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之恋——十六猫夜子

“嗯？”

“我是说，照顾别人？”

徐祯德温和的笑着，提出了他的疑问，为别人擦拭脸庞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亲密的行为，在家里或许还无所为，但……在外面似乎就令人感觉有些害羞，但是刘毅的态度怎么看怎么坦荡，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外界给他的任何评价，刘毅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手帕，有些蛮不在乎的笑道：“嗯……很奇怪吗？我是挺习惯照顾人的，昊学怎么说也算是家人了，怎么说啊，也许我个性本来就是如此了，总觉得会很想照顾他，不过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我这种动作，你们会很介意吗？”

“不，只是觉得你待林先生真温柔。”

“我喜欢对朋友好。”

刘毅很直白的道着，他的视线注视着温柔笑着的徐医生，坦坦白白的丝毫没有任何隐瞒的表达他对林昊学的好——而没有注意到费靳彦看向林昊学的视线已经呈现了极度的同情，甚至连郭少勋眼里也出了你好可怜的视线，刘毅跟他的名子和外貌一样刚毅如铁，这样是要怎么开窍啊！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刘毅无意识的表现的行为对他来说却是好了过了头，这也只有刘希看的出来，刘毅对他的关心超乎寻常。

“……”

面对那两个男人的同情视线，林昊学淡定的入座，脸颊上还残留着丝绢手帕的触感，刘毅是一个感情直接的男人，他喜欢就会对他好，不管是人事物都可以表现出他的喜欢欣赏，至少——他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林昊学的冷静让他有条理的开始思考了起来，只是没有什么头绪就是了，他不清楚该怎么做，会令刘毅感觉到高兴，就他目前的经验，只要自己做出刘毅所希望的，他就会显得特别的高兴。

他该做些什么事才好？应该做些什么表态，刘毅才会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他应该要怎么做吗？他们彼此两个都四十岁了，已经不是可以像年轻人一样戏耍岁月的年纪了，到了自己四十岁才发现自己原来男人也可以，这种心情是说不上的复杂，问题是、刘毅会这么希望吗？他……应该从来不会欠缺感情与关怀，不像是自己对这些抱着得不到的奢望，他可能会需要这个男人，但他不敢保证自己对流毅而言是需不需要的存在。

爱，对他来说是最贫乏欠缺的资源，一但投下，有可能会得不到好的成果，而他也在也补充不了这种资源，一但枯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这种勇气，或许——更害怕被拒绝。

爱情，让人绝望也给人希望。

他到现在才能够明白这句话为什这么说，原来、他的儿子比他想像中还要更坚强而且勇敢，在社会的舆论和俗理的常规下，他的赌注大的吓人，但还是勇敢的表现他的决心，还有他的哥哥，没有情人的他为了不违背自己的本性而毅然的公开自己的性向，也许自己是羡慕他们这些莫大的勇气，而选择支持他的哥哥，放开他的儿子，原来、自己并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

我哥很迟钝呦，你可能还要再加把努力让他有这个意识呦。

不自觉，脑袋浮现了刘希对他说过的话，也许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刘希是有意图想让自己去追求他哥的，但是他必须主动点，而不是一直被动的接受刘毅对他的好，但是他要怎么做？也许……多增加一些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那下个礼拜我们就去你家拜访了。”

“嗯，下礼拜见呢。”

林诚学微笑的站在门口送走刘毅他们，看着客人慢慢多起来，刘毅便打算先行离开，不打扰他做生意，只是他们同一伙人马约好了下礼拜六要来他家烤肉呢，看的出来刘毅是个喜欢活动的男人，在送走了刘毅他们后，林诚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二弟的路还长的很呢，那个男人不是个有自觉或是想谈恋爱的男人，一心一意只有家庭和朋友，从来就不曾想到自身的感情，徐祯德走到了林诚学的身边，淡笑道：“诚学，你不用这么担心。”

