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嘴里抢下的,这份憋屈窝囊直让萧大教授内伤。
“我要想办法赚钱,我一定要想办法赚钱!”
喝下最后一口面汤,萧大教授在心中发狠,只是任他咬碎了一口银牙,一时也想不出这钱要怎么赚。按照穿越定
律,他这时候可以发明火药发明印刷术发明织布机,只是他虽然算是理科生,但过去也没有留心过这些东西到底
是怎么出来的,火药的配方他倒依稀记得,但不说详细的他不知道,就算他能弄出来,又要怎么卖给“识货人”
?
就他现在的身份,现在的资历,一个弄不好,就不见得被人栽一个什么样的帽子,然后把小命送了进去。
“要想办法考一个功名。”
想到这里,萧平制定了以后要继续考秀才的方针,在这古代,有功名和没功名那是两种待遇,哪怕是最低等的秀
才,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说别的,面对官府、吏员的时候总有一点资格了。
小鬼难缠,这一点他过去就算是在象牙塔中,也是清楚的,不说别的,若刘父出事的时候,若刘文已经有了功名
,恐怕刘父在牢中的待遇就会好上一些,衙役过来拘人的时候,就要客气一些,如果那样,刘父也许就不会病,
刘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不过今年的考试已经过了,要再考,却是要等三年后了,萧平想到这里,就举得这个是要以后慢慢寻思的,虽说
秀才的头几名是禀生,朝廷会按月发公粮,但却要再等两年多,到那时候他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必须想一个来钱快,现在就能生效的办法。”
他反正是不好下地的,就躺在那里寻思,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正想着叫刘武过来打听打听外面的情况
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刘大兄弟在吗?大兄弟?大兄弟?”
萧平还没回答,就听到刘武有些生硬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哎呀,刘二哥,你哥呢?”
“你找我哥做什么?”
“这事和你说不清,对了,我听说大兄弟摔断了腿,想来是一定在家的,哎哟,我的刘二兄弟,我来这里是好事
,你别把着门了。”
“你刘银花能有什么好事?我大哥是读书人,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你走!”
一听到刘武叫破来人的名字,萧平也就想到这人是谁了,刘银花,也是这刘家村的人,说起来也可怜,早早的死
了丈夫,膝下只有一个闺女,但刘家村的人对她却没什么怜悯的,因为此人是个掮客,再确切一点的说,就是人
贩子。
第三章
“刘银花来做什么?”
萧平一愣,随即就想到了刘银花的来意,本来想装着没听到,再一想,此人走街串巷,对外面绝对比刘武更熟悉
,因此当下开口道:“刘武,是谁来了?”
一听他的声音刘银花更来劲了:“这不大兄弟在吗?刘二哥快让让,快让让。”
当下也不等刘武动,推着就挤了过去,然后三步两步的就蹿到了房中,刘银花此次的确是想来说动刘文卖张英的
,其实她以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那时候,虽然刘文已经看张英不顺眼,但到底还有几分读书人的矜持,根本
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而这一次刘文摔断了腿,最重要的是秀才也没考中,想来是绝对不会再赶她的了。
也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她才会过来,果然现在刘文的话中就有想见她的意思。
一看她进了屋,刘武立刻就急了,有心将她拉出来,又怕刘文不同意,正在慌乱间,就感觉有人在拉他,一转头
,正看到张英。
“二哥,我、我怕……”
“不怕不怕,没事的,大哥是读书人,他、他……”这样说着,刘武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自然还是认为刘文是
读书人的,也还崇拜自己的大哥,可是想到家中目前的光景,再想到刘文一直以来对张英的态度,就又觉得此事
,恐怕真的很难说。
“二哥……”
张英咬着唇,怯生生的看着刘武,刘武一咬牙,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大哥将你卖出去的!”
“真的不会吗?”
“绝对不会!”
他这样说着,心中也有些忐忑,却不知道屋内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提张英的事情,刘银花来的时候是想提,但萧平
是什么人啊,从十多岁就开始管教抽风的萧二,之后又和诸多或聪明或妖孽或流氓的学生做过无数次直接或间接
的斗争,那早就修炼的如同狐狸了,刘银花就算能说会道眼里有活,也不过是和普通的村妇村民相比,在萧平这
里哪够看,不过两句就跟着萧平的话走了,而从她嘴中,萧平对这个世界也渐渐有了更仔细的认识。
要知道过去的刘文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虽然也去过一次县城,但却什么也不懂,不过是跟着村中的其他童生一
起,别人住店他也住店,别人吃饭他也吃饭,浑浑噩噩的走了一圈罢了,至于当今的历史,刘文知道的也不是太
清楚,不过好歹他也算读书人,知道现在是大珠朝,上一个朝代为刘。
可是对于当今的什么政策,当朝的当政的是哪个宰相,他却还没有刘银花这个人贩子知道的清楚,于是这个下午
,萧平也没有做别的,就拉着刘银花在那里聊天,不仅摸清了当今的物价,更知道了现在县城里什么东西比较紧
俏。
这一通好说,萧平刚喝了一碗面汤也就罢了,刘银花却说的口干舌燥,到最后她也不想张英了,就想着怎么弄碗
水解解渴,但因为他们两个在这里交谈甚欢,刘武害怕,早领着张英到花婶那里了,刘文又起不了床,所以最后
自己到厨房的缸中舀了一瓢冷水。
喝了这一瓢冷水,她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也不敢再进屋了,在屋外喊了一声拔腿就走,倒是弄的萧平很是不舍,
等到晚上,刘武先回来了,他探头探脑的在那边看了刘文一次又一次,刘文本有心逗他,后来见他实在可怜,只
有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卖英儿的。”
“真的?啊,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不过家中是否真的没钱了?”
