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程世知道他要总结东西。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关心他,让他生活平静,慢慢自立。你觉得呢?”
程世陷入沉思。
卓立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知道他在思考他说的话,他知道他的话是实在而合理的。
他喝了口酒,却没咽下去,慢慢靠近程世,嘴贴近他的嘴边,缓缓贴过去,眼睛却看着程世,过了一阵,程世的手揽住了他,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卓立疯狂地把嘴贴上了程世的,酒顺着程世张开的嘴滑了过去,然后,两个人热切而疯狂地吻了下去,相互抚摸,然后赤裸想见,在柔软的沙发上热浪无限制地奔放着,直到最后两人都精疲力尽。
卓立躺在程世的胸前,程世的手搂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柔情,耳边传来程世的声音:“小熊,welcome back。”
其实程世总觉得他和卓立之间缺少了什么,似乎就是原来小熊给他的感觉,以至于他一度无法把小熊和卓立重合在一起,经过这个夜晚,那缺少的东西似乎回来了,去不知是什么原因。
有很多东西,往往就是缺少一刹那的感觉,那一刹那不知道什么时侯来,却可能突然就来了。
那晚之后,程世感觉精神轻松了很多,和卓立相处是也充斥了更多的东西,原来不大自然的一些感觉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他不觉得自己是被卓立说服了什么,但是却确实对这样的转变没有太多头绪,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有一批货上了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疏通的关系,在运输的时侯出了点麻烦,那批车上岸的时侯有很多弹孔,据说是遇到了海岸巡察队。程世去跟丁大伟商讨情况,却看见了赵可颂,他一直没有露面,程世也关照过饭店的人注意赵可颂这个人,他本来一直找机会找他,却听说他回了家乡至今未归,想起出现在南洲车站的他,想必他并没有立刻回来。
俩人迎面走来,赵可颂像往常一样对他微笑,程世也是,在接近后,赵可颂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
“怎么抢起我的东西来了?”
“什么是你的东西?”程世加重了‘你的’这两个字。
“你是一刀切,怎么变成程咬金了。”
“这个没有什么关系,我变成什么,我随意。”
“不怕小卓吃醋?”赵可颂保持笑容。
程世倒意外了一下,他和卓立的事儿,他怎么知道,不过,这也无所谓。
“不劳你费心。”程世跟他走近了些,忽然收起笑容“给你个建议,你的选择那么多,不需要那么顽固。”
“我这人不好,有时特别爱钻牛角尖。”
“小心伤了自己。”
“告诉我,他是你什么人。”赵可颂突然逼问他“如果变成你的小情人儿了,我自然割爱,如果不是,别管闲事。”
“我把他当兄弟。”程世说。
“哈哈,好笑。”
“知道我为什么叫一刀切么。”程世问他,赵可颂显然知道这段历史“为了兄弟。”程世告诉他。然后,他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赵可颂站在当地,看着程世走远的背影,眼神慢慢从笑意变成阴冷,却又冷笑起来。
安予禾在程世的餐厅里忙碌了起来,他把当初学到的爸爸做的菜做了几个给大家品尝,最后一致认为炖肉,炒饭和一个闷笋可以做为试菜,在饭店的告示牌上打出去,他准备了起来。在没有人点这些菜的时侯,他就帮忙打下手,从帮着搬东西,到洗菜,择菜,甚至切菜能做的都做。他穿着厨师的衣服在后面操作间穿梭忙碌,虽然经常满头大汗,晚上累得倒在床上就睡,但是竟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充足感。饭店里的人对他都很好,在没开门营业或者关门后,他们经常围坐在一起吃员工饭,聊天。
程世有时过去的时侯,也经常看到安予禾在后面风风火火地穿行这,要不就蹲在那里洗碗,坐在那里择菜。
饭店经理对他平均很高,说他踏实能干,还活力十足。
“年轻啊,还是。”饭店经理总结说。
程世仿佛看到那个被霜打了的禾苗一样的安予禾正在慢慢沐浴阳光。
他很多时候看见他的时侯会对他咧着嘴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因为很少户外运动,他的皮肤比以前白了。
有时,程世在那里吃饭,客人走的差不多的时侯,安予禾会出来跟他聊天。
“累不累啊?”程世问。
“不累。”安予禾笑,顺手放了盘菜在他桌上。
“这是什么?”