“我到认为不用太去撮合他们，顺其自然就好了，我看你二弟也不是一个会裹足不前的人啊，而且阿毅待他太好了，或许他自己对他也有心思，只是还没查觉吧了。”

林诚学苦笑，刘毅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超过朋友的范畴了吧？也难怪会让林昊学这般的苦恼，亲腻的让人不自觉得害羞的接触，再者刘毅好像很担心林昊学觉得不自在，频频找话题让他开口说话儿，也许放他们自己去儿才会水到渠成呢？酒吧老板同着挚友一起走回吧台边，如此笑说：“嗯，希望如此就好了，只是阿毅真的钝到连我都很想可怜昊学了，他根本就没有感觉自己的举动多暧昧，我看了都好脸红呢。”

“阿毅，你明天有空吗？你能够陪我去……买衣服？我对你这类的衣服并不是很熟悉，也许你可以给我意见。”

“这当然好，刚好也可以给朝学添置点衣服。”

金龟车开在路上，林昊学沉默了良久，思考着他的第一步，想来想去，做菜买菜他不专，更别提甜点手工艺什么的了，唯一他懂的只有工作，但不想跟他的话题只有工作——林昊学想到男人似乎很喜欢帮他搭配衣物，不如就从这一点下手好了，对于林昊学的要约，男人也不疑有他的答应了，但却还是满脑子只有家人，完全没有想要单独和林昊学一起出去逛街的念头，刘希眨眨眼，既然林昊学都愿意开始动作了，他这个始作俑者怎么不能不出手帮忙？

“哥，我和朝学明天不和你们一起去，我要和他去逛诚品，我们要进行纯洁的同性交往加深感情，哥你不可以当我们的电灯泡，因为我们还是正处于恋爱时期的情侣，需要约会的。”

小猫一样赖在林朝学身上的刘希，用着和刘毅相同的不容拒绝的语气这么说着，刘毅愣了愣，他差点忘记他两是情侣了，他都快要把林朝学当作自己另外一个弟弟来照顾了，倒是自己的亲弟大了……自己不在是他的全部，内心隐隐有些失落，但一向尊重自己弟弟的他只得有些无奈又宠溺的道着：“真是的，哥知道了，哥不会要当你们的电灯泡的，反正我也知道朝学的尺寸，明天你们去玩吧，午餐要在外面吃还是哥做给你？”

“我们在外边吃就可以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拒绝会让哥哥伤心，但刘希还是坚持要慢慢的让自家大哥的生活重心摆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一直想的他高不高兴幸不幸福，刘希从驾驶座后面轻轻抱住刘毅，撒娇般的道着：“难得嘛，我就去吃不算好吃也不难吃的麦当劳好了，偶尔也要学学正常的学生一样吃吃垃圾食品，朝学没有吃过麦当劳呢，不过他们做的还是比不上哥哥你做的好吃，明天晚餐哥你做和风汉堡排好不好？要有起司跟磨菇酱的，我还要吃薯泥跟酥皮海鲜浓汤”

“你就哄我吧，小捣蛋，明天好好玩啊。”

不过刘毅很显然的很吃刘希这一套，被哄的开心了，宠溺的摸摸自家小的的脑袋，要他坐回后座去，免的车子开了危险，知道自家哥哥高兴了，刘希这才安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刘毅难过了，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非常坚强可靠的男人，但还是希望他能够有个可以依赖休息的地方——所以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将林昊学和他哥凑在一起，因为林昊学和他一样是个认真坚强内敛可靠的男人，而且这种男人一但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们两个的年纪也一样，不会有谁先老去的问题，就算时间到了，两个人也是差不多一起走了吧？这样彼此就不会难过太久了，他希望林昊学可以成为他哥哥的另一半，虽然他们彼此并不是什么王子和公主，反而比较像支持一整个国家有担当的国王。

