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云看着神色悲怆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越星河,绝望地仰起了头,避开了对方责问的目光。
他早就应该察觉出十八的意图,可是他却为贪图一时的安宁,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蒙住了自己的双耳,藏起了自己的一颗心!
“我没有。我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陆逸云面色惨白,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
看见陆逸云亦是如斯痛苦,越星河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抛开了陆逸云,转身又将阿傻抱在了怀中,顿时埋首痛哭。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傻!为什么要夺走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为什么?!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逼于无奈,或许有朝一日你还是会背叛我伤害我,可我还是希望能把你留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可怜的孩子,爹爹对不起你啊!”
陆逸云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越星河的话,十八临死前的那一番话看样子的确说动了越星河的心,那个孩子用自己的死和阿傻的死将自己和越星河再次逼入了对立的绝境。
阿傻的死让越星河的身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同样受到重创的还有亲手将阿傻一手带大的陆逸云。
虽然越星河并没有直接追究陆逸云的过错,但是他却仍是将陆逸云关回了密室之中,不许他再接触到任何除自己之外的人。
邵庭芝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也是感到一阵愤然,他也认定此事必是陆逸云从中作梗,以牺牲亲生儿子来打击伤害越星河。
“教主,陆逸云这种人,对您不过是虚情假意,狼子野心,留在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他连少爷都能狠心害死,您又何必再念旧情?!”
邵庭芝来到越星河的面前试图劝说越星河除去陆逸云。
越星河神功初成,已是耗去不少心力,而阿傻的死更是让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以至他这些日子都呕血连连。
听见邵庭芝的好言相劝,越星河满面厌倦地摇了摇头。
“杀了他正合他意,我怎能让他如此轻易得逞。咳……”
言语虽然冷硬,可是邵庭芝却知道越星河心中真正所想是什么,十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可以为了魔教大业二话不说便设局除去陆逸云的越星河早就变得心软。
不等邵庭芝再说什么,越星河已出声问道,“霍风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越星河难得询问起此事,邵庭芝这才正色答道,“北地军与天子军仍在鏖战,战局比想象得要困难一些。我们已派出藏影堂精英前去支援,虽然也刺杀了对方一些大将,不过朝廷那帮鹰犬也将我藏影堂精英杀伤不少。”
“对了,风华谷为首的正道有何动静呢?”
“风华谷因为严墨支持北地王之举,已与其他门派产生了嫌隙,不过风华谷势力雄厚,不管是朝廷的人也好,其他武林门派也罢,在这关头,谁都不敢轻易动他们。”
“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搅这浑局。传令敖鹰将藏影堂的精英撤回来,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是风华谷。趁这机会,我要吞并了风华谷。”
邵庭芝面色稍稍一变,沉凝着低下了头,他原本也不认为他们与霍风之间的关系可以维持长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变故。
而严墨与墨衣教有杀父之仇,想来,他也必定是不肯轻易放弃报仇雪恨机会的,与其让那小子利用风华谷的势力向墨衣教展开报复,不如让他们先发制人。
墨衣教的背叛让霍风大为光火,他本意让风华谷牵制支持霍朗的武林势力,让墨衣教作为另一支暗藏的势力从背后暗杀偷袭各地勤王军的首领,造成霍朗援军阵脚自乱,更甚至通过这个法子,他还可以有效地削弱墨衣教的势力,日后平定了天下之后才将元气大伤的墨衣教一举歼灭。
然而不知是不是对方看出了日后的打算,还是说墨教中人本是背信弃义之辈,墨衣教的势力居然在没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悄然退出,转而攻向了在后方替自己稳住大局的风华谷。
“早知如此就该把越星河那厮弄死在风华谷,他比邵庭芝难控制多了!”
霍风听到斥候密报的消息,恨恨地拍了拍案几。
霍青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因为知晓霍青的本事,霍风也一度很想让他上阵领兵,可他自己却似乎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战势相持,霍朗这小子竟也有些本事,皇叔真是小看他了,青儿,依你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
霍风斜睨了眼披着厚厚的裘衣蜷坐在一边的霍青,出声问道。
“霍朗这么耗下去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如今墨衣教背信弃义,那么各地的援军无论如何也会慢慢赶来。到时候待他们援军一到,且不论兵力增强,那陡增的士气或许会更成威胁。皇叔,我们也不能再等了,只要抓住机会一举击溃霍朗主力,打散他们的士气,乘胜而进,方为上策。”
“这法子我何尝没有想过,不过霍朗下令五军严阵以待,始终不肯与我们展开正面决战,这又当如何?!”
