鼏最终被谁得到,我们之间一笔勾销罢。”
“一笔勾销?”
“对。”夏青夜凝视着他,想从他的面上看出些许真相被揭穿的端倪。“我曾经这般之于你,因为你太强,对我而
言存在太多威胁;你如今这般之于我,则因为我耍了你,你终究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其实往事之于未来根本意义
,所以我们为何不放开曾经握手言和?”
“自此海阔天空各奔天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干涉彼此便好。”夏青夜这样说着,目光逼迫
。这个男人的存在倘若独一无二,那便叫他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耀阳闻言,忍俊不禁:“哈哈……”他笑了好一会,如同这是天底下所知最好的笑话。笑完,嘴角却还挂着那抹微
笑。不一定是嘲讽,戏虐却肯定:“夜儿,你真的很有趣。”
“不可否认,你看问题是很犀利。然而这个世界总究是有例外的。”
“你的确是我的例外,夜儿。然而你又是何等的自大呢?”他说着也起身。成年男子的身体终究是比少年高了大半
个头。他站到夏青夜面前,俯视贴着他的面,如是暧昧。“你如何可知,你对我的影响力——有你所想的大?”
夏青夜语滞。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形容的大约就是他们之间了。转头迈开脚步,代表此次谈话以失
败告终。脚步顿了顿,握剑的手紧了紧,说出的话语冰冷隐有无奈:“随你。只要你——永远不要阻挡在我面前。
否则,不死不休。”
耀阳凝视着夏青夜的背影微微叹息,如此骄傲且倔强。曾以为至少了解了些许,竟然兜兜转转,又如陷入阵法一般
回到了原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耀阳扬起嘴角。一笑而过是永远的豁达,他迈步跟上夏青夜,朝着九离山顶前进。他们的阵已破,不代表别人的阵
皆是破了。一路纵然再有陷阱,已无法伤到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走着,直至遇见光之影。
那阵迷雾之后,光之影与千面长老,凌霄分在一起。一行的还有几个凌霄宫人,在光之影指导下偷袭者根本伤不了
他们的主力。至于阵法,更有毕生研究之的千面在。纵然他们碰上的是生死大阵,毫无悬念选择了死这一门——置
之死地而后生。付出大部分小护卫的伤亡后安然离开。
此时光之影也见到了夏青夜,双眼一亮蹭蹭上前仔细检查起夏青夜的安危。千面倒是正常一点,上前躬身行礼:“
幸好玄主无碍。”
夏青夜点头示意,千面自然而然站到他后面,摆出一切以之马首是瞻的模样。
凌霄莞尔。目光从夏青夜与耀阳之间扫过,慵懒却凌然。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与夏青夜交谈起来。纵然一直都
是他自说自话,夏青夜漠然垂眸。
一行人朝着目标缓缓前行着。危险已大大降低,却不得不提防着。
一路通畅。偶尔可见一些新鲜的尸首,大约是前几拨前来夺剑之人。间或有几个幸存者,陆陆续续跟随着进来。一
路斩杀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无一不是养着剧毒的毒物。偶尔有人中毒,配合光之影的及时解毒,伤亡倒也不大
。
走着走着,队伍渐渐壮大起来。很多都是前几天前来夺剑的人,只不过带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撑到如今,早是强
弩之末。
还有些与夏青夜同来之人,门下之人基本死亡。只剩些武功较强的——这对那些门派而言,终究是场磨难。也许这
之后他们这些门派将沉寂多年,而后没落。
场内气氛很是压抑。璇玑九离山太过诡异,大多东西甚至闻所未闻。此次一来太过低估璇玑,因而丧命也怨不得天
。只是不甘心,终究是有的!
一路漠然。几十人的脚步声参差不齐,却带着诡异的回音,叫人分外恐惧。
“等一下……”夏青夜突然说。九离山顶云深不知几许,他们的位置自然不得而知。只是山顶的路延绵漫长,定然
不是所站的这地。夏青夜看了眼一旁凌空突兀的平台,尽处是面石壁。他飞身上前,耀阳凌霄等人紧随其后。
夏青夜在那石壁前站定,闭眼感受那种微妙的感觉:“他在呼唤我……”
“黯鼏……?”耀阳瞳仁紧缩。凌霄亦扬起诡异的笑容。在场一众闻言,喧闹哗然。
黯鼏就在这里!怎么可能呢?众人凝神旁观,裹足不前。等待良久,有人却不知所以然。便开始不耐烦起来,一边
后缩一边大叫起来:“说什么神剑就在这里,完全就是绝对故弄玄虚!各位快上啊,那个人说不定就是想独吞神剑
!”
人心便是这样。稍稍有人一鼓动,便开始怀疑起来。众人看向夏青夜的目光不怀好意起来,不过此时皆已有心无力
。只是暗自提防,虎视眈眈起来。
半空里突然出现千百柄刀光。众人大骇,即刻凝神专心自保。刀光落下,随之消逝的大片生命。尤其是诬陷夏青夜
的那些人,几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睁大眼睛往后倒下。
“欢迎各位来到璇玑九离山。”石壁突然两边打开,有人温柔微笑。“在此,本人对各位大侠的死表示哀悼。不过
黯鼏,终究值得这般代价的,不是吗?”
