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松刹那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在沉默了几十秒后僵硬地说出了他这次来的来意,“明天去签个谈好了的合同,还有,董事会下个月要开,要不要送函给李董事?”
萧静世微微地笑了,刚才的皮笑肉不笑不见,又恢复温柔脸孔,“送到这里来就好,到时候我会带他一起参加。”
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一起,李厉哪是由得了他控制的人……穆青松内心腹诽,但不想再多说。
他也知道,如果能坦承,那都不是萧静世。
他从生下的那天起,就被他母亲折磨着当作天天逼着他父亲回来的工具,先是让他发烧,然后就是让他身上受伤,但这些,有时成功有时不成功,要看当家人的心情。
后来有次他母亲一定要见到当家的回来,用枪亲手射穿了他的腿。
他父亲当时看上了新的人,就是李厉的父亲,当人通知萧静世被他母亲打了一枪,当时的当家人只是冷淡地说了句“让他去死”,然后踏上了去追随那个人的飞机。
穆青松作为当时陪着萧静世长大的伙伴,在萧母恶意地告诉萧静世这些话时,眼睁睁地看着萧静世的脸上挤出了如恶魔一般的温柔笑意,安抚着他母亲,说他会帮她把那人弄死——说这话时,前一刻他为了疼痛逼真而不打麻药取子弹而颤抖的身体如尸体一般安静。
那虚弱的小身体在那刻就像是停止了呼吸,僵硬没有丝毫生命,而他的母亲只是疯狂地抱着他怕头狂亲,腥红的嘴唇疯狂地张合着说“好儿子,你真是我霍兰的好儿子……”
而萧静世,脸上挂着那让任何成人都心底发冷的温柔笑意,任由女人带着口红的口水涂满了他的整张小脸……
也许从那时起,被父母都抛弃了的萧静世就不会再是轻易能安抚住的一个人。
后来遇上李厉,那个不在乎萧静世是什么脸孔的人,在平静的几年时间里,穆青松竟然有了一种萧静世在时间的流逝后慢慢好起来的错觉。
可是,他估错了李厉的耐性……李厉可以接受萧静世那些疯狂扭曲的爱意,但不接受萧静世没完没了的各种试探。
而萧静世,至始至终,都没跟李厉讲过他的过去,他疯狂的来源,似乎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只记得,非正常情况下,他跟她妈一样,是个疯子。
这是陪在他身边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候教过他的,也仅是他唯一能记得的。
因为当时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教过他更多。
018
晚上正在用餐时,电话响了。
萧静世没有动,佣人犹豫不决着看着一直响的电话,最后接起,拿给了他。
用餐的人听话,淡淡地“嗯”了一声,把电话递给了一旁等着的佣人,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李厉说:“李竞跑了。”
李厉听了挑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俩人的作态,看在外人眼里,倒是像是一家人。
父亲没给抓到,李厉觉得情况要好了点。
他父亲应该也查出不少事情来了。
尽管困惑他父亲是怎么跟萧静世父亲搭上关系的,但李厉现在对这也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再开口问萧静世的欲望。
萧静世这阵子倒是安静,那也再好不过。
要是萧静世再跟以前一样跟他你侬我侬,那才是吃不消。
等那点爱情也不想要之后,他可真没什么太多的耐性陪着萧静世玩恩爱恋人。
相比之下,这几天萧静世除了偶尔支言片语的挑畔之外,也不试图跟他说话,除了老是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外,没什么不可忍受的。
总比以前,要么是没完没了的闹,要么是接连几天都刻意消失,或者用尽心机试图摆布他来得强。
“酱?”在李厉吃最后的沙拉时,萧静世眼皮也没抬地问。
“嗯。”李厉伸出了手,从没看他的萧静世手里接过番茄酱。
“吃完出去走走……”萧静世吃完最后一口牛排,用餐巾优雅地擦了下嘴角,“让他们帮我们收拾下行李,今晚我们换个地方住。”
