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指的睨了苏穹一眼。
“你……”苏穹让他那一眼看的背脊一凉,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不怎么明白原因,“二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
赵子如只手撑颏,两指夹起了兰花瓷,凝睇着那杯酒,却不就口,姿态慵懒,百般挑逗,他懒懒的说道:“什么
意思,苏老板久居欢场难道还是不能明白?”
苏穹自然懂得,只是却不懂他的意欲为何,此时给他一激,心理顿时便发怒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取走他
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赵子如只是看着他喝下那斛甘醇酒液,苏穹弯身,吻上了赵子如,以口渡酒,赵子如挑眉
,似乎不怎么满意,一把扣住了苏穹的腰身,将他扯往了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自己了腿上,扣住了他的后脑,
便深深的吻了过去,来不及咽下的酒水沿着两人相连的唇舌溢了出来,但此时两人都无暇顾及那溅湿了衣领的酒
水是什么味道,唇舌交战、追逐、吸吮,那吻深深浅浅,如春风抚面,却又如同狂风骤雨狂烈的让人失却理智,
直到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才缓缓的退开了彼此。
一吻方尽,两人尚还沉溺在馀韵之中,赵子如似笑非笑,看着怀里娇喘连连的苏穹,酡红的双颊,不由得满心欢
喜,他抬起手,描摹着苏穹脸上那道狰狞可惧的伤痕,“这伤,是怎么来的?”姿态亲腻却不自知,他问他,却
不知道自己的话里隐含了多少的宠溺、多少的怜惜。
苏穹顺了顺气,抬眼看了赵子如一眼,平日那待客用的浅笑早已褪的一干二净,一点儿渣宰也不见留,他按上了
脸上那凹凸不平的伤痕,“来京城的路上遇上了贼人,他要我做压寨夫人,我不愿意,便给画花了脸。”苏穹有
些不耐,信口胡说,要是真有此事,他早该让人一刀抹了才是,哪还能在此让他调戏。
赵子如却蹙眉,“真有此事?”
他如何能不知道路上有如此嚣张的贼人而不知道?看来改日,他要向他哥请命肃清京城周遭的贼窟了。只是,他
自己却不知道这番想法,究竟是为了给苏穹出气,还是真的为了城中居住来往的百姓着想。
苏穹挑眉瞪了他一眼,见他真的相信,倒有些愣了,他真没想到看似世故的赵二爷竟会如此好骗,但也没打算澄
清这个误会,只是随口哼了一声,反正,总有一日他会知道他是骗他的。
苏穹挣了挣,但赵子如却搂的死紧,愣是不肯放手。
苏穹挣了几挣,但他生来就是纤细,到底不是自幼习武的赵子如的对手,苏穹又不敢挣的太过明显,只是动了动
身子,却仍是一点儿也脱不了他的怀抱。
苏穹不由得蹙眉,强压着恼怒说道:“二爷,苏穹陪也陪过了,这酒也喝也喝过了,是否该放苏穹走了?”
赵子如没有答话,只是细细端详着苏穹,苏穹本就生的好看,虽然脸上多了道狰狞的疤痕,有些毁了他原本的美
丽,却难以掩饰他的清丽,不知道怎么的,赵子如愈是看他,愈是觉得欣喜,愈是觉得顺眼,亦愈是觉得喜欢。
愈看,他便愈是觉得喜欢……
“要是本二爷说,不想放呢?”
苏穹挑眉,“二爷,您今日要苏穹作陪,到底要的是什么?”
“苏老板,你是聪明人就别在我面前装傻,我要的是什么,难道苏老板还不够明白么?”大掌按在他的腰间,搂
着他的那双手未曾施加压力,却让苏穹如何都挣脱不开,赵子如看似轻挑的动作,如铁箝制,却又柔情似水。
“苏穹,我要你。”
苏穹瞪了他一眼,他掬起他一缕细发,凑在唇边浅吻,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苏穹,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骄
傲。“早晚有一日,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在我的怀里,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吻我,而不是如同今日一般。”
他要他的心甘情愿?苏穹挑眉,他直勾勾的瞪着赵子如,心想眼前这方及弱冠的小子,他要的,难不成是他的心
么?
可惜,他不知道那之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早在那下着大雪的那一日,他的心便已经碎的彻底,风一吹,便再
也没有了,而这个年轻气盛的纨裤子弟,却说,要他的心?
