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现在可以说是沉浸在幸福中的,虽然西门凛然一直来往于两地办理魔宫的事务,虽然苏溪月也有些疑惑他为
什么不干脆把魔宫事务全部搬过来处理,疑惑他为什么从来没带自己回过他的凛然魔宫,但是这些小小的疑惑和
西门凛然给他的幸福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一些。
唯一令苏溪月苦恼的就是西门凛然对性事实在太过热衷而频繁了一点。
这些日子里,他对西门凛然已经由最初的那一点点情愫慢慢扩展为无限爱意,他的身子吃不消这样频繁的性事,
但是又不肯让西门凛然去和别人欢好,因此只好咬牙硬撑,却不料中秋节这一天,因为在奶娘那里吃了几块点心
,回来就开始拉肚子。
这让苏溪月有些不安,中秋节,花好月圆之夜,想都不用想,西门凛然一定是会提出那种事情的,在此之前他因
为修习练功的关系,已经三天没碰自己了,要让他今晚再忍耐,不但不可能,更是有些残忍。但是自己这个情况
,是根本不可能满足他的啊。
苏溪月本来想着要嘛就让二头给西门凛然找一个美人儿吧,这半年多他只和自己在一起,如果换个女人,也算是
换个新鲜口味,可是决心下了好久,但一想到对方和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妒火就忍不住旺盛的烧起来,因此苏溪
月虽然为自己的自私惭愧,却最终还是没有找二头。
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但夜色渐渐降临,他想着还是要先把水果月饼等送到奶娘那里,顺便看看能不能请她一起来
和自己与江风过节。谁知来到奶娘屋里,说了不到两句话,奶娘就看出他的脸色不对了,一逼问之下,苏溪月只
好红着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奶娘忍不住笑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啊,就是太老实了。这有什么难的,你只知道有那种催情的药,还不知道
也有灭情的药吧?」
一边说,妇人就从枕边摸索出一个小玉瓶,呵呵笑道:「从你和你那弟弟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了,就替你准备
了这东西,男人不比女人,那种事情太频繁的话,吃不消的,尤其你这身子骨也不好,你那弟弟又是什么武林高
手,如狼似虎的,你如何抵的住。」
她把玉瓶递给苏溪月,和蔼道:「我也没想到你这样能忍,竟从来没在我眼前抱怨过,这东西我也就不能拿出来
,如今既然你这样说,便偷偷给他下一粒药,让他这两天提不起兴致,等到你好了,再陪他尽情也就是了。」
苏溪月大为踌躇,他知道奶娘的父亲是个走方郎中,手里数不清的偏方,奶娘平日里也愿意配些药,也都很有效
果,但是这种药物,可是闻所未闻,因此犹豫道:「嬷嬷,这药有人使过吗?会不会有不好的作用啊?」
「放心好了,不保准的药,嬷嬷能给你吗?」妇人的脸色冷了下来:「以前妓院里好多妓女受不了男人痴缠的时
候,就来找我,偷偷在茶里下了这药,那男人一夜也不会扰她。只是有一样,你下进茶水里,可千万莫要弄错,
你现在腹泻,若喝了,有大害处。」
苏溪月答应下来,他是无比信任自己的奶娘的,因此看奶娘不高兴了,就连忙道歉,然后拿着药离开了。
待他走的不见了影子,奶娘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冰寒笑容,喃喃低声道:「终于……终于可以报仇了,老爷,夫
人,哈哈哈,你们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落了个什么下场吧?哈哈哈,不枉我十几年的苦苦等待
啊,诺儿,诺儿,我苦命的孩子,娘给你报仇了……」语到后来,竟然泣不成声。
一路上犹犹豫豫,苏溪月最终却还是将那个玉瓶带回了屋里。路过后园的时候,发现下人们在凉亭里已经放好了
大桌子,摆满了各种珍果点心,只等着请他和西门凛然过去赏月。
屋里没人,苏溪月天人交战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想让西门凛然出去找别的女人,他安慰自己道:「就两三天嘛,
既然西门说爱我,那为我忍两三天也不难,对不对?这是他应该做的。」
一边说着,就来到门边,看看四下无人,才转回屋里,颤抖着手将玉瓶里的药丸慢慢倒出来,又犹豫了良久,才
一咬牙一闭眼,将整颗药丸都融化在茶里。
其实因为腹泻而让西门凛然忍耐几天,这本来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西门凛然平日里的性事实在太过频
繁,而他也从二头嘴里听过几回西门以往的风流韵事,所以他就觉得,让西门凛然忍耐五天不进行这项运动,那
是不可能的,自己如果不行,他肯定就找别人了。
苏溪月知道西门凛然爱自己,素日这种爱语对方可没少说,但在他的心里,始终认为十几年前的那个阴影不是不
存在的,西门凛然不会为了自己而苦忍,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让他提不起兴致,这才是万全之策。
何况这半年多来,自己实在是累坏了,他想着如果这种药真的好用,又对身体没有伤害的话,以后不妨偷着给西
门凛然用几回。
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苏溪月一慌,但旋即就收敛心神,强自镇定的坐在那里。
第八章
西门凛然慢慢走了进来,看见他,唇边绽出温柔的笑意,微笑道:「今晚是中秋呢,溪月啊,我们这就去赏月好
不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难得今夜的月圆人亦圆啊。」
「好……好啊,不过你刚回来,还是先喝杯茶吧。」苏溪月的心怦怦跳着,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一边托起
小桌上那杯茶,递到西门凛然面前。
