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之计(穿越)上——分野

作者:分野  录入:05-24

只是……小皇帝才几岁?怎么就算计出这许多来?

看出自己的才学,又以巧妙的办法,从王允那把自己弄到吕布这边,还要吕布“言听计从”。

陈宫就跟当年的刘备一样,以为是环境太险恶把御座上那小小的孩子给逼得如此早熟。

感佩小皇帝为自己做的安排,陈宫也向吕布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既然天子授命,陈宫此生,当为温侯竭心尽力,不敢推辞!”

历史的车轮噶叽噶叽向前,过了十日,李傕攻破长安城。

王允严令死守长安,军民人等都不许逃,连小皇帝都被一锅端了。

长安城破了后,吕布仗着董卓当年修的万乐宫防御工事,竟把凉州军阻在宫门外。

李傕猛攻三日,不下,跪于宫门前求见天子。

王允惶惶,来到宣室觐见刘协。

“李傕贼子,不知做何计较,带着昔日董贼的几个部将,跪在正阳门外,求见陛下。”

刘协穿着一身骑装,王允以为他还要去骑马玩,急道:“皇上啊!现在不是骑马的时候了!那李傕贼子……”

刘协打断他道:“太师之忠义,朕记得,当初太师不听朕所言,才有今日之祸,朕即已料知今日之事,自有办法。”

王允又惊又喜:“皇上、皇上有何办法?”

刘协道:“逃。”

第十八章

王允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一听,几乎急得昏厥过去。

“皇宫外遍布凉州贼兵!且都是骑兵,骁勇善战,如何逃得出去?”

刘协笑道:“太师终于听得进朕说话了吗?”

王允惭愧,低着头长叹。

刘协道:“前几日太师叫温侯率军迎敌,朕命温侯将八千铁骑藏于郿坞,防守长安用不到他们,今日才是用他们的时候。”

王允问:“皇上准备靠这八千铁骑冲杀出去?可是乱军流矢,万一有个闪失……”

吕布从外面走来:“有臣在皇上身旁,必保皇上万全。”

前几天,他选了五百死士悄悄送进宫,连带着他们的马匹都藏在跑马场里,跟留在郿坞的陈宫商量好了,只要李傕停止进攻,陈宫便乘机从西门杀入,接应御驾,然后直直向东,过函谷入关东。

到了那边,李傕就没得办法了。

王允听了,沉默一会道:“臣之过失,令陛下涉险,此法虽险,有八千快骑应该能有机会过函谷去,只是那李傕跪在宫外,尚需一位朝廷重臣前去拖延时间,非老臣莫属!”

刘协叹道“朕已经想到太师会如此做了。”

本来计划里也就需要王允去献身,但事到临头,看王允老态龙钟地站在面前,双眼含泪看着自己,刘协有那么点不忍心了。

侧头问吕布:“可有办法带太师一起走?”

吕布道:“带一个人何妨,臣携皇上同行,那汗血马便给太师骑罢。”

刘协点头:“正是!”

王允跪下叩头道:“谢陛下恩典!老臣年迈,温侯带着陛下疾冲而出,汇合了大军方可脱身,岂可让老臣这等身残体弱将入土的人拖慢,陛下啊——”

膝行两步,一把抱住刘协哭道:“董贼才除一月,长安又沦入贼人之手!老臣只求上天保佑,温侯能护着陛下逃回关东,老臣便是死,也不惧怕!求上天可怜,陛下如此年幼,却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我汉室、我汉室先祖在天之灵,请听听老臣肺腑之言,保佑皇上安然脱身……”

刘协被王允哭得眼眶都红了,垂着头不做声。

吕布估摸了时辰,陈宫恐怕已经到了长安西门,急道:“太师莫要哭了,情势急迫,先送皇上出宫才是。”

王允放了手,拉住刘协小手,含泪道:“皇上跟温侯去吧,老臣去拖着那贼子,去吧!”

