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坐。”
叶怀安正在看着手上的资料,听见文宣的声音便公式化的抬起头,以一个总裁的正常姿态让他入座。
狡诈多端的总裁,低头簌簌的翻着文件,似乎并不打算开口,文宣波澜不惊的望了上司一眼也低头开始看自己带来的资料。
“爸,你叫我。”
像清风一般的声音飘入耳朵,叶哲双手插在裤兜中,似笑非笑的在门的位置停驻,挑眉看了正坐在老爸对面的文宣一眼,便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几步走到了文宣边上的位子,端端正正的坐下。
“同一时间让人叫的人,你来的总是比文宣迟,同样没有通知任何事情让你们过来,文宣手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文件,你却总是两手空空。”
叶怀安轻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端正了下巴,像个上司加上长辈的样子正视坐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
文宣仍旧默不作声的坐着,叶哲听了老爸的训斥则是扑哧一笑。
“白猫黑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一样都是做大事的人,老爸你这么说可就偏心了。”
第三章: 哪个是你?
“我不和你胡搅蛮缠,只要你肯多做点正事就好,文宣还在学习阶段,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压给他。”
“要让底下人做多少事情还不是老头你说的算,况且让他多做事也是对他的历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对吧,文宣!”
叶哲转头对着文宣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闪着金光的眼眸看似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脸,文宣直视回去,看着那张和叶雨岑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上一缩,却仍旧淡淡的回笑着表示赞同。
“总经理说的对,让我多做事是给我锻炼的机会,要不是总经理把我拉了一把,我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总经理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
文宣工工整整的说着,听不出有多感恩戴德,平平淡淡的,倒是符合他如今的一贯风格。
叶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瞅着文宣,用带笑的声音戏谑的重复。
“铭记在心!?”
突然抿嘴扑哧的笑出声,叶哲原本坐的身子一下子倾倒在文宣的面前:“小朋友,才不到二十岁能不能不要这样老气横秋,笑得也像个五六十岁的老狐狸!”
“咳咳……”
叶怀安带着暗示意味的几声咳嗽让叶哲转过了头,恍然大悟般的撇了撇嘴,无可奈何的重新坐定。
五六十岁的老狐狸?可不就是说的是自己老爸么!
文宣对叶哲的话倒是无动于衷,平常的时候就是挂着笑,办起公事就是这副德行,一脸严肃宠辱不惊。
“闲话也说完了,现在谈正事。文宣,华硕那件事做得好,叶氏并购了华硕和在上海这块大蛋糕上狠狠的划了一块没什么两样,不过为此把华硕的总裁逼去跳楼,是不是显得我们叶氏有些锋芒太过?”
叶怀安对文宣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慈爱的,一个肯学的人,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能帮他获取大量利益的人,一个下手够狠够绝的人,绝对值得他的关怀和提拔。
“要是总裁觉得我做事太绝,下次我会记得收敛一点。”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做事就是要够狠,你是对的。我只是告诉你,有时候不用太过直接,迂回些,多绕几个弯,让自己尽得收益后,却能隐藏其中不让人怀疑,不让人埋怨,以一个绝对正面的姿态处世,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是,文宣记住了。”
叶文宣眼中一暗,隐隐勾了勾嘴角,一瞬间又再度变得恭敬。
“很好,那华硕的案子我就交给你来做,遇到了麻烦可以随时问我或者阿哲,还有做事别太拼,适当的休息很重要,你今天的气色不好。”
“昨晚有些失眠……”
“始终还是缺个人陪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老把阴影覆在心上没好处,我可是有心理咨询师执照的,需不需要找我咨询咨询?”
叶哲眉毛一挑,不知为什么突然轻轻覆盖了文宣放在椅子上的手,很自然的拍了拍。文宣下意识的把手猛的抽回,有些不自在的把头转向窗外。
“别扭!”
叶哲轻轻嘟囔了一声,讪讪的收回了手。
“你那么厉害就先把自己的臭毛病治好吧!不论如何你都该结婚了,白振峰今天会带女儿上门做客,你再敢跑试试!”
叶怀安微微扬眉,有些愠怒的瞪着儿子,那样子像是要把一脸无所谓的叶哲生吞活剥了似的。
“要是白振峰带着儿子上门做客,我不仅在家好好陪着,就是晚上让出一半的卧室也十分乐意。”
叶哲说着有些色情意味的用手指抚过自己红艳的嘴唇,无赖的一笑,叶怀安气得几乎要吐血。
“总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工作。”
文宣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站了起来,叶怀安轻轻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又让文宣坐加了原处。
“叶哲,你今天再逃试试看!”叶怀安声色俱厉,随即又放软了声音:“昨天去舒文远和何家成两家的订婚宴有什么情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舒文远前阵子被闹得够呛,现在还入不了我们叶氏的眼,倒是何家成识时务,他表示对叶氏进驻上海会全力支持,一圈逛下来普遍反映都比较乐观。糟糕的是我和邹凯打了照面,他好像对我的印象差到极点,尖酸刻薄一目了然,倒是不像传闻说的心机那么深。”
“是吗?原本我也不指望你能和他搞好关系,邹凯势力虽大,我们也不至于会弱过他,日后在商场上碰面,也只能硬碰硬。”
叶怀安抚着下巴做深思状,闹不清他又想搞些什么鬼,文宣听了这话手上却不由紧了紧。
他们口中的邹凯,此刻恐怕连个尸体都难留下了!
