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雌兽弟弟。”凯勒曼严肃答道,往后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慢慢拍着阿帕契的背,抚平它的战栗。
“阿姆”沉吟了一会,并不追究。
肖金这时“咳”了一声,“这位阿雌,我记得蚁后的话,是要与多名……兽人交合的?”
肖金本来想说“雄蚁”,但怕有所不对,便说是与兽人交合。
“阿姆”点点头,“蚁后本来就是为壮大繁衍蚁群而生,化为雌兽后,也便是担负着这样的重任。我族本就是一只蚁后一个蚁群演化而来,只是虫族化形所见甚少,于后代上也不如化形之前。”
肖金听了,心中一通,蚁后真伟大,这不跟自己一样吗,都是为部落壮大鞠躬尽瘁。
“为了生下强而多的后代,自然是需要跟许多兽人交合。”
围观的兽人们均是一愣,雌兽本是稀少,但都对兽人从一而终。哪里见过这般未结成伴侣便说要与其他兽人交配的事情。
“阿姆”见周围兽人愣住,便说,“生了其他兽人的后代,也是蚁族的后代。而且同时呵护的兽人多,彼此之间也相互合作,有所照应。”
周围的兽人纷纷愤怒起来。
“阿姆”容色不动,只是继续淡淡说道,“这是我们‘蚁族’的繁衍生存之道罢了。”
是的,这是典型的“蚁族”组织。蚁后、雄蚁、工蚁,只不过化成兽人后因为体型的巨大和力量的增强,工蚁被舍弃,由雄蚁承担起了相应的责任而已。
“阿姆”说的是没错,但兽人大多是地盘占有性极强的物种,除若什么天违之事,怎么可能让他人来分享自己的伴侣。“阿姆”的话无疑是热天里点了一把火,蒸得周围兽人纷经躁动起来。
肖金抖了抖胡子,“怕是拉坎冬部落今廿没有这个福气了。我们拉坎冬部落的兽人一生只爱自己的伴侣,拉坎冬的雌兽一生也只对一个兽人付出所有。”
周围的兽人雌兽一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阿姆”叹道,“这几日,我便也知道总是这样的事。”
“阿姆——”远远地,一只硕大的通红蚂蚁跑了过来,在远处停下化成人形。
“只是,乐斯怕要伤心了,毕竟蚁后很难看上一个兽人,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部落的兽人围着蚁后转罢了。”“阿姆”淡淡说,看着那红头粉肤的美人走了近来,伸出手将那跑乱了的头发捋了捋,“洗干净了?”
“嗯。”乐斯答道,仰着一双占了大半脸的眼睛对已经化成人形的韦尔奇笑道,“带我走吧,你不是要抓我吗?”
古铜色短发的青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张脸,粉红色的笑颜上,一双黑而大的眼睛,不见底,七月的阳光都透不进去。薄薄的嘴唇弯起来,露出嘴角四颗上下重叠的小虎牙。
阿帕契在心里赞了声,乐斯的样子长得极是好,黝色皮肤洗净后,尤像漫画里红发大眼粉颊的细腰贫胸妹子,甚是伤心悦目。
让人动心。
啊啊,动什么心啊,韦尔奇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心肝一颤春心荡漾,把这只蚂蚁娶回家啊。
阿帕契一想自己在家里坐着,突然脚下陷下一个洞,然后冒出一个水桶大的蚂蚁头对自己张开上下颚说,“呵呵,小弟,你在干吗?……”
瞬间,蛋疼。
韦尔奇呆呆看了半晌,脸一红,一动。
大家听他要说话,不禁各种心思。
凯勒曼的心几乎吊嗓子眼上,韦尔奇,千万不要——
“啊,你,你是那只好大只蚂蚁,怪不得越看越像,你骗我的桑毛甜浆!”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哥哥,凯勒曼哥哥,他骗了我的桑毛甜浆!”
