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 上——北北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我陶出烟，假装糊涂：“请随便点。哥们一顿饭还请得起。”

他低头点了几样，又递给服务员，服务员走了。

我吸着烟，他默默的看着我，我不看他。

很快，菜就来了。菠萝鸡块，铁板烧，蜜汁鸭，一样样热腾腾的摆上来，他站起来为我布菜：“这些都是他们的招牌菜，你觉得怎样？”我还没有回答，又来了啤酒，服务员熟练的打开，并为我们倒上。

他看起来应该是熟客，已经对这里的菜了如指掌。

虽然只是一般，但是我不忍心泼冷水：“不错，你是个美食家。”

清风吹拂着柳丝，南方的四季不分明，虽然是农历的岁末，还是满眼绿意。

“我在这个城市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小公园。没想到这里风景真不错，你可真会挑地方。”我喝着啤酒，对jike说。

“你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你不知道这个地方？你和浩子没有出来玩吗？”

“我们如果有出来只是晚上，一般都是开车到郊外兜风。白天我很少休息，前段时间我还忙的很，现在才休息几天，所以从来就没有到小公园来。”

“你有浩子的消息吗？”jike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看着湖水，没有风，水面波平如镜，就像我的心也很平静。

“你没想找他？”

“我找了，没找到。”

jike研究我的表情，我转头看着他，疲倦的笑了笑。

“你们就这样分手？”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天要落雨，娘要嫁人，有啥办法？”

“他真的走了？还是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厂里说他辞职了，我还问了他的老乡，可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知道，只要他心里不想见我，他就是还在这个城市，我也没有办法找到他。是吧？”

“看起来你情绪还健康啊！不像有的人失恋了就一蹶不振。”

“jike，你是没看到我崩溃有点遗憾？”

我们都笑了。

“魏东，其实我挺佩服你的，遭遇了感情的挫折，还能好好的站着，我们同志想找个爱人，比找异性困难的多。所以，一旦分手，也痛苦的多，真是他妈的太不容易了！有谁理解我们？”jike愤愤地说。

我看着他的脸：“你怎么定义我是gay？我的样子像吗？”

第二章：性别是次要的

jike看着我，好像有点嘲笑：“别开玩笑了！你还不是gay？你都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么久了。”

我认真的说：“可是我弄不明白，我也喜欢过女孩子，我怎么就是gay了？”

“那么你就是双性恋？男女通吃！碰到男的你就是一个gay！”

“不！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你好像把我看得太随便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对待感情是严肃的，而且在道德范围之内！”

“什么是道德范围之内？”

“有爱情。同时只对一个人。”

“如果是同性？也可以？”

“对。”

“那你不是gay，是什么？”

“是一个爱情主义者。”

“新名词！”

“其实在我看来，性别是次要的。”

“何解？”

“比如浩子，我就模糊了他的性别，很多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女孩子。我想，他就是变性成了一个女孩子，只要我原来爱他，那么，我只有更爱。”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1，他是0，所以你把他看作女人。”

我觉得他理解错了：“不，我没有把他当女人。我是说无论他是男是女，只要我爱他，性别不是主要的。一个人他的性格，情趣，品德，比性别重要的多，只要互相吸引，互相理解，互相帮助……总之，能够合的来，就好，就不容易。你懂吗？”

“你说的话我不是十分理解。我只爱男人，我从来没有对女孩子感兴趣。如果你是女的，我不会和你坐在这里。”

他笑，我把烟头丢掉，我也笑。

我是在对鸭弹琴！

“那么，你们结束了？你找到新的爱情了吗？”jike问我。

我对jike的话感到奇怪：“结束？我觉得我还没有开始，怎么就结束？呵呵。”

jike朝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个不接受现实的人，失恋了，就承认！然后开始新的感情！好好活着。”

我收起笑容：“说真的，jike，我还没有主动去爱一个人，虽然有过感情生活，但是都是被动的，我是不是有问题？”

