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竟然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冷颤,在四爷府的那么多年以及在皇宫的这几年里,每一个人其实都变了,只不过大家都一直在表面伪装着而已,也许只是习惯性的伪装,只不过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苏培盛走过来就看到苏文端着酸梅汤一脸惆怅的叹气,说道:“苏文,想什么呢,还不赶紧收拾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
苏文被苏培盛的突然出声给惊得差点把汤碗给掉在地上,忙用食盒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苏培盛说道:“苏文,是不是那个小牛又来找你了?”
苏文点头说道:“是啊,小牛闲着没事就带了这些小菜来与我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看着苏文很快就收拾好的桌面,苏培盛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苏文,听我一句劝,王一的事情你不要再去查探了,这件事情是很复杂的,一旦真的查出来,你其实才是最受不住的,还有那个小牛,以后没事的时候也尽量少与他来往吧,对你对他都好。”
这是苏文第一次听到苏培盛用如此谨慎明白的话语来提醒自己,他忽然间觉得其实苏培盛对他一直都是很好的,很信任他,也很保护他,也许苏培盛说的对,自己不能再查下去了,王一死了,可是李福与小牛还活着,万一继续往下查惹怒了那个背后之人,那么就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总归,活着的总是比死了的更值钱一些,苏文还不想李福与小牛步王一的后尘。
“苏总管,您放心吧,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去打听了。”,苏培盛看苏文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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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看着两人回来说道:“苏培盛,怡亲王身体现在如何了?太医的诊断怎么样?”
自从当年怡亲王被康熙圈禁的那三年以来,身体就留下了病根,虽然之后,四爷从钮祜禄氏那里得到了一个药方,怡亲王一直都坚持着用,效果也不错,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依然没有痊愈,每每阴天下雨的时候都会疼痛不止,冬天更是难忍,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雨,对于久经炎热夏日的人们来说是难得的凉爽,只是对于怡亲王来说又是一番的折磨。
苏培盛回道:“这几日太医传来消息,说是怡亲王现在好了一些,腿的疼痛也减缓了,但是以后最好是不要太劳累,否则的话也许会加重病情的。”
四爷叹了口气,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虽然老八他们都老实了下来,不再捣乱了,可是对于自己来说,最信任的还是十三,有些大事也都是交给十三来处理的,要不然也不会安心的,只是现在看来十三的病情不太好,他素来是最心疼十三的,哪里舍得再让他如此劳累下去。
于是,便说道:“下去传旨,从今日起,怡亲王的所有事务都由廉亲王全权负责,至于怡亲王,让他好好休养,身体最重要,吩咐太医,一定要用尽所有的办法给朕治好怡亲王的病症。”,苏培盛忙下去传旨。
随着怡亲王的休养,廉亲王的努力,使得最近四爷也轻松了一些,廉亲王毕竟算是当时与四爷争夺皇位最有力的对手,在处理政事方面,才能还是相当显着的,不显山不露水就解决了很多让四爷头痛的事情,就算四爷再怎么不喜欢廉亲王,也不得不赞叹,廉亲王的确是有着不凡的能力的,或许应该重用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九月份的时候,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福惠阿哥不好了,福惠算是年氏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自从年氏去了之后,因为他的身体比较不好,四爷对他很是疼爱,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知道四爷对福惠宠爱有加,如若不是因为弘晖的地位稳固,以及福惠势力单一,身体不好,早就引发一连串的反应了。
自从年氏没了,后宫众人虽然暗恨于心,但也不敢对福惠轻举妄动,毕竟谁都知道四爷最重视的就是子嗣问题了,只是福惠毕竟是自出生身体就不好的,再怎么娇养着也依然不能完全好起来。
现在的福惠就已经快不行了,太医们也都是暗暗摇头,都跪在一边,微微颤抖就怕四爷爱子心切把怒火都发在他们这些奴才身上。
四爷摆手让太医们下去,就连皇后也都被退了下去,皇后也没有生气,依然在一一嘱咐好之后仪态万千的离开了,其他来表示‘关心’的嫔妃们也只得失望而归。
四爷坐在床边,摸着福惠的额头,心里发酸,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福惠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皇阿玛,现在他已经八岁多了,算是明白一些事情了,当年自己额娘没了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一些宫人的闲言碎语中明白死亡的含义了。
“皇阿玛……”
四爷被福惠这清脆响亮的话语给叫的心都要碎了,他多希望福惠的身体能如这声音一般有活力,有精神,只是……
“福惠想要与皇阿玛说什么话?”