第十九章:夺剑(一)
突如其来的黑衣人,绝对无可忽略的实力。他就这样静静垂首站立,大部分人看来没有丝毫的胁迫。唯有修为至夏
青夜及以上之人,皆屏息凝视之。
“浅在此恭候各位良久。请各位跟我来。”他挥袖站到石壁边上,将正中间让出道来。大部分人面面相觑,怀疑这
是个陷阱。那人嘴角似乎露出笑容,无外乎嘲讽与讥笑。“怎么。各位远道而来,千辛万苦之后竟然止于黯鼏跟前
……这似乎与各位初衷不符。”
夏青夜看了眼那人,中等身材。全身裹在黑色之中,甚至头上戴着黑色大帽。逆光之下,只能看出微扬的下巴如此
骄傲。夏青夜垂了眸,举步走入那片黑暗之中。以他的感觉,黯鼏定在里面。所以他毫无畏惧。而光之影是第一个
跟随之人,不知是盲目信仰,还是同样的感觉。
“祝你好运,预言者。”夏青夜经过那人身边时,恍惚中似乎听得这么一句话。他顿了顿,再无下文,便再度举步
。千面,耀阳,凌霄紧随其后。身后人咬牙,终究有几个自持修为强大的人跟上了前方的脚步。而留下之人,依然
踟蹰不定。
黑衣人向后一步,石壁缓缓关上。一炷香的考虑时间已过,有资格进入者皆已入内。而见自己与黯鼏失之交臂,所
有遗下人皆争相恐后想要从门缝中进入。可惜最终下场,则是一声惨叫,一人肉身正被石壁夹成碎肉。鲜血四溅,
身后之人甚至有些被下破了胆,连战斗站不稳,何提开启石壁的勇气。
“通知活死堂,一个不留。”那人笑道。想要黯鼏,便拿性命来换。而失去资格之人,自然同时失去生存的资格—
—神,永远是公平的呵。黑衣人双手合十,嘴角上扬,虔诚而灼热。
夏青夜沿道走着。似乎是螺旋形的阶梯,一直升上高空。越往上空气便愈发稀薄,只能渐渐将内力提升起来,减缓
这种不良反应。
水滴从山顶滴落下去,千米高空,分外恐怖的速度与力度。落在地上,激起无数碎花。大约因山体镂空,滴水声,
脚步声与众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混合在一起,回音异常空旷清澈。
已有人瑟瑟发抖。不知进入是对是错。事实上,进入是死,不进则亡。皆是一样,不过早晚。
这之间没有人知道,外面那些犹豫不前的人早已被千万道剑气斩杀,被混毒腐蚀地尸骨无存。那是之于世人贪念的
惩罚,之于生命的亵渎。更是,神之旨意。
夏青夜带头走着,耀阳走在他的身边,漠然无语。光之影皱眉脚步微顿,转而跟在千面身边。疑惑地望着两人,为
他准确的第六感——这两人,气场不太对。光之影摸了摸腰间的折扇,而后脸色苍白得想起宝贝扇子早在山上时候
便当武器丢出手了,不由心中钝痛。哀悼完毕,再度看了眼前方两人——为何呢,他们看起来……竟很有奸情的样
子……?
显然,一步之后的凌霄亦同光之影心有灵犀了,皱眉看着前方两人。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当然比起光之影傻乎乎的
结论他更偏向于“两人在上山之时经历了什么从而改变了他们的气氛”。然而无论他们又没奸情对自己而言皆是种
威胁,一个夏君离已经够搅和不清,难道还要来一个耀阳宫宫主?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便皱地更甚。
不过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想,夏青夜与耀阳自然是不晓得的。纵然晓得也只会无视的。夏青夜如今思考的已是如何夺
剑,而黑衣人与剑又有何关系;而耀阳思索更多的,还是夏青夜那句“自此海阔天空各奔天涯。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干涉彼此便好。”
夏青夜分析的其实很对。他来确实是因夏青夜的挑衅,看看这个不懂事的任性小孩究竟能成长到何种程度。只是什
么时候竟然认为这个孩子早已超乎自己预计,而是自己不想放开了手……即便远远看着,也好呢?
