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系列——白鸟瞳

“不适合吗？”雅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来注视着泷一，“我可是一个性格和它一样冷血的人哦！”说着，

男人故意解开了一颗扣子，将衬衫领口大大地敞了开来，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那个粉红色的疤痕，“这个伤痕有

看到吧！”

面对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紧盯着男人胸口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一直在意着那个伤疤的事情，在意着它是什么时候就存在着的，在意着是谁让它存在着的。

“我自己划伤的哦！”

怎么会……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泷一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仍旧挂着笑意的脸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还以

为是发生过什么事故造成的，没想到他会自残……

“对了，小野田先生喝果汁吗？”男人像是回神了似地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这里只有咖啡和果汁，咖啡的话你就

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喝的，所以就只剩下果汁这一个选择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疑问会在这个时候解开了，可是硬是被男人切断了，那种好奇心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的失落感一下

子充斥着泷一的身体。

“那就是说，我是没得选择了！”即使内心不满，但为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泷一还是附和着回

答。

“答对了！”雅也笑着进了厨房。

乘男人离开的时候，泷一也乘势站了起来，装作观赏着房间里面布置的样子，实际则是在搜索着那个自己想要的东

西。

其实，在这个空间里是那么地一目了然，除了一张沙发和矮桌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稍远处放置着电视机和CD播放

机，两边的地方放着音响和旁边架子上满架的CD之外，真的就别无其他了。

“医生喜欢听古典音乐吗？”

泷一用眼睛扫视了一遍电视机周围的地方，并没有发现那个东西。

“没错！最喜欢古典音乐了！”听到自己的说话声，男人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头来，“小野田先生可以拿来听听哦！

真的是很好听的东西啊！”

“不介意的话，我能借回去听吗？”

“没有关系，请借回去听吧！”

“谢谢！”

从上杉雅也的住处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的时间了，白天的炎热也已经消退了不少，甚至还会有凉风吹来，皮鞋踩

着水泥地面，吧嗒吧嗒作响，离开公寓好一段路才能到达车库，走在步道上的泷一索性将衬衫脱下来搭到了自己的

肩膀上，觉得嘴边有点寂寞，就又拿出了烟。

吸烟的人就是这样，遇到好事的时候想抽烟，心情烦躁的时候也想抽烟，而现在泷一拿烟来抽的理由，绝对是属于

后者。

整个房间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可是自己哪里都找过了也没能找到底片，难道是那个人放在自己的身上了？怎么可能

？泷一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得出的结论。

本以为熟络之后，自己就可以轻易拿到底片了，所以自己一直都在努力着和那个人熟稔起来，可是都接触这么多次

了，底片的下落却还是一无所获，自己还真是笨拙到可以。

混蛋，泷一泄愤似地将才抽到一半的烟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用皮鞋撵灭。

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就成了他的靠垫，老是在他将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发挥作用。那个人也每次都微笑

着道谢，表面上这么温柔的医生居然会自残？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想明白啊！呼！深深的一口气又重又长。

突然自己手机的音乐铃声响了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在注视了很久，等到对方都要挂断的时候，泷一接起了电话。

“喂，喂！”

“接电话不要让我等那么久。

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一开场就是抱怨，在听到电话那头有点沙哑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最近我这边会有所行动的，但是，这次你绝对不能插手，让他们完成交易，那样才能知道新品种的出货渠道。

如果贸然行动，惊扰了他们的后续活动就不好办了！再说，重要的证据我还没有拿到手。”

即使是上司，泷一也是那副不容驳回的告诫口气，“还有，上次的交易被警察破坏掉了，该不会是你派人的吧？”

“怎么可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可不会冒然下令行动的。”

“那这件事情最好往下查一下，看是不是有谁为了阻扰行动而故意放的风声。”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那么你自己小心行动了！”

“知道了，课长！”

“哦，对了，”泷一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男人却反常地再次出声，“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我安排了一个同

伴在黑田组。”

想要问是谁，可是转念间觉得，男人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即使同为卧底也不能够频繁接触，况且那个被安排的

人是同伴也不能够完全的相信，这就是卧底的规则。

简短的通话之后，泷一将手机收进了口袋，也知道为什么课长每次和自己联系都是用不同的号码，因为如果让组里

的人发现的话，自己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再次来到和合综合病院是因为复诊。

虽然是没有必要进行的名义上的复诊，可是经过那个男人再三的嘱咐，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得了。

