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梅莨辛背对着铁门与吴奕祺面对面站着,那么吴奕祺就是正对着铁门,他突然瞥见拐角处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是又听不见脚步声,所以绝对不是人,一想到这里,吴奕祺紧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再给一激估计就要脱口而出了。
“梅……梅……”吴奕祺想提醒他有东西来了,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楼道口。
梅莨辛握住吴奕祺的手放下,伸出食指放在嘴中间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吴奕祺立刻闭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就怕等等那东西一现行惊叫出声。梅莨辛跟着来警局就没把驱鬼的东西带在身上,就算带了也会被没收,很有可能还会给自己落一个携带枪支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不管是枪还是符纸他都没带,符纸只是让灵力更容易发动起来罢了。
只见梅莨辛双指并立在空中虚划几笔,画了道驱鬼符,急射而出飞向楼道口正接近自己的东西,那东西竟然懂得躲避符咒,显然会思考,这下就比较难弄了。
吴奕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见它避开了梅莨辛的符咒,一下子抓住梅莨辛的衣袖,紧张的看着他。
梅莨辛见那东西蛰伏在阴影里不动,想必在找机会攻击,身后的吴奕祺只是一个普通人,八字又轻,万一被附身就不好玩了,立时在他周围画下结界并严厉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走出结界,看到吴奕祺坚定的点头后这才安心对战。
梅莨辛刚要跨出结界就被吴奕祺拉住,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和紧张,更多的确是担心,说了句小心。
梅莨辛安慰似地一笑,让吴奕祺放心不少,慢慢松开手。梅莨辛走出结界立于吴奕祺正前,双手结印,口念咒语,就算没有符纸引导,凭借他一身得天独厚的能力也能降妖捉鬼,他可是堂堂天师大人,遇鬼杀鬼,遇妖降妖!
渐渐气流随着梅莨辛周身旋转,集中到他结印的双手,一声高喝,便射向躲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一击命中,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刮得耳膜生疼,吴奕祺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拘留所里其他人有些已经晕倒,更有甚者耳朵有血流出,看来耳朵是废定了。梅莨辛见吴奕祺的脸都快扭作一团了,自己也有些不堪承受,立刻又加了一层结界,就在他做结界之时,那东西猛的向后一缩咻的一声破空而来,梅莨辛来不及闪避,只好双手结印硬生生接下,却不料它力量如此之大,把他撞得向后飞去,翻了个身单跪在地,嘴角留下一条血线,手捂着被撞得胸口。
吴奕祺被吓得瞪大了眼想晕过去算了,可就是晕不了,当他看到梅莨辛为了自己而受伤,早已把之前梅莨辛的告诫抛诸脑后,毫不犹豫冲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笨蛋,谁让你出来的!”梅莨辛怒吼,他现在自身难保,还要保护一个普通人,真是捉襟见肘,拜托他不要再生事了。
吴奕祺被吼了竟然第一次反吼了回去,并且承认自己就是笨蛋,“我就是笨蛋怎么了?”
“还不快回去!”
“你受伤了!”
“死不了,快回到结界。”
“不要,我们逃吧。”
“逃个P啊,你能有它速度快?”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下?”
“要拼也不是逃,你快回去别出来。”
梅莨辛不想再多啰嗦,一把把吴奕祺推进结界之中,伸手抹去嘴角的血,对着那还不知真面目的东西冷笑,“哼,有本事就来抓我!”
那东西躲在黑雾中不肯露出真面目,这时黑雾向中间聚拢,慢慢形成一个黑黝黝的洞,梅莨辛紧紧盯着它的动向,不敢有一丝放松,中间那个黑洞突然上下张开,靠,是一只眼睛,一只死白死白的眼睛瞪着梅莨辛,可以感受得到它的怨气与恨意。梅莨辛不解,有怨气是正常的,想必是冤死的,但是为何有恨意?想不明白。
那只眼猛地冲向梅莨辛,后者跳至一旁,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四处乱窜,每每就要被那只眼追上都让梅莨辛以巧妙的姿势逃脱,那只眼怒不可遏,从黑雾中衍生出无数的手,将梅莨辛圈住,一圈一圈绕上去,梅莨辛用力一挣,挣不开不说反而越来越紧。
“别白费心机了,你是逃不掉的。”
突然那只眼说话了,是个女人的声音,梅莨辛觉得很耳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现在也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连续不断嘶吼般重复这两个字,用力圈紧想要将梅莨辛拦腰而断。
梅莨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对着它冷笑,口中速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那些圈住梅莨辛的手被强大的灵力割裂,一得到解脱,梅莨辛并没有逃跑,反而面对那只眼傲然而立,双手结印,念着咒语。上下左右前后突然有金光出现,每一个方位上都是一道闪着金光的符,渐渐向中心收拢,而中心就是那只眼睛的位置。
“可恶!”它看了一眼墙面和地面都有血迹写下的符,心知被摆了一道,怒火中烧,嘶吼一声拼着全力冲出包围,撞开铁门逃逸,不过黑雾沾符即毁,那些黑雾消散了许多,露出了衣裙的一角和裙下的腿,腿上有很明显的伤痕。
梅莨辛一见,加快念咒,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让它跑了。重重呼出口气,梅莨辛脱力般坐在地上,牢房一片狼藉,这下要怎么解释?会不会被多关几天?