刘武怕他改变主意,连忙道:“还有一百零二文。”
和刘银花谈了一个下午,刘武也弄清楚了,这里的一文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这也就是说,现代整个刘家
除了一些糠,一些借来的面,只剩下一百零二块,而这离能过年,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离开春能种菜,几乎还有
两三个月的时间。
“大哥,咱家还有一些腌萝卜,配着糠,也够了,再不行,等开春了,我还能给人家做短工。”
听他这么说,刘文不仅摇了摇头,刘武大急,连忙道:“真够了,大哥,我吃的少,英儿吃的也不多,就是、就
是要委屈大哥一下,不过等到开春就好了,等到开春……”
“小武……”不等他说完,刘文就叹了口气,“我以前是想岔了,不过以后会和你、和英儿好好过日子的。”
刘文说好好过日子,就真的实行了起来,他从刘银花那里知道了一条相对来说比较适合他们目前情况的事情,那
就是打络子。按照刘银花的说法,因为快过年了,县城里的从里到外都要讲究个“新”,在这个时候是不吝于花
钱的,虽然手巧的小姑娘大媳妇们自己也能做,但若有精巧的络子,他们也是愿意买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工作,特别是对于男子来说,若要让人知道了,绝对是会令人耻笑的,但是他们现在一没
本钱,二没条件,这打络子也就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了。
打络子的成本低,关键一是手巧,二是构思,他的手当然是不巧的,但是他有构思。
他上学的时候也流行过打络子,他虽然没去做过,可也知道有几种样式,而且他后来为了追一个女孩,还逼萧二
打过几条,他当时也在旁边看了,现在再来指导一下张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张英虽然才八岁,但是从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刘母身边学习缝补,后来刘母去了,她跟着花婶,也学了一些时下
女孩子要会的东西,打络子她也是本身就会的,但是她所会的也不过是花婶刘母传下来的,自己戴也许还凑合,
却是不可能拿去卖的。
刘武不敢将家中的钱都买了线绳,只拿了五十文,刘文倒也不说什么,他买来之后,就开始教张英怎么做,张英
看他虽然好像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但还是怕他,因此做的很是认真。
过了两天,张英将那些线绳都打好了,刘文又指使刘武去卖,他早从刘银花那里问到了这种比较新奇的络子的大
概价格,因此就给刘武定了个死数,刘武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虽然觉得这价格有些高,面对收购的铺子却咬死
了不松口,最终倒也卖到了刘文所规定的价格。
买这些线绳只用了五十文,最后却赚了二百文,刘武很是振奋,这次没有留手,当下又买了二百文的线绳,然后
跟着张英一起打络子,他手笨,以前也没做过,自然是做不来的,不过两天,就被张英和刘文赶到了一边,他倒
也不在意,就自觉的做起了其他事情。
此时正是冬天,地里没活,外面也没有人要人做工,三人就整日的凑在一个屋子里,张英主打,刘武做家务,刘
文躺在床上只负责指点,但两人都觉得他功劳最大。
就这么刘武往县里跑了三四次,到年根的时候竟然积下了差不多两贯,刘武和张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刘文不
满,两千块能过什么年?而且他就那么几个创意,又不是怎么复杂,等到年后,他们要再想这么赚,就很难了。
不过这对于刘武张英来说,已经是大数字了,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刘武还吭吭哧哧的找刘文说,过年的时候是
不是也要买一只鸡。刘文自然是笑着应了,同时还要他买一些猪羊肉,还让他把这些东西也给花婶送去一些。
刘武本不舍得这样浪费,但想到张英和刘文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点荤腥,又想到还要还花婶的情,也就照着做了
。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刘武让刘文买了一些红纸,亲手写了两幅对联,他在现代的时候就练过一些毛笔字,练的当
然只能说普通,但总是心中还有路数,而原本的刘文在这上面更是下了苦功,因此这对联写的相当不错。
两幅对联,一幅贴在了刘家门外,另一幅就送到了花婶那里,花婶受宠若惊,先前刘武给她送肉的时候说是刘文
嘱咐的,她还以为刘武再骗她,这对联却是做不得假的,因此当下就拿了一些鸡蛋来到刘家串门。
现在的刘文自然和过去的不同,不会以为花婶这是过来施舍的,因此一见她的面就露出了笑容,花婶可以说自进
