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报恩倒也算了,寻找传人的事不宜久拖,拖得越久我心里越慌,总觉得这里很快安乐不起来了,那帮魔崽子对灵鹫宫的秘笈可是虎视眈眈呢!再说师父留下的石阵虽然天衣无缝无人可解,但是如果他们从天上来呢?”
白衣公子微微一皱眉:“你是说……”
苍衫客道:“天山特产的雪雕气力极大,要带个把人上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白衣公子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向天上一望,登时面露惊异之色:“咦?这——”
苍衫客见他脸都变了,哈哈大笑道:“吓你的,别那么担心!天下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不多——”
白衣公子不理他,在琴面上一按,双手结了个手印如少女拈花,中指合并猛地点在琴弦上,“嗡——”的一声,琴音如虎啸龙吟直穿云霄,震得百鸟惊飞。他手印不断变幻,琴音如长江大潮一浪推着一浪涌向天际。
这下苍衫客也吃了一惊,猛回头望向天际,只见空中一只巨雕抓着一点红影正要从他们上空飞过,影约可见其竟是一红色襁褓!
那大雕被白衣公子的琴声震得翻了个跟斗,口中悲鸣一声,襁褓松脱直坠而下。可那畜牲竟然翻了个身后俯冲下来,抓住襁褓再度飞升。
白衣公子气得破口大骂:“畜牲!作死么?”
苍衫客一声长笑,一抖手爆出七朵绚丽的剑花,那剑身陡然一弯然后“噌”的一声绷直,一点寒星如流星赶月般追向大雕。
这招曲弩惊鸿正是六合旋光剑中绝招,那大雕虽然强悍异常但毕竟是畜牲,哪知其厉害只顾着抓了那襁褓奔逃。
于是天空划过一丝红线,没了头的大雕巨翅兀自扇了两下便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坠下来。
白衣公子叹道:“你何必伤它性命?它的巢就在断魂崖上,还有两只雏鸟呢,真是作孽!”
苍衣男子撇撇嘴:“我管它那么多,它伤人性命就不做孽么?”此时,那大雕已坠至离地不到三丈高的地方。苍衫客大袖一挥,一刚一柔两道劲风一左一右地向大雕卷去,只听“嗤--”的一声响,大雕被向右的刚风击中,而襁褓被向左的柔劲托住,一左一右猝然分开,而那大雕着实凶悍,死后仍紧紧抓住襁褓不放,于是襁褓被撕下一片来。
白衣公子不由暗暗钦佩,换做自己纵然能保证这孩子安然无恙,却绝对不会如这般举重若轻。他小心翼翼地从苍衣男子手上接过襁褓,却被上面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咦?这--”他脸色大变,惊叫出声,“龙吟箫!”
苍衫男子一愣,凑过来一看,惊奇的说:“真是龙吟箫?!”他和白衣公子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困惑而凝重的神色。
第2章:缘起(下)
白衣公子慢慢解开襁褓,尽管早已作好了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婴儿胸前的扇形玉珏时,还是不由得脸色大变,身体不住颤抖轻声惊呼“是离玉珏!”
苍衣男子震惊不在白衣公子之下:“离玉珏、离玉珏,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这孩子,会不会是——云家的孩子?”他止不住讶异和震惊,感觉舌头都要打颤了。
白衣公子乍一见到这两样物件的时候确实身心俱震,此时却冷静下来:“你觉得有这么凑巧?这两样东西虽一直是云家所有,但是剑飞叔叔过世之时我们明明细细找过这两样物件,都已失落不知所踪,料想应该是被那混蛋拿走了,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而且无巧不巧的偏偏往我们这里送?而且云家远在洛阳,这个婴孩若是云家的孩子又怎会让雪雕叼走?云家再不济,也不会打不过一个畜牲吧?”
苍衣男子也回过神来,严肃地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他是谁的孩子?又怎会被雪雕叼至此?还有,那龙吟箫和八阵玉图又和他有何关联?按说他一定和邪宗脱不了关系,但是邪宗会派个还没满月的孩子打入缥缈峰做内奸?”他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太匪夷所思。
白衣公子摇摇头:“一时半刻我又哪晓得这么多?总之这是太过于诡异蹊跷,但是这小婴儿却毕竟是条生命,我们不能弃之不顾——”
“你要救他?”苍衣男子一惊,“子轩,你可得想清楚,万一他是邪宗首脑人物的种这事可能就有莫大阴谋!”
“什么阴谋?”叫子轩的男子问。
苍衣男子说:“我猜邪宗的人一定是攻不破石阵便想出一条毒计——派这个孩子上来,我们自然不会疑心有他,等把他养大了教会了他武功和破阵的本事他们再想办法与这孩子联系,然后里应外合将我们俩灭了……”
“你脑子秀逗了吧,韩奇!”子轩啼笑皆非,没好气地说,“叫你无聊时候多练功别看那些市井传奇的杂乱东西,成天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就知道这些歪门邪道?再说我们好好养他好好教他,我就不相信我们教他学好做人道理,之后他还会帮着别人为非作歹!”