西门凛然注目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温柔缠绵,缠绵的让苏溪月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大为诧异,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可还不等找到答案,就听身旁的西门凛然轻声道:「好香的茶啊,溪月,真的
要给我喝吗?你……不要再考虑考虑?」
「哪……哪还有假,当然是给你喝的,难不成……还是给我喝的啊。」
苏溪月飞快的答道,他又紧张起来,刚才的疑惑也转瞬就被抛开,一边在心中摇头道: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不要
做这种事了,是贼总是难免心虚,我可不要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给了你最后的机会。」意外的,西门凛然竟然长叹了一声,他捧着那杯茶的手在轻微颤抖着,他的目光
看向苏溪月,那是一种伤痛到骨子里的绝望,看的苏溪月肝肠寸断。
「我以为……总是有了这半年多的情意,你下手的时候,会有一些挣扎犹豫的。我以为……你会在递给我杯子的
时候,假装不小心将它泼掉。但是……我错了,我全都错了。」西门凛然颤抖着的手轻轻歪了歪,于是茶杯里的
水如一条细线般被倒在华贵的波斯地毯上,腾起了一股七彩的烟尘。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不管你平日里对我表现出怎样一副爱恋情深的样子,但那都是你的伪装,真正出手的时候
,你是从不会心软的,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次。可是……可是我总是忍不住要有期待,在十五年后的今天,我
仍然忍不住要对你有期待,溪月,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傻很傻?」
苏溪月就觉得喉咙好像是被人捏住了,疼的发紧,他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却怎么也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七彩的烟尘中,黑烟尤为浓厚,这种结果,通常都是剧毒所致,可是……可是他下的,明明不是毒药啊。
「江风……你……你相不相信我?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好半天,喉咙里只能挤出这几个字,苏溪月很清楚地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不对
在哪里,但是他明白,一旦失去这最后辩解的机会,他就永远都再没有机会了。
西门凛然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伤痛刻骨的目光只是盯着那个杯子,一丝水光在他的眼里闪烁,嘴角咧开苦涩
的笑容,他自顾自的道:「知道吗?我本来想让你把这杯子里的茶喝下去的,可是最后,我还是不忍心,不忍心
看到你惊慌失措拒绝的丑陋样子,我……还是想给你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即便你根本就不配。」
「不是的江风,不是的……这……这不是毒药,只是……只是灭情的药物,我这两天腹泻,我不想让你去找别的
女人,奶娘知道后,就……」
苏溪月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他死死抓住了西门凛然的衣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需要找奶娘对质吗?」西门凛然好像很体贴的问:「毕竟,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虽然这样说
,但是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嘲笑的目光,然后他一转头,对花香道:「去把奶娘叫来。」
花香低低应了声是,眼圈儿红红的,她到现在,也无法从影卫的报告中醒过神来,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一对幸
福的神仙眷侣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让感情走到了尽头。
苏溪月松了口气,只要西门凛然还给他解释的机会,只要对方还肯寻找奶娘来问话,这一场风波就可以过去了。
他天真的以为,奶娘会为自己洗刷掉所有冤屈,虽然他的心里此时是那么不安,可是,他根本不敢往更深处想去
,他唯恐自己会崩溃掉。
奶娘来了,她看着那个空了的茶杯,听着西门凛然的问话,看着苏溪月如释重负的惊喜表情,然后她面上就表露
出无比的惊讶,喃喃道:「做了,竟然还是做了。少爷,你不是说过你会放弃吗?你答应过我不再害二少爷的,
你怎么这么傻,那个什么花林的药再好,可是二少爷这里不也有的是补品吗?你也可以益寿延年的,你怎么这么
傻?」
苏溪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奶娘,即便是这几句话不长,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花林是
什么东西,但是这几句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益寿延年,他要得到那个花林的药,而为了得到那
个药,他选择听从人家的安排来害西门凛然……
「不,不是那样的,你不是我的奶娘,不是……」苏溪月紧紧抓住西门凛然的袖子,绝望的大叫:「西门……她
不是奶娘,她不是……你信我,我……我不明白,她不是奶娘……她要害你,是她要害你……」
「我也很想信你,真的很想,毕竟,你装的……太逼真了。」西门凛然惨笑,然后他慢慢抓住苏溪月细瘦的手腕
,又慢慢的将它抓离了自己的袖子,最后,他绝然的甩手,甩开了苏溪月最后的依靠。
「知道吗?在我十五年前被赶出门后,是她给了我几串钱和几句鼓励的话,是那些,支撑着我活下去,并且走到
今天。」
