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食材烧的家常菜确实很难不让人大块朵颐,凭昆然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些,便端了相机准备出门消食顺便拍点照片。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他就准备去村寨里拍点人物建筑,池觅从后面追上来,捞过他手指卡紧了,才微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吃醋了?”
凭昆然从眼角瞥他一眼:“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啊,你的醋很好吃?”
池觅当然知道这几天两人缓和的氛围岂止是一丁点阳光,他不灿烂才怪。便笑着拿起凭昆然的手指摆弄了会儿,一边慢悠悠地说:“我是跟蓉姨说了,下次来元阳带媳妇儿给她看的。”
“……”
“喏,我还跟她夸了半天,我媳妇儿长得好,身材好,又成熟又干练。”
“……”凭昆然想往回抽手。
“蓉姨还说了,我要带媳妇儿来,她就给缝哈尼人的嫁衣。”
“……”池觅放开凭昆然的手,却跳到他面前扳正他的肩膀,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而且,我并没有食言哦。”
“……”
“媳妇儿,你嘴角抽得太厉害了。”
第四十三章
凭昆然不得不承认,抛开一切尘世烦恼的旅行确实让人身心畅快,他都快忘了来这之前,他对着池觅半句话懒得说的感觉了。
而池觅也越发滋润起来,整天笑容洋溢,过去在T台上让人屏息凝神的冷漠气息,好像完全跟他没关系了,他这样整天跟个二傻子似的咧着嘴,倒更显得年轻,让凭昆然颇有些不爽。
元阳远离世外的景致和风土,会让人得到美妙至极的麻醉,但是麻醉总要有失效的那一天,这几乎是肯定的。
哪怕这么多天里,凭昆然和池觅都非常默契地半句不提那些需要正视的事情。凭昆然是觉得太累了,而池觅是把头埋在地里的鸵鸟一样幻想着能这么相安无事下去,但是撕破这只柔软无害,看上去美满极了的枕头,让它露出糟乱的内芯来的那只手,也总要有人伸出来。
客栈木头搭的小露台上,凭昆然十分老态地仰躺在藤椅上假寐,但是没清净多久,池觅又蹭过来了。
“昆然,蓉姨说晚上带我们去她朋友家吃饭,喝小孩子的满月酒。”
凭昆然睁开眼睛去看他。这小子最近倒是把不带姓的称呼练熟了,张口闭口的“昆然”,被他甜腻地叫着的人,却没有当初那份心慌意乱了。
“你想的话那就去吧。”
“嗯。”池觅果真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乐颠颠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在凭昆然面前的小方几前坐下来,颇自然地剥起碟子里的花生,然后把掌心里一把红红胖胖的花生仁递给凭昆然。
凭昆然垂眼看看,伸手过去接。
池觅却趁机捏住了他的手掌,盯了一会儿,慢慢凑上去,将嘴唇贴进了凭昆然的指缝。
此时的午后微风太怡人,凭昆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吹得春心荡漾了,指缝紧紧贴着池觅的嘴唇,心尖上痒了一痒。
池觅埋头了很久,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将嘴唇贴在凭昆然手上,等他亮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抬起头来的时候,欣喜地发现,凭昆然的眼神也已经游离开来了。
“上楼去好吗?”池觅抬眼看着他,笑眯眯地询问。
青天白日的,凭昆然在心里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在池觅那双湿漉漉的眼仁下,缴械了。
池觅拉着凭昆然的手,两个人默契地放轻脚步,像青春期的少年躲避父母那样,潜入卧室,轻轻合上门。
“昆然……”池觅的神色渐渐沉溺,他捧着凭昆然的脸一点点啄吻“我好想你。”
凭昆然背靠着门,脑海中闪现出池觅低着头在他身上发疯一样穿刺的画面,他闭上眼睛,对池觅狠声说:“别磨叽,要来就快点。”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行了凭昆然,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
池觅沿着他的脖子一直往下,那滚烫的嘴唇烙在凭昆然的皮肤上,不可避免地让他想起上一次,他被池觅按在枕头里,从身到心的绝望。
“池觅,池觅。”他捧住池觅的脸,青年蹲在他身前,仰起头看他,那双深黑的眼睛清晰地倒映着他欲言又止的脸。
池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痛楚一点点浮上来。
“昆然,对不起……”他艰涩地说“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相信我好不好。”他把凭昆然的手掌握住,深深亲吻他的掌心,“我们重新开始吧。”
《春光乍泄》里的何宝荣,也是这么对黎耀辉说的。
凭昆然仰起脸,他把头抵在门板上,他感觉到池觅解开了他的裤子,然后他被含住了。