李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吃着他的沙拉。
等吃完,萧静世已经站起,等他一起走。
晚上没再注射针剂,加上前几天药量的减少,李厉除了没有多大力气外,走还是能走的。
这还是他这阵子以来第一天用自己的脚走路,于是走了几步时,脚有点虚浮晃了一圈,还好身后有人扶住了他。
萧静世一扶起了他,等人站定,就松开了手。
李厉撇过头看他,看到他瘦削的侧脸,有点恍然觉得这人好像瘦了不少。
“晚上睡不着?”明明不想再管他的事,但嘴先行了一步,话已出口。
萧静世淡淡看他一眼,跟着他慢慢上楼梯,没走快一步,也没慢走半分,“嗯。”
“看医生了?”既然问了,那不如多问几句,李厉也不觉得他们会因为几句对话就可能回到过去。
“看了。”萧静世简单回答。
李厉看他。
“他说让我安静地看一段时间你……”萧静世淡淡地说,“也许这样,我也可能平静些。”
话是什么意思?李厉这刻却不想再问下去,只是对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睡。”
萧静世此时哑然失笑,可以轻易放言会杀自己的人,还在关心自己的睡眠?真不知道他的爱恨怎么就能分得那么清楚,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含糊混淆,他不知道妥协分毫。
事到如今,他承认他犯了李厉的忌讳,可是,正好那扯淡医生所说的,他们之间,不仅是他一个人在犯错误,身为另一个的李厉,也没对他们的关系用过什么心。
这样的两个人,真是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结局。
可坏就坏在,他们之间还不仅仅那么简单……
萧静世觉得自己这辈子他死在谁手里都可以,但死在李厉手里,这个他年轻时候就狂烈爱过的人手里,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死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拿他当手心宝贝爱过的人的手里这件事,他就算自我了结,也不会让这事发生。
如果最后真要鱼死网破,最好是李厉死在自己手里,这样,他这辈子就不会离开他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李厉至始至终,都是自己的。
从不懂得说后悔的萧静世悠闲自在地带着李厉换了个新住所,车子换了好几辆,最后到达他们这次住的房子时已经是半夜了,李厉出车门的时候还有些犯困,下车后下意识地把着车门让后下车的萧静世下来。
萧静世下来后把风衣披到他身上,揽着他的肩,往开了一些灯的独栋别墅里走去。
一路上,李厉漫不经心地在路灯下扫扫周围的环境,也未发一语。
萧静世一路沉默到底,只有在风把李厉的风衣吹开了一点时动了动手掖了回去之外,连别的动作也没有。
到了里面,一个佣人上来交待晚上宵夜的种类,萧静世选择了阳春面和几样小菜。
他决定好菜,一旁没动的李厉这时提脚往楼上走。
如果没有例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都选择二楼的房间作为主卧。
果然,萧静世也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二楼的超大间卧室。
萧静世进去之后就去了浴室,听动静像是在放洗澡水。
李厉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的表在第一天就被萧静世拿走了,手机,枪也是同样下场。
手表可以定位他人在的地点,萧静世想都不用都知道。另外以前两人相拥闲聊时,他也告诉过萧静世一些他个人的习惯,想来他现在也是能预料到他某些行为的一些举动,再加上新知道的萧静世原来的背景,想逃出去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卧室里也看不到电话,李厉知道,就算有电话,电话也只能单向接通。
在一些封闭式的关押中,电话只能接听,不能打出,手机电脑这些东西,更是房子里绝不会出现的东西,变相的把人与世隔绝。
019
各自洗好澡,吃完宵夜,一起睡觉。