西门凛然指着奶娘,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疲惫:「我不杀你,也不想报复了,在你面前,我始终是个无能的人
。所以……你走吧,今生今世,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的目光敛起了最后一丝温柔,变得冷漠而疏离,他就
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溪月,眼神中再无任何一丝留恋。
好想……好想伸手再抓住这个男人,好想再和他解释,但是……苏溪月在西门凛然冷冷的目光中一寸一寸缩回伸
出去的手,却仍是不肯死心,他的眼泪慢慢流下来,喃喃道:「西门,你放弃了,对不对?你已经完全放弃我了
,是吗?」
「你认为,我还有留恋的理由吗?」西门凛然别过目光,他的心在淌血,即便明明知道对方的眼泪和凄然都是装
出来的,却仍是忍不住为之心碎。
「那……我想……我想让你陪我去亭子里看一眼月亮,就……就当是我们过完了这个中秋节好不好?」眼泪如雨
般落下,被苏溪月伸手轻轻抹去,他看着西门凛然的侧脸,语气已带上了哀求:「我……我不会耽搁很长时间,
我们就在那里站一站……」
西门凛然想说:那有什么必要吗?可是最终,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夜风徐徐,圆盘般的月亮从山后慢慢升起,银色的月光缓缓流泻下来,将一切都笼罩在这份宁谧朦胧的光芒中。
「真美,江风,我记得我们两从小就喜欢看月亮呢,尤其是十五十六的月亮,高挂在树梢上。」苏溪月仰首望着
亭外的月亮,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一字一字的说出来,就好像在念着一首平缓的小诗。
西门凛然没做声,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贪婪的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背影,从今夜起,他将再也看不到这个人,
今生今世,他都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就算……就算会看到,或许……也将是形同陌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真美啊。」苏溪月没有听见回答,便又喃喃念出了一句诗,然后他回过身来,凄然
的看着西门凛然,轻声道:「我……是不是该走了?我说过,只站一会儿的。」
「是。」西门凛然再度别开了眼,他恨这一刻心中汹涌而来的留恋,指甲将掌心刺破了,血流出来,但他浑然不
觉,他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他走,只要他走就好了,是的,大不了过回以前的生活,只要他不再出
现在你面前。
「西门,如果说,我告诉你,十五年前,我是为了你才陷害你,才逼你离开,你……还会不会相信我?」到最后
,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即使现在问出这句话,就像小丑般可笑而丑恶,但是……他不想走,他是真的
不想离开这个男人。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恋着的男人。
「你说呢?」西门凛然这一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反问就是他的答案。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仍忍不住心如刀绞。
苏溪月深深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抹去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字道:「好吧,我今天终于知道,所有天荒地老,海
誓山盟的誓言,其实是最短暂最脆弱的东西,它们脆弱的,甚至经不住一个小小的阴谋……」
他说完这句话,凄然一笑,缓缓走到一直站立在旁边的奶娘身前,含泪看着这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妇人,似乎是想
分辨出她脸上的焦急和担忧究竟是真还是假。
最后,他颤抖着开口道:「嬷嬷,从我一出生的时候,你就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富贵还是贫贱,你
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我也一直以为,不管你面上对我多冷淡,但是在你的内心,始终是疼爱着我的……」
他说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言,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能够继续:「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
,我已经不想问,我也知道我得不到答案,但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么多年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疼爱我
,是不是真心的拿我当做你的孩子看待。或者说,有没有那么一刻功夫,你看着我,会在心底深处泛起母亲的温
柔,真心的疼爱过我?」
「少爷,你别这么说,西门少爷,你要泄愤,杀了我就好,求你……不要赶少爷走,他的身子弱,他出去之后,
没有办法生活的……」
奶娘放声大哭,泪落如雨。但苏溪月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却是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冰冷,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