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加油!”云舒会意,笑着举起手掌和他相击。房敬宇明天就开始考试了,连考一周。
“那衣服是你买来送小民工的吧?”房敬宇送完云舒回到宿舍的时候,老何突然这么问,手上拿着他剪下来忘了扔
掉的商标,笑得一脸诡异。房敬宇笑笑,也不答他,顺手拿过商标丢到垃圾桶里,回到桌边继续看书。
老何突然觉得自己很多管闲事。
工作没有想象中复杂,云舒要做的也只是清清垃圾和换换几层楼洗手间的消耗品。有人看了不理解,说一个如珠如
玉的孩子怎么就做这个,云舒不在意的笑笑,很满足的样子,不必接触太多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虽然才几
天,但也足够让他见识到那些财大气粗的客人是多么的难缠,没有八面玲珑怎么可能应付,他庆幸有小双哥当初的
坚持。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是,经理打着实习的幌子,要求他早上就要报到,然后一直工作到晚上和王小双一起下
班,这样一来,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找房敬宇。
已经10天了,敬宇哥已经考完试了吧?云舒一边换着洗手间竹篮里的毛巾,一边想着他这几天的心头事。
“云舒?”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
“老何哥?”云舒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何伟。
“真的是你啊!”老何看着背影挺像小民工的,又想起他好象就在这里上班,就试着招呼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他
。
“你来玩啊!”见到老何,云舒也很高兴,也许是爱屋及乌,云舒对和房敬宇关系不错的老何也很亲近。
“是啊,终于考完了,班上同学说来放松一下。”老何的脸很红,看得出来喝了不少,笑起来都有点对眼了。
一听他们来了一群人,云舒自然的就想到了房敬宇,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小宇子也来了,他这两天可惦记你呢
。说是打手机你也不接,你怎么回事啊!”老何倒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提了起来。云舒对房敬宇的依赖连瞎子
都看得出来,他想这可能就是雏鸟效应吧,刚刚飞出大山的云舒遇到了不算热心却足够好心的房敬宇,就像一个现
代都市童话。
“我们经理上班时间不让用手机。”说到这个,云舒又郁闷起来,每天下班回家打开手机都可以看到房敬宇的来电
记录,可太晚了怕打扰他休息就没回过电话,短信他又不会写,就这么暂时断了联系。
“靠!什么霸王规定,走,我带你见他去。”老何骂了一句,拖起云舒就走。
“我还有工作呢。”云舒连忙拉住他,看来老何还真是喝高了。
“怕什么,我是顾客,我是上帝,大不了叫你经理来跟我说!”老何豪气干云的拍拍胸膛,执意要拉他过去。
云舒看看手上的活也差不多了,自己心里也确实是想见房敬宇,就由着他拉了自己朝包房走去。
18
“小宇子!看看!谁来啦!”老何一边推开门,一边就嚷嚷开了。他这一叫,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聚到了门口,云
舒一看见有那么多人,不禁畏缩了一下,几乎想夺路而逃了,就在这时,房敬宇也看到了他,冲他笑着招了招手,
示意他过去。
“感谢我吧,在洗手间里帮你抓到的啊!”老何像提猫崽儿似的把云舒拎到房敬宇面前。
“敬宇哥。”云舒有点局促的打了声招呼,虽然有点害羞的样子,但眼神里都是兴奋和激动。
旁边的人一看是房敬宇的朋友,就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云舒空出一个位子,房敬宇也顺势把他拉到身边坐下。
“再找不到你,我可都要报警了!”房敬宇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和平时无二的亲热举动让云舒放松下来。一屋子的
人早玩疯了,没有人格外注意这边,因为在实习,所以云舒没有制服,还穿着平常的衣服,也没有人看出他是员工
。
“宇子,你朋友啊?”没等云舒说话,一旁的大个子探过头来问到。
“我弟弟!”房敬宇一把揽上云舒的肩,语气里满是得意。
“靠!你们一家人还真是得天独厚啊!”大个子不平的捶了他一拳,上次看他的全家福,这小子家还真是一家子的
俊男美女。
“听他吹,他一家子都在北京呢!这是他上次抛绣球砸来的媳妇儿!”老何闻言跑过来拆台,这厮刚刚回来又给灌
了一瓶,两个眼珠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房敬宇从果盘里抓了片西瓜塞住老何的臭嘴。人都知道何伟这家伙喝多了,也没人把
这话当真,都当笑话一笑而过了,聊起了别的话题,只有云舒红着脸沉默了。
想起那次,自己去房敬宇宿舍等他下课,无意中在床底下发现几双已经可以站起来的袜子,就顺手帮他洗了,老何
回来见了也嚷嚷着要自己帮他也洗一下,房敬宇不答应,说叫你媳妇儿帮你洗去!老何回了一句,那小民工不就成
你的媳妇啦?结果,房敬宇非但没有反驳,还承认的理直气壮。一场笑闹之后,一直耿耿于怀的似乎只有自己。
