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之葬情歌 上——秦宁

“父亲，你以前说过万物皆有情，畜生也应该有情。”

东方美站在窗子上，他望着神君，神君望着他，东方没丝毫不让步。神君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若不动情不懂情，就把你的情埋在冥界的阿鼻地狱中，你只为自己着想即可，亲情和爱情全都要抛弃知道吗。”他一摆手默许了东方美的任性，他目光凶狠的看了那只白虎一眼。神君不喜欢小白虎，想必很多人都不会对它友善。

东方美不在意自己的父亲的看法，他把小老虎带到玉屏山自己的宫殿中，细心的照顾这只小老虎。

玉屏山终年积雪，万丈冰川像镜子闪亮也像利剑一般能伤人。这里有时会送来一些犯错的仙人，东方美会将他们投进冰川中冻成冰柱，那时候会有人咒骂东方美，“你母亲是魔神，你是妖魔的孩子，你和你的父亲不会有好下场。”

“我父亲说我是他生出来的，你真罗嗦。”东方美抱着那只小老虎，小老虎呲牙一笑，它非常赞成东方美的话。

数百年之后，一个犯错的仙人被神将压着被送到玉屏山的冰川上，一个白发强壮的少年施法术将那个仙人打入万丈冰川，受刑的仙人这次诅咒的不是东方美而是这个白发的强壮少年：“东方烈，你这该死的白虎仙，不要以为有东方美庇护你你就是神仙了，你不过就是一只会变成人的畜生罢了！”

“我是一只会变成人的畜生，那被一只畜生打入冰川的东西算什么。”东方烈抱着双臂笑的得意，咒骂声听了好几百年没有一点新花样，他听腻了。“记得下次骂我换个花样。”

守山神将将仙人打入万丈冰川，眼看着仙人变成一根冰柱之后，东方烈从玉屏山的冰川上一跃而起，他在空中化出原型，一只长着巨大双翼的白虎随风！翔在玉屏山上，身后的白雪伴随卷起的气流飞扬。

雪山高处一株株寒梅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中怒放，枝头落下的白雪还未曾融化就被一跟手指刮落在一个白玉冰壶中，东方美喜欢用神君给他的玉壶收集梅花花瓣上的白雪煮茶。

一阵强风吹过，梅花花瓣被风吹的从枝头散落在地。东方美斜了身后吹来的阵阵狂风一眼不紧不慢道：“该死的老虎再不老实的话，小心我剥了你的虎皮做褥子。”

“你舍得吗？”

随后东方美便落入了一个强壮厚实的胸膛，某个身材特别高大的青年从后面搂住了东方美，一个不老实的脑袋在东方美脖子上乱亲，更不规矩的舌头含住了东方美的耳垂。

东方美没心情和这只老虎玩，他一偏头更方便了不老实的人在他身上作怪。突然东方美出手掐住了东方烈的咽喉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神君最近身子不好，我要去神君的宫殿看他。”

“你父亲厌恶我。”被掐住咽喉的人伸手将东方美放在他咽喉上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他明白东方美这是在吓唬他。

“那你就不要去了。”东方美笑道。

“反正他也病了，没力气阻止我，我要去，听他们说神宫中的仪君生的容貌绝世无双，我想去看看。”

东方美笑了，他摇着头无奈地道：“那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你喜欢上他不肯回来，这里便剩下我一人。”

东方烈一个用力将东方美带入自己的怀中道：“不会的，我喜欢你，就算仪君生的再美，我也只喜欢你。”

“记住你的话，你若违背誓言，你若背叛我，我将狠狠的惩罚背叛者和对我不敬的人！”

……

……

窗外的鸟儿唤醒了沉睡的人，东方美捂着晕乎乎的头，他还是躺在金鳞宫皇帝寝宫的床上，皇帝却已不在这里休息了。

睡得迷糊的东方美靠在床上忆起千年前，每当自己孤独的守在清冷的宫室中，寒风习习，灯火摇曳。

自己最喜欢站在窗前让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刺骨的冷让自己清醒过来，心软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舍不得伤害自己的兄弟，舍不得伤害自己的爱人，舍不得的下场就是独自面对无尽的严寒和死亡。

自己曾告诫自己，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你如今一无所有只是一个笑柄。

每当他恨得想要去毁灭一切的时候，总有一只狐狸背着一个酒壶笑嘻嘻的从窗户跑进来，它甩掉身上的雪花和冰晶，然后变成一个分度翩翩的青年，笑着对自己说：“我找你喝酒来了。”

其实自己是期盼着有个人陪伴自己的，至少在他觉得冷的时候有人陪他喝酒。

“东方烈又去神宫了。”银麓笑着问道。

“是啊，他不会回来了。”东方美自嘲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早告诉你他是利用你，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银麓拿来的那个酒壶可是有名的琼浆玉液壶，酒壶不大，里面的酒永远是满满的。

“我自己犯傻，总以为自己对别人好，人别人一定会对自己好，总以为万物皆有情。万物皆有情，可有的情不是情。”