福惠感觉到自己被皇阿玛抱在了怀里,脸上也露出满满的笑容,这还是第一次被皇阿玛抱在怀里呢,以往皇阿玛虽然也疼爱他,但最多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夸赞一下而已,可是现在竟然抱起了他,福惠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四爷这一晚就一直抱着福惠,直到福惠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变得僵硬,等到天亮的时候,才把福惠放在床上,仔细的给福惠盖上被子,看着他脸上停滞的笑容,四爷笑了笑,又摸了摸福惠的小脑袋,眼眶就红了起来。
四爷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跪在地上,一切都表示了福惠阿哥于雍正六年的九月初九这一日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因为福惠算是早殇,所以不应该有葬礼,可是四爷却是坚持为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葬礼,后宫女人们刚开始还因为福惠的离世而高兴,又一听到竟然有葬礼而气愤,她们按理来说算是福惠的长辈了,可是现在竟然却要参加葬礼,真是荒唐。
不管她们再如何的不满意,也没有胆子违背四爷的意思,弘晖、弘时与弘昼平日里也都是很疼爱福惠的,至少没有因为长辈的缘故而疏离,再加上福惠身子不好,所以他们三人对福惠都带着疼爱怜惜之心的,在得知福惠没了之后,满脸伤心。
而弘历却是不怎么伤心的,弘历向来与其他的兄弟们相处的不怎么好,再加上四爷特别宠爱福惠,弘历内心多少还是有着嫉妒的,于是便很少与福惠接触,只是在葬礼之上还是装出了一丝悲伤之意。
说到底,只要是正常人在福惠的葬礼之上都会表现出悲伤的,因为这些都是做给四爷看的,四爷心里也明白,只是到底还是在意的,只是把这怒火都压在了心底。
随后,福惠便以亲王礼葬,这算是莫大的荣宠了,这个时候就连弘晖他们都还只是个贝勒而已,可见四爷对福惠是多么疼爱了。
就在四爷心情正无限低落的时候,弘历却犯了一件大错,他因为很是宠爱高氏,甚至都超过了嫡福晋富察氏,两人每日里浓情蜜意的讨论诗词,只是却在意外之下犯了四爷的忌讳,福惠这才刚过世,弘历脸上却毫无悲伤之色,今日甚至请求四爷封高氏为侧福晋。
四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弘历,心里满是失望,弘历自己的亲弟弟刚过世,却转头就为府里的小妾来请旨册封,实在是凉薄至极。
“弘历啊弘历,朕看你是昏了头,福惠刚刚过世,你便迫不及待的为高氏请封,是不是堂堂一个阿哥还比不上一个奴才重要啊?是不是朕没了的时候,你还能在一边笑着啊?”
弘历被四爷的质问给惊的就差要以死明志了,四爷这句句话都带着诛心之语啊,弘历也只不过是被女色给迷了心,再加上福惠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他不知道福惠竟对四爷如此的影响重大,这才失了策。
随后,四爷便以弘历‘自私妄为,对弟弟无兄弟之情,对阿玛无孝悌之心’而命其回府思过,不得再参与朝政。
消息传出之后,跟随弘历的墙头草们慌张了起来,只是纳兰富森却难得的冷静下来,他经过这段时日的思考,已经找到隐退离开的办法了,他却是是万万不想留下来陪葬与四爷的怀疑之中的。
74、计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大雪也已经下了好几场了,与现代不同的是,这雪下的很大,铺在地面上都是厚厚的一层。
纳兰富尔敦看着自己这个算是权倾一时的弟弟,想到前几日两人商谈好的计策,很是担忧,来回走了几圈说道:“富森,你可真是想好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万一真的成了的话,你就彻底的毁了,要不然咱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纳兰富森笑了笑说道:“二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单纯,我虽一直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但对这官场与帝心之事却是比你了解的透彻,最重要的是,现在皇上已经明显开始厌弃弘历阿哥了,你应该明白‘不孝不悌’的罪名是很严重的,直接就影响到了他的未来,弘晖阿哥是指定会上位的,我虽是被迫与弘历阿哥牵扯在一起的,但你觉得一旦弘晖阿哥上位能放过我、能信任我吗?最主要的是,依我看,不用等到弘晖阿哥上位了,接下来皇上指定会亲手处理我的。”
他话一说完,纳兰富尔敦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就跟二哥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惹怒了皇上的,虽然年羹尧和隆科多的死,很多人私底下传言说是‘兔死狗烹’的结果,但是,我可是知道的,这两人的确是本身就有很多罪的,可是你不一样,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吗?皇上是不可能滥杀无辜的。”
纳兰富森没有回应,他能怎么说啊?难道说也许是因为自己以前的大意,写了几首诗词,结果却碰到了另一个穿越者,两人最后就撞车了,最重要的是,另一个穿越者是为皇上生下了儿子的妃子,皇上现在就是在怀疑他们的目的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好了一些,现下正是下午的时候,雪也已经停了下来,纳兰富森站起身由身边的仆从伺候着穿上了外衣说道:“二哥,千万别忘了,到时候按计划行事,你一定要狠下心来,要不然也许以后就是咱们全府一起陪葬了!”
纳兰富尔敦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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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看四爷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忙说道:“皇上,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纳兰富森去了自家的酒楼,与众官员聚会了。”
四爷一边擦手一边说道:“嗯?聚会,都有谁去了?”
