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如烟逝 下+番外——天下谁人不识君

作者:天下谁人不识君  录入:03-28

。虽然感到意外,但看得出无忧已是下定了决心,他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无忧,他走了?!”象是一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无意缓慢而机械地重复了一句,昨夜无痕所说的那番

令他困惑、迷惘、混乱不已的话,忽然间又浮上了心头。

“叮”的一声脆响,手中的瓷勺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无意猛地站起身来,向外冲了出去。

无痕伸手按住了想要站起来追出去的无天,而无天则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无意将久已不用的轻功施展到了极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得这么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在胸腔之中

跳得这么快,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心在狂跳着,在强烈的不安着,仿佛有什么将要永远失去了似的。

直到远远地看到了无忧那一身亮蓝色的身影时,忽然间,心放了下来,然而胸口不知是因为奔跑过急还是其它什

么原因,似乎窒息得怎么用力都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一样。

“无忧……”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胸襟,发声唤着,然而沙哑的嗓子一时间却象是发不出声音来。

然而无忧却是听到了,与其说是听到了,不如说是感觉到了。经过半夜的思考,他最终决意离开,在无痕对无意

说出了那番话之后,他无法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和从前一样地待在无意的身边。做出这个决定异常的艰难

,真正做起来更不轻松,离开的脚步每一步都是万分不舍的,仿佛灌满了铅石,重逾千斤。

当感觉到远远而来的脚步声还有那轻轻的呼唤之时,岑无忧不禁全身一颤,如遭雷轰。

他象是不敢置信似地,顿了顿,方才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无意苍白着脸、急剧喘息着站在那里,那模样让他看

了不禁又是一阵心痛。

无意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了近前,看着无忧,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要走?”

“是的。”无忧强忍住心中的起伏不已,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可是我不许!”无意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带着些强硬,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涨得通红。

这样的他,依稀之间,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灵黠而又任性的少年,对于无意的刁蛮任性,甚至是无理取闹,无

忧总是以宠溺的态度一笑而过。然而此刻再面对的时候,却不禁有种极为久远的感觉,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淡淡

忧伤袭上了心头,他轻轻地问:“不许?为什么?”

无意忽然间象是被问住了,因为他从未想过无忧会离开,一直以来无忧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这好象已经成了理

所当然的事情。他也总以为无忧会永远地陪着自己,却原来,无忧也是会离开的,就象是他生命中的其它事物一

样。这个认知让无意的心顿时被胡乱地搅作了一团。

“你只不过是因为太久了习惯了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好了。”看着无意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无忧又淡淡地说

道,只是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心却在隐隐地作痛,他此番毅然决然地离开,一方面固然是不想以自己的情感去困

扰无意,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漫长等待的近乎绝望呢?

“再见,无意。”无忧慢慢地说道,迅速地转过了身去,因为他已无法让自己继续保持平静的面容。

无意站在那里,看着无忧又转过身去,在自己的眼中渐渐地远去,忽然眼中一片模糊,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眼

中已是被泪水充盈,他用力地咬着唇,拼命地睁大眼睛,但泪水还是滴落了下来。

真的已经是很久了呢,久到无忧早已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之中而自己犹懵然不知。

真的只是习惯而已吗?真的象无忧说的那样,过一阵子就会好吗?可是为什么,心里面会感到痛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又失去了一样最为重要的东西,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会陪着他一起渡过那漫漫的岁月

了。

更多的泪水忽然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要哭,不要哭……”耳边忽然响起了无忧那柔和的声音。

无意想也不想地就紧紧抱住了无忧,他只知道,要紧紧地抓住再不放手。

无忧似是一怔,也回手抱住了他,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背。

这温暖包容的怀抱,还有这熟悉的动作,让久远的回忆一下子复苏涌现了出来。最初时那个毫不嫌弃让自己安心

的怀抱,还有当自己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那个抚慰的怀抱。这样的温柔,并未因为时间的久远而消逝在了

记忆之中,反而愈加地浓烈。只是自己却因为近在咫尺,太过容易得到,就毫不在意、毫不珍惜。

无意低声地哭泣着,任自己肆虐的眼泪沾湿了无忧的衣襟。

一滴泪落在了无忧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晶莹剔透。

这一次,你的泪是为了我而流的吗?

无忧的心因为喜悦和希望而轻颤着,他不由更紧地拥住了无意,喃喃地轻语着。

“不要哭,我会留下来,一直地陪在你的身边,就算……”

就算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久已逝去的人也不要紧,这句话,无忧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会一直地陪着你。

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不是吗?

番外二:今生只为了你的守候

“我还是就在这里等你吧。”狄霖在半山腰处的石亭前驻足,缓缓地对身边的君宇珩说道。

君宇珩每次到这里来探望君宇琤,狄霖都会陪着他一同前来,但每一次都是只在这半山的石亭中等候。

君宇珩也停下了脚步,微微回首望向狄霖,俩人的目光相视在了一处,彼此的心意也已在这一瞬的目光交汇之中

相通,有些话又何需再说出口来?