早上的时候就早早地出了门，来到医院挂了那个男人的门诊之后，就坐在门外的座位上面等待。

“都跟你说过这几天要小心的了，好了吧！现在惹上杉医生生气了吧！”

本来应该是保持着安静的护士站突然就传出了高音量的女声。泷一循声望去，见到正在训着另一个年轻护士的女人

，正是那天很好心地为自己带路的那位护士长。听到自己在意着的人的名字就不由自主地听了下去。

“7月里的这几天，是医生情绪最不好的时候，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吧！你还在他面前说什么结婚，家人这样的

字眼，你是想让我们的科室倒掉是不是？”

也没那么严重吧！怎么可能那个男人生气了就会导致科室倒闭这样的结果，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虽然内心嘲笑着，可是为了接近那个人就必须收集越多有关于他的情报，虽然这样做会被认为自己很多事，可泷一

还是无法停止地往护士站的桌子靠了过去。

“那个，”

听到询问似的声音，两人反射性地转过头来，女人立即就认出了自己。

“啊！你是上次胃痛的那位小野田先生！”被称为护士长的女人，一反刚才凶恶的脸孔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来。

虽然对于对方没有忘记自己而感到高兴，可是对于那个特意加在自己名字前面的词语还是暗自在心中咋了一下舌。

“想问一下，刚才说的7月的这几天，上杉医生的情绪是最不好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故意用了难以启齿的语

调，很成功地引起了女人的母性情绪。

“小野田先生也对医生有兴趣吗？”护士长将胖胖的身体向泷一的方向靠了靠，做出了很神秘的表情，“说起来，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再过几天的7月19号就是上杉医生父亲的忌日了。”说完，护士长就收回了身体，用现在你明白了吧这样的表情看

着泷一。

泷一也皱着眉对望着那个胖女人，自己一点都没有明白过来，到底他父亲的忌日和科室倒闭有什么关系。

雅也怔怔地望着桌面上的纸片，明星片是母亲从老家寄过来的，上面表达的大概意思就是要自己参加父亲忌日的祭

祀活动。7月19号这天又要到了吗？这将又再一次地唤醒那天的痛苦回忆，根本就不想想起来的东西就是反而像是

牛皮糖一样地追赶着自己过来，甩都甩不掉。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是怎么因为自己而死掉的事实。

咚，咚。

从外面响起的敲门声使自虐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的雅也回过神来。

“进来！”

应门的同时，雅也迅速将明星片收进了抽屉。

“早上好！医生！”

前天才到自己家去过的男人探头进来。

“即使是病情有所好转，也不要大意哦！”

诊断完毕之后，雅也这样告诫着坐在对面还在整理着衣服的男人。知道了，男人郑重回答着。

“医生侄女的照片去影印了吗？”

“诶？”对于男人突然的问题，雅也停在了那里，经过男人再次的提醒，这才想起来要去影印的底片还被自己放在

医院抽屉里的事情，望着男人苦笑了出来。

“忘记了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见男人似乎是松了口气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这个星期有时间的话，会去影印掉，然后就乘这次回家的机会带回去好了！”雅也的确是这样考虑着的。

“医生要回家吗？”男人一脸的担心。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就是觉得单单这个最近和自己经常见面的男人能够担心自己就已经很高兴了。

“父亲的忌日要到了！”

“对不起！”泷一诚实地道歉，其一是为了自己问到了别人伤心的事情，其二，其实自己担心的是交易的照片会曝

光。

“没关系啦！”

在听到自己的道歉后，那人仍旧露出了微笑，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原谅，这样的感觉真的是万般的难受。

第5章

“滚出去！这里才不需要你来！父亲也不需要你来拜祭！

你这个杀了父亲的不孝子！”

哥哥仍旧和那时父亲死去的时候一样，没让他进屋，在玄关就将他推出了门外。

雅也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水泥路上。

“友和！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弟弟呢？”母亲拉着哥哥的手臂，企图阻止他再次的推搡，却被哥哥一个甩手，向

外飞了出去撞上了门框。

“妈妈！你没事吧！”雅也想要靠近母亲却被哥哥一把拉住，用手肘扣住了雅也的脖颈，那种用力的程度，连呼吸

都觉得困难，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见母亲想要过来拉开哥哥，

“你给我呆在那里，是你让他来的吧！你还嫌他让我们家丢脸丢得不够吗？好了吧！这几年的清净日子全让你给毁

了。”

被哥哥大声吼叫出来的声音所震慑住了一般，母亲刚伸出来的手又颤抖着缩了回去。

其实很想要母亲来救救自己，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被这个自己一直叫着哥哥的男人杀了也不一定，可是雅也在看