霍风叹了口气,他还以为霍朗年轻气盛,必然会按捺不住与北地军正面对抗,期间他还特意令人伪造了密信假意挑拨离间天子军中主战和主守的将领,却听闻最后仍是由霍朗一人拍板,坚守待援。
霍青轻轻一笑,起身坐到了霍风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这样一来,青儿你岂不是很危险?!”霍风面露惊奇,他没想到霍青会定下这样一条计策。
“他囚我辱我,已毁了我一生,我现在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若能亲手报复那人,也不枉我苦苦支撑这么多年。更何况,我淮南王平生出入战阵几十次,哪一次不曾全身而退,只要皇叔能配合,此次必令他元气大伤。”
霍青平静地说道,那张俊朗的面上无波无澜,甚至无爱无恨。
霍风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霍青,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年霍青所受的屈辱与折磨,可是他倒是没想到对方看似隐忍的背后,居然有着那么深切的恨意,甚至恨不得与霍朗同归于尽。
在霍朗的眼前,对面黑沉沉的大营里,有着自己最恨的人,也有着自己永远也不会说出爱的人。
一名劲装的汉子匆匆登上哨楼,跪地说道,“启禀陛下,北地军中的斥候探得重要军情要回报!”
寒冷的夜风吹得霍朗的发鬓也有了一丝凌乱,他缓缓转过身,冷锐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是夜,一支骁骑从北地军大营中悄然潜出,为首那人银铠黑甲,面容清俊坚毅,便连目光中也写满了无畏无惧。
“陛下,霍青所率的骑兵已潜入龙鸣谷了,照这个速度很快便会接近我军南营。”
霍朗坐在大帐之中,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他夤夜不眠,等的就是外面这句话。
他放下酒杯,抬头看了眼帐外,沉声说道,“常将军,照原计划行事。”
站在帐中的天子军副帅常思天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帐外就传来整队集合的声音,接着一切又归于了沉寂。
霍朗阴测测地勾起嘴角一笑,既而挥翻了面前案几上的酒水,随后也跟了出去。
墨衣教问天宫的密室之中,陆逸云神色憔悴地坐在桌边,他抚摸着阿傻生前最喜欢的小木人,眼里早已是湿润一片。
虽然他从未得到过阿傻真正的回应,更未品尝过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但是他依旧毫无悔恨地照顾着那个孩子,希望他可以幸福。
只是,自己的一念之差,终究还是害了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就像十八说的那样,是不是没了阿傻自己与越星河之间也少了层羁绊,今后是生或是死,也少了分顾忌?
听到密室石门打开的声音,陆逸云放下了手中的木偶,双目低低地垂了下去。
面对陆逸云,越星河如今已说不出爱恨,他缓步走到对方身边,低声说道,“我累了,替我更衣。”
陆逸云微微一愣,有些麻木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替越星河脱去了外衣。
岂料他的手刚一摸到越星河,对方却突然反手将他双手抓住按倒在桌上。
越星河平静的情绪似乎是在瞬间变得激动的,他狠狠地拽去了陆逸云的裤子,又脱掉了自己的亵裤,将对方的上身死死按在了桌上。
“你为什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这个冷血的男人!”
随身身后那人狠狠地顶了进来,陆逸云微微抬了下头,苦涩地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可以伤害我,可是你却不能伤害我的儿子!我恨你,陆逸云!”
“啊……”
越星河的碧眼一燃,身子重重往前一挺,逼出了陆逸云一声压抑的痛吟。
“你痛?可阿傻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越星河想起惨死的阿傻,愈是生气,虽然在这场交合之中,他也没尝到什么快感,可是他现在只想伤害陆逸云。
陆逸云慢慢地咬住了双唇,他回头看了眼显然有些癫狂的越星河,眼帘随即又低低地垂了下去。
虽然他真地从未想过要害阿傻,可是阿傻也的确间接因为他而遇害,这一点,他难以辩驳。
不过,越星河似乎忘记了,阿傻也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谁不是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愿孩子受伤害呢?
第97章
情爱之间的事本应与情爱相关,即便越星河最恨陆逸云的时候也没想过用这样的手段去折辱对方。
可是这一次,阿傻的死让他彻底疯狂。
直到自己也累得不行之后,越星河这才放开了陆逸云。
他垂目看了眼陆逸云股间的惨状,本想拿布替对方擦拭一下的手最终还是在狠狠地攥起后垂了下去。
越星河冷眼看着陆逸云自己在昏厥了片刻之后,挣扎着爬起来,自己舀了水清洗干净身子,忽然说道,“如今儿子已死,你我之间也再无羁绊。我越星河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你既然救过我一命,今日我也放你活着离开。不过……”
说着话,越星河起身朝陆逸云走了过来,他抬起掌,满面阴沉地看着陆逸云,忽然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胸口。
陆逸云本就是沉疴缠身,内力未复,受了这一掌他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若非他反手撑住身后的墙,只怕已是倒在了地上。
“这一掌是我替阿傻给你的!我要让你记住,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你!”
