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低低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只把它当成一桩买卖,我真是赚大了不是吗?
“在临走前我能有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吗?”
“不能。”
看,我争取过了,纪凌峰冷静的“不能”就是我们爱情的终点,我可怜可爱的纪舒。
事实上纪大神远比他看上去来得好说话,要不然我现在一定会被蒙上眼睛带回那荒山豪宅而不是在数名保镖的陪同下去探望我唯一的闺蜜。
林九开门看到浩浩荡荡的保镖很明显吓了一跳,继而装做见过市面的瞥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说:“怎么,你是回来和我拿嫁妆。”
你哪个眼睛看老子像是嫁入豪门回娘家,老子那是放风,狱中放风。
林九很自然把我扔客厅继续去倒腾他那几根毛,一看就是要去猎艳。
我特自然的倒在他家沙发上,恨不得和沙发融为yi体,“林九,我要和纪凌峰结婚了。”
“还有19天就世界末日了,所以同性婚姻合法了,还是dang和人民决定反清复明了?”
“我明天就和纪凌峰去荷兰了。”
“秦七,你确定是要和高富帅结婚,而不是要被逼良为娼。”
“你说,我走了,纪舒怎么办啊?”
“亲,别太自作多情,谁他妈没遇到过几个人渣,谁离了谁活不了。”是啊,这年头,只有不伤手的立白,哪有不分手的恋爱。
“你喝醉那天吐了老子一身,还没找你赔老子衣服呢!”林九终于折腾好他那开放的发型从卫生间出来,顺便送我一个白眼,“奴家要出去约会了,你怎么说?”
“尼玛,老子明天就走了,你还出去约会,你是禽兽啊?”
“没办法,这年头自己不勾搭,陪你不离不弃的只会是蚊子。”林九走到门口拉开门,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你那手机还在我这呢,被你们家小朋友打瘫痪了。”
“林九,我真的要结婚了怎么办,和纪凌峰?”
“你想让老子给你当伴娘。别逗了,秦七,我不觉得比起纪舒,纪凌峰哪点让你如此不安,他既然愿意和你结婚,就说明他是爱你的,这年头,脑袋没被门夹过的,敢和男人结婚?”他脑袋没被夹过,只不过是脑癌晚期。
“我走了,手机在沙发后面,走时替我关上门。”林九咧开嘴给了我一个回眸一笑,“新婚快乐。”
快乐你妹。
从沙发的缝隙里扒出我那早就耗电过度已经关机的手机,好不容易从林九的书桌里翻出充电器插上后,抖着手开了机。
六百五十三个未接电话。
一千零四十一条短信。
我就知道会有蠢蛋这么干,只是没料到他蠢成这样。
晓肖,你在哪,你听我解释。
晓肖,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晓肖,你在哪里?
千篇一律的短信,一模一样的惶恐,我甚至可以想象出纪舒的每一个表情。
担心,害怕,失落,伤心,痛苦。你看,我给他的爱没能用上一个幸福的字眼。
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终于播了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了自己。
你还是期盼什么,挣扎什么?
如果那该死的爱情不再让人感到幸福,你还凭什么犯贱地期盼别人腻在那执念里不可自拔,你还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要忘记你。
你们猜,我凭的是什么?
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排除在七情六欲之外的一种存在,它那样神秘,那样诡异无端,你会任性,会偏执,会自欺欺人,因为你本来就是个笨蛋,除了这样你别无选择。所以请允许我任性一次,让我听听他的声音,请允许我任性一次,我保证绝不逗留,就当是做一场梦,就算梦醒了我也忍住不哭,我发誓。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你看,世界末日终于要来了,而这,就是我的终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柏卿来了没有?”
“还在路上,纪舒怎么样了?”