古铜色青年眼泪汪汪地看向凯勒曼,熊掌指着红发雌兽美人控诉道,“我那天想抓它给弟弟玩,拿桑毛甜浆去引诱,结果它把甜浆全喝完后溜走了!那么大只,我花了整整一罐桑毛甜浆啊!”
“哥哥,我可以打它么?它怎么能是只雌兽啊,是个兽人我还可以打它!”
“喂,你为什么是只雌兽?会变身的话怎么是雌兽,你快变成兽人让我打你几下。你居然骗我的桑毛甜浆!”
……
冷风恶劣地在每个兽人和雌兽的肩膀上盘旋了几下。
凯勒曼和阿帕契同时捂上自己的脸,已经不知道是该捂脸不见光还是捂脸松口气:韦尔奇这个呆熊——
尼玛的脑子才反应过来那只蚂蚁是只蚂蚁啊!!!
乐斯僵在。
“阿姆”叹了口气,“乐斯,你想好,一定要跟这个兽人走了吗?”
乐斯没有回话,沉默着。
“他对你,根本没记清楚。”
“走吧。”“阿姆”说,拍拍乐斯的后背。
红发雌兽茫然了一会,显然还没有从韦尔奇那一番话里回过神来,它抬起大得惊人的眼睛,看了下四周,垂下头,被“阿姆”牵着手离开了。
肖金擦了一把汗,也没什么心情,“散了吧,散了吧。”
兽人们也纷纷从刚才的对话里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过程,赶紧回各自的部落八卦去了。
肖金走到韦尔奇面前,看着比自己个子还高,却一脸呆像正在发怒兼委屈地念叨着“我的桑毛甜浆”的韦尔奇,张了张口,决定还是闭嘴。他拍了拍凯勒曼有肩,意味深长地说了声,“你辛苦,你阿爹也辛苦。”
凯勒曼连忙说,“呆会我一定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肖金摇摇手,自顾自地走了。
唉,白高兴一场。还以为韦尔奇脑袋瓜子开窍了呢,果然还是不要去想什么不可能的事,拉坎冬神会惩罚自己的……
“韦尔奇,现在把乐斯的事说清楚!”
“乐斯,谁是乐斯?”
整半天你连人家雌兽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勾搭得一族之后对你另眼相看啊。凯勒曼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就是那只大蚂蚁!”
“噢,哥哥,我那几天没事在周围转……”
因为桑毛甜浆,韦尔奇将整个过程讲得手舞足踏兼痛声泪下。
本来这次长途跋涉,凯勒曼只允许它来带了三罐桑毛甜浆,一罐已经在路上解决了,半罐已经没有了……,剩下那罐打算回去路上喝的。
“呜,一下子一整罐都全没了,哥哥,哥哥,我亲爱的凯勒曼哥哥。”
听完整个故事,凯勒曼和阿帕契也只是无语。
这分明是一场猎物没猎成损失了自己宝贝的故事,为何能演变成一场族群之后逼结伴侣的事件啊?
凯勒曼揉揉自己的头,疼。
阿帕契见状上去帮忙揉着太阳穴,“凯勒曼哥哥,没事了,那只蚂蚁不是走了吗?”
“是啊。”凯勒曼长叹,然后恶狠狠地对韦尔奇说,“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呆在帐篷里,不准出去!”
“为什么,哥哥?”韦尔奇大嚷。
我怕你再招来什么奇怪物种。
“哥哥,为什么?我会闷死的,加斯拉熊会闷死的。”韦尔奇在地上化出熊身来,开始打滚,本来就倒在地上的帐篷瞬间被它压成了纸片。
“凯勒曼哥哥,帐篷太小了,韦尔奇哥哥也呆不下。”
“那就在集盛里转吧,不准出集盛的地盘,周围也不行!”
“我……”
凯勒曼眼睛一瞪,“你什么?你还想招什么大甲虫大天牛来?”
韦尔奇瞬间气息灭了。
“去把帐篷修好。”
“为什么……?”