吕布过来抱起刘协,刘协的手从王允掌中脱出。

吕布疾步出了宣室,从阶梯下去,刘协从吕布肩头向后望,只看到王允向自己叩头,一下子憋不住,眼睛湿了,忙伏在吕布肩上,埋头不看。

掌心手背热热的,全是王允留下的体温。

有王允在前拖着李傕,吕布叫探子探得皇宫后门并无多少凉州兵士,给刘协裹了普通将官的披风和头盔,正准备抱上赤兔马,刘协却奔到他自己的汗血马边上,要人抬他上去。

吕布急出一头的汗来:“皇上才学了多久!就想自己骑马!?”

刘协振振道:“朕要自己骑!跑马场上温侯不是已经见朕骑得好好的吗?”

南北两面传来喊杀声,陈宫到了。

刘协还在叫人抱他上去,吕布急道:“皇上不可!跑马场是平地,奔行无碍!等出了城,我们只抄近路前去函谷,哪里还有大道可行?”

刘协被小黄门抱起来,刚抓住马鞍,吕布听西面杀声起,手臂一伸,把刘协兜了过来,不客气道:“皇上腿短,汗血马在跑马场上根本跑不开,到了外面奔跑起来皇上坐不稳!”

刘协啊啊啊叫着“吕奉先”,吕布叫打开后门,方天戟一挥,五百死士纵马杀出!

刘协那点细嫩的孩子声,瞬息就被淹没了。

可怜他冲锋陷阵、策马扬鞭的梦想破碎得如此快!

真冲进敌阵,刘协才开始怕。

吕布手里的方天戟“呜”地一响,便是血浪翻飞,无数惨嚎。

刘协也就能在董卓死的时候硬装一下潇洒,真见了眼前上演的杀阵,“哇”一声抱住头,不敢看了。

他自己骑马的时候只觉得已经很快很快,到清醒地看吕布如何冲开包围,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过家家……

陈宫很是了得,派了人在南门和北门外点燃树林,擂得鼓声震天。

李傕慌忙从皇宫门前离开,把人都分往南北两面,还没跑到,才知道上当,真正的敌军竟然是从西面来,等他收拾了人重新赶去援救西门,长安西门已经被陈宫打开。

李傕正赶上看到吕布冲出西门外,追杀了一阵,怕反而丢了长安,于是停止追杀,回了长安城内。

王允在皇宫城门的城楼上问李傕:“吕布跑了?”

李傕道:“我不是为他来的长安,他跑便跑了,我要面见天子!你这贼人,我本来要降天子,都是你从中作梗,我逼不得已才攻打长安,你请天子出来,我要问问,像我这样的忠臣,他到底要是不要!?”

王允大笑:“吕布跑了好!跑了好!!!”

挥袖子在门楼上走了一圈,指着李傕道:“就你这般蠢材,还想学董贼逼宫挟持圣驾!做梦去吧!”

王允笑着下去,李傕气得半死,传令不分昼夜攻打皇宫。

宫里禁军箭矢本已不多,撑到第二天,李傕攻破皇宫,将整个万乐宫搜了个遍,没找到小皇帝,怒不可遏,把王允和万乐宫里所有人斩杀一尽,占了长安自立为一方诸侯。

吕布带刘协昼夜狂奔,过了潼关方停下来清点人马。

那五百死士托了陈宫计谋,竟没有折损太多,活下来大半,而陈宫带着攻打西门的八千铁骑,也只死了几百人,实在万幸。

吕布爱惜手下兵士,点了人马后走到陈宫面前,倒头就拜下去:“若非听了先生之言,岂能如此轻松护驾东来,吕布在此谢过先生!”

陈宫忙扶他:“温侯糊涂,陈宫充其量,也就是一谋士尔,温侯谢我,怎么不去谢谢皇上?陈宫得遇温侯,也是皇上之恩哪!”

吕布大笑:“我本当先生并未有多了得,只是皇上如此嘱咐,我便如此做罢了,没想到先生果真了得,你我同去,面见圣上!”