“伤口很深,正在抢救。”
64(林九视角)
(林九视角)
每个故事都要有一个开始,我有预感你们对我的开始并不好奇,毕竟在这个狗血矫情的故事里,我只是个炮灰,我是林九,被男人甩了没多久,比起马丁尼更喜欢烧白干,是个懂得享受激情的纯0,说这么多,你们如果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能说,作为猪你也不够格,好吧,其实我可以介绍说我是秦晓肖的炮友兼闺蜜,这样你们可能对我的印象稍微深刻一点。
先别吐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尤其是在剧情如此跌宕起伏月经不调的时候,先让我酝酿酝酿,我和秦晓肖一样没什么文化,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其实我一直觉得秦晓肖那货是个忒矫情的人,比如昨天晚上他特地带着一群黑西装保镖到我家来得瑟他要和纪凌峰去荷兰结婚的事,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告诉我,灰姑娘有王子,他有纪凌峰。
其实我真没觉得灰姑娘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如果是我,宁愿当美人鱼,毕竟她比较愚蠢比较悲催更容易让人记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桥段只会出现在童话里,而生活本身总是要重口味的很多。
言归正传,说到哪了,秦晓肖说他要和纪凌峰结婚,可能隔天就要走,实际上我晚上约了一个猛男,你们不知道他的八块腹肌有多性感,我可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秦七话别,尤其是讨论他的纪舒怎么办。
我对纪舒可没什么意见,我这人对美好的事物从来就讨厌不起来,我只是懒得看到秦晓肖愚蠢的样子,听他一遍一遍地说纪舒怎么办,你看,秦七那个蠢货看不上高富帅,喜欢软塌塌的缺爱小孩,他那24K钛合金狗眼果然还不够闪亮。
我这人记性不大好,我只记得我把秦晓肖那货一个人扔我那窝出来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深更半夜了,我打车到了“好月”,甚至还在便利店花十块钱买了套,是我喜欢的味,便宜实用,我这人从不用贵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贵的人。
我记得我当时挺精神饱满,也可能是过于欲求不满,眼睛贼亮贼亮的闪着光,和夜明珠似的,然后我看到了纪舒,他手上拎了个袋子,也不知买的什么,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突然良心发现的觉得应该让这倒霉孩子和秦七那货见上最后一面,也不枉我这般鬼使神差的遇到他。
我穿了双擦得泛光的黑皮鞋,还有些坡跟,请别说我娘炮,我会觉得你是在夸我,我迈着猫步一直尾随着纪舒,直到他上了楼,我知道那里是纪舒的家,我帮秦七来他家搬过东西。我觉得可能当时我脑子有被门挤了的嫌疑才那么八婆,当然也可能是我生性善良。毕竟如果你和我一样眼尖的发现纪舒手上拎着的袋子里放着的瓶子上写着安定片三个字的话,你一定也应该和我一样破门而入,而不是蹲在门口的角落画圈圈猜想是不是现在的孩子都压力太大睡不着觉。
这年头会有蠢货为了爱情这种填不饱肚子取不了暖刷不了卡的玩意去死吗,你看,还真有?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翻着白眼大骂纪舒神经病,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脆弱成这样真他妈好吗?但是说实话我挺感动的,尤其是神志不清的纪舒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一脸迷蒙的说出:“如果你不是秦晓肖,请不要救我。”