君宇珩那双无比清泠的眼眸之中浮起了几许淡如烟云般的暖暖笑意,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等我,我很快就回

来。”

狄霖点点头,目送着君宇珩举步远去。

他轻倚在残破石亭的石柱上,遥遥望着那漫山遍野的火红枫树还有正在蜿蜒的林间小径上渐行渐远的君宇珩。以

远方那无边无际、青碧如洗的高晴天空做为广袤的背景,有如烈焰般燃烧的满山红枫在上面肆意渲染出了极为浓

烈的绚烂色彩,而那隐约穿行于其间的月白色背影却又是那般的轻逸出尘,飘飘有若谪仙。这眼前的景象异常恬

美而又宁静,宛若一卷传世名画般教人不忍将视线稍稍移开。

看着君宇珩修逸的身影渐渐自眼际消失远去,狄霖的心头不自禁地有一种黯然之情油然而生,除了黯然,另外还

有几分说不出的惆怅若失。

尽管他也知道,对于君宇琤,君宇珩更多的只是出于歉疚而已,但无法否认,自己在这一刻,心中到底还是有些

难以释怀的。

******

沿着红枫似火的山径一路蜿蜒向上,山径的尽头,枫林的深处,错落着一些巨大的嶙峋异石,石上遍生着苍苔碧

萝。乍看之下似是天然生成,但是不懂其中玄机之人若是贸然闯入,则会很快地迷失在这乱石之中。

穿过这片暗藏着乾坤五行奇门八阵的巨石群,眼前便是苍翠群峰抱拥着的一个小小山坳,气候极是温暖湿润,外

面的山间早已是秋到深处枫叶红尽,此处却还是绿草如茵、正当山花烂漫之时。山坳之中还有数个泉眼向外不住

地喷涌着泉水,汇成了一道清泉自山坳间缓缓流过,只见水面之上弥漫着一层氤氲上升的热雾盘旋不去,空气中

还隐约浮动着淡淡的硫磺气味,却原来是一条自地底流出的温泉。想来也正是因为这道地下温泉所蕴藏的巨大热

量,才使得这山坳之中的气候如此宜人,四季如春。

就在这温泉之畔,背依着翠嶂也似的险峻陡直山壁,则是一座粉垣碧瓦的房舍,不大但却极为雅致。房舍的外面

围着一道半人高的竹篱,竹篱上已是爬满了青藤绿蔓,零星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在那竹篱的柴扉上还高高地

挂着一串长长的银制风铃,每当有微风吹拂而过的时候,就细细碎碎地铃铃轻响了起来,又随着风飘送向远方。

已升至林梢之上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暖暖地洒落下来,驱散了笼罩在山林之间的薄薄晨雾,绿草、山花、清泉还

有房舍都沐浴在了清新温暖的阳光之下,益发显出这里的静谧宁和,有如是久隔红尘的世外桃源。

然而,就在这片屋舍最深处的内室之中,不仅厚重的橡木房门紧紧关闭着,门上还悬着厚沉的棉帘,屋里燃着熊

熊的火盆。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种与外面宜人天气截然不符的燠热气息,另外还混杂着一股极为浓郁的药味,

虽然案上的博山炉中终日燃着安神定息的暖香,却还是掩不去这仿佛是因为年深日久而渐渐沉积下来的药的苦味

尽管在这片山坳之中,并无严冬酷暑四季之分,一年到头都是宜然如春,但是由于房中之人那已然是经受不起丝

毫风寒侵蚀、虚弱至极的残破身体,这个房间里不仅总是门窗紧闭密不透风,而且更是日夜生着火盆来保持室内

的温度。

只见一个男子正半坐半倚在窗前的软椅之上,在如此密闭燠热的房间里依然穿着厚厚的狐裘,然而就算是紧裹在

厚厚的狐裘之中,那背影看上去却还是显得那么的瘦削无力,仿佛正被一种无以名状的孤寂与萧索之意深深地包

围着。

而一个身材婀娜的素衣女子盈盈立于男子的身后,纤纤如玉的手中执着一柄镶嵌着玳瑁珍珠的犀角梳子,正一下

一下轻而缓地仔细梳理着男子的头发。只是那日渐稀薄枯涩的头发早已没有了往昔厚重丰润的质感,握在手中只

觉得轻涩如枯草,就象是它的主人一般正在渐渐地失去生命力。

梳着梳着,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落了下来,就轻轻地滴落在了那夹杂着缕缕银丝的发间,又

慢慢地渗了进去。

那女子悄悄地别转过脸来,侧转过来的那半张素颜虽然丝毫不着脂粉,但却是肤如凝脂、眼似秋波。虽只是一瞥

,亦能看出她正是昔时春风解语楼的头牌花魁楚依依,也是当年端王座下的第一女杀手凤。

她迅速而且无声地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拭去,然后又仿佛若无其事似地转过了脸去,轻轻地将梳理好的头发挽起,

