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恩尴尬的笑了笑,淡淡的说,“我以前和翼在一起时养出来的习惯,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欧阳宇飞侧身出了咖啡厅,站到电梯前。光洁的电梯门反射出门前的每个人的影子,欧阳宇飞脑子里很如一团乱了的线团,怎么也找不到那根开始的线头。
故人?欧阳宇飞开始琢磨着这个词的意思和所指。轻轻抿了下嘴唇,欧阳宇飞的眼睛盯着电梯门上映出来影子,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顾先生所说过的话。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柯恩把手搭在沉思的欧阳宇飞肩头,同欧阳宇飞一同走进了电梯。
“宇飞,是不是那个姓顾的难为你?”柯恩在欧阳宇飞耳边轻声问,欧阳宇飞眼睛看着电梯门,脑子里想着与顾先生的谈话内容,没有注意到他与柯恩之间的暧昧距离,只是淡淡的说,“没有。”
柯恩的影子在电梯门上映了出来,欧阳宇飞眨了下眼睛,忽然转头看着柯恩,柯恩立刻收敛起得逞后的笑意,手也从欧阳宇飞肩头滑下。
欧阳宇飞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体,与柯恩保持了一段距离,“你打算去吃什么?”
柯恩笑眯眯的立刻凑了过来,“先不告诉你,猜猜看。”
欧阳宇飞眼睛从柯恩的脸上挪开,无奈的看向电梯门,眼角露出了疲惫之色。
柯恩兴奋跳跃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扬起嘴角,柯恩堆上灿烂的笑容跟着欧阳宇飞走出了电梯。
站在初冬的阳光下,欧阳宇飞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吸了口空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把乱糟糟的心情压了下去。转头看向身后的柯恩,欧阳宇飞浅笑着问,“你的点子,我猜不出来,别难为我了,说吧。”
柯恩深如谭水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欧阳宇飞,“宇飞,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吧。”
欧阳宇飞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重柯恩,“喂,你没问题吧?”
柯恩咧嘴笑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大步走向停车场,一边走一边说,,“宇飞,刚才很多人看我。”
“你是名模,当然很瞩目了。”欧阳宇飞淡淡的看了眼嬉皮笑脸的柯恩,
柯恩突然停住脚步,拉住欧阳宇飞,认真的说,“宇飞,告诉你,他们真正看的不是我,是我身边的你。”
欧阳宇飞歪了歪头,看着不怀好意的柯恩,“你什么意思?”
“你呀,像国宝。”柯恩丝毫不掩食戏弄的表情,看到欧阳宇飞微呆的表情,哈哈的大笑的跑开了。
欧阳宇飞噘起嘴巴,恨恨的瞪了瞪柯恩跑远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个柯恩,真是……欧阳宇飞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柯恩与前世所认识的不一样了,很像一个人……扯了下嘴角,欧阳宇飞打起精神,走向柯恩的车前。
一辆车从欧阳宇飞身边飞弛而去,留下了飞扬了灰尘,和呆愣在原地的欧阳宇飞。
柯恩看到车子,也明显的愣住了,片刻后,柯恩略带紧张的看向欧阳宇飞,“宇飞……”
“嗯?”欧阳宇飞发出单音节的疑问,笑着低头掸了掸落在身上的灰尘。
柯恩眼睛里的紧张转瞬即逝,笑嘻嘻的给欧阳宇飞拉开了车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王子殿下,请。”
欧阳宇飞微微扬了扬下巴,冷着脸看着柯恩,转瞬又笑了出来。弯弯的浅月,配上唇边微微的酒窝,柯恩直了眼睛。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欧阳宇飞看着沉默中的柯恩,柯恩感受到欧阳宇飞的眼光,瞥了眼欧阳宇飞,“我现在送你回去,吃饭过两天吧。”
欧阳宇飞微眯着眼睛,盯着柯恩的侧脸说,“你不怕我到时候赖账么?”
柯恩撇了下嘴角,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我也没办法啊,但我相信你不是个赖账的人。”柯恩侧脸看了眼欧阳宇飞,“宇飞,旅行的事,想好了没?”
欧阳宇飞沉思了片刻,面色凝重的说,“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可以么?”