“你刚才踩破压扁的。”
“呃……”
是夜,兄弟三以天为被以地为盖。
看着头顶亮晶晶的星子,凯勒曼长叹一声,“韦尔奇,以后你再把帐篷扯破了我就把你皮剥下来做帐篷。”
“哥哥,对不起。”加斯拉熊小小地委屈地说,“我忘记化成人身了。”
“算了,赶紧睡吧,明天一大早起来补帐篷。幸好是夏天,阿帕契不会有什么事,要是冬季我一定撕了你。”
阿帕契在它们中间翻了个身,耳边传来熊哥哥们的声音,它们的心脏“咚咚”温暖而有力地跳着围着它,将远处长长的野兽嗥叫隔到另一个世界。
17、兽人?斗场
第二天起来时,阿帕契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帐篷里了。
不知道熊哥哥什么时候把帐篷补好的。
吃过饭之后,兽人之间的对斗开始。这算是集盛里最隆重的事件。虽然前面有过猎物的比赛,但对于强者来说,只有跟更强者比赛才有成就感和征服感。
为了方便雌兽们观看,对斗的场地旁边搭了阶梯型的石头观望席,雌兽们可以坐在上面。有着热血男儿心的阿帕契自然是不肯错过这完全胜过古罗马角斗场的打斗,吃过饭过早早就嚷着让凯勒曼带着自己过来。
为了韦尔奇的安全起见,凯勒曼决定把呆熊也带上。
兽人的打斗精彩起来可以持续上几天几夜,所以熊兄弟一个背着他们的雌兽弟弟,一个带着干粮食物,因为打斗场临近河边,便也没有带水,慢悠悠往打斗场走去。
结果走到半路时,凯勒曼和韦尔奇的鼻息忽然变轻,眼睛全部瞪圆,脚步也放地轻轻起来。
“怎么了?凯勒曼哥哥?”
阿帕契因为伏在凯勒曼的怀里,对月熊身体紧张的僵硬感瞬间察觉清楚,不禁有点小紧张。
凯勒曼摸摸阿帕契的头,抚慰了一下,“看来过来的兽人不少呢。”
韦尔奇舔了舔嘴巴,整个眼睛都是亮的。
走近斗场时,阿帕契才知晓为何熊兄弟会这样。
明明是艳阳天,空气里却有凝重的味道,低低的各种兽吼从斗场里传出来,纠结在一起,像是团成一体的龙卷风,迅猛而缓慢地以斗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无形的空气压得四周的草仿佛都折了腰。
身为人类的阿帕契在这种莫名的野兽气息的压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紧紧地缩在凯勒曼怀里进了斗场。
斗场雌兽观席那边已经坐了些稀稀拉拉的雌兽,并不是很多。但场边围着的兽人却是像海洋一样延绵着,因为受场地体型限制,兽人们都是以人形出现的,相熟的在交谈,不熟的也在相互交流,但兽人与兽人彼此之间的身体都留出了一定的距离。
阿帕契坐在了雌兽的专席上,凯勒曼坐在它旁边。因为阿帕契的年龄小,所以凯勒曼被允许陪在身边。韦尔奇则因为是兽人且原兽形体型巨大,被善意提醒到兽人围观群里去了。但那头呆熊的脸上表情是:乐意至极。
斗场的气氛在场内看起来很安静,甚至详和,虽然说兽人大部分在交谈,但声音都不是很高,好像害怕惊到雌兽一样。
等到太阳大约升到中天时,雌兽坐席上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族的美人们,底下一大堆毛色各异的兽人头地晃动,大约是因为年轻的兽人们太激动了,几乎所有兽人的头发都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在阿帕契的眼里,简直就匹特意加了小太阳的照射的勾金蜀锦,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作为集盛活动的盛事,打斗的输赢是由各部落的首领来判定的,因为他们轻易不会肾上激素太过,亦因为他们身经N战,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是适可而止。
各族的祭师、医师、巫医等等这时都备好了手头的伤药,等待着有自家部落的伤员。
十个兽人突然走到场地中间,化成十头雄壮的狮子,金黄色的鬃毛简直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在燃烧着,它们排成一个圆形,“吼”一声,声波随着风一下子冲击到四周。
坐在雌兽专席上的阿帕契感觉到那道狮吼夹杂着热气而来,将坐席上细小的灰尘旋到了半空。
【这就是传闻中的狮吼功啊——】它一双星星眼盯向那群退出场外的狮子,厉害!厉害!!!