两人一同赶到临时搭建的营帐外,还没张口,站在帐外的高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掀开一点帐帘给他们看,刘协躺在草堆上呼呼大睡,肚皮撑得溜圆。

吕布轻声问高顺:“只有干粮,还没生火造饭,怎么吃成这样?”

高顺也轻声道:“皇上说陈宫必然不会允许安营扎寨,还要赶路,所以能吃饱要赶紧吃饱,能睡也要赶紧睡。”

吕布囧囧地望向陈宫,陈宫赧然:“我……确实是如此打算的。”

吕布和高顺互看一眼,两个的脸露出一样的表情来——果然一丘之貉,傻起来都一样。

陈宫折身走,留下一句:“皇上英明!我也赶紧吃东西去!”

等歇了两个时辰,全军上马,刘协终于得以坐上自己的汗血马,乐呵呵地问陈宫:“卿说,咱们去何处落草!”

陈宫惊问:“落草?”

周围将军们全看过来。

刘协道:“现今各方诸侯都在争天下,让他们争去,我们寻一处他们不要的山岭,全部落草为寇!岂不自在逍遥!朕便做山大王!!哈哈哈哈哈哈!!!”

夜风萧萧,某处乌鸦“呱——呱”叫。

八千多人的队列,没一个人出声说话,连马都没出声。

身为天子,却在有八千铁骑,有猛将,有谋臣,且大家都觉得小皇帝十分英明的情况下,意气飞扬地要带领全部人马窜到山里当土匪。

不应该是扬鞭指着四方说:“朕的天下!自今日起,朕要一寸一寸地夺回来!”吗……

半晌,刘协“咦”一声,张嘴问:“你们不愿意?朕是天子,你们敢……唔唔……唔唔唔……”

吕布果断地把小皇帝捞回自己身前,大手一捂那张小嘴。

陈宫等人均松了一口气,听不到,便不用接旨——

第十九章

再三表示放弃落草为寇的想法,吕布才松开手。

陈宫道:“皇上是不是跟臣想的一样,往东直去徐州!”

吕布吃惊:“去徐州的话,要从兖州过,曹操岂肯!?”

陈宫说:“不必问曹操,全军夜行而过。徐州牧陶谦忠于朝廷,为人仁义,徐州在他手里兵虽然不多,可是百姓富足,粮饷丰盈,招兵买马有何难处?而且那里四方之地,袁绍、袁术、公孙瓒、曹操盘踞于外,他们都想得到徐州,进而控制中原,若我们到了徐州,发布昭告,天子已在徐州重建朝廷,命他们前来朝拜,我们兵力虽寡,但却可以让他们互相牵制、互相攻伐,从中斡旋!”

别说是吕布等人了,就是刘协都大吃一惊!

他只想如何避开各路诸侯,偏安某处,没料到陈宫居然直指诸侯激战的中心地!

这要不是白日做梦,那就是胸有成竹!

刘协暗自庆幸,没让陈宫像演义里那样,被吕布拖着兵败身死,只要吕布肯听陈宫的,何愁大事不成啊!

陈宫问刘协:“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吧?”

刘协摇头:“朕不这么想。”

吕布问:“莫非皇上还想找座山头?”

刘协道:“先过函谷。”

八千铁骑又日夜赶路,过了函谷,到了谷城一个叫留县的地方。

吕布报上自家姓名,那县令便把县府都让了出来,自己窝到百姓家里,战战兢兢地望着。

连日赶路,习武的人还好,像陈宫都已经吃不消了,刘协更是,下了马都是吕布给抱进屋的,自己连抬脚上阶梯都抬不起来。

到晚间,县令叫人宰了一头驴子,带人把驴子扛到县府进献给吕布。

“去岁中原大旱,谷物颗粒无收,今岁稍好,可是这时节离秋收尚远,家家户户没有余粮喂食牲畜,下官把每户人家都找了过来,只找到这一头驴子,请将军见谅,莫要责怪。”

吕布摆摆手,县令放了送来的食物,匆匆退出。

刘协从后面跑出来一看,失望道:“怎的这么瘦呢?”

