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老爷子的烟袋锅子的淫威下,夏来金挨着抽、老老实实的又交代了遍前因后果。无非就是和在外边认识的年轻妹子一见钟情,又没管好自己的裤腰带,一不小心就跟你人家滚进了一个被窝,最后事儿闹出来了,年轻妹子就狗血的怀了孕。
上辈子这事儿没人告诉夏老爷子,所以闹到最后就是年轻妹子去做流产,银子妈妈和金子爸爸的生活继续,然后二十多年以后,突然冒出那个自称是年轻妹子和金子爸爸私生子的狼崽子仇夏,对夏家进行了一系列堪称疯狂的报复……
金子爸爸,妮子姐姐和他,可谓是无一幸免。
夏建辉重活这一回,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正常点的家,如果能像冀二叔家那样就更好了。
然而,这有多难夏建辉心里明镜似的。
一个金子爸爸就够他头疼的了,如果再添个防不胜防的狼崽子来找麻烦,他真不能保证自己的小细胳膊能拧赢命运的大腿,所以他选择了委屈银子妈妈。
最后,夏老爷子在确认外边那妹子怀的是个儿子后,果然如夏建辉所愿那般拍了板:“孩子是夏家的种,不能放在外边儿,等孩子生下来后必须抱回夏家……”说着,夏老爷子又狠狠的踹了夏来金一脚,“但是,以后你不准再跟那女人有来往,要是再让老子知道你在外边对不起小辉他妈,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银子妈妈闻言立马变了脸色:“爸,现在国家政策严,生小辉那会儿就罚了款,哪还能养别人家的孩子?”
夏老爷子撩起已经下垂的眼皮子瞥了银子妈妈一眼:“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么?那是金子的种!啥也别说了,罚款我出。”
“爸,这不行,我们有……”夏来金的话没说完,就被银子妈妈打断了,“爸,村儿里人都看着呢,大家伙心里都明镜似的,谁信那孩子是我刘招银生的啊?到时候拿什么说辞去交罚款?”
“啪!啪!啪!”夏老爷子用烟袋锅子使劲敲了三下炕沿儿,“那就算抱养!不管用啥法子,这孩子不能搁外边儿,他得姓夏,所有费用归我,孩子归你们养,就这么定了。”
银子妈妈还要再争,被金子爸爸横了一眼。夏建辉觑准机会扑到夏来金怀里,眼巴巴的看向银子妈妈:“妈,我饿了。”
“你个吃货!就知道吃!”银子妈妈找到宣泄口,把气都撒到了夏建辉身上。夏建辉蔫不拉几的把脸埋进夏来金的脖颈,蹭啊蹭,一声不吭。
夏来金扭脸贴贴夏建辉的额头:“少说两句,混蛋儿子头怎么这么热?”
银子妈妈也伸手贴贴夏建辉的脸蛋儿:“发烧了。”
夏来金:“你这败家老娘们咋看孩子的,连发烧都不知道?”
银子妈妈:“放你……屁,还不是你这当爸的不着调给害的啊!肯定是昨天晚上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冻着了。”
夏来金:“就你?你也算是个当妈的,哼!”
夏老爷子:“都给我滚蛋,孩子病了不赶紧带着他去诊所,吵吵个屁!”
3、小狼崽子进家门
夏建辉病了,病的突然,病的莫名其妙,病的意外粘人,睡觉必须有爸爸或者妈妈陪着才不哭不闹。
本来只是着了凉,发了烧,连诊所的大夫都说吃点药打几针就好了。谁曾想拖拖拉拉,接连打了三天针也没见好,连忙带急的,夏来金和银子妈妈就忘了吵架那茬事。
诊所大夫怕再拖下去把孩子的病耽搁了,建议夏来金两口子带着他去县医院做详细检查。做完检查,医生说肺已经有点发炎了,住院吧。
于是,夏建辉在县医院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星期,夏来金和银子妈妈每天轮流在医院守着缠人夏建辉,每天累的跟死狗似的,更加顾不上吵架了。
等到夏建辉病好出院的时候,金子爸爸和银子妈妈之间的战争竟然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和平演变了。
不管他俩心里还憋着什么,最起码暂时不吵了,夏建辉知足了,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让拿吵架当饭吃的两口子立马变得和和美美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1991年5月1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夏丽妮小萝莉也不嫌热,穿着白衬衫跟一群小萝莉在院子里跳猴皮筋儿。
夏建辉郁闷的趴在窗台上,隔着窗户眼巴巴的望着,隔几分钟就叹口气。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屋子三姑六婆们凑到一起的效果可想而知。夏建辉只觉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响,就像有……“嗯,就跟有一百只蚊子同时飞进耳朵眼儿里似的,烦死老子了!”