敬宇哥,其实我真的希望能做你的媳妇,但我知道那不可能,能和你相伴的不是我这样的人。云舒望着笑得意气风
发的房敬宇,目光中有沉溺也有哀愁,因为他已经了解,这世界再大,也有容地下和容不下的。如果曾经的懵懂也
是一种幸福,那么现在的领悟就成了绵绵的痛,可即便这样也依然不思悔改,不会去打扰他,让这份感情变成自己
一个人的事。
“工作辛苦么?”房敬宇和同学聊了两句,回过头看云舒一个人在发呆,以为他上班累了。
“还好,我的工作很简单。”云舒调皮的吐吐舌头,让他知道自己很好。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下近况,还没说上几句话,房敬宇又被同学拉过去讨论起来。他们似乎在为什么争论,讨论得很
激烈,可是云舒什么都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他完全陌生的东西,也许只是平常的话题,可是他不在他的知识范围之
内。一边有人正拿着话筒吼得撕声力竭,屏幕上短暂的爱情正在上演,云舒知道那叫流行,可惜他不会,唯一会唱
的歌是母亲曾经经常唱的,叫《小城故事》,依然能在这里找到,不过已经没有人唱了。有人友善的过来搭话,只
是说上两句就没了下文,对于他们谈论的那些东西,云舒只能尴尬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有人塞过来一瓶啤酒,
他小小的尝了一口,又苦又涩几乎难以下咽,可他们却能大口的喝着。在这里,自己就像一块放错了位置的拼图,
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陪我出去一下。”一旁的房敬宇突然拉着他起身。云舒如蒙大赦的点点头,紧跟着他离开了喧闹的包房。
“他们很吵吧?”站在转角处的窗口旁点了只烟,房敬宇只吸了一口,就看着它在夜风中一明一灭的烧着。云舒的
局促他不是没有看到,所以才拉了他出来。
“他们很好啊,只是你们说的我都不懂。”云舒不好意思的笑笑,低下头,藏住眼中的莫落,“我只识字,还不多
,文盲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云舒,永远不要为这些事自卑,因为那不是你的错。而且,知识这东西,只要你愿意去学就会有,但是纯净的心
灵却是学不来的,你已经拥有最珍贵的东西了。”把还没有燃完的烟轻轻弹出窗外,房敬宇转过身半依在墙上,含
笑看着云舒。
“我有那么好么?”云舒怀疑的看着房敬宇,从小生长的环境导致了他的内向和不自信。
“你有你的好,别人学不来的。”伸手捏捏云舒的脸颊,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围着他闹的小破孩,这样有点深沉有
点忧郁的云舒他还真是不习惯。
听到他的肯定,云舒抿着嘴笑起来,有的害羞的样子,又有点小小的自得。
“你快过生日了吧,想要什么礼物?”房敬宇突然想起云舒还有几天就十八岁了。自从上次小孩很郑重的把身份证
拿给他看后,自己终于承认了他的年龄,顺便也记住了他的生日。
“不要。”云舒摇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要你陪我!”
房敬宇愣一下,随即闷闷的笑了两声,轻轻拉过云舒,双手搂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敬宇哥?”云舒疑惑的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动,任他抱着自己依在窗台边。
“别动,让我靠一下,刚才喝太多了。”房敬宇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云舒靠在窗台上,自己则抱着他的双肩把头靠
在他肩上支撑着,两人身高相仿,这么靠在一起很合适,也很舒服。
云舒哦了一声乖乖的没有再出声,自己也伸出手揽在房敬宇背上,给他靠得更稳些。
一边是微凉的夜风,一边是房敬宇高热的体温,熟悉的眩晕感又慢慢升起,被他抱在怀里,云舒感觉身体像被轻微
的电流通过,一阵阵的酥软。
时间仿佛是禁止了,巨大的龟背竹掩映下,是一对静静相拥的和谐身影。
“张云舒,你在干什么!!”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静谧,让静止的时间又开始流动。
云舒猛然回神,正看见气急败坏冲过来的经理,房敬宇也直起了身,只是两手还放在云舒肩上。
“他酒喝多了,不舒服。”云舒平静的解释。
经理眯着小眼看着云舒,露出点鄙夷,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转到房敬宇那边的时候又变成了谄媚的笑,认
人无数的他自然看出房敬宇是个金主,虽然很年轻,但也不排除二世祖的可行性。
“这位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对着房敬宇,经理的脸笑得像九月的菊花。
“我已经好多了,不用麻烦了。”房敬宇神清气爽的一笑,在云舒耳边留了句话,目不斜视的越过经理回了房间。
“公司不阻止你们赚外快,不过,你还在实习,给我收敛点!”经理碰了个软钉子,转过头来把火发到云舒身上。
“程经理,我想你误会了!”云舒正色道。
“误会?你以为搞这个的我没见过,五楼那些小子不就做这个的,他吗的可比跟女人还好赚!”经理又露出鄙夷的
神色。那么招人的一张脸,当初还假正经,说什么不做接待的活,还不是见钱眼开!