但，国王和国王之间也是可以拥有幸福快乐的结局，然后两个人一起携手走完人生最后的路程。

第十五章：住宿与话谈

“昊学，你要不要干脆在这住一晚？反正明天也是要出去的，我三楼还有客房，我整理一下让你住好不好？”

“这也无不可，那麻烦你了。”

“呵、不麻烦不麻烦啦，人多热闹，父子嘛~总是要好好的相处才对啊！你坐一下我先去帮你整理客房，你到客厅和小希他们看电视好了。”

回到刘家后，刘毅理所当然的对林昊学提出这个邀约，看见林昊学没有犹豫的一口答应，高兴极了，便说着要去三楼帮他整理房间就离开了，男人看了看吃饱后窝在客厅转新闻看着的刘希和林朝学，顿了顿，迈开腿走向了他们，默然的坐上沙发，林朝学看着他显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刘希伸了伸懒腰，难得的用正经平淡的表情注视着他，淡淡的开口道：“你都想清楚了吗？我哥就是这样子的人，其实他并没有你们想像中还要那么坚毅。”

“他……似乎很害怕，没有人需要他，他从别人的愉悦里肯定自己。”

深叹了一口气，原来林昊学还是看的清的，刘毅喜欢热闹喜欢找朋友来家里作客，全部都是因为他不想寂寞，他把家里打理的非常的温馨，作可口美味的饭菜，全部都是想要营造家庭的气氛，他想给他所有欠缺的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他想把这一切都给他，但是他却遗忘了他自己，其实也是需要这些的，他可以看的出刘毅的不舍，但他还是为了他的幸福给与自己最大的帮助，即使自己日后会离开家里，他还是选择放手。

“对，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牺牲奉献的付出，我哥没办法忍受一个人的寂寞，只剩下一年了，我总是在担心万一我读了大学到外地去，没办法天天回家，哥哥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吃饭，一个人孤伶伶的住在这么大的家里面，却没有人陪伴，他虽然喜欢邀请朋友来家里，但他会斟酌的，他不会喜欢打扰到对方的生活——你就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我哥是无意识的想讨好关心你。”

“因为你跟他一样，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他、这样的事实，你还会喜欢他吗？”

刘希意外的坦白，逼迫自己查觉自己的感情后，却选择把话说得明白，也许他是再给自己一条选择的馀地，在明白了事情的本质后他是否还会喜欢这个男人，没有人喜欢被人当作替代品，纵然对方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的，因为自己是恰好出现的那一个——林昊学忽然感觉很想笑，但他也仅是微微的勾动了嘴角，轻道：“他有需要我的地方，而我也有需要他的地方，我想这是互利的关系，我并不介意他是因为什么而待我好，如果这就是我对于他的价值，那么、我很乐意这么做。”

“而且他给予我的，比我给他的更多，但我却只要接受他的好就好了，但我不希望如此。”

“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清楚你要的，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哥他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你从这一点下手，保证万无一失。”

刘希清秀的脸庞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像是满意了林昊学的答案一样，笑得相当的纯粹，林昊学看着他，发现其实这个小孩也没自己想像中那着心机，其实他也只是希望自家大哥幸福而已，除此之外的他似乎没有很大的兴趣，轻轻的嘘了一口气，男人却把视线调到了他儿子的身上，曾经和他一样沉默的不爱笑的孤僻的儿子，其实——他的儿子的个性不是这样的吧？在他和妻子离婚前，好像还是一个蛮爱笑爱哭对任何事情都有兴趣的幼孩。

不过自己不一样，听长辈们说过，自己从婴儿时后就很安静，每天吃饱睡，饿了尿布湿了也不会哭闹，在大些的时候好像也总是一个人自己玩，不喜欢被抱也不喜欢找人玩，是一个孤僻安静不讨喜的小孩。

“朝学，我很抱歉，这么对待你，一直以来我都很失格，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这样的我，你能够容许我追求像你对刘希时后一般的感情吗？”

“那种事……我不知道啦！”