多么感人,毕竟这个年头,这么纯情这么执着的蠢蛋连电视剧里都不常出现了,而这么稀有的生物,我可不能就让他就那么死了。所以即使我不是秦晓肖,我还是帮他叫了救护车,打给了他的队友和经纪人,似乎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好吧,原谅我现在累摊了,尤其是一想到我的腹肌帅哥估计已经在和别人翻云覆雨了我的心情顿时也糟糕透了,我可想不起来我漏掉了谁。
事实上,等我想起漏掉了谁的时候,秦晓肖已经坐上了飞往荷兰的飞机,而他的手机号也永远的变成了空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爱着他的少年差点死在了他离开的那个白天,只是差点而已,因为比起死,永远有更残忍更绝望的等待着他们。
65
鹿特丹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是荷兰第二大城市,它位于欧洲西海岸中部的莱茵河,马斯河,斯凯尔河形成的金三角洲上,隔海与英伦三岛相望,当然还有很多可以形容我现在所生活的城市,炼油基地,航运枢纽,谁在乎?对于秦晓肖这个粗人,它只透露出一种讯息,我这个可怜虫终于被世界抛弃了。
纪凌峰和我住在一个叫做不得好死(betterhouse)的私人疗养院里,接受专业管家和医务人员的照顾。其实接下来我要用尽量简短扼腕的话语来概括我每天的生活。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趣,也可以选择跳过,你可以不看,可是这依旧是我的生活,我别无选择。
我每天七点起床,实际上我没有一天等到七点才醒来,我一直处在失眠状态,醒来后洗漱完毕就和开始掉头发接受化疗的高富帅纪大神一起吃早饭,哦,你们说他现在是我的丈夫,别逗了,首先我又不是个女人,我可不喜欢丈夫这个词,其次,我们并没有结婚。请别质疑我的人品,我一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买卖不成交情在这种鬼话我可说不出口。来荷兰的第二天,纪凌峰突然失明了,脑瘤压迫到视网膜神经,纪大神突然就看不见了,说实话,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扶着门问我怎么没开灯的纪凌峰时也惊吓得差点流出泪来,所以我特残忍的告诉了他,天早就亮了,你看不见说明你瞎了,此外我还贴心的告诉他,据说在看不到的状况下做~爱很刺激。
事实上纪凌峰看不见之后变得很抑郁,每天都在服药,他一天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更别提和我做~爱了,我的主要任务变成了陪他度过剩下的余生,像个不称职的看护,我们连基本的的交流都没有,我只需要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连读报纸都不需要,毕竟那报纸上弯弯曲曲的虫子我认得的可没几个。
有时候纪凌峰会突然问我恨不恨他?
尽管他看不见,可是我还是翻了个白眼表示拒绝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恨?纪凌峰果然和我不是一类人,他是善良的,至少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而获更让人不安。
我才不恨他,甚至有些替他可惜,这是一桩多不划算的买卖。毕竟让我得到他的垂怜的是这张与莫雨相似的脸,对我好,要和我结婚,都是为了实现他和莫雨的心愿,可是如今纪凌峰瞎了,也就是说,在接下来他半死不活的人生里,他再也不能从我这张脸上寻求一丝慰籍了,你看,多惨,费劲千辛万苦得到之后却不能用,还不如随便找个人都比我来得好上千万倍,至少不会有人每天寻思着怎么让病人不痛快。
“纪凌峰,还好你瞎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光头有多丑。”看吧,我没骂他秃驴所以他没反应。
“新来的厨娘身材很火辣啊,那胸比老子屁股还大,你没见他和园丁在厨房的现场有多劲爆,她摇晃着屁股不停的说noforeplay,noforeplay,我草,难道是gan巴爹的意思,我看得连夜宵都不想吃了,纪凌峰你瞎了又不是阳痿,老子这么绘声绘色,你好得给点反应啊?”纪凌峰阳痿,确认完毕。
“纪凌峰,你要死了,开不开心,想好见到莫雨要说什么了吗?”