仔细挑选了一根通体剔透的墨玉簪插好。

然后她又端过旁边的白玉盆,伸手去试了试盆中热水的温度,方才以雪白细软的毛巾沾着热水轻轻擦拭着那男子

的脸容,先是眉宇,再是脸颊和眼角唇边,一点一点地,极是细心熨贴。

正在这时,忽然远远地听到那竹篱柴扉上高悬的风铃轻轻地响了起来,发出了一阵悦耳悠长的银铃声。此时的外

面并无风起,而风铃却在轻响不定,应该是有人来了。只是此地不仅极为幽静隐秘,而且防护森严,终年亦是并

无其他的访客,算算时日,此刻前来的也只可能是那个人了。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看不到凤此刻脸上的表情,她似是微微一震,但手中却没有因之而停顿,细心地将男子的脸

洗净之后,又拉起男子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擦拭着。

男子的手保养得极好,骨节修长、形状优美,但却是极其的冰冷,那修剪整齐的指甲暗淡无光,早已失去了原有

的珍珠光泽,看上去显得异常的苍白无力。

凤就象是对待精致易碎的瓷器一般用棉巾轻轻地擦着,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从中来。昔年的这双手是何等的强而有

力,手中握有的又是何等强大无匹的力量?曾几何时,这双手只需轻轻的一挥之间,就可以让多少人失去生命或

是改变命运。然而现在,这双手却是连动弹一下都变成了极其困难的事情。

连她自己也未觉得,一滴泪水已是落下,接着又是一滴,无声地落入了玉盆之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慢

慢地漾了开来。

而在这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凤为他梳发净脸,还是屋外传来了的风铃声响,那倚坐在软椅之中的男子

却一直是恍若未觉,只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前方,在他的面前是一整幅宽大落地的雕花窗棂,竟是以极其罕见的透

明琉璃镶嵌而成的。此时旭日高升,阳光正盛,他就对着那片阳光穿透琉璃而形成的炫目光斑,仿佛整个人都沉

浸在了一个其他人无法触及的世界之中。

******

轻轻推开了柴扉,听那清脆的银铃声打破了这一路行来的静谧宁和,君宇珩不禁微微一顿,心在这一刻不知为何

却是有些飘远了。

他久久凝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地向前走去。

房舍被一大片高低错落的花树包围着,在一年之中的任何时候都是翠叶青葱、繁花似锦。明媚通透的阳光从高树

的叶隙间漏了下来,在地面上,还有自曲折花径中缓缓行过的君宇珩的身上投下了变幻不定的光影。

一直走过了静寂无人的前厅和正堂,在内室的橡木门前,君宇珩又缓下了脚步。

他似是想要伸手去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却又仿佛在犹豫不决。

只是还未及等他去伸手推门,那扇原本紧闭的橡木房门就无声地打了开来,而随着房门的开启,一股混杂着浓郁

药味的燠热气息就扑面而来。

一个脸上覆着黝黑铁制面具的素衣女子就站在开启的门后,默然而立。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拥有举世无匹的绝美姿容,更拥有尊贵血统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力。缓缓地行来,

只不过是一袭飘逸简单的月白色轻衫,衣袂间犹沾染着自花间行来时带上的淡淡花香,却是越发显出他那有如天

外浮云般的优雅风姿,在他的周身仿佛流溢着清悠如月的淡淡清辉。

就算是在深深的恨意之余,凤此刻还是情不自禁地心生感慨与赞叹,这样的一个人,仿佛已是占尽了上天所有的

偏爱与眷宠,就连对每个人都同样公平、同样残酷无情的岁月流逝亦是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睿王殿下。”凤微微躬身,无论她的心中做何感想,冰冷的铁制面具已是掩去了她脸上的表情,她轻柔的声音

也同样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君宇珩微微地颔首,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走进来之后就一直投注在那背对着自己倚坐在窗前的瘦弱背影之上。

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缓缓阖上的轻响,知道是凤悄然地退了出去。

他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是无法描述自己此刻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明明长途跋涉前来探看的人就近在眼前,但

不知怎地,这短短的几步却又象是隔了千山万水似的。

他又站了一会儿,却是举步走到了屋子的一角,屋角那兽足鎏金紫铜火盆中燃着御制内用的上等金丝炭,此刻烧

得通红正旺。

君宇珩拿起一旁的火钳拨了拨,又在火中添了些炭,他似是想以此来让自己有些不稳的情绪平复下来。但他又几

曾做过这样的事,竟是显得有几分无措,玉瓷般的绝美脸容被炭火映照得绯红似流霞,额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晶

亮的小汗珠。

他又顿了顿,终于向着窗前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一直静默不动坐在椅中的男子身后。站到了近前,又

是在明亮灿烂的阳光下看去,越发觉出这背影瘦削得厉害。

君宇珩慢慢地伸出手去,将那软椅慢慢地转了过来,椅上男子的面容也就慢慢地转了过来,面对着君宇珩。

这张瘦削至极的脸容看上去极为苍白,仿佛在那薄薄的一层血肉之下已没有了温热血液在流淌。而让君宇珩一见

推书 20234-06-08 :跟他告白吧+插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