银麓点点东方美的额头道：“神君和魔神同归于尽，仪君为了修补坍塌的仙界也进入长眠，他们都死了你就是仙界的统治者，你偏要用所有的神力救活仪君，你脑子有问题。”

“没错，我的脑子是有问题，我傻呗，傻乎乎的什么都相信，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自认倒霉。哈哈哈……”东方烈举杯狂笑着，笑的连眼角都流出了眼泪，“你和一个大傻瓜做朋友亏了，大傻瓜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和这个傻瓜做朋友，你也是个傻瓜。”

“好啊，我们一起做傻瓜，为了傻瓜干杯！”

他知道在他喝醉的时候，银麓把他抱到床上，用很柔和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下界的妖兽的趣事，就像在给一个孩子讲故事一般。

半醉半醒之间，他感到唇上落下了另一个人的吻，他明知自己不爱这个人，可是寂寞的人不想拒绝另一个人的靠近，他想从另一人身上获得温暖。

衣衫半解，纤细柔韧又修长的身体被拥入另一个人的怀中，肆意的挑逗， 白嫩水滑得令人妒恨不已的美丽肌肤透着情欲的嫣红；胸前的红果晶莹肿胀，散发着情色的气息；一双勾人的眼眸雾气氤氲莹莹似陈年醇酒，妖媚冶荡，清艳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激情地辗转着身体，痉挛的白嫩脚趾蜷曲起来，雪白修长的美腿缠上那只狐狸的腰身。男子微喘着伏下刚健雄壮的上半身，轻怜蜜爱地啄身下人的眉眼、脸颊、额头和唇角……

禁不住过多的激情而款摆着柔韧的腰身，柔弱的手无力的滑下男人的肩头，欲拒还迎的推拒。男人狂暴的吼了一声，一只巨大九尾狐狸压在醉酒少年的身上，它的身体和少年的紧密结合在一起……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清醒了不少的人凝睇着那只巨大的狐狸，他没有推开它，只是伸手紧紧拥抱住狐狸的颈项，默许了狐狸的行为。

“你知道我是谁吗？”九尾狐问道。

“知道。”激情难耐的少年艰难的回答道。

“你在可怜我？”狐狸有些受伤的问。

“不是可怜，今夜我觉得冷，想和你一起，所以，请给我温暖……”少年知道狐狸不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故意忽略狐狸眼中的悲伤，他只想寻求那一丝温暖……

只是他没想到一千年后他竟然会真的喜欢上那只狐狸，

东方美抬手，手腕上缠着纱布，自己那天傻傻的割腕自杀，白白的又疼了一次。

虽然没有力气逃走，东方美便有力气去思考去憎恨，他清亮的眼眸暗淡下来。

东方烈还想让自己重复前世的命运，他还想控制自己。东方美握紧拳头，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失去神力人就算他的父亲是高贵的神君又如何，没有神力什么都不能做到。他想要力量，他想要强大的力量，有了力量便能飞出这个牢笼改写自己的命运。

青嬷嬷见东方美醒了，便过来问：“殿下，奴婢备了殿下最喜欢的点心和清粥。”

“扶我去用膳。”东方美一抬手，青嬷嬷与西和便过来服侍他换上皇子的服饰，扶着他去用膳。

脚步虚浮的东方美半靠在青嬷嬷身上，走过厅堂，那只挂在架上的鹦鹉叫了两声说：“九皇子威武，九皇子威武。”

“威武，死鸟，九皇子如今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儿，你乱叫什么。”东方美不悦的瞪了鹦鹉一眼，鹦鹉还在叫着，“九皇子威武，九皇子威武。”

连一只鸟也在嘲讽自己，东方美气急的吼道：“烦死了！”

项培马上跑到架上抓起鹦鹉，用膏药粘住了鹦鹉的嘴。东方美这才满意的看了那只鸟一眼，去用膳了。

吃饱了喝足了，东方美还是有些心烦，他赶走了寝宫中所有的人，自己在寝宫的床上拿着一本书无聊乱翻一通的生闷气。

一只小老鼠从床底下钻出来，老鼠警觉的四下看看，而后它站立起来变成一位婀娜的宫装少妇。

“娘！”东方美丢下手中的书想下床，福才人先一步按住了自己孩子。

福才人心疼的拉起东方美的手，把他受伤的手腕贴在自己脸上抽噎着：“你这孩子又做傻事，你要是有个闪失，娘该怎么办。”

“对不起，儿子又让娘操心了。”东方美靠在自己母亲身上道歉。

“唉，你就是娘的讨债鬼，娘听说你被逼的自残，吓得几天寝食不安，你没事就好。”福才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

“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为了娘，再苦儿子也要活下去。”

福才人想起什么似的，她从身上的荷包中拿出一粒药丸放在东方美的手心中，“儿子，娘听说宫中珍藏优昙花能延长你的命，所以娘就去偷了优昙花做成丹药，你吃吧。”

优昙花是琼华宫的宝物，母亲是如何盗来的？东方美捧着丹药，他仔细打量福才人，福才人一只手缩在衣袖中。东方美伸手将福才人隐藏在衣袖中的手拉出来看。

福彩人的右手上缠着纱布，五个手指只剩下两个。福才人缩了缩衣袖害怕儿子担心自己便说：“保护优昙花的符咒和阵法太厉害了，娘受了一点伤，没关系，娘是左撇子。”