床大,正好一人各占一边。
前几晚,他们都是各睡各的,今晚萧静世没走,李厉也没赶。
两人既然还能同处一室,萧静世要怎样那就让他怎样。
等以后,不管怎么结果,他们都会谁也见不着谁。
李厉不觉得需要这个时候还要为难萧静世。
睡到快凌晨,萧静世在他那边床翻身打了滚过来,睁着眼睛瞪着李厉。
没睡着的李厉在萧静世滚动时已睁开眼,两双眼睛此时对视几秒,随后李厉手一伸,萧静世滚到了他怀里。
“睡吧。”李厉漠不在乎地朝天花板眨了下眼就闭了上。
萧静世也不出声,枕着李厉的肩膀,大男人的脸窝在李厉的怀里,闭上了清醒的眼睛。
他觉得他看的那医生说的话其实大部份都是废话,人要是能那么轻易战胜自己的心魔,哪有什么狗屁心理医生的活路。
不过,姑且看着吧,好歹有用。
至少,跟李厉那么一说,他也不烦陪着他睡觉了。
李厉醒来后,怀里的人还在睡。
他瞄了怀里的萧静世一眼,伸出手去够床边的烟,身体没怎么动就利落地把烟勾到了手,只是火机打起时发出了点声响,萧静世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接着又睡。
烟抽到半根,萧静世睁开了眼,想要说话。
可能又想到他现在跟李厉的处境,又闭紧了嘴巴,把嘴抿成了一条线。
“饿不?”李厉懒懒地问,朝床边弹了下烟灰。
萧静世尽管没睡饱,但记性很好,记得自己生着李厉很大的气,不说话,但摇了下头。
李厉不理会他的冷淡,只是一直让他枕着的手臂一弯,手掌撸住了萧静世的头发揉了两下,然后包着他的头停止不再动。
“那就继续睡。”他说,说得简单自然又冷然,心不在焉得像以前那个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的李厉。
萧静世乐得能睡个好觉,也不就此再说什么,逮着能睡就能睡,头一埋,接着睡了起来。
他跟李厉之间,是折腾也好纠结也成,是仇是怨自有见分晓的时候,但现在,能拥住一秒就是一秒。
他以前是真傻,才处处与李厉作对。
现在回过神,一切需要从长计议,得慢慢来。
萧静世一直睡到了下午,李厉也没怎么动,抽了两根烟,等到有人送来了吃的之后就起了个身上了个洗手间,随即又回来把坐着一路看着他动作的萧静世拿着放到腿中间让他趴在自己腹部接着睡,自己则半躺在床上慢腾腾吃着,同时看着附餐点送过来的几分报纸。
要是萧静世能一直这么安静,李厉倒是不妨能对他更纵容些,他以前是什么事都可以为萧静世做的,说直白点,他这个只管得了自己喜恶的人,哪天就算是萧静世要他帮他去杀人,他也会眼也不带眨的答应。
后来萧静世去爱上了别人,出轨要求分手,他倒不会为不爱自己的人去伤心什么,但同时不再视萧静世如他的珍宝之余,心里也是有几分不快的。
他是从来都没想过他们能长久的人,让萧静世先行了一步,当然会有一些错愣。
当然,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当初这手还是分得恰恰好。
要不然,就算当初他父亲的事跟萧静世有瓜葛,杀了他这种话他是决对不会说的,更甚者,他还会想办法去维护萧静世。
他虽敬爱他父亲,但也不会因过往恩怨不去维护相爱之人。
所幸,当初萧静世替他们做了个选择,以后的他们就简单多了。
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要下杀手的时候,手也不需要为此犹豫半秒。
萧静世醒来,他的脸,李厉的腹部,因相触之间的皮肤体温过热,都带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李厉的头倒在床的一边,嘴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手上拿着份报纸,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下午的烈日,而在如火一样的光线里,他赤裸着的上半身性感得让人喉咙发痒。
萧静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接过此时回过头,看到他挑了下眉,然后拿起旁边水杯的李厉递给他的水。
一口气把满杯的水喝完,李厉又拿矿泉水瓶把杯子满上……
这时萧静世已经站起,揉了揉睡得过久有点发疼的头,没看李厉,低着头找浴布围住下半身,同时张着刚睡醒有些沙哑喉咙问:“洗澡?”
