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冷然 下——彻云桓

感觉，麻木掉了吗？

应该会感觉到痛吧？

唇角，应该是裂开了吧？

可是，为什么没有疼？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样的时候麻木了知觉。

我紧咬着的牙，又用力地咬得更紧了。

向后仰了下头，半睁着眼。

我看着那个就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眼前的画面，在微微地起伏着。

是了，那是我的喘息。

可是，这样浅薄的喘息，我还能维系多久？

孤注一掷？成即成，败即败。

当想到，两颗脑袋会在同一时刻崩裂出血浆时……

我还是，笑了出来。

在所有的不可能里，只有这一种，是最有可能实现的吧？

因为，即使他不死。我也应该可以弄得死自己吧。

我想着，笑着。

等着这一绚烂时刻的到来。

可是……

他并没有靠近我。

没有可能的，他没有可能会知道，我的脑子在想着些什么的。

他又不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白皓……

我闭了下眼睛，意识竟有些松散了。

是了……

因为想起了他，所以，意识才会在不自觉中松散下来了吧？

天，还没有黑吗？

没有。

我知道的，没有。

因为，如果天黑了，屋子的灯应该会是亮的。

可是，现在。

灯，没有亮。

周围，好黑、好暗，好安静。

真的，好安静……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说，还是说，只有我出了问题？

呵。

是的，是我出了问题。

在我的世界里，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直到……

我的世界里，出现了他的身影。

直到……

我的视线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意识，在涣散。

我强撑着的那抹意识，在涣散。

一瞬间，只是一个瞬间。

我的呼吸一紧。

什么东西，紧勒住了我的脖子。

那个声音，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在说着什么？

为什么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细微地轻颤？

“你……”

“你怎么会有这条项链？！”

她的手，又拉得紧了一些。

我皱了下眉，却当真听清了她的话。

项链？

我的思绪，纠结在了这两个字上。

什么项链？

猛然间，我张开了眼。

白皓？

她说的是，白皓的那条项链？

我睁着眼，看着她。

可是，我的眼里并没有她。

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你的手弄脏了它。

“放开，你的手。”

我咬着牙，竟然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时间，停住了吗？

没有。

因为，她的手在颤抖。

“你找死。”

我没有焦距地看着她。她的手，也拿得起这样重的刀子吗？

看着那有些白亮的刀刃，我抿了下嘴角。

是的，是我在找死。不可以吗？

“放开，你的手。”

我不怕死。

不怕你这样的了结我。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看着她的眼睛，我放缓了眼神。

我在找着什么？

我竟然会想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找到他的影子。

因为，很想。

很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刀子，缓缓地刺透了我那已破裂不堪的上衣。

我没有去看，因为，不需要看我也知道，那会是怎样的。

她看着我，而我也看着她。

那把刀子，又刺进了些许。

我没有皱眉，也没有喊疼。而是，笑了出来。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原来，她喜欢这样慢慢折磨的感觉。

很好。真的很好。

因为，我也很喜欢。

……

“请您住手。”

原本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竟然拉住了她握着刀子的手。

“你要干什么？”

她瞪着眼，声音有些粗重了。

“您不能伤他。”

那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我愣了一下，却真的听不懂了。

他竟然在阻止？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有这项链怎么了？有这项链我就不能动他一分一毫吗？”

那把刀子，又没进了一些。

这一回，我轻皱了一下眉。

不是因为她弄疼了我，而是因为，我不明白。

不明白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响！

门，没有预兆地被踢开了……

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身影，把时间停住了吧？

已经，可以了。

已经可以，结束了。

因为，我的眼。

看到了他，白皓！

第31章

真的，像极了小说里的情节。

在以为已到绝境之时，竟会如此意外的峰回路转。

我靠在了他的胸口，可是，却已经感觉不到了温度。

周围的空气，有些冷了。

天要黑了吧。这一回，是真的要黑了吧。

我抿了下嘴角，想笑。可却当真有些笑不出来了。

脑子有些混沌不清了……

他会带我离开这儿吧？应该会的。我不应该怀疑的。

就在我的眼越来越沉，快要闭上的时候。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将我所有思绪僵住了的声音。