“娘！”东方美压抑着想大声喊出来的声音，他用力的抱住自己的母亲，他忍不住在母亲的怀中哭了。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哭。娘听说皇上要带仪君与燕国太子和齐国皇叔一同去行猎，这可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好好养身子，过几天娘带你离开这个牢笼。”

工作繁忙隔日更，望理解。

18

“殿下，药熬好了。”

“拿来给我，我喝药。”

明知汤药无效，东方美难得没有倒掉汤药，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掉汤药之后他苦的直咧嘴，连忙抓起一块蜜糖放入口中，而后自己给自己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接着把剩下的糖块吃掉。

东方烈笑看东方美的小动作，他那个柔顺可爱的东方美又回来了。

含笑亲昵的揽住少年的肩，东方烈亲了亲少年的唇角，“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好。”东方美顺着东方烈的话满口应下。

皇帝满意的搂着少年道：“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周游列国如何。”

“嗯，好。”东方美还是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就喜欢你听话的样子，真可爱。”东方烈笑着松开了环抱住少年的手，“我去上朝，你要乖乖的。”

“小九最听父亲的话了，是最乖的孩子。”少年乖巧的忽闪着大眼睛点头保证，就差没摇着尾巴了。

东方烈捏了捏少年消瘦的脸庞，他的小九还能活多久？优昙花失窃了，早知道他不如大方的把优昙花送给东方美，想到这里东方烈心中便恨起那个偷花的贼人。

东方烈走后，东方美闭上眼睛，他想了又想，便说：“青嬷嬷，我想去给母后请安。”

“殿下身子……”青嬷嬷提醒着东方美。

“我的身子我知道，没事儿，我想去看看母后。”东方美神清气爽的站起来，他只觉得今天身子状况良好，可以出去活动一下。

好在皇后的宫殿距离金鳞宫不算远，金鳞宫居中，皇后宫室居东，在东方美还没有感到累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皇后的宫殿外。

皇后正在为皇上出行打理，正在看携带物品清单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大太监进来禀报说九皇子来请安了。

皇后放下清单笑着说：“能给我来请安，小九儿的身子看样子好多了，让他进来。”

东方美走进皇后宫的宫殿中，先按照规矩行了大礼给皇后请安。

皇后笑道：“果真是长大了，坐下说话。”

大太监偷眼瞧了西和一眼，西和没有给他好脸子，大太监不以为意忙搬个椅子过来，东方美谢了皇后坐在椅子上。

皇后等人心知东方美身子不好，也不计较他的坐姿问题，于是东方美很不雅观的靠在椅子上舒服的坐着。

“几日未见母后，小九儿想母后了，便来看母后。”东方美略带撒娇的说。

“呵呵，刚说你长大了，又撒娇。”皇后笑着笑着招了招手，东方美便走到皇后面前，皇后伸手摸了摸东方美的头，心中不免有些感伤，“身子还好吗，太医每天都按时诊脉了吗？”

“小九身子还好，就是太医说小九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东方美道。

“胡说，哪个不长眼的乱讲话，给我拉出去剪了舌头。”皇后一听便怒道。

“母后莫要动怒，太医没说，是小九偷听来的。”东方美被皇后的怒容吓了一跳，皇后给他的印象一向很和蔼可亲，这发起火就要出人命。

“哼，这些人巴不得别人倒霉落井下石看笑话，传我得话，谁敢背地里乱说九皇子的事儿，我必不饶他。”皇后凤眼竖起，保养得宜的手一拍桌子，那气势吓得太监宫女们直哆嗦。

“母后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小九知道母后疼小九，母后对小九好，小九一辈子也忘不了，假如有来生小九要做母后的亲生儿子。”

东方美像是在留遗言的话语让皇后心头一震，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待东方美走后，皇后招来身边的嬷嬷问：“你说小九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恕奴婢万死，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嬷嬷便在皇后的耳畔压低声音道：“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奴婢可见过不少这样的。”

皇后心头一惊，回光返照，莫非这孩子马上要死了！皇后心中有些许的难过，她想起肉球似地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叫自己母亲，比起其他皇子九皇子对自己更亲近些，本想让这孩子做太子的臂膀，都是因为那个仪君！

皇后眼神一暗，双手用力搅烂了一方帕子。

东方美又到太子宫中，他算准了今天太子和大皇子在一起商议狩猎的护卫问题，于是这两个他想再见一面的人便一起见了。

少年摸样的东方美让太子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一个肉球的弟弟突然变成一位银发披肩的美少年，太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弟弟相处。

大皇子则不然，他很少见肉球一般的小娃娃九皇子，倒是瞬间长大的九皇子经常见，他对这个弟弟的感觉仅限于他发现弟弟受伤，带弟弟回宫救治。

东方美与太子大皇子相互问候之后，太子见东方美面色惨白，病容憔悴，便叫人拿来软垫子靠枕，要东方美靠在榻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