说着,喉咙有些痒,握着拳头咳了一声,没找到浴巾,就着姿势抬头看向李厉。
李厉没看着阳光,但眼睛又微眯了一下,一言不发,但点了点头。
浴室里他们谁也没多说话,他们面对着,凉水冲着他们,站着的两人都没动。
当萧静世的手停留到他后穴时,李厉在水帘中又眯了下眼睛,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这近两年的时间,他几乎禁欲,连手淫都很少,他的欲望从来都说不上淡薄与浓厚,不做的时候不会去做,要做的话,也没什么矜持劲。
在他的默然的默许下,萧静世带着沐浴液的手往李厉后面钻。
他们之间,一直李厉是受方。
萧静世虽然爱上了一个男人,出轨时也跟几个男人上过床,但是,他让不了让别人碰他后面。
李厉要上过他一次,萧静世那次也没拒绝什么,只是当知道李厉要上他之后,李厉碰他一下,他全身就抖,打心里排斥这种行为。
这样试过一次,李厉也不为难萧静世,只是在萧静世需索无度之余也让萧静世帮他口交,相处那几年的热烈中,倒把萧静世的口活从刚入门者培养成了口活高手。
说到这里,李厉也知道萧静世也是真心爱惨过他,这样一个发脾气就像高傲的豹子一样的男人也心甘情愿跪在他前面帮他口交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如果不是真爱,哪会委屈自己……
所以,现在的萧静世要再与他肢体纠缠时,李厉没怎么想拒绝,要是真想,刚刚就不需要进浴室。
后面因长久未做,后穴过紧,萧静世进去了两根手指头,连他前面的粗壮也因身体的燥热长长的勃起了,李厉的后面还是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李厉是从不喊疼的人,而萧静世从最开始不熟悉的粗暴做爱过后,因李厉出过几次大血,他就养起了不弄伤李厉的习惯,于是这个时候就算当凉水都浇不凉身上的炽热,也没试图急躁进入他的体内。
他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掰过李厉的身体,跪到他身后,拿过一旁的水管往里面冲洗了一下,然后干脆地把水管扔到一边,掰开李厉的屁股,把舌头探进里面。
舔弄了好一阵,双手撑住墙壁的李厉扭了一下腰,萧静世会意,这时一根手指头,二根手指头,三根手指头一根接着一根进去松拓,这样过了一会,等到可以进去四根时,李厉回过了头,朝他颔了一首。
萧静世这才扶着自己那根慢慢捅进去,等到一根全部进到底,忍不住趴在了李厉的肩上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告诫着自己再忍几秒再动,要不然,情欲会把最后一点理智都冲走。
020
萧静世像恶极的狼,狠狠做了好几场。
持久,且用力。
做到最后,李厉微有点不耐地拍了拍他的头,萧静世这才在泄后不再试图再次攻进,只是抽着烟躺在趴着躺着休息的李厉身边。
烟抽到半根,他把烟放到李厉嘴边,夹着让他抽一口。
稍后嫌这样的姿势手难放,把李厉拉到身上躺着,任由他后面的精液流到床单上,自顾自地把夹着烟的手指放到李厉嘴边。
李厉抽了口,眼神瞥到水杯,萧静世拿过,喂他喝。
李厉没拒绝,就着他的手喝完,在又一口烟之后吁了口气。
他躺在萧静世身上没几分钟,就听到了萧静世肚子里咕噜咕噜的肚响声。
他回过头,萧静世还是很镇定地若无其事地靠着床边,就算李厉看他,也没事人一样。
他就是这样,明明有事,偏偏装得没事人一样,私底下却是计较个没完没了,李厉想到这,心里不由有些厌烦,站起来看也没看萧静世,抛下句“去吃饭”就往浴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