“他是我哥!!”云舒低吼了出来,一向温和的眼神也在瞬间凌厉。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诋毁我的敬宇哥。
云舒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和房敬宇之间的感情,就算他怀了另一份心情,那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转身大步离去,
再留一刻,他不保证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给小双哥添麻烦。
经理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总是低着头腼腆微笑的男孩也会有凌厉的一面。那一刻,这个美丽男孩浑身散发的都是
一股凛然不可侵犯气势,高贵而纯洁,竟让他后悔起自己的言行。
也许这个小子被没有想象中那么软弱。经理艰难的牵动嘴角的肌肉,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他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孩
子的气势震住了。
19
“张云舒,经理叫你去把五楼洗手间的毛巾和手纸换一下。”
刚和房敬宇分开没有多久,云舒就被一个同事叫住了,让他把手上的工作放下,先去完成经理交代的任务。
“我才换过的啊。”云舒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九点半。公司的规定是三个小时检查更换一次,他八
点左右才换过,应该是过了11点才需要再换一次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叫你上去。”同事无奈的耸耸肩。
云舒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收拾了需要的东西就准备过去。心里有点明白经理怕是记恨自己刚才和他顶撞的事了,
找借口给自己加工作呢!虽然也有点后悔,但事关他的敬宇哥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把王小双教给他的那些处世良
方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楼和下面三层一样都是KTV的包房,只是相对的人要少一些,也安静些,少了喧嚣多了份静谧。云舒顺着检查一
下,洗手间的东西基本都没怎么用过,只更换了几块用过的毛巾,瞄了一眼墙上的钟,离10点还差十五分钟。云舒
是10点半下班,想起刚才房敬宇约他下班后一起去吃宵夜,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收拾好垃圾
拖着杂物袋向最后一个洗手间走去。
云舒刚要推门,洗手间的门就突然被从里面猛的拉开了,毫无准备的他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愣在那里。里面出来的
人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在几乎撞上云舒的一刻才险险的停住了脚步。仿佛是怪云舒挡了自己的路,那人厌恶的轻
哼了一声,正想错身走开,却在看清楚云舒的一瞬间收住了脚步。
“看来我今晚很幸运。”那人望着云舒露出一个堪称优雅的笑容。
没听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云舒疑惑的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衣着鲜亮的男人。直觉的,云舒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虽然
对方的穿着相貌堪称儒雅,但云舒很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云舒看一个人,总是先看对方的眼睛,他相信好人的
眼睛一定是明亮而清澈的,就像他敬宇哥。在他心目中,房敬宇的眼睛就像月光下最深最清澈的湖,透着幽幽光,
神秘却不遥远,每当被他注视总会觉得温暖,有一种幸福的眩晕感,而眼前的人,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毒蛇盯上的青
蛙,打从心底里发麻。
“谢先生,你的大脑果然不止长在上半身啊!”就在云舒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懒懒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
一种讥诮的音调。
云舒循声望去,才发现洗手间的洗手台边靠墙站着一个高挑的少年,抢眼的穿着,半长的头发被挑染成钢蓝色,乱
得很有性格,脖子和手腕上挂满了造型奇特的银饰,病态苍白的俊美脸庞上全是桀骜不逊的神情,几分轻佻,几分
不羁。
那男人似乎对少年有几分忌惮,眼中的恼怒一闪而逝,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
“我的建议你再考虑一下,能戒还是戒了。”男人转头对少年说了句话,却不是对他上一句话的回应。
“不劳您费心。”少年很假的笑了一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再联系。”男人掏出一张名片,自作主张的塞到云舒手里,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墙边的少年一眼,就匆匆的离开
了。
“你还真是心急啊,十点不到就上来了,不过,小朋友,赚钱也要挑人哦,那可是条毒蛇。”男人离开后,少年走
上来,轻轻的从还没回过神来的云舒手里抽走那张名片,五指一收,把捏成一团了名片顺手丢进了马桶里,虽然在
笑,眼神中却是鄙夷和轻蔑。
“我是上来做清洁的。”受到别人质疑,云舒急忙解释,并把身后装杂物的袋子亮出来给对方看。在这里工作了一
段时间,对五楼的事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自己也会碰上这样的事。
少年狐疑的打量着云舒,见他虽然没有穿制服,但胸口上确实别着标识卡,只是个普通杂工,而且对方回视他的目
光是如此的坦荡清澈,让人无法将他和任何污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没人告诉你10点以后别上来乱晃么?”少年轻笑出声,目光也变为柔和。这时云舒才发现少年有一双和他苍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