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体贴下人,那浴池不小,要放满热水来来回回要跑好几趟,但路劲丞和巫孟信才不准许他虐待自己,尤其冬天这么冷,竹清竹安以前被迫从命,现在有靠山乐得天天给主子烧水,要不是韩士舒板起脸,他们还想早晚各让主子泡一次活络血气。
因屋内不冷,韩士舒先在内室脱去外袍鞋袜,只着一件里衣进浴间,劲丞已经在里面了,他侧坐在浴池旁试水温,似是认为不够烫,又再倒了半桶热水,浴间被蒸气充得云烟氤氲。
“自己洗,还是要我搓背。”路劲丞擦乾双手,硬邦邦问得很没情调。
“一起洗。”韩士舒也不矫情,直接要求道。
路劲丞万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迳自把衣服脱了,韩士舒轻解罗衫,拿了条小巾盖住下身,坐在浴池前的小矮凳上。
“太烫?”路劲丞舀起一瓢水,拉过韩士舒的手浸入。
“不会,刚刚好。”即使说不烫,路劲丞还是先从四肢慢慢浇起,最后才淋身体,这份与冷脸不相符的细心每每让韩士舒心里比热水还暖。
“会痛要说。”男人拿起丝巾醮了点皂粉,开始擦洗纤瘦的裸背。
“嗯。”怎么可能会痛嘛,韩士舒勾起唇角,微低着头,享受此时此刻的平静。
“劲丞。”
“嗯?”
“这样真好。”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这样生活,恬静平淡,无争无求,就像在山里时一样。
“一点都不好……”路劲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馀音都让泼水声掩盖掉了。
“啊?”
“没什么,闭上眼。”
韩士舒乖乖闭上眼,感觉适温的热水由头顶哗啦啦的淋下来。
“舒儿的身体怎么都养不肥。”路劲丞用很严肃的口吻抱怨。
“哪有,我重了不少。”韩士舒摸摸自己的腹部,都可以掐出一层肉了。
“还不到正常的标准。”看见韩士舒的动作,男人拧起眉尖,在他来看,那层肉有九成都是皮,孟信说舒儿的身体不明原因的被掏空了,几乎倒回三年前,只是体内不再有妖族浊气。
“你们根本想把我养成猪。”韩士舒不满的抗议,三餐加午后茶点加宵夜,还有十全大补汤,跟养猪有什么差别。
“猪好,摸起来舒服。”路劲丞赞美猪。
“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韩士舒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在他头上摆弄的男人。
“再闭眼,要冲了。”
韩士舒乖乖闭上眼,这次冲了好几次,直到长发完全洗净。
“好了,进去吧。”路劲丞再加了半桶热水,确保池水够温暖。
韩士舒跨进浴池,肩膀以下都泡在舒适的热水里,不禁溢出一抹舒服的叹息。
“舒儿你太累了。”路劲丞看了他一眼,然后给自己洗身体。
“我现在都不做事了,累什么。”韩士舒藉着缭绕的蒸气大胆地窥视男人壮丽的胴体。
“你身体不累,心累。”一声不吭的自囚王府,这些日子看似悠闲,脑里肯定一堆胡思乱想。
“……劲丞什么都知道。”慵懒的趴在池边,枕着自己手臂,韩士舒微偏着脸看向男人。
“知道有什么用。”路劲丞举起一桶凉水往身上冲,湿淋淋的长发几乎遮盖住整张脸,发瀑后的脸孔极其冷冽。“解不开舒儿的结。”
“那本来就是我的问题,劲丞你别烦恼。”伸手抓住眼前的一束发丝,韩士舒突然央求说:“劲丞,我想看你的蓝发。”
路劲丞没说好没说不好,但下一眨眼,躺在韩士舒掌心的发丝已经转成了深邃的蓝黑,不管看几次,韩士舒依旧为这个独特的发色着迷。
“真漂亮,我的却已经黄了……”
路劲丞皱起眉,俯身贴近韩士舒,红红的双眼近距离凝视了几秒,韩士舒被魅惑似的不由自主轻抬下巴,湿热的唇瓣缓缓相接,酥麻感霎时从相接的地方传了出来,与心音共振。
“舒儿的发,很美。”严肃男人很认真的说。
以风花雪月而言,这句话不及格,太朴素,太直白,太不经修饰,太没有深度。
但却是韩士舒听过最悸动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