夏建辉现在极其后悔,昨天他真不该领着那一群二愣子去池塘边捞蝌蚪玩儿,谁能想到一不留神儿就会掉水里俩哦!
这一疏忽大意的结果就是:被彪悍的银子妈妈拿着笤帚疙瘩揍了一顿屁股,然后又因为被揍屁股的时候他没哭没闹,银子妈妈认为夏建辉这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于是又加罚了三天不许出门。所以,大五一的,他只能郁闷的跟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挤在同一个炕上,听她们看《戏说乾隆》。
电视机虽然没有早几年那么稀罕了,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尤其是在别人家还都是14寸熊猫牌黑白电视的时候,金子爸爸就弄回来了一台17寸凤凰牌的。
过年那会儿,金子爸爸用摩托车把小凤凰驮回来的时候,就在村里小小的轰动了一下。因为银子妈妈觉得这电视机给她长了脸,所以尽管花了七百多块,她也没怎么心疼,只是在知道金子爸爸同时也给冀二叔和程三叔家各添了一台的时候炸了毛,并且跟祥林搜似的一直念叨到现在。
对门家的翠珍婶子真是八婆中的精英,夏建辉想,如果网游里有翠珍婶子这么个精英boss,怕是得整个公会的人组团去刷才行,她的音攻太彪悍了,一下午就光听她一人说话了,把电视剧里的郑少秋品评过了还不够本,又开始唠叨“小凤凰”:“还是金子大哥有本事能挣钱,这才出去干了两年就把这么大的电视驮回来了,书记家那个都没你家这个大,银子嫂子真有福气。”
银子妈妈露出一抹得色:“听你说的凶的,金子在外边儿累死累活的蹦跶了两年,也就挣了这么台破电视机。”
“嫂子你真是,跟我还哭穷,咱又不朝你借,怕啥啊?”
“谁跟你们说虚的呢啊,金子是挣了点钱,可也搁不住他败啊,一下子买了三台电视机……”
银子妈妈又开始讲述电视机的故事,夏建辉烦闷的把圆鼓鼓的脸挤在窗户玻璃上,无语望天:银子妈妈这小家子气也得治。上辈子冀二叔、程三叔后来之所以甩了跟了二十年的金子爸爸俩人带着小舅私奔单干,可是有“银子妈妈”不小的功劳的。
“唉——”夏建辉捏捏自己的小肉胳膊,突然无限忧郁:蝴蝶翅膀不够壮实啊!说句难听的,上辈子他们这一家子最不缺的就是渣啊!他到底能改变多少啊……
夏建辉正忧郁着,突然金子爸爸骑着摩托车直接冲进了院子,夏建辉如同见了救命稻草,推开窗户对着夏来金猛摇小爪子:“金子老爸,你回来了!”
夏来金跨坐在摩托车上,帅气的对着夏建辉一指紧接着虚空做了个拍夏建辉屁股的手势:“臭小子在里边老实呆着,敢掉出来就撅好屁股等着挨揍吧!”
“哈哈——”跟夏丽妮小萝莉一起跳猴皮筋儿的臭丫头们轰然大笑。夏建辉郁闷的揉揉眉心,又把脸贴回了玻璃上,怨念的盯着在摩托车上磨磨蹭蹭的夏来金。
“爸!你怀里是啥呀?”夏来金尽量背对着窗户,躲过了夏建辉的视线却被夏丽妮看了个正着。
夏丽妮小萝莉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夏来金怀里的长条形包裹开始幻想:不知道里边会不会藏着一个多啦A梦啊……
夏来金摸摸夏丽妮小萝莉的头,没有回答,倒是索性大大方方的抱着怀里的包裹往屋里走来。
“我擦!”夏建辉伪正太瞄清楚了夏来金怀里的包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声粗口,回头看看满抗的三姑六婆七大姨,他突然很想撞墙:“特么的,宿命大神你玩儿老子啊!”