“今天让你们两个来,是我有事情要宣布……”
……
“才不到半年时间就做到副总经理,是不是成就感十足?需不需要晚上香槟庆祝?”
并肩走出总裁室,叶哲忽然凑进了文宣,叶文宣稍微把身子侧开了一些,扬起嘴角。
“我做我的工作,能够呆在怎样的位子上都是总裁给了,到了某个阶段我便做鞭个阶段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庆祝免了吧!况且,你晚上好像还有一场相亲。”
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揶揄,叶哲也学着他扯了一个笑脸。
“我过我的生活,能够活成怎样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做我爱做的事情,老头子喜欢白振峰的女儿,我很乐意他娶回家去给我当二妈。送上门的东西我向来不稀罕,我就是喜欢会拒绝的,我就是喜欢抢。”
叶哲似乎说得意有所指,文宣不动声色的瞟了这个对于一般人来说长得过于精致清秀的男人一眼,闷声不响的准备离开。
“我说闷葫芦,你要怎样才会表现得像个年轻人,知不知道这个公司有我老爸在已经变得老气横秋,你来了以后更是秋风扫落叶。”
“你是说我对人的态度不够好?”
文宣原本已经转身,听了叶哲的话便又转回身,脸上已经挂上了他最常见的亲切笑容。
叶哲意味不明的瞟了文宣一眼,低笑出声。
“不,你的态度已经够好了,一般人都要以为叶助理好到没有一点脾气了,就是缺少了年轻人的血性。”
“我还以为自己的血性你已经见过了!”
“是,你杀人的时候是够狠的,不过那种血性依旧不是你这样年纪的人该有的,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个变形金刚,那张脸一时一个变,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察觉到自己和叶哲的谈话似乎超越了一定的界限,文宣敛了笑容退了一步,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开。
“你今天动用的帮里的人,死了四个,伤了七个,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
“杀一个邹凯,你觉得不值?”
文宣未停下脚步,冷冷的卞,叶哲只是望着他的背影不置可否。
杀邹凯?杀得好。可是这么大动干戈又岂止是为了一个邹凯,叶谦堂哥,你可真是好福气!
忙忙碌碌一整天,等到文宣离开公司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多时了。
“叮咚,叮咚,叮咚……”
不知是谁大晚上的在门外一阵按铃,听得叫人心烦。
文宣不急不缓的从浴室出来,照着他以前的脾气估计飞起一脚踹了门,冲着那个不长眼的来人就要怒目而视。
可是现在的文宣,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身上的浴袍,先压下了烦躁的情绪,开门时已经面带笑容。
见到来人,叶文宣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倚上门框边上,嘴角的笑容倒是还不至于完全散去。
“真的逃了?可是为什么来我这?”
叶哲扬了扬手手中的香槟,也不等文宣同意,径自从叶文宣横拦在门框上的手臂底下钻了进去,把酒放在茶几上,取出两个酒杯,优雅的往沙发上一坐,动作一气呵成。
要是哪天这个人来这里的时候能够稍微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文宣估计会以为叶哲中了邪或者是疯了。
“庆祝你节节高升。”
叶哲把酒分别倒入酒杯,一杯往文宣的位置推了推,兀自举起另一杯。
文宣侧头望着眼前的漂亮男人,只是笑,却站着不动。
很不赏脸的表现!
“看出来的吗?老头在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左膀右臂教导和提拔,他对你可比对我满意得多。”
“我一向很感激总裁的认同,至于左膀右臂——,将来的事情还不是由你做主。”
第四章: 用强的吧
“所以呢?”
叶哲端起酒杯轻嗫了一口,拿眼睛瞟文宣,懒腰一伸,舒服的歪在沙发上。
站了半天,看叶哲的样子像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文宣无所谓的抽了叶哲一眼,默默关上了门,走到了沙发边上。
“所以为了我的将来,我现在得尽力巴结你、讨好你。”
“唔,说得对。”叶哲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端起另一杯递到文宣面前,“不喝吗?”
文宣冷冷的看了那个闪耀着晶莹的黄色光芒的液体,妖艳动人,却像是有毒,只叫人想要一把挥开,狠狠砸到地上摔他个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我叶文宣说过这辈子不再喝酒,从此以后就不会再碰一滴。”
“别扭。”
叶哲嗫嚅着,也不打算再劝,干脆自个儿一口喝干,紧接着便站起身向着文宣迈进了一步。
捏着空酒杯的一只手顺手就揽过了文宣的腰,整个人有贴上来的趋势,文宣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任叶哲嬉笑着将自己抱紧。、
“今天竟然没有一脚踹过来,真是稀奇了!”