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也无暇顾及了,池觅从来没有为他这么干过,他现在觉得他的整个魂魄都被池觅含在了嘴里。
那些痛苦的、悔恨的、欲罢不能的感情都在池觅潮湿有力的吮食中,随着欲望一同飞升,在眼前扭曲消散,变成不停爆炸的小火花。
池觅站起来,吻他的嘴,一边将他的双腿打开,手指温柔地抚摸入口。
他伸手搭在池觅的肩上,尽可能放松,接着就感觉到池觅的手指伸了进来,并且是一次两根。
“操。”他喘口气,只好慢慢用后面去容纳池觅的手指。
“吞进去了……”池觅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喃喃说道,然后把完全伸进去的两根手指分开,推揉着内壁,做扩张按摩。
凭昆然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池觅伸出舌尖去舔了舔,然后用上牙齿,轻轻碾磨。
这么扩张了十分钟,期间池觅也解开了裤子,在凭昆然身上磨蹭,胀痛得已经不能再忍,便摸着凭昆然的入口想要进去。
手边没有润滑剂也没有保险套,很难进去,但两个人都已经站得笔直了,便都急不可耐起来。
池觅抓着凭昆然的大腿,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没头没脑地乱晃了一阵,突然将凭昆然翻了过去,然后蹲下来,干脆利落地将舌头戳到了那个他急切地想要进入的地方。
凭昆然一个激灵,腿都软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那个地方会被这么对待,他以前都是做Top,这时候那种将要用那个地方去接纳池觅的鲜明感觉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略。池觅湿热的舌尖突然变成异常坚硬锋利的事物,在他那处开拓起来。
凭昆然双手撑着墙,两条腿换着承受身体重心,池觅一边动着舌头,一边伸出手握着他前端缓缓揉捏,他已经越来越站不稳了。
“行了,到床上去。”喘息的间隙他努力调整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太凌乱。
“站不住了吗?”池觅抚摸着他的背脊,站起来,从背后顶住他。
凭昆然虽然不想承认,但眼下是真的浑身发软,只好点了点头。池觅却被他这难得软弱的举动刺激了,捧着他的臀部,并不缓慢地挺了进去。
那一瞬间,凭昆然终于到了临界点,要不是池觅紧紧将他按在墙上,他就得直接跪到地上了。
“到、到床上去。”
“不要,这样好深。”池觅竟然这么说着,还在凭昆然的后颈亲了亲。
池觅的动作缓慢而温柔,两处炽热的地方紧密地咬合在一起,充分研磨适应,直到凭昆然已经里里外外都湿软下来。
池觅就着相连的姿势,将凭昆然再度翻过来,男人的手臂无力地搂住他,腿弯被他抬起勾住,又一个深深的挺进。
凭昆然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然后整个人都摇晃起来。
池觅在他的身体里烙印一般热烈厮磨着,打着旋进入再快速抽出,每一下都摩擦着那个凸出的小点,快感一阵阵地袭上头顶。池觅把上衣脱掉,汗湿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那在胸膛里鼓动的心脏也像是赤裸着贴在了一起,脉搏震颤周身,欲望像潮水将他们双双卷入。
站着泄了一回,池觅又将他抱到床上去,躺在他身下抓着他的手臂,自下而上地顶着他。
凭昆然张着嘴用力呼吸,湿发全弯弯曲曲地贴在颊边,他低垂着眼睑,里面是一汪被搅碎的湖。
“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叹息,那些蒸发着欲望和揉捏着声带的发音被蒙上一层水汽,朝池觅迎面蒙过来。
池觅仰视着那个骑在他身上的男人,就算满目沉溺也仍旧显得桀骜,而现在,他正被自己拥有着。
他突然害怕这一刻不能长久,那种从心底啃噬上来的惊惶让他难以忍受。
“昆然,到我这里来。”池觅伸出手,凭昆然便朝他倒下来,他翻身将男人压在狼藉一片的床上。
“昆然,别再离开我了。”
“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死。”
“你答应我,答应我。”
“不要忘记我……”
他一遍遍依靠着占有这个人来填补内心被越撕越大的窟窿,他要被这个男人紧紧咬住,要被他放进身体里,要被他永远刻在脑子里。
午后大片和煦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割开一片又一片温柔的亮面,池觅看见凭昆然抬起手来,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闪动着,那些混合着忧伤和释怀的情感,让池觅难以呼吸起来。
“我死也不会再忘记你。”
最后凭昆然这么对他说
第四十四章
“我死也不会再忘记你。”
可这不是我要说的全部。
晚上蓉姨夫妇带着池觅和凭昆然去喝满月酒,饭桌上你来我往地聊开了,凭昆然才发觉有点不对。
那家人打算把景区边上的一栋房子卖给他们,而看池觅一直笑着应话的样子,显然池觅是早就知道的了。凭昆然不好发作,等宴席散了,回到客栈之后,凭昆然才冷冷地开口问:“你是打算定居在这了?”