“是因为你想的太多了，才会这样。而且，你外型好，人家才会主动爱上你。一般都是这样，帅哥总是抢手，好像我，除了主动，没有人会来爱上我，悲哀啊。”

jike似真似假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他像个小孩，很好玩，我不禁笑了起来。

“如果浩子不再回来，你怎么办？你想一直等他？”

“我不知道。我对未来没法估计。”

“我知道了，你是太清醒了，一句昏话你也不肯说出口，所以浩子失望了。”

“什么意思？”

“在恋爱中，谁不是昏话连篇，山盟海誓，死去活来？你这样子，太冷静了，浩子会觉得你不是那么爱他。”

“我是不会说，我觉得心灵应该相通。不用说。”

“可是人都需要听到表白啊，你是个热水瓶，可是有什么用？摸不到热度，会让对方的心逐渐冰冷。”

“那么说，是我错了？可是我就这样，我不想改变。”

“那是你还没有情到深处。”

还没有情到深处？

浩子的离去，我的痛苦谁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想表现出来。

jike的话我不想反驳，因为我的心非常痛，浩子走了，他不会回来了。我还在这里说他，有什么意义？我的心痛我自己知道，把伤口掀开来展览，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我觉得结束痛苦的方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就要回家，过年后我不再来了。”我对jike说。

“你真的要走？”

“是。”

“回家有什么意思？我的家在这里，我都不愿回，父母每天都是唠唠叨叨，烦！”

“可是人总是要有个家，出门久了，就想回家。”

“你一回家，保证你又想出来！”

“不，我不再来了，就是出来，也是到别处。”

“还是不要回吧，在这里不是挺好吗？再说，浩子要是回来怎么办？”

“不要再说他了！Stut up！喝酒！你喝完了？我要回去了。”

“不要散啊，到我那里继续喝？”

“不，我不去。”

“求你！”jike 好像女孩子似的撒娇。

我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jike，我真的不是gay，你的情我领了，哥们还是一直男。”

“我不信，你那天晚上不是和我做了？”

“信不信由你，还有，我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道歉，对不起！在我看来，那天晚上我是酒后失足！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我站起来：“我去买单。”

他坐在那里不动，我走到收费处。

柜台的服务员回答让我很意外：“对不起，你的朋友已经付了。”

“多少？”

“对不起，他吩咐不要告诉你。”

“我操！”

我又走回去。

我走到jike面前，我有点生气：“为什么不让我请你？我说过要请你的。”

jike 面无表情：“为什么要请我？是为了赔罪？我偏不让你请，我要让你永远欠我！”

“你这样有什么用？老子就是不喜欢你，你无论如何做，我都不喜欢。你不让我请，那么，过期作废！我走了。”

第三章：陈哥说：我厌倦了

jike站起来，他突然紧紧地抱住我：“魏东，别走！我求你！”

我没想到他会抱住我，我被他抱得趔趄了一下，我站住了，我想挣脱开他：“jike，别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你Sb啊！”

他的身子在发抖：“我太喜欢你了，从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看见你和浩子坐在车里，我只看了你一眼，我就不可自拔！我从未这样爱过，天可怜见，我发誓……”

“你不要这样，你并不了解我，其实我这个人一无是处。”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天天都在找你。我变得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情，今天，我终于在大街上看见你，我真是高兴！请你相信我，我说的句句是实！”

“可是，我告诉你，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是荒唐，我已经向你道歉了……”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真高兴，我愿意那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哭笑不得：“可是我不能！我对你没有你那样的感觉，你不能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要我负责你的一生吧？”

“魏东，请你给我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我对你是怎样的一颗心！”

我看见他的脸，是一种迷醉和混乱。

我本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虽然我的外表看起来很硬。可是就像那些外壳越是有硬度的水果，内心越是柔软。

我无语了，我觉得这时说什么都不合适，我是不愿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此情此景，我又不忍伤他的心。