越星河疯狂地笑着,碧眼里已看不出丝毫理智。
陆逸云擦了擦嘴角的血,强撑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他捂着疼痛难当的胸口,望向越星河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他自认阿傻一死有他的疏漏之处,可是越星河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自己拼得性命地位不要,也想感化他不要为恶,可是他却反倒变本加厉,对自己亦是无情报复。
若非他一心执念为恶,自己又何尝想与他再次对立,以至于十八看出自己心软难以决断而做出这样激烈的傻事来?
“我可以走了吗?”
陆逸云一边将自己单薄的衣衫穿上,一边平静地问道。
越星河伸手指了他,趾高气扬地呵斥道,“滚,立即滚!下次再见,便是你我一决生死之时!你想要守护什么,我便要毁了什么,我要你活在这世上,生不如死!”
“哈哈哈……越星河,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早就毁了我的一切。我也早已活得生不如死。”
陆逸云倔强地笑了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呕出,他擦拭着嘴角,瘦削的身形缓缓地转了过去,看上去是那么寂寞,那么孤独。
邵庭芝得知陆逸云被越星河放走之后,倒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因为他早就明白了越星河与陆逸云之间的感情,就算他们不在一起,越星河的心中也不会再容下自己。
萧海天正在床上呜呜咽咽地怒骂着,他被邵庭芝喂了媚药,此时药性一起,心有不甘的他自然愤恨不已。
“副教主,要派人去狙杀陆逸云吗?对方似乎已受了重伤,应该很好解决。”敖鹰压低了嗓音问道。
只穿了一袭月白中衣的邵庭芝轻轻捋了下自己披散的长发,淡漠地说道,“不必了。现在风华谷早已换了主人,武林正道也仍将陆逸云视作叛徒。即便我们不杀他,他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还是别忤逆了教主的意思好。不过……你倒是可以派人将陆逸云的下落传遍天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寻他麻烦。呵呵呵……”
“副教主真是高明。那么属下这就去办了。”
敖鹰阴狠地点了下头,嘴角噙笑,随即便隐没于了黑暗之中。
目送着敖鹰的影子消失后,邵庭芝这才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又走回了温暖的罗帐之内。
萧海天赤体地趴在床上,嘴里犹自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这淫贼……除了会下药还有别的本事吗?”
邵庭芝嘻嘻地笑着坐了下来,他轻轻揉了揉萧海天的屁股,一根手指随即探入了对方的股间。
“我用药也是为了让你舒服嘛,你敢说你现在不舒服?”
“唔!”
他的手指摸到火热甬道中的某处之后,重重一摁,床上的男人立即迸出了一声极为暧昧舒畅的呻吟。
萧海天被自己这声销魂的呻吟声羞得牙痒痒,可是邵庭芝的身体已很快地压了上来。
对方的动作极为温柔,又极富技巧,竟是让他流连忘返,早难多骂一句。
邵庭芝缓缓地起伏着身子,他亲吻着萧海天的鬓角,在对方耳边暖暖地说道,“你莫恨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萧海天在邵庭芝身下被压得气息难继,他听到邵庭芝这般说之后,脑袋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下。
莫非这魔头还真喜欢上了自己不成?可自己长得远不如那魔头漂亮不说,如今连身体也残破不堪,对方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自己吧!
他嘿嘿一笑,咬牙切齿地怒道,“休要花言巧语骗我,你辱我还不够吗?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且看爷爷会不会叫一声饶!”
邵庭芝无奈地摇了下头,又狠狠动了两下腰,他知道萧海天是个榆木脑袋一时难以说通,也不再和对方废话,只是不断地亲吻着萧海天的面颊和肩胛,直到对方在他的爱抚下昏昏沉沉地由被动变得主动。
北地军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国,勤王党们自然欢呼雀跃。
原本趁夜偷袭天子军的北地军主力被对方反将一军,损失大半,而亲自上阵负责诱敌的淮南王霍青更为天子军射落马下,生死不明。
老百姓图的只是一个安稳,对于他们来说,霍朗也好,霍风也罢,不管谁更具有帝王之材,只有更让他们过上平稳日子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只要战火可以平息,任何人做皇帝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是他们至少也希望即便苦日子也过得稳定一些,莫要因为战火而颠沛流离。
“霍青,陛下仁慈饶你一死,你却串通霍风叛逆谋反,实在辜负陛下情谊啊。”
钟阿奴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霍青,冷冷淡淡地啜饮了一杯茶水,挥手又让狱卒继续抽打了上去。
“呃!”
霍青呻吟了一声,缓缓抬起了被乱发和血污遮住的眼,他好笑地看着坐在一旁的钟阿奴,干裂的唇微微一勾,依旧是个极为温润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么还请陛下赐我一死。”
钟阿奴冷冷地瞪视了霍青一眼,重重搁下杯子,上前抢了狱卒手里的皮鞭便狠狠抽落在了霍青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你以为陛下还会饶过你吗?不可能了!待陛下处理好前线事务之后,到时便是你的死期!”
“呵,那我还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