柯恩挑了挑眉毛,“这么说,我旅行的计划很诱惑你咯!”
欧阳宇飞换了个坐姿,淡淡的笑了,眼色深沉的把内心的烦躁深埋在无波的表情下。
车子忽然停住了,柯恩对欧阳宇飞神秘的一笑,“等我一下啊,马上回来。”
欧阳宇飞看着柯恩跑进了一家花店,空洞的眼神没有目标的盯着花店门口摆设的盆栽。一个怀抱绿萝盆栽的身影缓慢的从花店里走了出来,欧阳宇飞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朱诺愣愣的站在欧阳宇飞不远处,幽怨了的向欧阳宇飞所在的车里看了眼,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前。
朱诺在车前站了两分钟,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子里。朱诺的车没有立刻发动,而是一直停靠在街边,欧阳宇飞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朱诺的车子,呼吸瞬间凝结了,脑子里只剩下朱诺那张憔悴的脸。
车窗被敲响,欧阳宇飞终于从朱诺车子上收回了眼光,扭脸看向车窗外,是笑意盈盈的柯恩。
打开车门,佩奇塞给欧阳宇飞一束白色郁金香,欧阳宇飞心头一痛,又一次想起朱诺刚才哀怨的眼神。欧阳宇飞在心底叹了声气,白色郁金香的花语——逝去的爱情。
欧阳宇飞再次抬起头,寻找朱诺车子的影子时,刚才停靠朱诺车子的地方,已经空了,欧阳宇飞的心也跟着空了。
一路上,柯恩不停的说着什么,欧阳宇飞却只字未闻,呆呆的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眼睛里是空的,心里是空的,脑袋里也是空吧。
回到家的欧阳宇飞把花束交给了老妈,转身躲进了卧室,随手把外套扔到床上,人也跟着倒向床里。
翻身抓过了枕头,欧阳宇飞把脸埋在枕头里,身下外套里有样东西硌到了欧阳宇飞。从床上坐起,欧阳宇飞抓起外套,忽然想起外套里的信封。连忙抽出信封。信封里是一枚钥匙,和一张普通的生日卡片。
精致的银色钥匙上系着一根带水蓝色水晶的钥匙链,映的钥匙更加的耀眼闪亮。
欧阳宇飞打开那张生日卡片,不由的惊呆了。
第三十三章:银色钥匙
欧阳宇飞看看左掌心里的银色钥匙,又瞅了瞅右手上拿着的卡片,一种失措不安的在血管里流动翻涌着。
生日卡片上一行的刚劲有力的狂草,令欧阳宇飞一阵阵心惊肉跳,“欧阳,生日快乐!”落款的时间竟然是一个半月后的日期,也正是欧阳翼的二十岁生日。
欧阳宇飞镇定了慌乱的心神,把生日卡片收好,拿着钥匙仔细端详。手中的钥匙外形是一枚普通钥匙的外形,用手指细细触摸钥匙的材质,感觉钥匙的材质与普通钥匙的材质略有不同,不像是一般的金属,而在钥匙上刻着几个英文和一行数字。
系在钥匙上的钥匙链更是非寻常的链子,欧阳宇飞清楚的记得,此款钥匙链正是带自己走上T台,并教给自己设计基本功的K老师所设计的,在流彩熠熠的水晶珠背面刻着一个J。
欧阳宇飞恍惚记得这款钥匙吊坠是一对的,如果这钥匙的主人真的是朱诺,那属于哥哥的那把钥匙去了哪里?疑问在欧阳宇飞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手指不断的摩挲着钥匙,脑子里努力翻找着与钥匙上所刻数字有关的一切信息。
似曾相识的数字令欧阳宇飞想到头痛,身体向后仰去,欧阳宇飞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串数字在脑子里闪过,欧阳宇飞猛的坐起身,脑子里的数字又在瞬间消失了,欧阳宇飞全身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欧阳宇飞在床上翻了几个圈,突然想起那个小记事本。欧阳宇飞光着脚跑到设计室,拉开抽屉,低头翻找着。
几声敲门声,令欧阳宇飞抬起头,欧阳妈妈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双拖鞋,“儿子,把鞋穿上,小心着凉。”
欧阳宇飞笑着走向老妈,接过拖鞋,“谢谢妈妈。”欧阳宇飞笑嘻嘻的蹭了蹭老妈的胳膊,“有妈妈的孩子就是幸福。”
欧阳妈妈瞬间红了眼眶,欧阳宇飞无措的看着老妈,紧张的拉住老妈的手。欧阳妈妈笑着拍拍欧阳宇飞的手,“你去忙吧,你回到妈妈身边,妈妈太高兴了。”
欧阳宇飞点点头,想起了钥匙吊坠,又拉住转身离开的老妈,“妈妈,等下。”欧阳宇飞从桌子上抓起钥匙吊坠,递给欧阳妈妈,“妈妈,你见过哥哥的那条么?”