有意思。苏穹勾起一笑,那笑灿如桃李、颠倒众生,绝艳的叫人痴迷,却又带着几分算计似的狡诈。
这几年日子过的清淡,他也过的有些乏味了,他要玩,他便陪他玩玩吧。
他抬手,苏穹搂着赵子如的颈子,又凑上了吻。
番外4:春晚辞
那日清早,苏穹很早便醒了,他眨了眨眼,昨夜疯狂的馀韵未退,他还想再歇一会儿,无奈睡意早已尽褪。他扭
头,身旁的人那双总是带笑的眼仍紧闭着,长长的羽睫覆盖在脸上,醒着时总是有几分俊逸、几分骄傲的俊颜,
此时却只像个天真稚嫩、不懂世事的少年,他的眉头微蹙,昨夜,虽然他已经极力温柔,似乎还是伤着了他。
苏穹抚了抚他的脸庞,拨开脸上睡乱的碎发,指间抚过他紧闭着的眉眼,点在他蹙起的眉心,轻轻的按着,一点
一点地舒展他紧蹙的眉峰,一点儿都不自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有多么的怜爱。
他想起了昨夜,中了缠情的少年,双颊酡红,两眼含泪,在他的怀中喘息连连的模样儿,撒娇似的在他身上磨蹭
,他看着他的那双眼中含有多少无奈、又有多少的埋怨,任他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极了那些个寂寞的深闺怨妇
,而他就是那个弃他不顾的无良夫婿似的,不容辩驳,只能任无语、无奈满溢心头。
苏穹叹了一口气,他也还记得,当他说,要寻其他人来服侍时,赵子如悲伤的神情,泫然欲泣的模样儿令他不由
得一阵心软,却没想,只是这么一刹之间的心软,便给了他侵袭自己的机会,更没想他真会允了自己,一夜贪欢
。
他抬眼,看着床顶发楞,不由得想起当日在茶楼上,当他听到了那几个纨裤子弟取笑他的形貌、身份的时候,其
实,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了,至今,他尚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当日的情绪。
说是生气,却又更像是悲哀……是吧?还有几分伤心与无奈充斥在心头,再尔后呢……
其实,对于那些人的贬谪,他还有这么几分认同的,他觉得他们说的一点儿都没有是,不管他今日是爬上了谁的
床,还不就是个低贱、过了时又破了相的小倌,年纪大的都可以当他的爹了,就因为他是这么低贱的人,有点聪
慧的人的都会选了年轻貌美、家世清白又有点钱的小姐的吧。
万紫红,看上去温和贤淑,举止娴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听说,她是京城首富万老爷的独生女儿,当年,他
只身来到京城的时候,是万老爷收留了他,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谦恭有礼、一个小家碧玉,就算,那两人
会日久生情,也是应该的吧……就像,当日的他与自己一样……
会这样,其实也不奇怪的吧……
当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却始终等不到伊人归还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了,他,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哪
里有奇怪了……
更何况,他一早便知道了,当榜单上出现他的名字,当他殿前受封,堂前面圣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这次一举中
的、光耀门楣,而他却始终等不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等不到那个与他海誓山盟的男人了。
只是,他执着的不愿相信,不肯去看,那血淋淋的事实,执着的要去求一个真相,他耗尽了所有心思为他寻找未
曾来迎接他的理由,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新官上任,忙碌的没有时间来迎接自己,他告诉自己,他只是还没准备
好怎么迎接他,他强迫自己相信,相信他。
直到亲身上了京城,直到看着他牵着怀有身孕的妻子,却对他视而不见的擦身而过之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
什么才是事实。忙碌是假、没有准备是假,只有他变了才是真。从前,他总是取笑那些陷入情爱之中的小倌,如
今却遭到了报应,身陷其中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一直都最痴、最傻的人是他,最看不开的人也是他……
这都几年过去了,他却始终不能忘却,当年,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当他说,他不曾认识他的时候,他忿恨、
他埋怨,他痛恨自己的低贱,却无法掩盖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痛楚感受。
他抬手按上了脸,掌下,一片乾爽,他抬手,掌中什么都没有,愣了下,勾起唇,他笑,笑的苦涩、笑的畅快,
笑的绝艳。难道,泪流干了便再也不会流泪了?
从前只要想起这事,他总是要痛上一回,哭上一回的,但,他有多久再不曾为他哭泣了?
他,又有多久不曾想起他了?
苏穹沉吟了下,他转头,赵子如仍在呼呼大睡,一点儿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似乎,是在两年前那个下了雨的中秋
,是吧……
似乎,在两年前的那个下了雨的夜晚,那明月之下、听雨阁中,他一夜醉酒,一夜畅怀,便,已经很久再不曾为
他心痛、为他难过、为他流泪,即使,偶尔擦身而过,他却仍能平心静气的,再不为他悲痛难过。
他又躺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躺的不舒服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准备翻身下床,却没想一阵阻力,令他动
弹不得,他回头,却见赵子如握着他的手腕,苏穹一愣,抬手要拨开他,赵子如却动了动手,将他的手腕贴在脸
上,细细磨蹭,嘴里似乎喃喃念着:“穹儿,穹儿,别走……”
苏穹笑了笑,抬手覆上他的,他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便轻轻的拨开了他握着自己的那双手,翻身下床。
至今,他仍不懂赵子如究竟图他的什么,美色、年轻他都没有了,也或许他只是一时好玩罢了,像那些个年轻的
纨裤子弟,为了一时好玩,什么都干的出来。
他不知道,赵子如准备与他玩多久,但他想,只要他要他,他便会与他一直玩下去。
他开了房门,临去前,回头望了一眼,赵子如紧闭着双眼,睡的很熟,没醒,他卷了卷身子,方才握着他的那双
手,抬手往身旁摸了摸,就像,在寻找的什么似的,他扭头,掩上门,离开。
尝过了寸断肝肠的痛,便不再会觉得痛。没有泪了,便不会再流泪。
要是,没有了心了呢?
还,会不会动心……
他按着心口,有没有一日,他的心口还会再次为谁颤动,由谁占据?
有没有一日,他还能再次的放纵自己去相信……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