夏建辉紧抿着嘴,心里默默祈祷:“老天开眼,佛祖保佑金子老爹抱着那狼崽子先去西屋躲躲吧!阿门!”
宿命大神淡定的看着夏建辉微笑。夏来金抱着包裹直接进了东屋,而且一进门就紧不溜的掀开了包裹一角,露出了一张粉嫩嫩的脸。
奶娃娃在夏来金怀里,乌溜溜的眼珠茫然的转来转去。
夏来金一边儿跟满抗的小媳妇儿们打着招呼,一边儿小心翼翼的把奶娃娃放在了炕上,送到了夏建辉身边儿。
夏建辉绷着脸伸出手指,戳,奶娃娃没反应,再戳,奶娃娃“咯咯”笑了两声。
夏建辉撇撇嘴,丝毫没有成就感,他更想听这个狼崽子哭。
“吓!金子大哥这是从哪儿抱回来的娃娃啊?”翠珍婶子最爱嚼舌头,谁家有点啥事儿她都要打听打听,然后再散播散播,金子爸爸抱着孩子进屋的时候银子妈妈立马就拉下了脸,翠珍婶子看在眼里就凑上前去仔细打量起那孩子的长相来,看着看着就冒了句,“还别说,这娃模样长得真像金子大哥。”
“嘿!不像我能行么?这以后就是我儿子了。”金子爸爸是真的很开心,开心的有点忘了形。
银子妈妈脸色变得铁青,这私生子抱进家门的事要是传开了,她刘招银就不用在这小王村呆了。
夏建辉颇感无力,往前拱了拱,挤开翠珍婶子,使劲儿戳着奶娃娃的脸蛋儿,故意问:“爸!这就是我爷让你收养的弟弟呀?”
金子爸爸也知道自己刚才一得意忘了形,干笑两声:“嘿!是啊。”
银子妈妈拉着脸剜了一眼金子爸爸:“你就会胡咧咧!照你刚才那么说别人还得以为这娃是你的呢!”
“抱养了就是我的了。”夏来金眯着眼盯着夏建辉戳奶娃娃,嘴角尽是笑意。
翠珍婶子眼珠转了转:“哎?五叔咋儿还想起让你们收养儿子了啊?这有儿有女的……”
“爷爷说我表叔家出事儿了,撇下的孩子不能没人管,二叔家条件不及我家,让我爸收养了。”
“啧,辉子倒是啥都知道。”
“他爷说的时候,这臭小子就在旁边儿听着了。”
“啧,辉子好脑袋瓜子,将来准有大出息,没准儿就是咱们小王村头一个大学生了……”翠珍婶子说着拍拍夏建辉的屁股,“我说大侄子,将来考大专还是大本啊?”
“大专。”
“大专有啥好的?要考就要考大本啊,将来好住高楼大厦啊……”
“冰砖好吃啊……”夏建辉趴在奶娃娃身边儿漫不经心的应付着翠珍婶子,手指头不停的戳着娃娃的腮帮子,奶娃娃嫩嫩的脸蛋儿被戳出一个个浅浅的红印子却也不哭,反而一直对着他咯咯乐。夏建辉余光瞥了一眼银子妈妈,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佯装可爱:“妈,这娃娃真有意思,以后他就归我吧!”
银子妈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下夏建辉的后脑勺:“吃货,你当他是塑料娃娃呢啊!”
夏建辉捂着后脑勺讪笑:“嘿!”
“傻笑什么!去请你爷爷奶奶过来。”
“是了,说起来这正经是五婶子的侄孙子呐!”