了刘家的门就没见过这个大少爷对自己笑,被这一笑几乎吓住了,当下也不敢多停,匆匆的说了两句就走了,不
过以后,倒是慢慢的又开始来刘家走动了。
这一年刘家的年夜饭就是半只鸡,一盘炒羊肉,一个萝卜白菜以及一盘鸡蛋和用猪肉包的饺子,这样的饭菜对萧
平来说那是简陋之极,但是对刘武张英来说却是少有的丰盛,而且最令他们高兴的是,刘文,好像真的和过去不
一样了。
第四章
刘家大郎和过去不一样了,这一点不仅刘武和张英感觉到了,很快,整个刘家村的都感觉到了,过去刘文走路,
向来是抬着下颌,看都不看刘家村其他人一眼的,特别是他家败了之后,他这种清高劲更浓了,过去还能和自己
的同学说说话,做做交流,家里一败,他只觉得耻辱,觉得其他人都在笑话他,平时那是连家门都不出的。
而现在则是见了谁都笑着点头,第一个见到他笑容的隔壁家刘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以为见了鬼,先退了两三
步,才敢再上来确认。
刘文的腿摔骨折了,虽然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出了正月,他也能扶着拐杖,慢慢的在自家附近溜达溜达,他这
憋屈了几十天,总算是能放风了,因此就算外面还冷,他也天天披着衣服出去晃悠晃悠,有过路的碰到了也会给
人家打招呼。
他一开始和人家打招呼,有的是被吓到了,有的是不敢相信,后来其他人见他态度温和,笑容和蔼慢慢的也敢和
他说两句,渐渐的大家也就都觉得,刘家大郎和过去不一样了,还有人说他这一摔,摔的变好了。
当然也有那种好事的,或者被刘文讽刺过的过来说酸话,不过碰上这一种,刘文也只是笑笑,说的过火了,也不
过是笑着点头,说人家说的是,过去自己是年幼不懂事,又说刘家艰难,都靠乡亲们扶持,以后自己必会念着这
样的恩情等等。
这样的姿态一摆出来,一般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过去的刘文也只是目下无尘一些,要说做了什么对不起人
的事,却也没有,众人对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此时见他如此“懂事”了,也不好斤斤计较,更有的想刘家这三
口也实在不容易,就是刘家老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又一早死了爹娘,变得古怪一些……好像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也有那种心眼比较小的,背后嘀咕刘文这是觉得自己不是读书人的材料才会变的,说他如果真成了秀才不见
得如何呢云云,不过这样的话,到底没有太大的市场,刘家过去虽然不算大善之家,行事也还算厚道,特别是刘
母,在夫死家败的情况下还允许下人们低价赎身,很是结了一些善缘口碑。
而且现在刘文还帮人代写书信,虽然说他帮人代写也要收两文钱,但比起其他人的三文、四文已是便宜了很多,
而且,刘家村并没有专门代写书信的,若是家中有人识字还罢,若是没有,想要写一封信往往要跑到县城中去。
刘家村除了刘文,也是还有几个读书人的,但一般来说那些人和普通的村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这第一是因为能
送孩子去读书的,家中都要比较殷实一些,毕竟孩子去读书了,家里就少了个劳动力,而且还要给先生送束修,
笔墨纸砚也都是要钱的,这些开销,大多村民是负担不起的;第二则是,读了书的人也往往都会有点清高的毛病
,中了秀才的,那是自以为就是官身了,没中的,更是怕写信、读信耽误自己的时间,所以除非实在抹不开,一
般是不给人做的。
所以刘文弄了这么个摊子也大大方便了刘家村的村民,而且别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都觉得他收这两文钱也
在情理之中,而且众人也发现了,刘文虽然收钱,却比村中那些不收钱的更实惠,他们不认字,但是认张数啊,
那些村里的或者县城中的先生,听他们说半天,却只写一张,但人家刘文,却是起码写两张的!
而且人家刘文听他们唠叨,不仅不会不耐烦,还会笑呵呵的和他们交谈,写完信后,更会给他们念一遍,那信中
,把他们所要说的大事几乎都写了进去,所以不过几天,刘家村但凡有要写信的读信的,都会来找他了。
这样一来,刘家人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就越发好了,相对来说,村中人还是比较实诚的,见刘家三口过的可怜,刘
文还要养伤,张英还是个小姑娘,田中只有刘武一个人劳作也有点为难,因此有人就会顺手的帮一把,刘家不过
两亩地,也不需要怎么帮衬,不过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刘武能做的事情,自然比过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