欧阳妈妈看了看手里的吊坠,又凝神想了许久,才不确定的说,“你床头有个饰品盒子,应该在那里面。”欧阳妈妈又想了想说,“我怎么记得是一条项链……”
欧阳宇飞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精致的饰品盒,里面戒指项链耳钉乱成了一团。翻了好久,欧阳宇飞一无所获,失望的坐在床边。欧阳妈妈把饰品盒子里的饰品倒在床上,仔细检查着盒子的每个角落。
啪的一声,盒子底层露出了一个暗格,欧阳妈妈拿出了一条项链。
“妈妈,你说哥哥怎么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的这么隐秘?”欧阳宇飞抱着盒子撇着嘴。
欧阳妈妈苦笑了一下,把项链放到欧阳宇飞的手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挨着自己儿子坐下,欧阳妈妈死死的盯着欧阳宇飞的脸,“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嗯?”欧阳宇飞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妈,呆呆的想了片刻,忽然笑了,“妈妈是说去找K老师的事?”
欧阳妈妈轻轻点点头,温柔的眼神中拂过了淡淡的忧虑,“你不要叫他K,你哥喜欢称呼他凯。”
欧阳宇飞认真的点点头,“那我要不要把我是谁告诉他呀?”
欧阳妈妈捏了捏儿子的清瘦的脸颊,“让他猜猜看吧,如果他看不出来,以后就没有人再看出来了,如果他看透了,你就老实的承认。”
欧阳宇飞靠着欧阳妈妈,笑眯眯的问,“妈妈,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还有为什么凯老师认不出来,别人也就认不出来呢?”
欧阳妈妈呵呵的笑着,“儿子,你哥可是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撒娇的,你千万不要穿帮哟。”
欧阳宇飞立刻直起身子,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欧阳妈妈,“妈,我知道了。”
“这样子才对,这个圈子远比你想像的复杂,时刻要注意保护自己。”欧阳妈妈双眉间淡淡的忧愁变浓了。拉过自己儿子的手,欧阳妈妈紧紧的握着,眼睛片刻不离欧阳宇飞的脸,“宝贝,你和你哥最大的不同,就是眼睛。你哥的眼神是冰冷空洞的,而你的眼睛里闪烁着热情和渴望。”欧阳妈妈顿了下,继续说,“那天你抱着卡萨布兰卡回家时,我已经慌然感觉到你不是宇飞,你哥从来不会眼睛里有丝毫的情绪,而你心里怎么想都能从眼睛里透出来。”
“还有,朱诺曾经对我透露过,他曾经和你同床,我就越发的感觉你不是宇飞。”欧阳妈妈的眼神黯淡了。
欧阳宇飞很想问为什么,可心底有个声音再提醒他不要问,心会痛。
“后来听到你和你爸的谈话,我就全明白了。”欧阳妈妈笑的勉强,“人死不能复生,但这么离奇的事就发生在眼前,我不得不信,这样算完成了你哥的心愿,让我们全家团圆,虽然这个方式……”欧阳妈妈哽咽的低下了头。
抽出手,把老妈圈进怀里,欧阳宇飞的喉头也跟着哽咽了,在前世,哥哥对陌生的自己不断的提携帮助,助自己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而今生,自己欠了哥哥的一条命,还有一个爱人,或许连同一个不能确定的未来吧。
“翼,我的宝贝,替你哥好好的生活。”欧阳妈妈抱紧了欧阳宇飞,“替你哥完成梦想……”
梦想?T台的眩目美丽,令欧阳宇飞向往;幻彩霓裳的诱惑,令欧阳宇飞徘徊;尔虞我诈的残酷令欧阳宇飞却步不前,欧阳宇飞混乱了。
“你哥曾经说过,要让T台上的模特穿上有生命力的时装。”欧阳宇飞感觉胸前潮湿了一片。