“我……”你看,抑郁症没那么可怕,至少说到某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有反应的,说明他还没死透。
纪凌峰坐在轮椅上,穿着灰条纹的棉布睡衣,阳光打在他脸上,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其实我骗了他,即使光头,他也是我见过最帅的光头,纪凌峰依旧是好看的不像样子的高富帅。他的表情很平静,可是我知道他在疼,在害怕,在伤心。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地将脑袋搁在他腿上,纪凌峰伸出手摸索着抚摸了我的头发,那样温柔的抚摸着,就像在抚摸他所能拥有的全世界。
可是哪怕是短暂的虚假的的爱,我依旧不能给他。
维齐非齐,一味的追求平等,反而得不到公平,就像在爱的世界里一样,你付出那么多爱不是只是为了获得同等的回报,因为你爱的人他不一定在那个当下也爱着你,也愿意回应你的爱,因为爱本身就是一个非齐的存在,它不是等价交换,它向来就是不公平的,就像以前的我于付盛言,莫雨于纪凌峰,纪舒于我,现在的纪凌峰于我,以后的我于纪舒。
66
有人曾经对我说,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很可惜希望本身就是个飘渺的词,所以即便拥有了所谓的希望,他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选择。
纪凌峰死了,死在我们来到荷兰的第三个年头,天知道这个鬼地方的冬天有多么冷,我将自己包得像一只树袋熊都没能阻止我那该死的泪腺停止酸胀,秦晓肖最讨厌的冬天终于来了,你看老子冷得鼻涕都出来了,请相信我,我的痛哭流涕并不是因为难过。
纪凌峰去见他的莫雨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哪里是值得难过的事情。
完美多情的男二终于结束了他所有的戏码,可是故事还在上演,当然如果你自以为是的以主角的姿态洋洋得意,以为转身就和过去一模一样,那你就错了,地球是运动的,没有蠢货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除非他只是个送外卖的。
“国名妹妹菲雅,人气偶像纪舒地下恋情曝光?”你看,所有以问号结尾的可信度远远没有那么高。
“阿姨,oh,the-boy-is-cute.”挡住脸的报纸被整个揭开,好吧,同志们,我差点忘了和你们介绍我身边这个动物。
Dan,荷兰人,混血美男,你们问我混哪里,可能是ren畜吧,我可不清楚,实际上他是纪凌峰的助理,现在是我的助理,没办法,我现在这种身价的没个助手怎么好意思出门。
“这个男孩的嘴唇真性感,like-a-daisy.”所以说你别指望一个看上去金哥碧眼却沉迷于韩剧,实际上是个日本料理师傅的家伙嘴里能出现什么正常的比喻,那比一个七十岁的大叔喝了洁尔阴治愈了常年的不孕不育还来得不靠谱。
“阿姨,你走快点啊,你没看到忙碌的路人都正以草泥马的步伐狂奔着吗?”
“你妹的,你再叫我阿姨试试。”
“fine,姐姐。”你妹的姐姐。
“Dan,你能告诉我,你这是要赶着去拉屎还是吃屎?”我拖着箱子尾随着某个妖怪在马路上狂奔。
“姐姐,你开什么玩笑,你瞎了吗,没看到一群可爱的姑娘在我们前面吗,一定是在晨练,你看你多么缺乏运动,连胸都没有。”你确定有人会在下午三点晨练而不是在开运动会,还有你觉得男人该有胸,外国男的都他妈有胸?
“Excuse——me,can——you——do——me——a——fa-vor?”一个一脸绿条纹彩绘的姑娘突然走到Dan面前,咧开她那一嘴和她的脸交相呼应的绿牙。
“尼玛,我果然是宇宙第一帅哥,一下飞机就被搭讪了,姐姐,你看,你看啊啊啊~~~”宇宙第一帅哥,你看这青天白日的,还做出这种噩梦。
“你会说中文啊,那就更好了,帅哥现在情况很紧急,我长话短说。事实上我是从医院跑出来的,不是堕胎,Ok?今天有我喜欢的组合要来开签售会,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少年吗,三十年,不,五十年,我从在我妈肚子里就开始锻炼身体指望今天杀出重围,能够排到队,你们看到我脸上的绿条纹了吗,那不是我在cos阿凡达,我那是食物中毒啊,亲,实际上我现在想拉屎的要命,可是我还要去排队,如果我排不到队就拿不到签名,拿不到签名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梦想,对社会对dang对人民对建设现代化发达国家没贡献没帮助的脑残智障,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会随着时光的飞逝香销玉损?”这是长话短说?十八大你也参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