“我新研究的菜,你尝尝。”
程世吃了一口,赞叹“真不错啊。”
安予禾高兴起来“我买了好多菜谱,我想创新几个菜呢。”
“好呀。”程世也好心情,多吃了好几口。又说“外面有好多厨师培训班,你要感兴趣,就去上,饭店给报销。”
“不用不用。”安予禾摆手“我先研究研究,咱们这儿是家常菜为主,外面的培训班都是做大菜的,用不上的。其实吧,我发现了,北方人喜欢重口味,要香,下饭,周围的人最喜欢那个炖肉,就是因为里面放了腐乳,咸香。还有还有,炒饭现在加了特配的辣酱,销量更好了。”
程世惊讶的发现,短短的时间,安予禾的话多了,而且,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充满着朝气。
程世不由自主地瞅着他笑,安予禾对工作充满的热忱,感染着他。
有些空荡的餐厅里,一个青年满脸带笑地听着一个小厨师眉飞色舞地讲着他的美食经,场景竟异常的融合。
第三十章
威猛和赵可颂坐在一个山里的休闲中心的凉亭里,刚刚钓了的鱼已经拿去处理做生鱼片了,此刻两人正喝着小酒桌上有几个精致的小菜,威猛吃了一阵,跟赵可颂打哈哈
“你还挺有闲情雅致,弄这么个清幽的地方享受生活。”
赵可颂品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瞅了瞅威猛“生活么,自然是要享受的,可是就是有人不让我如意啊。”随即一脸无奈。
“不是我说……”威猛直了直身子“为了个男的,值当不值当啊?”
“我不管值不值,我只管我想不想。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就必须要!”
“那孩子你不是也玩过了么?”威猛瞅他一眼“程世喜欢就让他拿去,反正也是你玩剩下的,你为了他跟程世掰了,我看没什么必要吧?”
“你他妈的不是怕程世吧?”
“我怕他干嘛?他现在也没在道上混,我老板胡森啊,他跟程世多瓷啊,为了个小男人,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哪儿好说啊。”
赵可颂脸色有些阴冷地看着他“你求我的时侯倒是挺痛快,现在倒唧唧歪歪的,你怕胡森?他就这么点追求?胡森的位置要是你做了,你还怕什么怕?”
“老赵你说真的?”
赵可颂吃了口菜不置可否。
威猛分不清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假,他心里不是没动那个念头,可以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大可能,但是如果加上赵可颂这个砝码,事情显然就不一样了,问题是他对赵可颂没有太多把握,他也经常虚虚实实的。更何况,仅仅为了个小男孩,他不相信赵可颂能帮他上位。
“我就不明白了,玩女人多爽啊,你玩男的,要不,让我也试试,如果真不错,我就给你抢过来。”
赵可颂脸色突然很难看,瞅着威猛,威猛算是知道了,赵可颂的确很认真,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跟你说过哈,当年程世也是混出来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曾经也是一街头霸王,你就算要对付他,也别太明目张胆,他要是恼了,比胡森厉害。”
赵可颂阴沉着脸,瞅着威猛说“你他妈的白叫这个名儿。”
程世的那个饭馆最近搞了一个活动,每天推出一款试菜,半价,周围的居民很多都来光顾,饭馆也比周围忙碌了很多,厨房里面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
在程世上次和卓立谈过以后,俩人的感情似乎更近一步,但没两天,卓立就开始发烧,烧得昏天黑地,在医院打了三天吊瓶,才慢慢退烧,程世一直都在陪他,安予禾在白天一直过去送饭,给程世的就口味重点,给卓立的就清淡些,然后再奔回饭馆去忙。卓立精神好点就开玩笑说你看,有这个弟弟多爽,送饭都送两款。
程世说你怎么好端端地发起烧了。
卓立瞅他一眼说你不懂啊,这叫心火。
程世瞅他烧得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也挺心疼,他附身贴近他的脸说,我把小安当兄弟。
卓立说,是像小牧那样的兄弟么?
程世吓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的木哥啊。”
“你是非要把我研究一个底儿掉么?”程世抬起身子“这样有意思么?”
“看吧,心虚了。”
程世想回他两句,但看他神色萎靡,跟平常对比起来显得格外脆弱,于是也不想多争辩什么了。卓立突然问
“你爱我么?”
“我知道你病着,病人是不是都容易肉麻兮兮的?”
“我就问你爱我不爱我。”
“不爱你我跟你上床?”
“别告诉我你没跟别人儿。”卓立嗤之以鼻“都他妈的是男人,谁不知道谁?”
“就你。”程世轻声说。
“什么?”
“只有你。”程世加大了声音。
卓立嘴咧开了“骗人你丫不是人!”
晚上忙到很晚,安予禾才回去,想给卓立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是一看表都11点了,于是没有打过去。穿过繁华的街道,慢慢往那片平房区走,生活已经开始像那片平房区一样,虽然并不多彩华丽,但是却实实在在的。
慢慢走进路灯昏黄的胡同,他觉得浑身有点酸痛,想起今天程世还跟他说过,小安,明后天好像要下雨了,你还有止疼药么?
回忆起的这句话像暖流一样的涌入心底,却掀起了丝丝酸楚。
程世每一次出现在饭馆里,他都特别高兴,似乎一直在盼着他来,似乎他一来,这一天都不一样了。他喜欢跟他讲他的想法,更喜欢看着他微笑地看着自己,不时给上两句评语,他喜欢他吃东西的时侯的样子,喜欢听他叫小安,总之,他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可是,他有卓立。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那些想法,安予禾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每个对你好的人,你都要喜欢?”他斥责过自己。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停下脚步,闭了下眼睛,在心里,他对自己说“安予禾,你给我清醒一点!”
