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然 中——洛冰凌

是高位截肢，差不多到大腿根这里。”

刘宏胜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放任不管，是会危及生命的，和命比起来，一条腿的代价就不

算什么了。

“……”

坐在姚睿桌边的段然也有着一点和冯林相似的感叹，如果这个患者能早期救治的话，情况会好很多的。

“头一次看截肢吧？明天你跟着上台当二助好了。”

坐在段然隔壁桌的刘宏胜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他，主动和气的和他搭话。

“好，谢谢。”

对于刘宏胜的示好，段然客气的应了下来，这个患者是另一个主治医的，刘宏胜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

知道他现在主动叫自己是照顾自己，所以段然道了谢。

“段然，我一会要去开会，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资料分送到相关科室去。”

姚睿整理完自己写的材料，又仔细检查过了之后，将他递给了段然，然后自己换了衣服准备先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

段然把姚睿给的资料排了下顺序，打算按楼层去发送，顺便要去普外看看韩旭……对于昨天看到了薛渺渺的事，段

然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从韩旭那里旁敲侧击一下看看。

在姚睿和段然相继离开后，冯林有些不太高兴的凑到了刘宏胜的身边。

“你理他干什么啊？”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只是个新来的实习生。”

刘宏胜真觉得冯林有时候好稚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冯林这是把在顾东城那里受到的挫，转发在这个顾东城的朋

友身上了。

虽然刘宏胜也觉得以前被顾东城比下去了很多，但他自认是个已经工作了两年的大人，再为这点事去跟个实习生置

气，多幼稚啊。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爽啊。”

冯林也没办法，自己脾气就这样，看人不顺眼就是不顺眼，不想去虚伪的套近乎。

“他只在这实习一个月，很快的，你忍忍就过去了。”

刘宏胜懒得理这个小胖子，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去了，而在另一边看书的女同学，也笑着不去理会冯林的小脾气了

。

“好吧。”

冯林没趣的出去找护士姐姐们聊天去了，打算真当段然不存在的熬过这个月了。

51.韩旭的决定

“这个，首程记录里现病史有呕吐，怎么到了大病志里就没有了？还有这个，患者十年前流产过两次，现在的孩子

体质也不好，你的婚育史里是怎么写的，一句均健康套话就带过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采集病史？”

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韩旭翻看了一下梁思源放在自己桌上的病历，然后也不管办公室里医生们都在，就又都一本

本的扔回了站在桌边的梁思源面前。

自从王辉出去学习后，梁思源每一天都几乎是泡在病历纸里的，韩旭根本不让梁思源碰他的患者，更别提跟他上手

术了，他只是就王辉留下的这几个患者一遍遍的让梁思源返工写病历，而且明明可以一次找出的几个问题，他偏偏

就一次说一个，等梁思源重写了一遍之后，再挑出另一个……

而梁思源也真像王辉说的那么‘出息’，返工的病历还能错出好几种版本来。

“你上次……抱歉，是我疏忽了。”

梁思源刚想说为什么上次让自己返工的时候，不去挑患者婚育史的毛病，但话到嘴边又硬是给咽了回去，因为梁思

源知道越是顶撞韩旭，自己受的折磨就会越多。

而最让梁思源丢脸的是，就连给那些术后患者换药什么的，自己也得是在有实习生‘陪同’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以

至于现在那些实习生看他的眼神都满是不屑，说起那些学生，也都是些势利眼，自己早走一会或者晚来一会，都去

跟韩旭打小报告。

“……”

在韩旭说梁思源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有些看好戏的互相使使眼色，却没有一个人替梁思源解

围的。其实大病历那个东西，除了病史和专科检查那些主要的部分外，和本疾病不相关的其他部分，大家都是套话

带过了，毕竟不是真的每个病人入院了，医生都要把他从头到脚、从出生到现在的统统查一遍。

不得不说，梁思源在科里真的是人缘太差了，没有什么真本事，还老是摆出一副大少爷的样子，所以现在有韩旭这

么挫他，大家看着都挺解气的。

“这两个患者都要出院了，你病历还有很多东西没完善，今天都办完，明早给我。”

把最后两个病历也扔还给了梁思源，韩旭把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患者身上，不再理会他，不过据韩旭估计，按梁思

源的错误率，今天下班以前是别想把那些都完成了的。

“是。”

梁思源把一本都没通过的病历又抱回了自己的桌上，他冷着脸愤愤的拿出钢笔准备重新，划了两下却没有下水，梁

思源暗怒着加重了力道，直接划弯了笔尖，也一连费了几张纸，他刷的一把都撕掉了，连同那个只是没有墨水了的

名牌钢笔一起扔进了门旁的垃圾桶里，看得其他人暗暗摇头。

“……”