陈宫叹气,吕布笑道:“这一头驴还不够皇上吃?小心又吃得肚子痛。”

刘协问:“朕吃?那你们吃什么?”

吕布指着一旁放着的几簸箕面饼和鼎里的菜粥道:“臣等吃这个就好,一路上干粮果腹,就想喝粥!”

刘协摇头:“不成不成,朕一人吃肉,却叫你们吃那粗面饼子和菜粥,你叫将军们都来,这头驴子虽然不够每个兵士,将军们分分,一人还是有一口的。”

陈宫又叹。

吕布要说话,刘协道:“这么点小事卿又不听?”

吕布道:“不是不听,臣等都自带了酒囊,有酒,万事足矣,皇上就不要管了。”

刘协倔脾气上来,哇哇叫道:“朕也喝酒!朕要看看这东西有多好,能比肉还好!?”

吕布再劝,刘协跺着脚满屋走,已经劝不住,只好把众将叫进来,围着一方跛脚桌,团团而食。

兵士在园子里架火烤驴肉,不多时肉香飘来。

刘协端了唯一没缺口子的陶碗,咽了口涩涩夹口的菜粥道:“温侯说吃干粮吃多了想喝粥,怎么都望着朕?吃啊!”

吕布下令:“吃!”

众人这才齐齐动手,取面饼,舀菜粥,就着园子里的肉香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武将们几口酒下肚,胆子壮起来,先是窃窃私语,后来就开始拍桌大笑。

除了一个高顺,他比陈宫还雅,酒也不怎么沾口,说话也不高声大吼大叫,倒是难得的一个人。

刘协不依不饶,喝了菜粥后跟吕布要了一碗酒,端起来先伸舌尖碰碰,辣辣的,咋了咋舌。

陈宫道:“这是关西的酒,烈得很,皇上受不了的,一会食了肉去歇息吧!”

刘协“哼”一声,喝了一口,慢慢咽了,把碗放在桌上,一脸凝重地望着碗。

吕布笑:“辣喉了罢?”

刘协不理他,让酒液慢慢过喉入肚。

前辈子什么酒没喝过?五粮液、二锅头、茅台、人头马,还有什么干红、泡酒、啤酒,哪里败给过杯中物!?

不多时驴肉烤好,兵士放到桌上,吕布取了小刀切了一块后腿肉,切小了放到刘协面前。

刘协喉咙里辣味过去,渐渐品出滋味来,对那肉反而不在意了,又喝口酒,也是慢慢的咽下去。

陈宫笑道:“看不出来,皇上居然还能喝这等烈酒。”

看将军们都望着自己,刘协知道他要是不动肉的话,谁都不敢动,也不用筷子,伸手抓了一块,嚼下肚道:“还等什么?这驴真瘦!”

吕布点头,众将双手齐上,然后吕布切一块往陈宫面前放,高顺、宋宪也把切的肉先给陈宫。

陈宫乐得够呛。

本来就喝开了,有肉下酒,不多会便从李傕这个人说到军中的马种,吕布跟部下说了一阵,忽听陈宫道:“陛下不可再喝了!”

吕布扭头,身旁的小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他的酒囊,正咕咚咕咚地往他那个碗里倒酒。

吕布大惊:“那一碗都喝完了!?”

刘协鼻子里“哼”,被吕布夺过酒囊,不满地瞪吕布。

“拿来!”

吕布摇头:“这酒烈得很,就算皇上不怕,也不可多饮。”

刘协伸手:“拿来!”

吕布把手放侧面,悄悄将酒囊递给陈宫,陈宫接了,对其他人打眼色——都把酒收起来。

刘协那小脸已经红得跟烤肉差不多了……

兀自不满,对吕布伸手道:“拿来!朕要你拿来!”

众人暗笑,拿眼神鼓励吕布:你要挺住!

刘协道:“朕是君,你是臣,你不听君命!”

陈宫叹:“醉了啊……”

刘协却听到了,嚷嚷没醉,看吕布毫不动摇,油腻腻的小手往衣襟里摸,掏出一包东西砸在桌上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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