到母亲的退缩，外加上脖子被越勒越紧，挣扎着的双手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有个同性恋弟弟的哥哥的感受吗？

你知道被你的相亲对象说因为你是同性恋而退掉婚约的家人的感受吗？

你知道被同村人指指点点着过生活的我们的感受吗？”由于太过激动，男人说话的语调也跟着颤抖起来，“既然已

经消失了这么多年的话，干嘛不继续消失？回来做什么？”

男人突然放开弯曲着的手臂，用力将雅也摔到了地上。

“回去，回去，给我赶快回去。这里不需要你回来。”男人推搡着雅也，嘴里不断念叨着回去这样的话。

最后雅也在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就离开了那里，即使在离开之前看到母亲那张像是要和自己说点什么的表情也没有回

过头去，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经过六年才下定决心回家，却是荒诞闹剧一般的收场，雅也放下紧绷着的肩膀，

苦笑了出来。坐在新干线上，望着外面没有一点亮光的空间，就像是自己的人生一样漆黑一片。

或许自己生存的那个环境过于淤塞，还有自己是那种不希望给家人添麻烦的个性，所以在那个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喜

欢男人也没能告诉自己的家人，对于哥哥为自己安排的相亲也是很顺从地参加。大概是自己有着并不会输给别人的

出众外貌，还有对方也听说了自己是医大毕业的吧！所以对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表示出了对自己的爱意。那个

时候，被自己叫着哥哥的男人还笑着说，我们家的雅也真的好优秀。

可是，在自己想着不能再这样欺骗下去而将自己并不喜欢女人，必须取消婚约说出来的时候，那个微笑着的男人却

是一改之前的好脾气。

“爸爸！你说吧，要怎么处置这个欺骗我们大家的家伙！”

啪地将顺手从水果盘里的刀拍将到了桌子上，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紧盯着雅也。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父亲并没有接过

话来。

“被人家用那种理由退婚，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你说啊！”

哥哥愤恨的语气一直在雅也的头顶盘旋，

“这么晚才说，是我的不对，但那总比毁了那个女人的幸福要好得多吧！哥哥又何必那么在意自己的面子呢？”

“你说什么！”

像是被刺激到般，男人瞪着眼睛一口气就抓起桌上的刀子向雅也刺了过去，雅也反射性地避开了，一直没有说话的

父亲见状，上来阻止，三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你这样的人，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途中哥哥还是在叫嚣出愤怒的话来。

“够了，友和！”父亲的怒喝并没有阻止哥哥一时的头脑发热，他还是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拿着刀子乱砍着。

刀子是危险的东西，拿着刀子扭打就更是危险，在混乱地推搡中，水果刀划过了雅也的胸口，从哥哥那里夺过刀子

之后，由于惯力一个转向，刀子无意间刺进了父亲的胸口，见鲜血从父亲的身体里面流出来的时候，雅也整个崩溃

了，

是自己杀死了父亲！

这天晚上，平时很晚才来临的夜幕，早早就降了下来，大概是大雨的前兆，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让人烦躁的湿气。

游艺厅里面还是往常那种热闹的气氛，人多到挤都挤不过来。雅也坐在机器前面和人对打着拳皇，紧盯着屏幕上的

画面，熟练地操作着自己所选择的角色。

“啊！又输了！”对战的人生气地敲了一下机器的操作杆骂了一句，斜眼看了一下雅也随后就走掉了。

直直地看着屏幕上胜利的画面，心里却还是抹不去那份失落的心情。

在游艺厅旁边的昏暗的小弄堂里，因为买家的指定，新品的首次小批量交易就在这里进行。

“泷哥！对方好像已经在那里了！”

黑暗中，手下从车窗的缝隙里面传话进来。

“走吧！”

听完手下的报告，泷一下了命令。几个人和对方碰面之后，连多余的话都不用说，只要交出货品然后拿到钱就OK了

，周围也没有看到警方的埋伏，可以说交易是进行地相当顺利。

“泷哥！你说这么不起眼的东西，真的是我们以后的发财之道吗？”

手下一边走着一边掂量着手里那一小包状似透明的盐状物体，泷一伸手接住了男人抛到空中等待落到手里的物体，

透过透明的塑料袋子望着手下讶异的面孔，笑了一下说道，

“小心一点，这里面可是有着你一生的钱！”

听到这么点东西就是自己一生都用不完的钱财的时候，手下的眼睛里面立刻放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