“妈妈,给我时间,我愿意为了哥哥的梦想努力,只要你和爸爸不嫌我笨,不如哥哥就好。”欧阳宇飞心底的自卑感又跳出来捣乱。
欧阳妈妈从欧阳宇飞肩头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笑的温柔恬静,“我的孩子都是最棒的,你小时候,你哥就说过我弟弟是最棒的。”
欧阳宇飞一直努力抑制的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滚动,紧紧抱着妈妈,说不出话来。
一只大手抓紧了欧阳宇飞的肩头,欧阳宇飞泪眼婆娑的对上了父亲坚毅的双眸,“翼,你也会和你哥一样的优秀。”
欧阳宇飞重重的点点头。
沉重的气氛在房间里滚动着,欧阳宇飞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到泪腺中,欧阳爸爸皱紧了眉头,脸色凝重的说,“我们去给翼扫个墓吧,算是让孩子认祖归宗。”
欧阳宇飞被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所包围,激动中带着悲伤,悲伤中带着幸福,复杂到了极点。
欧阳宇飞抱着饰品盒子回味刚才父母所说过的话,呆呆的没有了方向感。虽然答应了老妈要提哥哥实现梦想,可心底依然有丝丝的抵触。
低下头,欧阳宇飞瞅着掌心的晶莹剔透的项链,心底的疑惑又慢慢浮了上来。哥哥和朱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故意捣乱,哥哥的死以及自己的前世的死因是不是和背后捣鬼的人有关?
欧阳宇飞的眼神停留在项链坠上,第一感觉这条项链缺少了什么东西。欧阳宇飞把饰品盒子翻了又翻,检查了数遍,没有在发现任何的暗槽暗格。
欧阳宇飞咬着嘴唇,眼睛在房间里不停的巡视,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明显。在房间了转了好几圈,欧阳宇飞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只手无意间摸到了自己项间的项链。记得侦探事务所的那个男人说过,哥哥有条与自己一摸一样的项链,可那条项链在哪里?不会是落到了什么人手里,才造成了自己前世的死亡……欧阳宇飞一阵恶寒。
欧阳宇飞心烦意乱的走进了设计室,面对半面墙的书橱发呆。欧阳宇飞脑中灵光一闪,曾经的在书橱里发现过一把钥匙,是不是令一把钥匙也藏在书橱里?
抽出书橱里的书,欧阳宇飞开始一本本的翻看。手边检查过的书越来越多,一摞变成了两摞,慢慢变成了三摞,欧阳宇飞心里越来越烦躁。
欧阳宇飞拿着薄薄的《中国美学史》抖落了几下,随手扔到了一边,书半开的扣到了地毯上。欧阳宇飞探身把书捡起来,书的中间厚了一块,欧阳宇飞连忙翻开,一把银色的钥匙赫然躺在铅字间。在钥匙上刻着不明显的几个英文字母,和一行数字,与顾先生给的钥匙上的数字丝毫不差。
似曾相识的景象,欧阳宇飞突然想起了自己找到另一枚钥匙的情景,从书堆了扒拉出《西方艺术分析》,在书的扉页上有一行小字,飞购于X年X月X日,而这年月日正与钥匙上的数字一摸一样。
兴喜在欧阳宇飞心头跳跃了几下,就消声灭迹了,欧阳宇飞右眼皮跳了几下,欧阳宇飞的心头一阵心悸。
第三十四章:梦想与爱情
心事沉重的欧阳宇飞辗转反侧了一夜,顶着深深的黑眼圈陪同父母,去了欧阳翼的墓地。
寒冷的初冬时节,寂静少人声的墓地,寥寥数人来去匆匆,全然是悲戚的安静,挑动着扫墓人心底的不安静的心痛。
再次站在自己的墓前,欧阳宇飞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前尘往事已经如云烟般的飘散了,昨日对父母的许诺依然还在耳边。欧阳宇飞看着墓碑上自己前世的照片,心底涌动着说不出的酸楚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