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色;有负手立于佛前,衣袂翩然,从容与佛祖辩答,安然离去……最终,画面定格于剑笔直插入地面,方圆万里
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周围火海连天。而他轻阂上眼,面容安详再无煞气。
如是沉眠。
画面栩栩如生,夏青夜仿佛身临其境。细细体味那男子的悲怒喜乐,有种身心俱惫的感觉。良久,他终是回过了神
,喃喃自语道:“想你也是一代枭雄,既已死得其所,奈何一再心存怨恨呢?”
是的,怨恨。那男子的眼神,笑容,行为,无一不头透着噬天的怨恨。如若夏青夜心志稍微不坚定,便早已迷失在
男子的思绪中不可自拔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进。面前赫然又是一间房,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了两个选择——“
玄”或者“杀”。
墙上另有字,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何谓之神?何谓之佛?何谓之魔?我心所向乃为神,心之所欲乃为佛,心
之所唾乃为魔!”字迹凌乱,粗犷却硬生生入石三分。小小的石室充斥开磅礴邪恶的气息,直冲入脑中。
夏青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转白。恐惧,臣服,嗜血的渴望充斥在脑海里。他闭起眼,深深呼吸,强自将这种感觉
压下心底。转身,不敢再看一眼。
“何谓之神?何谓之佛?何谓之魔?”他嘲讽地勾起嘴角,“这便又与我何干?我是人,人便是人——人便亦是神
、佛、魔!”他像是自答,又像解释给了那人听。而后便选择了“玄”字,举步,义无反顾——若他再呆下去,绝
对会疯掉!
没有人知道,自夏青夜跨出石室,室内的气息却渐渐消失……
一脚踏入“玄”字道路,面前出现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建筑,心中跳出“幻境!”二字,夏青夜脸色愈加惨白。他急
忙回头,然近在咫尺的门,却成为了那幻境的一部分。
——高楼林立,鳞次栉比。路间名车奔驰,喧闹之极。周围人来人往,或有年轻白领穿着靓丽,或是上班族匆忙略
过,面色是熟悉的麻木与冷漠。而夏青夜孤身彷徨于路口,却像是完全失去了感觉,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叽——”熟悉而陌生的莲花跑车在面前停下,下车的管家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着急:“青夜少
爷,明日便是少主的订婚典礼,您应出发前去拉斯唯加斯了。”
“订婚典礼……谁的?”夏青夜好似做梦,只迷离地问。
“自然是少主的,青夜少爷莫非忘记了?明日少主便要与萦小姐订婚了啊。”管家露出一丝惊讶,却瞬间隐去,“
少主该出发了。”
“离的婚礼……这里是前世……”他喃喃着,翻然醒悟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抱头大声吼出“不——!”
“青夜少爷?您怎么……青夜少爷!”管家被吓了一跳,却马上恢复了镇定,他刚想将手放到夏青夜肩上安慰他,
料不及却是被夏青夜狠狠推开,狼狈跌上莲花跑车。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夏青夜仰天大吼,引得无数路人侧目绕道而行。
“假的,这是假的……”他告诉自己,泪水却忍不住地下坠。夏君离的订婚之夜……也是夏青夜见他的最后一面…
…自此,生死无所望,天人两相隔。
这世界充满沉钝刺耳的声音。九天之上,神魔已陨落。那么,又是谁在叹息?
也许会说,这是幻境。即为幻境,那便是假的。
然何谓之真,何谓之假?
也许一切,皆为虚幻罢了。
第六章:迷宫(3)
夏青夜被困在幻境中很久了——既然是幻境,便定有破解之法。只是方法是什么?夏青夜微微皱眉,决定去见见那
所谓的夏君离……倘若一切皆因此而起,那便让一切因之结束。
私家飞机升空的时候,耳中有久违的不适感。他闭起眼靠于座位中,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君离,君离……我的离……这般情况下再来见你,是要我情何以堪……
“你不是他。”见到夏君离的第一眼,夏青夜便下了如是结论。
那人挑眉,微笑开来。无论挑眉时的狡黠,亦或者微笑的弧度,是与夏君离一般的从容不迫,淡泊如水。他不曾否
认,也未承认。只是狡猾地反问:“你并不是我,又怎知我不是他?”
“笑话!”夏青夜嗤笑,“若我连离儿都认不出,还谈何爱他?”
那人失笑着摇头,尽是优雅,言语却是一针见血:“究竟是你一眼便看出我不是他,亦或者是你早知这便是幻境?