“……”韩奇自己也难以自圆其说,只得撇撇嘴说:“总之我觉得悬,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他真是流淌了邪宗的血脉,到时候血浓于水的天性,谁也不保证他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子轩身体一僵,半晌开口道:“但是要我看着好好一婴孩儿死在我面前,我——”他忍不住轻轻抚摸那婴孩因为惊吓饥寒过度发青的小脸,“你说如果是师父在,他会怎么做?”
“师父——”韩奇沉默了。
“如果是剑飞叔叔呢?”子轩又说,“我想无论他们哪一个,即使知道这是邪宗的孩子也不会撒手不管的。更何况我们还不确定他就是邪宗的人,如果我不救他我只怕会做一辈子噩梦!”
“好吧!”韩奇咬咬牙说,“不管以后了,先救了他再说!”说罢抱过孩子上下仔细检查,一边惊讶的赞叹:“咦?这孩子的经脉与常人不同,他心脏居然在右边!还有——天啊!好根骨!好资质!啧啧!真是天降英才!……”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眼中闪闪发光,“上天可怜我们没有传人,送来这么一个百年一出的天纵奇才来!只可惜——”说到这里他目光一黯:“他还不满月就饱受惊吓又饥寒过度,早就是五痨七伤了,即使不死也难成大器了……”
子轩说:“这个好办,还好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药材,想必应该够了。我不仅能医好他,还助他一甲子功力,不过韩奇你得帮我!”
韩奇说:“你要用‘易筋洗髓大法’打通他的生死玄关?我自然会帮你,不过此事风险极大,你可要想清楚!”
子轩皱了皱眉说:“要想救人哪能不担风险?只不过我却有个条件——救了他后我们不能收他为徒更不能传他逍遥派武功!”
“这是为什么?”韩奇惊讶地大叫。
子轩说:“这孩子身世蹊跷,万一真的如你所说日后被邪宗的人利用,那我们间接成了帮凶,这点不得不防!”
“子轩——”韩奇忍不住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你懂不懂?既然救了他又要时时提防他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自然知道!”子轩站起身来抱过孩子,“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我们半点疏忽。若是不授他武功白白浪费了这天赐良材,所以我们教他别派武功好叫他根骨不至于废掉。等日后考研他品行,通过考研了再收入门下不迟,大不了废了武功从头练起,他被我打通了经脉练功能够一日千里,耽搁不了几年时间的。还有你——”
子轩一瞪韩奇,掏出一色彩斑斓的扳指说:“我以逍遥派掌门命令你,若是你敢不经由我允许私自教他逍遥派武功的话,门规处置!”
“好啦好啦!”韩奇苦笑道,“多少年不用掌门身份压我了,真是……我遵命还不行嘛——”
第3章:初逢(上)
关外的月色如水般轻轻的泻在苍穹之下,远处的山峦如蛰伏的野兽在流淌的月光中微微喘息。龙吟坐在树上慵懒的靠着树干,初春的寒风将他的长发吹得纷纷扬扬的不时迷住他的眼睛他却懒得拂开,十指轻轻按着玉箫调商引宫呜呜的吹奏起来。
此刻,月当中天,万籁俱寂,箫声被他浑厚的内力送出去,穿过树林,在沙漠与草原交接的戈壁上回荡.
远处一骑轻尘——一个约二十多岁的长衫男子正策马奔过,听到这悠悠然然的箫声,猛的勒住马缰,颀长的身子微微前倾仔细聆听声源的方向,然后低下头微为一思索,便调转马头向声源方向细步骑去。
然而那道声音却越来越细,待男子来到树林时,已经化做一缕游丝消失在空中,只余下余音在耳边回绕。
男子好奇心被引发,将马绑在就近的一棵树上,向密林深处走去。找了许久没见到人迹,就在他以为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一声轻微的水响传入他的耳际,他放轻脚步,慢慢顺着声音方向慢慢移去。
又走了数十步步,他发现离他不远的树枝上立着一团白影,似乎是个人。他正要打招呼,却见那人竟然被夜风刮得猎猎飘起——原来不过只是件衣物而已。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四处游移很快被一抹银光吸引,只见四周全市光秃秃的大树之间蜿蜒流出一泓清溪,被冰封住的水面在月光下微微泛起寒光,小溪在几棵大树之间汇成一个小水潭,水潭中央的冰面被洞开一两尺方圆的的裂口,冰下的溪水在微风中泛起点点涟漪,碎裂的冰末在水面微微起伏,似乎不是天然碎裂周围却也不见半个人影。
正在他迟疑间,“哗”的一声柔和的微觳被探出头的人所撕裂,那人缓缓站起来,长长的头发垂在脑后,几乎盖住她所有后背,只留下修长的玉臂轻轻划动着水面,并不时把水掬起来浇到自己身上,水珠从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滑落,激得水面的碎冰动荡不止,潭里的水只刚刚淹至她的胸口,她一大截乌黑浓密的头发软软的浸在水里,象水中的青荇随着水纹缓缓飘舞。
苍穹,皓月,荒原,枯林,冰冻的碧潭,却有一位长发及腰的美女在沐浴——这简直就是传奇故事里的狐仙出现了!男子屏住呼吸,这时那女子忽然微微转了下头,他急忙轻轻的闪到树后,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悄悄探出一点头,那女子又正好转过头去。
一刹那间他看到了她一点点的面孔——一丝丝结白如玉的脸颊、一点点微翘的鼻尖、细细的唇角微微翘成一点弧度——半遮半掩于如黑色瀑布般垂下的长发中。
绝色佳人,男子暗想:而且武功深得可怕!否则谁敢在这种天气露天沐浴?男子目光深邃,怕惊扰那沐浴女子,轻轻退下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夹杂着人语声让他这一打算顿告终结——
第4章:初逢(下)
“就在这里!”