吴奕祺怯弱的从结界出来,坐到梅莨辛身边,“你没事吧?”
梅莨辛没有回答他,两人就这么靠着。
“梅莨辛,你没事吧?”
……
“你……谢谢了。”
……
“喂,我在跟你道谢你至少回应一声啊!”
吴奕祺一转身,梅莨辛失去依靠倒入他怀里,这下把吴奕祺吓得连忙又是探鼻息又是听心跳的,在确定他还活着后,才松了口气。
梅莨辛刚开始受的那一击并不轻,之后又用血写符,在没有符纸的情况下直接以血作为媒介,耗费太多灵力和体力,再不休息他就真要死了。
“还好,还好你没死。”吴奕祺放宽心,将梅莨辛的头靠在自己腿上,自己也很累,靠着墙渐渐睡了过去。
“喂,醒醒,醒醒!”吴奕祺被人拍醒,揉揉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得出一个结论:不认识。
褚云杰看人醒了,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来炸拘留所?”
“什么?”吴奕祺一头雾水,反问对方。
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面色苍白,低头一看,原本安安稳稳躺在自己腿上的梅莨辛不见了,反而是他的西装正安安静静盖在自己身上,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这下把吴奕祺急的面露恐慌拉着褚云杰的手就问:“人呢?人去哪儿了?”
“什么人?”
“梅莨辛去哪儿了?”
“我还想问你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昨晚他明明还在这的,怎么一睁眼就不见了。”
“我一来就看到你倒在那儿睡觉,我不问你问谁?”
“你都说我在睡觉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行了行了,你究竟是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是谁带你进来的,我查看过,所里没有少人,就多了个你!”
“我是良好市民好吧,怎么可能是人犯!”
“那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睡在拘留所。”
“我是……”吴奕祺刚想回答,突然听到三个熟悉的字眼,“拘留所?”
褚云杰点头。
“拘留所!”
褚云杰再次点头。
“这里是拘留所?!!”
褚云杰这次不想理会他,很想一掌把他打晕了送出去算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警察局的拘留所?”
“是!你现在正在警局,正在拘留所里坐着!”
“啊!!我怎么会在这?梅莨辛呢?”
“看样子是跑了,你难道不是他的同伙?”
“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同伙!”
吴奕祺怒吼,原本他还担心梅莨辛的伤势,可他竟然一声不吭扔下自己跑了,真是没良心!
“嗯,确实,咱们不是同伙,以后别来找我救命,我收费可是很高的。”
褚云杰和吴奕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同时抬头看向一旁靠在破烂铁栏杆上的梅莨辛,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梅莨辛用很好笑的眼神看着他们,摊手示意:我不在这那在哪儿?
“你不是跑了吗?”两人再次默契。
“我为什么要跑?”
“……”这下两个人通通回答不上来。
一般人看到拘留所的残渣又不见其中的犯人,肯定会朝逃跑这个方向想,只是这次的对象是梅莨辛,他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纯粹看好戏。
“咳咳……梅先生,请问你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解释起来很难,你还是问他吧。”梅莨辛一抬下巴指着吴奕祺,这事儿全是他惹出来的。
“我?”吴奕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会知道!”
“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什么?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难道闭着眼睛说的就是真话?”
“……”
褚云杰无力的看着这两个人斗嘴,抚额大吼,“能否请你们分清楚TOP再吵?”
梅莨辛无可无不可的笑着,完全无所谓的态度,不管在哪儿,他那张嘴绝对能够毒死人不偿命。
吴奕祺偏过头不去理他,想想自己先前竟然会为这种没良心的人担心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
“你刚刚在什么地方?”褚云杰问梅莨辛。
“去了下洗手间。”
“就这样?”
“不然呢?”