一个长着翘天大胡子的中年人走到了场地中间,把手往下一压,四周的兽人们在那道狮吼里早早安静下来。
中年人化出兽形来,是一头体型能抵刚才吼狮四头的大象。象鼻间伸出两支长长的象牙,左边的那只已经断了半截,折处泛着陈年的旧黄渍光芒。
大象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却很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所有兽人雌兽耳里,“各部落的阿雌们,欢迎你们来到集盛之地,今天开始这里将是瓦美尔最激烈的兽人争斗场,你们将在这里欣赏到我们的勇士的雄资,希望他们能得到你们的嘉奖。”
阿帕契在坐席上听得囧囧,为什么这头大象的这番话听起来,参加争斗的兽人像中世纪为了情妇去决斗的骑士一样无脑呢?
大象说完鸣叫了一声,象声传出很远,它又继续说道,“各部落的兽人们,你们准备好了没?各部落的勇士们,你们准备好了没?”
阿帕契的耳朵被凯勒曼捂上了,它只能看到兽人们纷纷张开嘴巴,大喊大叫,甚至蹦跳起来,热浪迎面扑到席上,将前面雌兽的长发吹着卷打到它身上。
待凯勒曼放下手里,场上已经上来两位兽人,彼此得了各自部落的见面礼,然后化出兽形,在场地中间兜起圈子来。
激烈的兽斗让阿帕契根本移不开眼睛,它紧紧地盯着场上的兽人,凯勒曼只好给它喂吃喂喝,好在做习惯了没有什么。只是阿帕契太认真了,凯勒曼将一块生鱼片尝试着塞进它嘴里,阿帕契也只是嚼了几口吞下去,然后“啊”张开嘴巴。
“看得这么认真。”凯勒曼笑了声,轻轻打了下小雌兽的头,继续喂它东西。
夜里,阿帕契也是睡得不安稳,梦中全是各种野兽的撕咬对杀,晚上睡得晚,早上却是早早起来,眼睛亮得像寒冬的星子,催着凯勒曼和韦尔奇带着它赶紧上斗场好抢有利座位。
拉坎冬部落的族人们对阿帕契这种狂热行为表示惊讶和赞美。因为成年雌兽虽然因为交配期和繁衍本能会欣赏兽人的打斗,但雌兽本质上是比较排斥这种血腥行为的,尤其是小雌兽们。可是阿帕契显然和小兽人一样,某种程度上来说,藏着嗜血的本能。
至于阿帕契心里,除去大部分时间用来研究各野兽的攻击招术时,经常会偶尔这样跑题:
【噢—噢—,看这流利的体型,看这运动起来肌肉线条流畅的腿部和臀部,多么像日本神户雪花神牛肌理那样完美,割下来烧着吃一定会很美味吧……】流口水ing……
【啊—啊—,看这只长毛猴,多么美丽的长毛,绒绒的,细细的,整成毯子盖起来绝对舒服,还是弄成披风吧,冬天时披着长长毛裹着多好啊……】花痴ing……
【天呐,这只老虎,这只老虎,这只老虎的皮多么地耀眼啊,光泽度这么完美,铺在椅子上,穿在身上,霸气,绝对的霸气啊有木有!!!】流口水ing……
这些想法,当然也只能让我们的主人公在心里想而已。
兽人的对斗按集盛的流程进行是八天,分为两部分,前五天留给年轻的单身兽人,原因很简单,集盛上他们和单身雌兽才是主角啊,后三天是混战,场地也多,只要不破坏住宿地,也不影响雌兽,围个安全点的圈子就是决斗场了,某些陈年积怨、看不对眼、输了再来、想好好打一场相识的都请自行解决,不出兽命即可。
于是更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