精神飘忽着走过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路灯打过来一个长长的影子,安予禾抬头看到那影子主人的一刹那几乎像掉头就跑,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那人在路灯下瞅着他,安予禾觉得腿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赵可颂对他来说是这么恐怖的存在。
赵可颂在对他微笑“禾仔,好久不见。”
安予禾想起了自己跟程世说的那番话,他突然有了勇气,慢慢走过去,赵可颂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有小小惊讶。
“你想怎么样?”安予禾问“我应该不欠你什么了吧?”
“老朋友来打个招呼啊。”赵可颂笑眯眯的,冲着旁边安予禾的门挑了挑下巴“不请我进去坐?”
“没这个必要。有什么事儿,这里说。”
赵可颂的手伸上来要摸安予禾的脸,被他闪开了,他却更执拗的一下攥住了安予禾的后脖子,安予禾开始挣扎,赵可颂的另一只手也上来扭着他的一只胳膊,身子欺向他,把他按在了墙上,然后狠狠地亲上了他的嘴,几乎是啃噬,安予禾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推着他,很快被他原来攥着他后脖子的手攥住猛的一扭,安予禾一声惨叫,在胡同里声音分外明显,赵可颂的吻仍旧在肆虐横行,安予禾忍着手腕的剧痛,想动腿,赵可颂却突然松开了他,一把把他摔在地上,安予禾歪在地上,喘息着。赵可颂蹲下来,瞅着他,摇着头,嘴巴发出‘滋’‘滋’的声音表示叹息。
“武校……禾仔……你还武校,你在武校都干嘛了?除了打扫校园就是下厨打杂吧?噢,对了,偶尔也能去听听课的,吴淞告诉我你叔叔就给你交了一个月的钱,就无影无踪了,你还武校!你还去打黑市拳!要笑死人是不是?”
安予禾一只手撑着地面,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可颂。
“我以为你这辈子就骠上那个废物冯至翔了,谁知道你长进了,居然勾搭上程世了,你瞅瞅,又英雄救美,又长途护送的,禾仔,你怎么老是不长眼啊,我告诉你,冯至翔是玩你,程世他妈的也一样是玩你!他身边有卓立,能看上你什么?你是床上功夫好哇?还是有什么本事啊?”
“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安予禾低低的声音说“我也不是程世大哥的什么人,他帮我,是觉得把我撞下山很内疚。赵可颂……”安予禾瞪视着他“你有什么你来,我不怕你,我不是你对手,给了你这条命也就完了!”
赵可颂震怒“你他妈的就是不明白?我是要你命吗?你好好跟我在一起我难道就不会对你好么?”
安予禾凄然一笑“事到如今,你还知道什么是对我好么?”
第三十一章
卓立问过程世,为什么他有咖啡厅,有饭馆,还要在丁大伟这里干,莫非收入丰厚?程世没有给他正面回答,倒问他你美国读完书怎么倒进了个私人企业?
卓立说,正好有机会,就回来了,而且哪个地方能让他一下子做BC?
这活倒是不假。程世后来知道,卓立之所以有这个机会,完全是老钱的关系,冯至翔走后,老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和丁大伟继续着以前的勾当。老钱,就是卓立的继父,这个在程世刚刚听说的时侯,着实惊讶了一番。他不知道卓立对丁大伟的买卖了解多少,又或者对老钱了解多少,他常常想,卓立有可能是单纯的BC,也有可能对老丁的生意了如指掌,老钱可能告诉了他一切。
但是,俩人有个约定俗成,工作的事情,不带回家。
这个,是卓立后来跟程世谈的,程世完全同意。
卓立的病好了不久,程世去了一趟饭店,生意的确比以前红火了不少,都9点多了,还不少人在那里吃饭。程世走进后厨,很意外的没有看见安予禾,问了问后厨的人,他们说刚才还在,这会儿不知道哪里去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他,程世问了一下他的情况,饭店的经理说他每天都早早来,挺晚的走,特别踏实肯干,饭店经理把安予禾当成了程世关照的一个不远不近的人,所以,一般也都实话实说,程世又问“没什么人来捣乱吧?”,经理赶紧否定。程世没再多待,转身走了。他的车开走了以后,安予禾才慢慢从后门进来,他的脸上带了瘀伤,手腕也肿了。经理瞅见他进来,把他拉到一边说“我可是帮你撒谎了,下次别多管闲事了。”
安予禾赶紧冲他致谢“谢谢您了经理,程世大哥看见肯定要多问,所以就麻烦您了。”
他跟经理说,在胡同里遇到了有人打架,他去劝架弄的。
安予禾不想让程世知道赵可颂又来找他,虽然这次赵可颂还是像以往一样地暴虐,但是,他似乎越来越不害怕他了,也许,以前是他是顾忌着冯至翔,现在,他没有什么怕他的了,他除了打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想到这儿,安予禾竟然很高兴。那个晚上,赵可颂第一次悻悻的走了,虽然还是给他脸上留下了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