舒航迎了出来,看到傅静析的时候本想问问什么的,但看傅少顷脸上不是很好看,也便没有问了。
不过第二日,傅静析悄悄和舒航说起了当日在殿上发生的事情,但说薛玉成为太子侍郎的时候,表情却有点不自然。再听到太子还单独说了季承尚的时候,就轮到舒航表情不自然了。
又过了几日,傅静析便被傅少顷带到了四书院里。而季承尚虽功名还没有落实,却被照着太子李政在殿中所言,到了四书院帮忙了。傅静析到的时候,正看到季承尚在翻阅书籍。
季承尚抬头看到傅静析和傅少顷,便连忙起身,走上前对着傅少顷行礼道:“学生见过恩师。”
傅少顷见了之后,连忙笑道:“承尚无需多礼,在这四书院里还习惯么?你才来,很多不懂的地方便多学学,还有静析这些日子也先在这里陪着,他可是来的比你还晚呢,你们两个好好相处着。”这傅少顷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家那义子舒航就是季承尚以前的小书童呢。
当初舒航虽常常到学士府,见过面,却也没有注意,如今收了义子也没有细问过去。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舒航,比起季承尚和傅静析两个人,舒航虽在学士府但是看过的文书却比他二人多。
季承尚听傅少顷这么说,讶异的看了一眼傅静析,连忙笑道:“嗯,学生知道了。”说着有点调皮的对着傅静析翻了一个眼。傅少顷还要赶着面见皇上,所以把人留下后,就冲冲忙忙的赶到了皇帝那里去了。
这傅静析和季承尚怎么说也是认识一场,但是舒航的事情横在傅静析这里,怎么说也是个疙瘩,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傅静析张了张口,本想说舒航的事情,却被几个老人叫到一起整理文书了。
这天薛玉也是头一天上任,这一回却是到了太子所在的东宫。
李政再一次见到薛玉的时候,心情没有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么冲动,不过看着他身上穿着官服的样子,一双眼就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瞄。
薛玉既然是被请来当侍郎的,看了摆在书案上的几卷文书,浅浅的说了自己一些不懂的内容,然后帮着他归类等。
回过头来时,见到太子心不在焉的拿着经卷,微微蹙了一下眉,却不便说什么。一个上午也就那么过去了,微微呷了一口气,薛玉看看天色有礼的问道:“殿下,这些文书已经整理好了,微臣中午还要过来吗?”说着这话,便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太子听了,眉头一挑,连忙说道:“薛侍郎稍待,今日你初来,我也没什么好赠你的,我前些日子得到一块玉,刚好玉上刻了你的名,我想我拿来也无用,不如当个人情,送与你,以后还要请薛侍郎多多帮衬才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走到薛玉跟前。这薛玉本要推却,李政又道:“不过是件小玩意,薛大人不要嫌弃才是。”这么说着,就不顾薛玉要说的话,自己微微俯身,把那玉佩戴了他的腰间。这下子薛玉无话可说了,拧着眉,淡然的说道:“谢太子恩典。”说着却连一眼也没有看那腰间的玉石。
话说,这玉还是当日殿试之后太子突然想起的,想这薛玉名字也带有这个“玉”字,便想到自己父皇曾送过这么一块玉,自己一个人翻了好久才找到的,本来就是想着见到他的时候送给他的,可是是这会儿见薛玉毫无喜意,自己也觉得有点无趣,摸摸鼻梁,这才说道:“这东宫反正无事,薛侍郎下午便无需过来了。”
薛玉听到回答,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退了出去,然后又随着一个小太监出了东宫。路上薛玉突然想到傅静析也是今天到四书院的,所以停下来问了那小太监四书院怎么走,一般这种事儿,小太监也不大理会,但是谁看到薛玉顶着这张脸有事请求会不说的?所以那小太监听薛玉这么问便腆着一张脸,笑着说道:“薛侍郎,宫里是不能随便乱走动的,您要是想去四书院,就让奴才带着你过去吧。四书院离这里也不远。”
薛玉听了,连忙抱手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那太监拜拜手,笑道:“您太客气了。”说着,便领着薛玉向四书院,等到了一座宫门前,那小太监便道:“侍郎大人,这里面奴才就不能进了。奴才这就回太子去,对了,侍郎大人,你对这宫里还不熟,明儿个还是奴才领路,侍郎大人请早,奴才明早便在宫门外候着,这宫里大大小小许多规矩,等过些日子侍郎大人路熟了,也不必奴才等了。”说着,便笑着退了开。
薛玉听了谢道:“公公走好。”
之后,微微扬眉,瞅瞅宫门,然后便向里面走去。
这四书院倒也不是很大,走进去的时候还也见不得几个人,等到了一扇门前,便听到有人的声音。
薛玉顺着声音过去,远远的便看一个人站在一个书架前,朗声读着一篇文章,听声音,薛玉便知道是谁。看看四下无人,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
傅静析听到脚步身转过来的时候,想不到薛玉那张精致的脸就在跟前,太过耀目,以至于呼吸差点窒住了。
不过片刻,便缓过神来,笑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是在太子那儿任职么?”
听了这话,薛玉不置可否,淡然的答道:“太子那里的文书不甚重要,也没有多大的事儿,倒是这里,怎么冷冷清清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