段然刚一走进外科办公室的门，就见两样东西被扔进了门旁的纸篓里，段然顺着物品的来路看过去，有种梁思源正

被笼罩在诡异怨气中的感觉，那氛围极具漫画效果。

“小然，怎么有空过来？”

发现来人是段然，韩旭眼中的冷漠立即消散，他微笑着转动转椅回身看向了段然。

“我替姚老师送材料。”

段然将姚睿给的材料放到韩旭桌上一份，还是有些犹豫要怎么跟韩旭提薛渺渺的事情。

“哦，我正好也有事问他，一起走吧。”

看出段然是有话想说，韩旭拍了拍他肩膀，先起身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嗯。”

段然应了声跟在韩旭身后，临出门时余光扫了梁思源一眼，见他穿衣服也不讲究了，脸和头发也没有了明显的修饰

保养痕迹，段然的嘴角稍稍扬起了一点弧度，他确信梁思源最近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前两天碰到东城，他说你们搬家了，怎么都没说一声，我也好去帮忙。”

和段然在走廊里慢慢的并肩而行，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的韩旭先开了口，随意的牵起一个话题。

“没完全搬，只是在附近另外租了个住，方便实习。”

段然他们三个是搬了，不过这回是很默契的各搬各的，段然是去和苏易晨做了邻居，顾东城是在他的小男友那里照

顾着，而祁航，则是和他哥哥还有宝宝一起住了。不过他们原来一起买的房子没有动，那里依然是他们三个人的家

。

“哪天约他们俩一起出来吃个饭，当是庆祝你们乔迁。”

韩旭深深的看着段然轮廓分明的侧脸，却没能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韩旭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怎么会疏离

的这么快？

明明上个月还好好的，现在却好像一下子连可以谈的话题都没有了。

“好啊……旭哥，再过几天就是干妈的生日了，渺渺姐那边怎么说的？跟不跟咱们俩一起去给庆祝？”

怕韩旭再细问些什么，段然直接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客观的猜测影响了韩旭，所以还是决定好好观察一

下再说。

“她昨天刚胜诉一个案子，准备放几天假再工作，应该可以一起过去，到时候再说吧。”

韩旭其实还没有问过薛渺渺，因为她这段时间特别的忙，就连昨天她胜诉，韩旭也就只有用手机和她道贺的几分钟

时间而已。

“旭哥，不是我说你，昨天就应该带了花和礼物去为渺渺姐庆祝的，这才是做人家老公该有的样子嘛。”

段然正回想着昨天给薛渺渺庆祝的那人的样子，说话就没有多考虑，当他回过神注意到韩旭那复杂的眼神时，才意

识到自己踩到了两人之间感情的‘安全线’上。

“小然，我……”

走到了无人的拐角，韩旭的脑中闪过了和苏易晨、王辉他们交谈时的画面，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段然的手腕

，想要知道如果自己不结婚了，段然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旭哥……我先回科里了，拜！”

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段然避开了韩旭伸向自己的手，他侧低着头没有去看韩旭的表情，故作轻松的道别了一声后，

就转身大步的走开了。

“……拜。”

注视着段然离去的身影，韩旭的双手在身侧慢慢攥紧。

他们一起相处了十年，就在韩旭以为可以永远这样下去的时候，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大男孩却突然的转身离开了

，走得毫不迟疑，也快的让他措手不及。

“渺渺，我们谈谈吧……”

拿出手机拨通了薛渺渺的号码，韩旭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他不能就眼看着段然像这样越走越远。

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如果段然真的离开了，那他的步步为营又有什么意义呢？

韩旭不想就这样认输，既然段然不再为他停留，那么，就由他追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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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段然就到了科里看书学习，这是他第一次跟截肢的手术，也是他在骨科的第一次上台，他可不想出

了什么差错。

“晕了，这个患者乙肝大三阳，还有梅毒？”

冯林在那里整理桌子上三个昨天入院的患者的检查单，发现一会要做截肢的手术的那个女患者，不止是有肝炎，还

感染有梅毒，他立刻联系起了要给患者手术的主治医。

“真的……”

听他这么一说，刘宏胜和女实习生也拿过了单子看，果然是都是阳性标志，这可都是会经由血液传染的。

“她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

女实习生觉得很不可思议，先不说这个患者村儿大娘式的外形，单说她老实巴交的性格，也不像能得性病的人啊…

…

“也许是经由血液传播，或者她丈夫……”