“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这个声音是谁？不是她，也不是他。

我有些僵硬的侧了下头。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一直都在的吗？

此时，我竟然感觉莫明的想笑。

这是演戏吗？

我在演？他在看？

呵呵。

白皓怎么没有说话呢。

我不再看向他了。反正，也就是那个样子。

“不准你们再动他。否则，我不会客气了。”

他说话了，我笑了。

我是个坏人，竟会因他这样的生气，而感觉到开心。

“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恩。很严肃。不对，是严厉吧。

“他必须消失。即使你将那条项链交给他，也改变不了一切。”

血，还在流吧。

为什么，一定要我消失呢？

听不懂了。我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些什么了。

“不准，动他。”他没有动摇，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可是，接下来。

我却没有再扬起嘴角，没有再笑出来。

因为，脑子反应出了差错吧。

因为，真的是失血过多了吧。

我竟然会听到他说……

“那个女人，我会娶。一切都不会改变。”

这是他的声音吗？

应该是的。

只是，我不愿意相信罢了。

会娶……

不会改变……

呵呵。为什么？

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吗？

一开始，你就已经想好了吗？

为了保护我吗？

用这样的方式？

我抬起了眼，却没能看清他的眼。

因为……

暗沉的黑，挡住了我的视线。

因为……

天，真的黑了。

第32章

有爱，还不够吗？

有爱，真的还不够吗？

在现实的面前，爱，终究还是会屈膝而跪吗？

……

天，不会再亮起来的。

因为，我不想见它亮起来。

只要闭着眼，不睁开。

眼前的黑沉夜幕将还会留在我的眼前吧？

寂寞、失落；

悲伤、愤怒？

这是我的情绪吗？

我看着眼前，那一道道如丝般银亮的线……

很轻，很细。

伸出手，不需要用力就可以扯得断吧？

我不想要这样的情绪，不想被这样的情绪所困扰。

伸出的手，拉扯住了那轻薄的光亮……

可是，竟会感觉到了疼痛？

冰凉的丝，如昨日那雪白光亮的刀刃。

浅浅淡淡的，割印进了我的手心。

我用力地又拉扯了一下。

那一道道冰冷的思绪，印得更深了，更痛了。

血色的红，缓缓地浸染了那抹银亮的冰冷。

呵……

我的世界里，真的只有这样的色彩了吧？

黑色、白色，红色！

血漾的红色！

猛然间，我睁开了眼！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想再继续这样放任着自己的视线了。

接下来，接下来。我会看到什么？

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我一直僵冻着的呼吸，松开了。

活着，为了什么？

那熟悉的念想，再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如此清晰！

爱着，痛了什么？

痛了什么？

我笑问着自己。

胸口轻颤了一下，带出了那丝不深不浅的痛。

……

有爱，还不够吗？

有爱，真的还不够吗？

在现实的面前！

爱，终究还是会屈膝而跪！

第33章

一样的情形，一样的他。

他还是问着相同的话。

“痛吗？”

看着他，我只是摇了下头。

没有说不痛。这一次，我没有说我不痛。

可是，却也没有说起过，我痛了。我是真的痛了。

并不是那看得见的伤口。而是……

我的手，握得太紧了！

只不过，用了些力；只不过，一个不留神；

一直在手心中小心保护着的那颗心，竟在不经意的紧握中，碎裂了。

我没有看向坐在床边的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是啊，握得太紧了。真的是太紧了！

不然，它怎么会碎？不然，它怎么会疼？

“冷然。”

他在叫我了，他又在叫我了。

听，还是不听？

怎么又是这样的选择题？

我没有移开视线，因为，移不开了。

手上，多了些什么？

恩，是他的手。

我竟然没能辨认得出来。

是暖的，他的手是暖的。可是，我的手。却依然冰冷！

“那些都只不过是演戏罢了。”

他在解释，我在听。

“只是娶她而已。”