他回忆了下当年皇宫里的那个面色怯弱的孩子。纵然绞尽脑汁亦只能回忆起那年月满西楼他期待的神色,淡了。满
脑子皆是少年神采飞扬,或骄傲或冷漠的面容。也许第一眼确因那俊美中略带阴柔的面容而惊艳,更多的却是惊讶
——不只是自己的孩子那么简单了吧?而后想要了解……看他从夏氏走出,面色沧桑;看他直上明伦,狂放不羁;
看他倾情夏君离,甚至一无所措;看他面对寒殇,字句嘲讽……
何时竟是不习惯了旁观,想要出手挽回些什么。而后变地……越来越不像自己呢。
耀阳垂眸,躁动之心渐渐冷却——好奇心之于他而言,还是早些扼杀的好。
众人默默走着,隐约有嘈嘈切切的私语。不过在这个地方,被放大好几倍。说话几人面色尴尬,便住了口紧紧跟随
。这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陷阱。总之万事小心为妙了。
众人谨慎的样子丝毫没有感染到最后的黑衣人。他微微一笑,脚步闪动,竟已在夏青夜的面前。他将脚步加快,夏
青夜亦眯起眼加快了速度。不管身后或轻松或吃力跟随的人们——真相近在咫尺。他已触手可及。
黑衣人在最终的石室前站定。手指轻叩墙面,门便大开。夏青夜暗暗记下力度以及位置。而后跟随
与印象中不符合。石室孤单单伫立在山顶,似乎只借助了阶梯之力。石室很大,大到甚至可以媲美皇家后花园。黑
衣人脚步不停,直至站到一个巨大的鼎炉前。
说是鼎炉,其实也不算。只是一堆火燃烧着,黑紫色的火焰,除诡异外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它在石室中央静静燃烧
着,聚集在中心,没有丝毫的能量外泄。众人却有种冰冷,无力的错觉。而火焰中心,便是一把长剑。
剑身通黑,隐约可见紫色异纹。大约是某种古朴的预言,又或者是某种神秘力量的表现形式……剑灵!众人想到眼
睛一亮,皆是兴奋地无可言喻。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何……感觉……”光之影呆呆望着黯鼏,嘴中不知说些什么。他眼中只有了黯鼏——他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
只是不可言喻。甚至在石壁之外,他的感觉较之夏青夜更为强烈。只是他没有说,也无人注意到。
“哈哈!黯鼏是我的了!”夏青夜的小心翼翼明显完全没有感染到他人。有人狂笑着飞升扑入火堆,以为黯鼏定能
在手。哪知一入火中,便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自身体中传来。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撕扯他的灵魂,而他没有丝毫的
反抗之力。只呆呆拿着剑柄,一眨眼便灰飞烟灭。
众人看着,那人突然出击,又突兀的消失。而他消失之后,空气中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悲恸
无奈,这是迟来的命运。
“忘记介绍了,这是无莲业火。可焚烧世间一切。不过他最主要的能力还是——焚烧灵魂。”黑衣者的嘴角扬起一
定弧度。人活着,便因灵魂。人死而灵魂不灭,可转世投胎再入轮回。但此火,焚烧的正是灵魂。任何沾染之人,
今世身死,更再无来世。
在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转而望着那无莲业火目光发悚。这种火焰应是传说之中的存在,为何竟然焚烧着这把黯鼏
?想到这里,再无一人贸然上前。
黑衣人笑了,原先清澈干净的声音此刻只象地狱使者:“黯鼏曾是魔剑。三百年前死在黯鼏之下的人少说千万。因
沾染的人命太多,故而汇聚成冲天怨气。至少璇玑所覆盖的迷雾正是这黯鼏散发的怨气。而无莲业火,正是当年封
印之神留下淬炼其魔性的火。三百年来,黯鼏的魔性确是散了大半。可惜……”黑衣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浅浅一
笑,便将话题转至另一方向。“吾神担忧将有人扰乱,便派我族守护于此。吾神离去之时留下预言:三百年后,将
有选中之人前来夺剑。而剑势必落入他手。”
他说到这里,环顾在场不过五十余人,低低笑了起来。声音亦有些沙哑:“不过浅法力尚浅,没有能力预知究竟谁
是预言者。所以各位,皆有可能夺剑!”他说完,转身后退。脚步过线,已至安全地带。他戏谑地扫视众人,最后
将目光定在夏青夜身上,微微扬起了最角。
众人之心随着故事跌宕起伏,至最后骤然沸腾。在场谁都有可能成为预言者,那定是站到最后的人!只要杀干净这
些人……黯鼏就是他的!
夏青夜耀阳凌霄三人感受场上气氛的转变皱眉。看向黑衣人的眼中皆是冷寂与杀气。这个人很懂得把握众人的心理
,更充分表达了唯有厮杀才可夺剑的意思。战斗在所难免。
夏青夜突然出手,手中正是耀阳的长剑。他挥手一剑,一剑便将一个犹在激动中无法平静的人斩杀。场面顿时开始
混乱起来。鲜血混合着惨叫,壮烈不亚于山道的偷袭。
“夏青夜。”凌霄腾空而起,片刻间划出数道残影。他在夏青夜对面不过十尺的距离站定,一手负后一手执剑斜指
少年,目光深邃隐有灼热的欲念。“剑我要。你的人——我更要!”
心动之间,爱憎两边,纵然犹豫裹足不前。然而就算如此,也早已泥足深陷。
第二十章:夺剑(二)
凌霄喜欢夏青夜,大约明眼人皆看的出来。也许那只是出于对夏青夜样貌的迷恋,又或者不然。夏青夜从来不相信
,自己除了相貌以外,能有叫人一见钟情的资本。夏君离有那般叫他疯狂的气质,但他夏青夜,并没有。
事实上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亦没有什么区别。夏青夜从来不认为这样的感情是真正的爱。他不了解凌
霄,却分外确定以他的心智此时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宣告。如今何种时期,无缘无故说出此等话语。这不是个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