叶哲摇了摇头,勾着笑靠得更近,说不清是清秀还是邪魅的脸蛋放大在文宣面前,近在咫尺的呼吸,正热乎乎的喷洒在脸颊上、脖颈处。
那张总能看得到叶雨岑影子的脸,正用叶雨岑永远都不会有的邪气深深望着自己,黑暗的夜、偷偷越过窗帘的冷风,寂静的没有一点人声的公寓、暧昧而诡异的气氛。
要是换做叶雨岑,估计早就红了脸,长长的睫毛撒下大片隐隐,薄薄的覆盖住眼睑,身子微微颤抖,或许推拒或许后退,心脏也会砰砰乱跳,呼吸都会变得困难起来,哪里会像这个人,大喇喇的笑着,没脸没皮。
“喝醉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是我救的你,为什么你对我特别冷淡?我就这么招人厌?”
二十八岁的男人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的样子惹人发笑,文宣却笑不出。
一个五官处处和叶雨岑有些相似的男人天天在眼前乱晃,这种情况对文宣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况且一个假冒伪劣的叶雨岑还时时刻刻的对自己意图不轨!
“我没有讨厌你,不过是对大家一视同仁罢了。”
“一视同仁!?你下意识在疏远我,连那个老头都看出来了。”
“你下面不安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让你近身,就怕自己一个没控制好把你废了。”
文宣戏谑的一挑眉,把眼睛往下瞟,果然叶哲那里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动静。
“早知道在英国我就不那么着急救下你,自己先吃了再说,省得到了现在眼馋。那会儿我怎么就忍下了呢?啧啧,后悔啊我。”
“是啊!当时你怎么就忍下了呢,要是你及时毁了我,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叶文宣被阿哲搂在怀里,神色一暗,苍凉的把人推开,转身进了卧室。
被文宣一把推开阿哲也不恼,静静的坐回沙发上,一手撑着扶手支着下巴,透过半开的卧室门看着穿着单薄浴袍的文宣在里面走来走去。
“我说,如果我放弃插你,让你插也不行么?”
阿哲提高了音量对着房里的人说,没一会文宣就板着一张脸出来了,左拥右抱了一大堆软绵绵的东西。
“插棉被吧!”
叶文宣冷冷的瞟了阿哲一眼,把手臂里圈着的毯子枕头什么的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就走。
阿哲嬉皮笑脸的忙把人一把拉住,仰着头眼睛闪闪亮的看着文宣。
“我都让这么大一步了,还不行?”
“想上我的话你还是来硬的吧!其它的,不行。”文宣淡笑着抽回手,往后退一步,“总经理,浴室里有热水有新浴巾,早些洗洗睡吧,我不打扰了。”
叶文宣就像个漂亮的大冰山,远看着养眼,靠近了就会被冻伤。
滚烫的身体捂不得,一捂就化,还得弄得你一身湿;冰冷的心脏凿不得,一凿就袭,恐怕要粉碎成千块万块。
对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听到里面咔嗒一声上锁的声音,叶哲一个人在外面兀自哼笑起来。
打了个哈欠,好像也不打算洗澡,瞪了鞋子脱了外衣就爬上了沙发,把文宣拿来的毯子紧紧的裹住自己。
洗澡是为了更享受的做爱,既然做爱这道工序都省了,干嘛还要洗?
“堂哥啊堂哥,你怎么就养了个那么好的儿子呢!救了他也收不了他的心呢,难道真的要我用强的,可有什么意思呢?”
文宣关上门进了屋子,猛的摔进大床上,翻来滚去把整个床单连被子都弄得皱巴巴,突然岔了气似的坐起,大喘起来。
取了手机一阵翻找,好容易找到,文宣急急忙忙的拨了手下的电话,一接通就用压低的声音问:“查了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原本已经追查到那辆车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西郊的时候突然分出了十几辆,第一辆都开不同的方向,我们不能确定你要找的人在那辆车里,只好每个都查,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
“……大家都辛苦了,多发动手下人,找人一定要尽快,人找到了不要轻举妄动,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杨梓答道,停顿了几秒颇有些迟疑的问,“你……还没睡?”
“嗯。”
文宣扯了扯被子盖住自己,一头倒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朦朦胧胧的应了声。
那边的杨梓似乎叹子口气,轻轻应了声‘我会尽力’,没等文宣再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佳断的忙音。
文宣的心里一阵紧缩,慌乱的,难以呼吸的疼痛从胸腔处传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叶雨岑第一次抱起自己的情景,第一次把自己送进小学,第一次因为自己考了满分高兴得又搂又抱,第一次毫无防备的让自己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