开始情绪渐渐外放的青年有些焦躁的扯了扯头发，将视线别开不去看男人认真的眼神，其时他都看在眼里，他认为男人应该以为他四岁那年发烧后把事情全部忘记的了，但他其实还隐约有记忆，他的父亲在房里一面咳嗽到咳血，因为还在发烧而红透的白皙脸庞，书桌上堆着文件，他一面工作一面还要分神照顾同样发烧的他，现在想起来，他的父亲好像还比他的母亲更关心他，因为他的母亲从来就不抱他的，只会把他推开。

他也还记得，在父亲离婚前他们是住在祖宅的，而他也会蹲在楼梯口等待因为爷爷奶奶还健在，他父亲还是会准时归来时候打开的大门——他还有一个小叔、林从学，年纪比他父亲还小了六岁，是唯一一个没有遗传奶奶蓝眼，黑发黑眼的年轻人，那时候他还是个大学生，他想、他是比较像这个小叔的，那是一个叛逆的年轻人，他不会听自己父母的话，却对林昊学的话多少会听。

在他两岁的时候，萧潇洒洒的甩门就离开了，从此全无音息，因为不知道他流浪到哪里去，更无从找起，但他记得，小叔曾偷偷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家里，他可以去找那个也被赶出家门的大叔，那张被离家出走的小叔塞在手里的手机电话的纸条，他也不知怎么的一直留着，从未弄丢，所以他才有办法找到林诚学，他也还记得，他曾经问过小叔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爸爸，因为那时候唯一会抱住自己的也只有这个小叔而已。

“我比不上你爸爸，你要记得，你爸爸是个很伟大的人。”

小叔是这样语重心长却又苦笑的的道着，他很喜欢的小叔就这样离家出走了，那时候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的爷爷是个很冷肃的男人，他的奶奶也是个很沉默的外国人，不喜欢他的母亲，冷漠的父亲，失去小叔后他几乎在也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可是他却总记得离婚后，带着他搬到公寓大厦的父亲，抱病照顾他的时候，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反差，导致他无法谅解为什么后来又变的冷漠的工作狂父亲吧？

“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你无法原谅我的想法。”

“你不要一个人在那边解释！我才不想管你你想干嘛就去干嘛！”

刷的一声猛的站了起来，因为还身着被刘希剪破的衣服的他，看起来相当的叛逆，微微压低嗓音吼着的模样却隐约和他的小弟重叠了，不过他的小弟比起他的儿子还要更叛逆不谦，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敛了敛眸，林昊学想起他的儿子小时后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叔，忽而道：“你还记得林从学吗？他现在在国家地理杂志担任摄影师，他移民到美国去了……他有设自己的网站，Wild，你可以试着去联络他，虽然他从来没有联络过，但我想他会回应你的。”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还有，朝学、谢谢你的成全。”

语毕，林朝学缓缓站了起来，那是一抹很淡很淡的浅浅笑意，男人转身离开了客厅，往三楼的方向走去，林朝学有些挫败的坐回了沙发上，他想他真的很不会应付变得这么坦白的父亲，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父亲笑起来会是这么的好看——不，其实他父亲的相貌本来就是极为俊美，是连自己都比不上的英俊而且优雅，刘希眨眨眼，将头躺到林朝学的大腿上，轻轻的微笑道：“朝学，我还没听说过你小叔的事呢，跟我说说好吗？”

在林昊学走到三楼，三楼的格局是两间房和一处很大的阳台，阳台上被刘毅布置了很多的花草，还有木质的地板和躺椅，小型的精致的空中花园，其中一间房间被人打开了，门口放着扫把和拖把，听见布料扇动的声音，男人探头望里面一看，只见刘毅满脸笑容的在给他铺床单，深蓝色条纹的床单，客房相当的整洁干净，到有几分高级饭店套房的感觉，不过他想他会比较欢二楼的房间摆设，那显的有人情味温暖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