伺候四爷擦完手苏文才说道:“这次去的官员比较多,但大多都是御史台的一些人。”
四爷坐下后,喝着热茶,说道:“看来这纳兰富森已经急眼了,打算要开始反击了,依朕观察纳兰富森与钮祜禄氏之间传送的画册来看,他们二人是有着直接关系的,甚至于接受过同样的学习与指导,事情还真复杂啊!”
苏文心里暗惊,四爷实在是厉害,只凭着那漫画中语无伦次的几句语句就能看出这些,若是再这么下去,也许四爷会知道的更多,如果一旦知道穿越者这种事情的话,那么迎接他们的下场不会是好的,只会更加的悲惨,想到这,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四爷看到苏文直打颤的样子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很冷啊,你看你穿的衣服,这么薄,下次多穿点,得了风寒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手里的暖炉塞到了苏文的手里,忽然而来的温暖唤醒了苏文的沉思,看着四爷关心的表情,他才慢慢把害怕与惊慌压在了心底。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四爷看了看底下的大臣,刚想要试探一下纳兰富森,却发现他并不在,于是脸色便沉了下来,说道:“纳兰富森哪里去了?今儿个怎么没来上朝啊?”
底下不知道的大臣都面面相觑,知道的大臣们有人悲愤的走出来说道:“奴才们请皇上做主啊,纳兰将军昨日被十四阿哥给暗害了,现下腿已经断了,不能起身了。”
他话一说完不光别的大臣心惊,就连苏文和四爷都微微的惊讶起来,四爷看了苏文一眼,意思就是粘杆处怎么没有消息传来,苏文也有些疑惑,但也只得对四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随后那几个跟随纳兰富森一起聚会的大臣都站出来,请皇上为纳兰富森做主,四爷这才真的发怒了,他正想要好好的试探一下纳兰富森,毕竟这人的确是有问题的,必要的时候,也是要把他处理掉的,他不可能给自己的儿子留下这个祸害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却打乱了他的计划,怎能不让他生气。
“十四,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竟然敢暗害朝廷命官?”
十四阿哥脸上也带着很多的伤口,走出来说道:“皇上,臣可是没有事先安排的,只不过与那纳兰富森口角争执了一下而已,谁知道他这么的不经摔啊,这一不小心竟然连腿都摔断了,纳兰富森可是堂堂一个大将军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不行了呢?”
虽然十四阿哥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故意省略了一些情节,但他提出的一些怀疑也正是四爷心中所怀疑的,于是四爷对那几个大臣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对朕说吗?”
那几个大臣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十四阿哥并没有说完整,当时是十四阿哥先动的手,奴才们都去阻拦,却没能拦住,而纳兰将军起先为了礼数并不敢出手,直到十四阿哥不停的挑衅,这才出手的,只是哪知十四阿哥竟然身后有恶奴,在纳兰将军的背后使坏,这才使得纳兰将军摔倒在楼下的。”
四爷看那些御史们的言辞确凿,也只得做样子说道:“既然如此,十四就回府思过好了,停其一年的俸禄,等朕调查明白再做决定。”
众人也只得如此谢恩,早朝一结束,敦郡王就走过来说道:“十四啊,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没事找纳兰富森的麻烦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纳兰富森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
九贝勒也说道:“老十说的对,再说了这纳兰富森还是个不错的,平日里很是爽快,做事也很低调,哪里惹怒你了?”
十四阿哥看着他们,眼神有些恶狠狠的,没有回答就转身离开了,九贝勒喊道:“你说这十四还有没有点礼数了,竟然还敢给我甩脸子。”
廉亲王皱了皱眉头,说道:“别捣乱了,依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指定是这纳兰富森真的惹到十四了,你们千万别插手。”,敦郡王与九贝勒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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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看四爷暗沉的脸色,忙去粘杆处打探消息,等了大半天才终于得到详细的消息,忙快步回到四爷身边说道:“回皇上,根据粘杆处得来的消息,此次的事情似乎是个意外。”
“意外?详细说一下。”
苏文组织了一下大概说道:“昨日下午,纳兰将军与其他大臣因为前段时日的差事圆满结束而高兴的去酒楼庆祝,正喝的兴起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来喝酒的十四阿哥,于是便一起喝了起来,只是随后,也不知道纳兰将军与十四阿哥说了些什么,两人便发生了口角之争,随后竟然事态越来越严重,其他大臣们在一边劝阻也不管用,之后两人便动起手来,纳兰将军一直没有还手,只是后来为了躲避这才不得不反击的,但是怎知十四阿哥的随从护主心切,趁纳兰将军没注意,推了他一把,此时的纳兰将军正好站在二楼的边缘,于是便被推倒了楼下,腿这才断了的。”
四爷想了片刻说道:“纳兰富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苏培盛忙回道:“回皇上,奴才带太医们去看过了,纳兰将军似乎是跌倒在楼下的时候,腿部撞击到了一些尖锐之物,伤及到了筋骨,虽然最后断掉的腿能够接上,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