”
“早知道便又如何呢。你终究不是他。”夏青夜摇头叹息,“都是假的,这里的一切。听觉,嗅觉,视觉,触觉…
…只是幻境罢了。”
“不不不。这里并非只是幻境,亦同你内心的欲念。你牵挂什么,这里便反映什么。无所谓真,无所谓假。就像你
刚刚悲伤地哭了,可事实上你并没有流泪。悲伤是真的,泪水却是假的。”那人微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
说这里是假的。这也仅是于你而言。之于我,之于活在这里的人,却是真的。”
“你觉得假到真时真亦假,我却说真到假时假亦真。夏青夜,你要知道。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绝对真的,同样,
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假。真假通常不过一念之差。因而,无需太过执着。”
“……”夏青夜皱起眉,只觉得太阳穴上青筋“突突”地跳动,嘴角亦微微抽搐。
望见夏青夜此番表情,那人自是了然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耳中。他也不恼,依然微笑:“简单来说,你现在所认
为所追求的东西,于你将来而言,也许不过枉然。而你以为不重要的东西,你亦可能悔之莫及。今日种下因,他日
必将寻得果。也许你的一生将是离奇。但也许,不过平凡。”
“这到底什么意思?”夏青夜有些不耐烦。这个人顶着离儿的面孔,却说出这些另自己心烦意乱的话。心中再次升
起嗜血的渴望,磅礴的杀气充斥开来。
被放大杀气了么……那人眼中浮现出担忧的深意,一闪既逝。“佛曰,不可说。你将来自然知晓。”
“……”夏青夜眯起眼,决定不再和他废话。“我何时可以出去?”
“出去?”那人一笑,微微摇头。“你既已知这是幻境,并一直抱以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待一切。那你自然从未进来
过,何谈出去呢?”
“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是依然在幻境之中么?
“幻境从未困住你,只是你执着于此不愿离去。”那人叹出一口气,身影渐渐消失,连同周围的一切也消失怠尽。
只余他一人,手持火把,呆立于狭窄黑暗的通道里。以及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人啊……为何总看不穿自己的心呢
?”
夏青夜闭起眼,背靠着墙壁重重喘息。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火把掉落在地上,滚下前方,而后熄灭。黑暗里,夏青
夜却是支撑不住身体渐渐下滑,终是昏厥了过去。
悲伤是真的,眼泪却是假的,夏青夜明白这个意思。
然人是真的,感情才是假的——他却是从未明白的。
杨翟睁开眼,冷清殿已是一片昏暗。
又错过一场夕阳啊……忆起那时与他一起欣赏的夕阳,杨翟泛起一丝笑容,有些苦涩。甩甩头,将之抛除脑外。
“还有一整天啊,真是无聊呢。”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子,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杨翟暗自说着。再别一个黎
明,再遇一场夕阳,约定的时间便到了。
杨唯夜啊杨唯夜……莫非你当真已是潜驴伎穷,再也出不来了么?
夏青夜睁开眼,周围是无止尽的黑暗。摸索到丢失的火把,再次点燃,再次前进。时间应该不多了……他皱起眉头
,稳住心神,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倘若一切都是命,而你的结局早是注定。那么,我又何必违逆呢……”夏青夜不知道,他自通道中走出后,通道
中的白雾幻化成若隐若现的人影。那人影面对壁画中的男子,如此喃喃自语。
通道尽头又是石室。不同的是,这间石室坐着两具骸骨,铺满灰尘与蜘蛛网。夏青夜心中疑惑,便小心靠近。两具
骸骨似乎年代久远,同为男子却是相拥而坐,纠缠至极,大约是同赴黄泉。用火烧掉些许蜘蛛丝,发现在他们身下
的石板边缘有些字。用脚将灰尘拨开,呛出一眼泪水。
“……在此,吾以吾之名起誓……今生今世,再不离端木……圣,即便世所不容,也要生不同衾……死同穴……若
违此誓,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玄……逆天——绝笔。”他辨认着这些字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夏青夜默然。看着这两具同样高大粗壮的骨骼,心下了然。看来这是两个男子了,因世上容不得他们的爱恋,便自
绝于此。夏青夜微微叹息,为这段爱情的悲剧。
不对——若他没记错,这世早是允许男男相恋,那这两人又是为何而如此绝望,又为何而躲入地底迷宫?夏青夜甩
甩头,这迷宫带来太多疑问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继续往下看,却是写予后人的:“……若后世有人发觉我与……圣之骸骨……望千万将其合葬……吾万分……感激
汝等——有心者亦可拜吾为……师,以师徒之礼相待者……必授之以重礼!”
