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系列——白鸟瞳

“那么现在我们算是扯平了，我们也就不需要再见面了。”想要解释，却被对面的人抢白，泷一焦躁地咬着自己的

嘴唇。

“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了，那么告辞了！”

说着话就站了起来，朝自己点了一下头就朝着店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那个时候，如果你杀了我的话，或许情况

会比现在好很多，虽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着。”丢下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双眉明显地向中间聚拢了过来，露

出了一脸的寂寥。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不可思议地，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现在才是炎热的夏天啊！泷一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管过程怎么样，现在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其实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

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医生的那张寂寥的脸孔时，就有一丝以往都不曾出现过的微痛流过心田。

不需要见面了啊！望着桌子上的那个东西，泷一苦笑了出来。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到需要点亮路灯的程度了，外面的霓虹灯也像是就要满溢出来的繁星般到处闪烁着

。

拿出烟来，嘭咻！用ZIPPO打火机点燃，叼衔着烟就向街道的尽头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从旁边的小巷里面走出

了一群人来，看那摇晃着东倒西歪的样子，大概是酒喝过头了，其中一个还在嘴里哼着流行曲子。

“呐，我说，下次我们就去砸黑田组的场子，怎么样？”

“那样会不会太招摇了？”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出疑问。

“没关系，没关系，小地方他们是不会管的，哈哈哈。”说完那个完全痞子样的男人抽筋似地笑了出来，突然，他

的笑声噶然而止，那仰天大笑的狂妄姿态也立即定格在了那里。

“黑，黑田，黑田组的头头，

你是黑田组的泷？”痞子男将充血的眼睛瞪到快要爆出来的程度。

“被你这种臭虫认识，还真是我的不幸呢！”泷一冷笑了出来。

对面的那群人一个对眼，就扑也似地全部朝泷一的方向攻击过来。泷一一个直拳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人打到趴在地上

不能动弹了，另外的人见状，都停止了动作。

“碰上我今天心情不好，是你们的不幸呢！”

“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这一阵子我们有好多地盘被你们黑田组夺去，老大还在伤脑筋呢！如果杀了你，

我们的头就会提拔我们了！”

被挑衅般地，那群人立即露出了想要杀人一样的凶狠目光。虽然气势上像是凶恶邪神，但在十分钟过后，那帮人就

全都倒在地上只顾着捂着自己的痛处哀嚎了。站在泷一背后的痞子男见状就一把撩起街边一把废旧的椅子冲着泷一

的后背就砸了过来，背部和椅子碰撞，椅子散了架样地，残片往四处飞散开来，泷一皱了下眉，抬起眼来，斜视着

男人那抽动着的脸孔，发出了几声不像样的喊叫声后，扔掉椅子的残骸，痞子男就转身逃往了街的尽头。

“上杉医生！山村先生问他今天是不是可以吃他喜欢吃的饺子了？”巡查完毕正要回去诊疗室的时候，走在旁边的

护士突然提起。

“等一下我会去山村先生那里看看的。”

“麻烦上杉医生了！

老人家还真是馋嘴啊！”护士咕哝着这样的话走向了护士站。

回到诊疗室之后，雅也就开始在特定的纸张上写上诊疗巡查记录。写完之后打算将记录收起来而打开抽屉的时候，

就看到了在里面滚动着的胶卷盒子，明知道里面装的是侄女的照片，可那个男人的那张脸孔却在自己的眼前浮现了

出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啊！

自从自己的恋人死掉之后，就没有和任何的男人交往过，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一个人的

生活。

但是，为什么就是那个男人的出现使自己混乱了，不但特意送药过去，还特意邀约一起去钓鱼，甚至还像是着魔般

地想要将自己内心的痛楚告诉他，一定是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的缘故。恐惧的情绪自脚底升腾起来，雅也的手都

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突然，抽屉被雅也啪地关上了。

他只是来找他所要的东西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所以并不需要为了他用很好的伪装来欺骗自己而感到伤心或