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如临大赦：“jike，我老板找我，我要走了。”

jike在我后面叫我：“魏东，我天天都在这里。 你一定要来！”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和陈哥在喝茶。

“魏东，来，喝茶，这个茶叶我已经藏了好多年了。”

“谢陈哥。”

“小伙子！我希望你能长期的在我这里。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你想要什么奖励？”

“陈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不过没把那车货弄丢。”

“唉！还不是那一车货50万的价值，如果出事了，说不定陈哥一生都要完了，我一定要奖励你。你说吧。”

“陈哥，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说，我不生气。”

“既然风险如此大，为什么不收手？”

陈哥停止了泡茶，他看着我，好久好久，他说：“魏东，这个问题我天天都在想，我搞这个也是不得已，虽然赚到钱，可是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是厌倦了……可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转去干那行。我要找个地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我研究他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想，我就要走了，他以后怎样做，关我何事？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陈哥问我。

“没什么。”我微笑的看着窗外。

“魏东，你和家里打电话吗？”

“什么？”他这样问，我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父母都好吧？”

“他们都很好，你有心。”

“就要过年了，要是你过年因为工作不能回家，你父母会怪我吗？”

“你说什么？”

“魏东，我想出去散散心，你和我一起去，你来开车。”

“什么？”

“过年这段时间。”

我有点吃惊：“你怎么放得下你的生意？那超市不开吗？”

“超市是我老婆打理的，一般我不操心。再说，她过年要和小孩去HK玩，也会关掉的。”

“你不去她没意见？”

“呵呵，不会，她要和朋友去玩，太太团。”

“要去哪里？”

“去看看海，想去海边住几天，去厦门吧。”

“哦，福建啊？”

从这里去是600公里，来回就是1200公里！还要玩，不知还要再加多少公里，我微微的皱了眉头。

“怎么？你不想去？”

“陈哥，我过年想回家，和父母都说好了。”

“哦，这样啊？有重要的事吗？”

“啊？没有。”我想说我要回去工作，但是又不知道爸办妥了没有，所以，我把话吞了回去。

“没有重要的事就和我去吧。我一个人太寂寞。”他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了倦容：“陪我去吧，小伙子。过完年你再回家。”

“可是我对这条路况根本不熟。”

“走一次就知道了。”

“其实旅行坐飞机更舒服。”

“可是我想自驾游。就这样决定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觉得此时我们好像不仅仅是老板和马仔的关系，他是把我看作朋友了。

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因为我不能随便拒绝一位朋友的请求，我必须去了。

第四章：纠缠

今天早晨我起得很晚，在家看了碟，晚上我独自出去喝啤酒了，我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家。

停下车，我走了下来，忽然听见有人叫我：“魏东。”

我回头一看，jike坐在小区里花圃边的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

我朝他走去：“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调皮的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意外吧？我搞到了你的地址！你为什么不去转角，我天天等你。”

我皱了皱眉头：“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你。”

我看着他，无语。他没有让我吃惊。他就是喜欢这样，不管我的感受，他还以为我会惊喜罢？

“我们去玩吧。”他看来心情不错。

“可是我累了，你自己去。”我转身要走。

“啊！你这家伙，我在这里等了你3个小时了！”

“我叫你等了吗？”

“说什么也该请我喝口水呢！你就对我这样？”他因为生气，脸红了。

我低头想了一下：“好吧。”

jike在家里走来走去，他掩饰不住好奇：“魏东，这房子是你老板的？他是做什么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说就算，哎，你和浩子住在这里还不错啊！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舍得离开你？”

“你以后不要再提浩子了。”

“为啥？”

“你就不能不说话吗？来，喝水。我这里只有矿泉水。没有什么招待你。”

“只要跟你在一起，喝水我也喜欢。”

看着jike一往情深的眼神，我只有无奈。

“魏东，要过年了，你就要回家了吗？”

“你来就是要问这个？”

“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吸着烟默默无语，我不知道要和jike怎么说，我已经表示不会和他好，他还是这样，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