段然也觉得这事挺出人意料，本来都没考虑患者会有这方面的状况出现，所以昨天安排手术的时候也没特别交代什

么，这下手术室要重新准备了。

为了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和预防院内感染，凡是染有传染性疾病的患者，除器械外所用物品全部都是一次性的，各

种消毒也都将非常之严格。

“让她测梅毒和艾滋病的时候，她还觉得是侮辱她、乱花她钱呢，这回她全家都得查了。”

冯林摇了摇头，很多患者都觉得这些常规检查太费钱，觉得自己不可能得那些病，可谁又能真正确定呢？

冯林就知道一家小医院因为考虑到患者经济的承受能力，没把梅毒和艾滋病列为必查项目，结果有个术后患者就咬

定是住院期间感染的艾滋病，闹得那家医院衰败了就再没缓过劲来。

“把结果告诉一下患者，然后再复查一次肝功和梅毒确诊吧，”

刘宏胜说着把化验单递给了冯林，而小胖子耸了耸肩后接过，独自去完成这个招人烦的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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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大楼的麻醉科里，苏易晨正准备下夜班回家去，突然听到旁边的护士在跟男朋友讲电话，说接到了个有肝炎还

有梅毒的患者，苏易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护士的男朋友就是他的一个麻醉师同事。

苏易晨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接的台是骨科的截肢手术，也就是段然要跟的台……

52.关心

“急查的结果一样，肝炎和梅毒阳性。”

一拿到复查的检验结果，刘宏胜就向手术室那边做了确认，然后让段然他们先去手术室准备，他负责向患者和家属

做进一步的解释和交代。

“不用紧张，手术一样做，就是小心针和手术刀别弄伤自己，别和病人的血液直接接触。”

手术室里，冯林见女实习生有点不安的样子，就坐到她身边开导起来，当然，不排除他其实是为了向人家小姑娘献

殷勤。

如果手术顺利那么就没事的，但要是真不巧被缝针或者手术刀弄伤自己，和患者直接交换了血液，那就很容易悲剧

了。

“干什么呢？”

段然自己靠在门旁的墙上给苏易晨发短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自己买什么东西上去，却半天没有回信，他

索性直接拨了过去，准备例行骚扰一下，不料这边才按拨出，身边的电动门就开了，熟悉的铃声随之响起。

“……”

苏易晨正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跟着病床往术间里走，特设给段然的铃声响起后，他还是故意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按

下了拒绝键当是对方打错，只侧脸瞥了倚在自己身旁墙壁上的段然一眼，就走进术间做他的麻醉准备了。

“嗨，亲爱的……”

无视电话里重复着的那句‘请稍后再拨’，段然像是在讲电话一样的故意在苏易晨身后唤了一声，又走出术间装模

作样了几句，这才合上手机走了进来。

“……”

低头检查药品的苏易晨动作顿了顿，口罩掩盖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然后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去教患者怎

么摆麻醉的体位了。

“他有对象了？”

冯林有些受刺激了的看着段然，他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那个拽小子居然会当众说那么肉麻的话……还笑了一

声？

“好像是。”

女实习生也蛮惊讶，不过她是羡慕的感觉更多些，并猜想对方一定是个大美人。

“苏老师不是在妇产大楼那边吗？怎么还用跟外科这边串班？”

段然拿出一副手套戴上，走到屈膝侧躺的患者身边扶住她的头和腿，保证她的姿势能暴露好麻醉要扎的腰椎间隙，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准备打开一次性麻醉包的苏易晨脸上，明显在问‘你是为了我吧？’。

“同事女朋友生日，临时替他个台。”

苏易晨说着换好了手套，用麻醉包里的带柄的海绵吸满了碘伏，将患者的腰背部仔细消毒后，铺上一次性的孔单，

然后回了段然一个‘为了公事’的眼神后，将局麻的注射器针头扎进了患者的皮肤。

“哦？”

段然的尾音微微上扬，显然不相信苏易晨会突然这么有同胞爱，无缘无故的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替个普通同事给

有性病的患者做麻醉。

“我记得你有副平镜。”

很快给好了硬膜外麻醉的药，苏易晨留置了给药管，然后示意段然可以扶患者摆手术体位了。

“嗯，在柜子里。”

段然的那副平镜防辐射的，他夜班玩电脑的时候会戴，或者装成熟的。

“去戴。”

只跟段然说了这两个字，苏易晨就坐着椅子挪回了自己麻醉器械的旁边，免得再被段然逮到尾巴调侃。

术中是可能碰到断了血管然后血液飙飞的场面的，被喷到脸上的也不稀奇，所以如果真不小心溅到了眼睛里多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