“……”夏青夜眼角微抽搐。“神经病啊!”他忍不住朝上翻了个白眼,爆出了句脏话,“当我白痴?人都死了还
怎么谢我?”他重重踩上那写满字迹的石板,未曾发现自己的动作甚显小孩子气。“咚”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石室间
,夏青夜心念微动,尝试着重重踩上另外的石板,声音却无一不是沉闷至极。他双眼一亮,轻轻敲击石板。
待敲至第三下,便有一暗道开启,路口却是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羊皮纸,上书:“既然你得到此盒,便说明
你已向我行了师徒之礼。这秘籍算是我对你那三个响头以及作为师傅的一点回赠。此功乃我教第一任门主玄杀所创
,邪之极邪,徒儿修炼必需慎重。否则如若经脉逆转,即便是大罗神仙亦无力回天!切记,切记。”
无语,他不是没磕头么,一样拿到了这东西。看来古人就是古人那……翻看羊皮纸,背面亦有几个蝇头小楷:玄天
极杀,徒为他人做嫁。
为他人作嫁……夏青夜皱眉思索良久,也得不到其中的含义,便摇头放弃。
“《玄天极杀录》……”夏青夜拿起古书,封面上赫然写着这几个字。这书像是有一种魔力,他每读一字,便要沉
醉一分,读完这五个字,他已是迫不及待地翻开古书。
第一页是序章:“玄者,天道之无穷也。道者,天地人物之通理也。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道玄默,无容无则。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吾穷极毕生悟得此法,故名
之曰:《玄天极杀录》!”
“天道?”夏青夜微微皱眉,什么是天道?他不明白,继续翻开第二页,上书:“本功凡及冠、骨骼定型者不可练
;资质愚顿者不可练;心志不坚者亦不可练……此功分五层,每层有五阶。每成一阶,功力大进!每至五阶,便为
瓶颈。至三层,辟谷勿需食也!然凡大成者,便可长生不死。遇神轼神,遇魔斩魔……”
夏青夜倒吸一口气,心中极其震撼。发生的这一切早已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他有些惶然,这秘
籍固然另他心动,然那玄逆天的话也不可不听。练还是不练……这的确是个问题!
他犹豫再三,终究只是将书装入了怀中,进入了通道。
夕阳终于西下。火一般的颜色,灼热了半边天空。大片大片,顷刻间覆满皇宫,仿佛下一刻便要燃烧起来一般。
杨翟立于院中,双手背后。原本就是红衣,此刻更是远胜于晚霞。
四日之约即将过去,没有人能再创造一个奇迹。杨翟闭起眼,嘴角扬起笑容,风抚过脸旁,他怡然自得。
身后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笑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杨先生是在纪念着什么呢?”
杨翟瞳孔猛然紧缩。他回头,身后有个孩子紫衣狼狈,面目脏乱,甚至身体有些地方破皮流血。但杨翟永远不会忘
记那个场景——如同,不会忘记他当时的笑容。
如此的嘲讽,与自信!
第七章:四年
杨翟瞳孔骤然紧缩。他回头,身后有个孩子紫衣狼狈,面目脏乱,甚至身体有些地方破皮流血。然他真的很惊艳—
—杨唯夜,他居然真的走出来了!
“怎么?看到我出来了,很惊奇?”夏青夜挑眉。即便如此狼狈,他的气度依然非凡。“时间该是还没过去吧,那
么我们何时合作?”
杨翟眯起眼,有些接受不了事实。他当年走的是“玄”字“杀”这一路,里面看似简单,实则杀机暗涌,他准备良
久,九死一生甚至拼了最后一口气才走出来,那有眼前这人这般轻松?看来,这的确是得天独厚的人啊!
合作?的确,这样的人才该是招揽——尽管他现今阶段毫无作为,然长远角度来看,此子必不是池中之物!这样想
,杨翟却是犹豫了。这个人,或许根本不是他所能驾驭的了的,那么,将来他如何甘心将天下奉予自己?
“你能从密道里走出来,想必应是走了‘玄’字这一路,而后选择了‘杀’字。然我并没将那本秘籍拿走,你发现
了没?”杨翟思量再三问着。
夏青夜一怔,杨翟以为他选了与他当年一样的路,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这般说来,杨翟根本没有发现《玄天极杀录
》。他放下心,只是摇头,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没有,我没有发现有秘籍。”
也对,自己后来又将秘籍放回暗格里,那他没发现也是正常的。他勾起嘴角:“等你找到《玄天极杀录》,再将它
练到第一层第五阶,便是我们真正合作的日子。”他拂袖离去,“在你没有自保能力前,何谈合作?”
“等下。”夏青夜叫住了他。“《玄天极杀录》?”按道理而言,这本东西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