褚云杰无语。
“那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被脏东西跟着想甩掉它,一直往家的方向跑,突然在十字路口看到梅莨辛就找他救命,可一转眼我就到这里了。”
“哈?你以为是在演神话故事?还穿来穿去?”
“我说的是真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
吴奕祺无语,他就知道说出来没人信,但是不实话实说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编个理由说明自己为何在拘留所蹲着。
梅莨辛一直靠在墙边不说话,脑袋急速运转,想着昨夜的事。吴奕祺突然发现梅莨辛的手上露出一段白色的绷带,“你手受伤了?”
“啊?”梅莨辛正在思考,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茫然。
吴奕祺指了指他的手,梅莨辛抬起手一看,了然,“没事,不过是小伤。”昨晚要不是他割开手用血画符,早就被那怪物杀了。吴奕祺听梅莨辛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也就不再追问,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伤,应该没事。
最后这件事以吴奕祺保释了梅莨辛并赔偿拘留所的损失而告终,当他们走出警局大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张婷婷从早上开始就精神很差,梁文璟满脸的心疼,很眼里却是一片冰冷,没有半点担心的神色。张婷婷说是昨晚吹了风冻着了,所以张汉明和梁文璟都不疑有他,又是煮粥又是买药的忙乎了一上午,让张婷婷喝了粥吃了药就睡觉。梁文璟看着自己女儿的睡脸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却说不上来,但是有一点她很确定,自从得救之后,女儿的变化之大令人咋舌。
这一点梁文璟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她不想打草惊蛇。
张婷婷蜷缩在床上,愤恨的眼神瞪着天花板,自然不可能那里有什么,只不过她把那天花板当做是她仇恨的人罢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缺的是什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这半个月来张婷婷与石谏走得很近,原因并不难猜,既然詹情失踪了,那她自然可以借机亲近,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她依旧喜欢着这个男人,不管他心里装的是谁,她都会把在他心里的那个位置夺过来。
听说张婷婷生病了的石谏赶来张家探望,买了水果篮和补品,他知道张婷婷曾经差点死掉,所以买了这些补品。
“婷婷?”石谏比起那次梅莨辛见他时气色好了很多,至少已经恢复到原来干净清爽的外表,眼神也亮了一些。
“谏。”张婷婷听到石谏的声音很自然的回应。
石谏震惊,他是不是听错了,这种语气还只叫自己的名,这是詹情的叫法。
张婷婷自己也是一惊,突然顽皮的一笑,“学的像吗?情姐姐就是这么叫你的。”
石谏暗自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詹情回来找他了。伸手摸摸张婷婷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是有些凉,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婷婷,怎么突然就病了?”
“昨晚穿得少了开了窗看星星,可能是那时冻到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以后注意点,你是小情最宝贝的妹妹……”
“嘶”一声,打断了石谏要说的话,张婷婷紧紧咬着下唇,眼里透着怨恨,看得石谏胆战心惊,“婷……婷,你……怎么了?”
张婷婷松开缩在被子里的手,看着石谏,甜美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没事啊。”
石谏认定是自己眼花了,一个小女孩怎么会露出那么狠毒的眼神呢,肯定是弄错了。之后又跟张婷婷聊了几句,最后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告辞走了。
张婷婷看着石谏的背影说不出的悲伤,可是她却没办法安慰他,眼角滚落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入到枕头里,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石谏疾步如风走在路上,跟之前在张家的神情完全不同,眼睛散发着精光,哪有一点萎靡不振的样子,感情他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石谏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地方,他不敢开车,又绕了很多小道,紧张的四处张望,确定身后没人才走进一栋小屋。
门应声而开,却看不到门后有人,仿佛是它自己自动打开一样,石谏早就见怪不怪了,跨步进入屋子,屋里很暗,只有两盏油灯亮着,两重窗帘都紧紧合着,没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
“大师。”石谏面对纱帘后坐着的影子恭敬的行礼。
苍老的声音响起,“石先生,你很准时。”
“大师的话我不敢不听。”
“很好,只要你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事。”
“大师你为什么要我去看望张婷婷?”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
“她……”老者故意停了下来,停了几十秒的时间,才缓缓说道:“已经回来了。”
石谏大惊,她自然知道老者口中的她是谁,战战兢兢问:“难道张婷婷她……”
“这半个多月来的相处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
石谏细细回想某天张婷婷突然出现的那天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坐着的时候喜欢用小拇指勾着头发往耳后顺,还有今天她叫自己的那一声,这些都是以前张婷婷所没有的习惯,而恰恰都是詹情的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