者什么的，现在存在在自己心里的只有对那个人的憎恨，雅也用各种理由来说服着自己不去想那个人的面孔。

“现在有急诊病患正在来医院的途中，请能够抽调出时间的外科医生立即到急症室。再重复一遍，现在有急诊病患

正在来医院的途中……”医院的播报中心响起了有急诊的播报声。

“上杉医生！外科的医生都在做手术，怎么办？”护士慌张地推门进来。

“这群混蛋，也不看看医院的状况就将病患接进来，如果没有医生来医治，他们是不是就眼睁睁地看着病患死掉啊

！混蛋！”雅也抽气挂在椅背上的长外套，虽然在嘴里咒骂着，但还是边穿着外套边在走廊上疾步向急诊室的方向

走去。

虽然雅也是内科的主治医师，但是在外科方面也是有相当的建树的，碰到人手不够的时候，外科的医生也会过来拜

托雅也帮忙。

在经过跟车医生的说明之后才知道，病人似乎有呼吸道疾病，但是在喷过呼吸道疾病的专用药物之后也不见有效，

所以怀疑是异物堵塞。

马上进行手术，打过麻药，一到达麻醉效果的时间，雅也就立即拿起了手术刀。在切开病人食道的刹那，雅也被面

前的情景惊呆了。

食道里面塞满了钉子，沾满鲜血的钉子像是刺猬一般戳刺着。怎么会这样？从这些钉子所处的位置来看，绝对是这

个人自己吞咽的，一个人要面临什么样的状况，才可以这么自虐地将钉子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到底是发生了什

么事情？

一边疑惑着一边继续着手术的动作。钉子的尖端还将食道戳破，在将里面的钉子一一摘除之后，还要将食道的破碎

部分小心地缝起来。这使手术的时间花到了一般手术的一倍以上。

从清洁室洗完手出来，雅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看墙上的时钟，早已经过了自己的下班时间。

准备下班的雅也将外衣脱下来挂在了靠门墙角的衣架上，在确认了所有的电器都关上了的情况下，拿起手提包走向

了门口。

突然从里面的角落发出的声响使雅也握着门把的手停了下来。

重新打开电灯之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那里的雅也小心翼翼地轻步靠近了那个角落。从落地窗帘拱起的部分来看

，绝对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打算再靠近一点看个清楚的时候，一阵呻吟声传了出来。伴随着那呻吟声，一个人

影从那里滚到了雅也的脚边，一张人的脸孔暴露在白色的白炽灯下，那面孔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地显得惨白。汗湿

的前发紧贴在额上，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相貌，可是在进一步的确认之后，雅也睁大了眼睛。

“小野田先生！”

第8章

“喂！怎么回事？喂！”

雅也一边叫着泷一，一边推动着泷一的身体，企图将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泷一唤醒。可是，那根本就是徒劳，躺在

自己胸口的脑袋不听使唤地往旁边倒了过去，当那双捂住自己侧腹的手松开着垂到了地上的时候，雅也才发现，那

里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甚至连地板上都已经沾上了液体。

“笨蛋！这样要处理血迹很麻烦诶！”

因为发现伤口并不平常，所以为了不引起什么骚乱，并没有通知助手，在没有手术用车的情况下，雅也一个人推来

了轮椅，将那具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移动的躯体抱了上去。

“哇，你真的是好重！

要额外加收费用！”

将泷一拖拽到了轮椅上之后，雅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在说什么呀，他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就不会理会你啊！

从自己的诊疗室到手术室，要经过很长一段的路程，其中还要上一个楼层，在雅也将轮椅推到电梯门口，准备搭乘

电梯上楼，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听到了里面有人谈论的说话声，想到不能被别人发现，雅也立即转向，直接转

进了楼梯间，最后还是从楼道上到了手术室所在的楼层。

刚才自己做手术用的那个房间应该还是空着的，所以雅也将轮椅推进了空着的3号房。打开电灯，果然没有人在，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雅也就开始了取出子弹的工作。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使刚才还在昏迷状态的泷一清醒了过来，太过光亮的环境使泷一想睁眼都觉得困难，慢慢适应之

后睁开眼来才发现一束强烈的光源直射着自己，那种疼痛感一直伴随着，这使泷一皱起眉来。

从那时中枪开始，自己就开始没命地奔跑，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了，只是记得当时的自己总是想着一个方向，存

在着的是绝对要到那里去的想法。

为了忍受疼痛，泷一将牙齿都要咬断般地紧闭着嘴唇。

“好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像是松了口气般，泷一听到了自己头顶上方那轻微的叹息声。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声音，

“医生？”

“哦呀！你精力这么旺盛吗？才刚动完手术啊！”

听着的是开玩笑般的话语，可是当看到那张脸孔的时候却并不是那样，冷俊的笑容让泷一觉得一阵恶寒。

“如果就这样将你推进病房的话，也是很头痛的一件事情啊！

因为我们医院是不接受黑道人物作为病人的！如果被发现，我也会连带被取消做医生的资格。”雅也说着这样的话

的时候就眯起了眼睛，“所以，对不起了！请你忍耐一下！”

说话间，雅也就冷静地拿起锋利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在刚才才拿出子弹的侧腹，直穿过弹痕伤口，从上往下直直

地划了一道口子，才止住血的伤口又立即迸出了鲜血，泷一都痛到了将要昏厥的程度，这时的血比中弹时流的血还

多。雅也立即使用止血剂，缝合伤口之后，又迅速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喂！还能讲话吗？”