只是娶她而已……

我在心底重复着他的声音，他的话。

假设着他的神情，却不想再看向他。

因为，我怕。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拉着他大喊大叫！

只是而已！

只是而已吗？

娶她不重要？

呼吸有些急了些，我闭了下眼睛。

伤口有些开裂了，它在咧着难看的嘴笑着吧？

呵。

笑吧。用力地笑吧。

他贴近了我，我侧了下头。

他僵硬了一下，却仍轻抵住了我的额前。

他的气息，这是他的气息。

我半睁着眼，看着眼前他模糊的唇。

“我爱的是你。”

他在说着什么？在说爱吗？

我略睁了些眼，看着他渐乱的呼吸。

“所以呢……”

我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干哑了。

可是，即使这样也仍可以听得清楚吧？

他在看着我，他退离了我的喘息范围。

看着他的唇，我轻抿了下嘴角。

“你爱我。”我复述着他说过的话。

“你爱我？所以，才娶她？”

看着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我轻笑了下。

那是笑吧？那还是笑吧？

我抬起了眼，看进了他的眼底。

“怎么不说话了？”我在问他。可他却在皱眉。

不习惯吗？

不习惯我这样的语气吗？

“冷然。”

“你不要叫我！”这是我的声音？

有些提得太高了吧？竟然会让自己听着都有些感觉到了刺耳。

“你在搞什么？”他生气了。那隐着怒气的声音，我还分辩得出来。

他侧了下头，闭了下眼。

我让你为难了吗？白皓。

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不懂吗？

我看着他，闭起了眼睛。眼睛很酸，有些胀，有些痛。

你不是一直都懂我吗？

你不是一直不需要我说任何话，就可以看得懂我的吗？

为什么这一次……

这一次，不懂了呢？

他站起了身，转向了窗口。

烦了吗？恼了吗？

看着他的身影，我相信了。

相信了这不是我的错觉，更不是幻觉。

相信了这是他的决定，不会允许因我而变。

是吗？是这样的吗？

我认真地轻吸了一下，空气顺进了我已干涩缺氧的胸口。

白皓……

我张了下嘴，却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白皓……

我看向了他，同时也看向了衬着他背影的那抹夕阳。

很美……

在我的眼中，那真的很美。

只是……

再美，又如何呢？

夕阳再美，终不过已是夕阳；

只能带着那最后的美好，退出时间的记忆。

第34章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我的头还在疼着。

其实，应该是一直在疼着吧？

其实，应该是我又在想事情了吧？

不然，怎么会疼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我没有开过口说话了。

因为，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吧？

因为，在我的身边没有让我想要说话的人了吧？

是啊，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声音都快要忘记了呢？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在我的眼中，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了……

是他不再想见我了吗？

我自己问着自己，因为，我现在只能问着自己吧。

怎么会不想见我呢？

不会的。

我习惯性的问着答着。

不是他不想见我了。

而是我亲手将他推得远了。

错在我。

错的确在我。

他都说了，只是娶她而已。

他都说了，只是而已……

可我却仍这样的不讲道理，不是吗？

快点啊。快点把这样的自己说服了吧。

这样，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这样，他曾说过的爱，还是爱。

呵！

没有预兆的，我听到了笑的声音！

是谁在笑？

我睁开了眼。

没有人，这儿很黑，这儿没有人。

难道是我自己吗？

真的是我自己吗？

看来，应该是真的很好笑吧。

否则，怎么会如此自然未觉呢。

想起身，可是胸口却传来了痛楚。

我微了下眼，想躺回去。可是……

背后却好像有双手在推着我。

为什么还要躺回去呢？

我怔在了那儿，可痛楚却在蔓延了。

自找的！活该！

我真是自找的活该！

猛然间，那双手不见了。我硬生生地倒在了床上。

恩。挺好。

至少……

我还知道，疼。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

「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没有不敢看你。」

我张开了眼，却愣住了。

这是谁？冷心吗？

为什么，竟没了面容？

「哥，你竟忘了我。」

「我没有。」

「冷心，不要哭。」

我伸出了手，却又僵住了。

那滴泪，没有等我。

只是安静地向下而落，映着他的悲伤，嘲笑着我的无力……

「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