“是这里吗?”
“对,就在这里!有条小溪,水很甜的。”
“那快过去吧,打了水好上路!”……
糟糕!男子暗暗叫道,转身奔回,一手握剑站在密林间远离水潭的地方.
“咦,这里怎么有匹马?”
“大伙小心!有人在这里!”说话间五个人劲装打扮的人穿过密密的树林来到男子面前。
那些人看到他的架势之后脸色一变,相互看了一眼,为首的一个较为富态的中年人揖手道:“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我们威远商行少在关外接货,原不晓得此间规矩,若有打搅之出还望勿怪!”那中年人江湖经验甚是丰富,眼见有人拦道,先报上字号尽量避免冲突。
那男子神色放柔和了,淡然道:“原来是司徒家和上官家的朋友,那么也算是邻居了。各位请宽心,在下并非有意为难各位,只是不想让各位去那条小溪而已。”那几个人微微一愣,打量了他几眼,也瞧不出那男子是何来历,又相互望了一阵。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个子问道:“为什么?那条溪是你的不成?”
“岂敢,只是眼下几位不方便前去而已。”男子不卑不亢。
那人又到:“难不成那里有什么毒蛇猛兽吗?”
男子微微一沉吟,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反正你们去了只怕回不来,还是请各位绕道去小溪下游吧。”
那几人一愣,那大胡子怒到:“你这人好没道理!这泉水既不是你的,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凭什么就叫我们兜圈子?”
那男子平静地说:“在下冒昧,不过今天却不会让各位过去,还请便吧!”
那带头的中年汉子正要答话,却早被那大胡子接了去:“妈的!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你算哪个鸟?!”
中年汉子把那大胡子一按,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男子作了个揖:“我这为兄弟行为莽撞,还望勿怪。不过阁下如果不说明原因,就叫我们绕个大圈去下游,似乎说不过去……”
男子却笑道:“不让你们去是为你们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各位妻儿老小还在家里翘首以盼,何必争一时之气让家人伤心?”他语气劝解里带着淡淡嘲讽,几个人听了大觉不爽。
那大胡子大怒,二话不说,提起醋砵大的拳头“呼”一拳揍过去,风声甚急,想来在外家修为上下了不少工夫。
男子冷冷一笑,脚下微微一错,那大胡子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而失,他为人虽鲁莽脑袋却不蠢,江湖经验尤其丰富,急忙硬生生收住拳势,就在他收拳的那一刹那耳边微风一动,男子消失的人影再度出现。
大胡子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挥拳打去,然而他不过是二三流的手段,收拳已是尽了全力,那还有能力出拳?男子侧身一闪,那大胡子就一个嘴啃泥远远摔了出去。
除了领头的那位,他其他的三位同伙见他吃亏,急忙抽出兵器揉身攻上,两人分击他左右,另一人抢身去救那大胡子,这三个人身型比那大胡子小了不少,但却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比那大胡子的三脚猫试高出不知道多少,身形也极为迅速,转眼就攻至男子面门。
男子微微一笑,身体向后微退半步,手轻轻扬起,三人只觉得剑光四射,一阵激风卷起,手中兵器便如刺进旋涡中,“呼”的一声顿时没了,而男子依旧只是抱着尚未出鞘的剑笑眯眯的站在那儿,三人的兵器却无声无息插入他面前的泥土中没入半尺有余。
三人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愣在那里,这时那带头人的急忙叫到:“大家都住手!”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向男子揖手道:“在下几位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宽恕,敢问大侠可是姓柳?”
男子呵呵一笑道:“不敢,在下柳浩风。”
那几人肃然敬起,都揖手道:“原来是柳少庄主,难怪有如此手段!”然后又扶起那大胡子,“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呢,在下几个多有冒犯,还望宽恕则个。”
男子这才回了一礼道:“岂敢,原是在下冒昧,各位请见谅!”
几人笑道:“哪里哪里,我们威远商行和玉柳山庄不过百里距离,平日里无事不敢滋扰,近日接了一庄生意来到边关,却不想不打不相识,能得见‘神剑御风’柳少庄主,实在三生有幸!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各自拿起兵器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