泷一将眼珠转了过来，在一切变成黑暗之前，看到的是雅也的残像。

等自己再次苏醒过来，就已经是在病房里面了，而且还是白天的时间了。伤口还是在疼痛着，不，正确一点来说，

比昨天更加地疼痛，大概是麻药已经失效了的缘故吧！

从睁眼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觉得奇怪才转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没有其他的病人，自己住的是

单人房。从窗帘的缝隙透出去，判断应该不是在很高的楼层，因为从窗口能够看到茂密的树叶。

虽然身体已经疼痛到麻痹，可是自己的思想却是清醒得很。想起来昨天沿街奔跑之后，想到那个人所在的医院就在

附近，没有理由地，在没预计到后果的情况下就直接跑来了这里，从男人的说话中，自己绝对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

，都已经说过不需要见面这样的话了，泷一开始后悔了起来。

“小野田先生！我进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穿着一身白色护士服的女人就推开门进来了。“打完这瓶点滴之后，上杉医生会亲自过来看诊的。

”护士说着就拿手里的瓶子将吊着的空瓶换了下来。

“小野田先生！现在厨师这行不好做吗？都到了要将自己拿来切割的地步了啊？”

“诶？”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说什么的泷一只是呆望着护士的脸孔。

见到像是已经呆傻掉的泷一，护士扑哧就笑了出来，

“玩笑，开玩笑的啦！

上杉医生说，刚动完手术的病人是因为拿刀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划伤了，所以护士们都说是不是现在厨师的

行情不太好！

随便议论小野田先生你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道完歉后，那位护士就匆匆出门去了下一个病房。

还真是利索又莫名的护士啊！这个医院盛产矛盾体吗？上杉雅也这个男人也是，看着是那么温柔，可是在骨子里存

在着的却是绝对的冷峻。那毫不犹豫的下刀手法，自己即使是在打架前都还要犹豫三分。他胸口的自残痕迹又使他

幻化成了谜样的男人。

但是刚才听那护士说的，可以猜测到那个男人为了不让人起疑，就替自己撒谎说伤口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不会说谎的男人，自己在他口中立即从黑社会变成了厨师，这种毫无关联的骤变过程使泷一大笑了出来。可是，太

过张扬的笑声会扯到伤口疼痛，所以只能将大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自己暗自闷笑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出现的正是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敲门？”泷一的眉毛向中间聚拢了过来。

“来这里需要敲门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糟糕的情况是不能让我看到的？”

“我也是这里的病人吧？”

“病人？我可不认同，

擅自去中枪，擅自跑来这里，擅自在我的面前昏倒。

都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我为什么要认同？”

“那为什么还要救我？”泷一说了这句话之后，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并没有立即答话。在床前站定之后，将手

里拿着的蓝色本子放到了案头上。雅也冷笑了一下，

“因为我不想多一具尸体抬出我们医院，

这对医生来说是莫大的失职。”

不容泷一辩解，雅也随即就掏出了听诊器搭上了泷一的胸口，突然有冰凉的物体接触自己身体，使泷一不适应地瑟

缩了一下。却惹来了雅也请不要乱动的责备的目光，像是被震慑住了一般，泷一在这之后就任由面前的人的摆布了

，因为知道如果自己再乱动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这个人从窗口扔出去。

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男人，雅也做着例行检查，大概是换了比较普通的病人服，还有自然下垂的头发没有用发胶固

定的缘故吧！静躺在那里的男人比印象中的年轻了好几岁，也没有说在自己的印象中他有多老，就是没有了那次在

咖啡馆见面时的厌恶气息。做完检查之后，雅也将听诊器挂到了脖子上。

“现在止痛剂的效用已经过了，所以会比较痛一点，为了小野田先生你不会产生对止痛剂有所依赖，所以，从现在

开始，将不会因为你疼痛而给你注射止痛剂。”一边说着一边在床尾的卡片上面飞速地写着什么，之后又打开蓝色

的本子记录着。

“好了，有事情请按床头的呼叫器！”

男人啪地合上记录本之后就绕过泷一的病床想要离开。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中枪吗？”

泷一的话使在行进中的男人停了下来，但也只是用背对着泷一并没有转过脸来。

“中枪受伤之后还要跑到这里来麻烦你！你不想知道吗？”泷一望着男人清瘦的后背，这样说的自己只是不希望男

人对自己太过冷漠。

但是自己的希望终究是要落空。

“黑道上的人不要说是中枪了，就连哪天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站在门口的男人脸上挂着笑容，但是从中看

不出半点笑意，“还有拜托你一件事情！”

泷一目不转睛地望着雅也。

“拜托你不要到处鲜血乱喷，也为我这个替你善后，擦拭医院地板的人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