夏奶奶有侄子么?当然没有,这奶娃娃就是夏来金的私生子。之所以有了这套说辞就是夏老爷子为了防村里的人嚼舌头提前交代下来的。
不过这套说辞现在用还行,等这个小狼崽子长大了,说他不是金子爸爸的私生子估计也没人信了……
临走还不忘使劲戳了奶娃娃一下,奶娃娃吃疼终于哭了,夏建辉心满意足的趿拉上鞋往外跑。
等他把夏老爷子和夏奶奶叫过来的时候,《戏说乾隆》还在继续,正在播春喜用煮熟了的馅儿包饺子糊弄乾隆那段,可是看《戏说乾隆》的三姑六婆们已经散了,只有那群小萝莉还在院子里跳猴皮筋儿。
夏老爷子一进里屋门眼睛就盯在了小狼崽子身上,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错开了。夏奶奶喜形于色,从夏来金怀里接过小狼崽子就来了句:“像,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建辉不孝的在心里默默吐槽:金子爸爸那些个不着调的地方多半是像奶奶了。
银子妈妈脾气是属爆竹的,一点就着,虽然碍于夏奶奶是长辈没炸出来,可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是啊,我生的这俩都长得随我了,没一个像金子的。”
“就你这死老婆子爱瞎咧咧,以后少给我说这种话,这娃是金子抱养的!”夏老爷子截住夏奶奶的话,不耐烦的用烟袋锅子敲敲炕沿,“行了,看也看过了,你赶紧回家收拾饭去!”
“爷,奶,在我家吃呀!”夏建辉抱着夏老爷子的大腿晃啊晃,至少有爷爷奶奶在金子爸爸和银子妈妈不会立马干起来。
只是这次夏老爷子没随了夏建辉的意,执意把夏奶奶轰回家做饭去了,而他自己也只是给小狼崽子留下个名字,又用烟袋锅子敲着夏来金的脑袋壳训斥了几句就拍拍屁股回家了。
1991年5月1日,星期六,艳阳高照。
刚过满月的小狼崽子来了,比预想中早了两个多月,不是狼崽子他妈早产,就是先前金子爸爸没说实话,当然我更倾向于后者。
奶奶说他跟金子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此,在爷爷奶奶走后,金子爸爸多挨了银子妈妈两脚。
夏丽妮小萝莉回家后做了跟我同样的事儿,狠狠地戳了两下小狼崽子的脸蛋儿,然后就开始计划着用小狼崽子代替金子爸爸买给她的塑料娃娃,结果被银子妈妈以小崽子太麻烦她照看不来为由温言拒绝了。
杯具,这就是差距。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都是疼小的,可是银子妈妈就是重女轻男,更疼夏丽妮小萝莉。
这辈子小狼崽子叫夏建煌。容我大笑三声,姓夏,我们这辈儿排到建字已经够杯具了,结果这小崽子叫了这么个名字,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最杯具只有更杯具吧!
我给小狼崽子起了个小名儿——小黄,希望他长大后能像村东头李大爷家的老黄狗一样温顺忠诚。当然,我想金子爸爸和银子妈妈肯定以为我叫的是小煌来着……
4、愁死爹的拖油瓶
小黄就这么进了夏家的门,银子妈妈心里憋屈,堵着气不管这个狼崽子,更不准夏来金抱着狼崽子上东屋的炕,折腾到最后夏来金家就变成了男女宿舍——银子妈妈和小萝莉睡东屋,夏来金带着夏建辉和小黄睡西屋。
滦北市地处华北北部,而小王村又在滦北市的北郊,进了五月白天虽然不怎么冷了,但到了夜里还是很凉的。
夏建辉缩在被窝里,只露一个圆圆的脑袋在外边儿,呆呆的盯着夏来金的背发呆。
夏来金背对着夏建辉,拿着奶瓶咧着嘴乐呵呵的喂小狼崽子喝奶,时不时的还招呼声:“宝贝儿子。”
夏建辉默默吐槽:宝贝儿子?老子给你当了35年儿子都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一声啊,到了这辈子才勉强混了个混蛋儿子,那小狼崽子怎么一进门就是宝贝儿子了?呵!给你宝贝儿子泡奶粉怎么还光烫奶瓶儿不烫奶嘴儿啊?我擦,你到底是多宝贝这个私生子啊?就差放嘴里含着了吧?还抱,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