池觅本来微醺的笑容立刻收住了,有些讨好地看着他:“不好吗,你不是也很喜欢这里?”
“没错,这是个好地方,但我压根儿没想过要在这过一辈子。”
“那你现在想想吧。”池觅勉强笑着走过来抱住他,“我们也可以像蓉姨他们这样开个客栈或者餐馆,当然如果你嫌累那我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干,反正积蓄完全够咱俩过完下半辈子了,每天摘点自家种的菜啊果子啊,你可以拍照片投稿,我就在家给你做饭,呵,这有点像隐居呢。”这么说着,池觅那点勉强的笑意也真的荡漾开了。
凭昆然被他从背后抱着,那熟悉的温暖的臂膀让他眼底有些发酸。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在这定居的池觅?”
“嗯……就前几天,刚好蓉姨跟我说他朋友要卖房子。”
“……你怎么不想跟我说一声?”
池觅看不见凭昆然的表情,但是男人冷淡的语气已经让他心慌了,他试探着把下巴搁在凭昆然的肩上,小声说:“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跟你商量。”
凭昆然沉默了好久,久到进门时池觅为他倒的一杯热茶已经没冇热气了。
“池觅,我不打算留在这里。”
池觅抱着他的手明显地僵了僵。
“为什么呢,跟我一起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又无助,凭昆然闭了闭眼,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叹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池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当时我失忆的时候你回来找我,我是有一点点把你想起来了,但是后来温子舟找来个催眠师,说能治好我,我信了,那时候我虽然不停跟自己说配合治疗是为了温子舟,但是心底里,我知道我是想知道你跟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去做了几次催眠,一切记忆都在逐渐复苏,只除了关于你的。”
“我现在有点印象,那时候我总是在催眠的过程中看见你,甚至产生一些跟你有关的幻觉,但是这些都被那个催眠师暗示封存了,所以连后来跟你发生过的事情都不记得,导致再见面的时候,虽然觉得面熟,却想不起你是谁。”
“我只想跟你说,我的失忆症已经不是拦在我们之间的障碍了,我曾经不信任你,害怕过……你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我,但是现在,这些也不是问题了,我相信你池觅,我相信你不会放弃我。”
凭昆然坐在那,看着对面的池觅逐渐颤抖起来,青年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悔恨和乞求,他觉得心痛如绞,但他仍旧清醒的一部分神智在拼命告诉他:
做正确的事吧,哪怕这会伤害他,但是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
“所以池觅,我想说,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你身上。”
凭昆然看着池觅的眼睛,他想让池觅知道,他的感情并不输给他:“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你当初为什么会决定给我做那种手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为此感到心惊和恐惧。池觅,我忘不了你当时在手术室门口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你在那个时候,大概是疯了。”
“我、我没有,昆然你听我说,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了,我受不了,我没法活的。”池觅伸手捂住眼睛,他看起来,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你想把我留在这里,这个远离我们过去的一切生活的地方,现在是你不信任我了。”凭昆然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觉得眼睛湿得厉害,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糟糕:“咱们回去吧池觅,你知道我不可能呆在这里。这地方再好,但是它不适合我,不适合我们,有些东西不能逃避的,我不会让你在这逃避一辈子的,咱们回去,我照样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一起死,你得相信我。”
“不,不可能……”池觅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他忧伤地看着凭昆然。
“……池觅。”
“我不可能让你回去,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在这里的生活,我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如果你回去,你又会忘了我,不管有没有失忆症,你都会离开我!”
“你……”
“你别再说了!”池觅突然大吼起来,“你总想着离开我,你总想这样!我根本不应该中止手术!”
凭昆然霍地站起身,他冲着池觅的脸就一拳挥过去,但是池觅稳稳接住了他的拳头,青年周身散发出狠戾的气息,他反手将凭昆然固定在身前,贴着男人的耳朵咬牙说:
“你是我的你明白吗?”
然后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将两人的神智唤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脚下的地面在剧烈摇晃。
“快走!”凭昆然率先叫出声来,他狠狠将池觅顶开,整个房间可怕地朝一侧倾斜,桌上的东西都滑到了脚边。
池觅一把抱住朝自己摔过来的凭昆然,扭头去看房间另一侧的大门,那里显然已经不能充当逃生出口了,耳边尽是东西落地和房梁咯吱咯吱崩裂的声音。
那个时候大脑做出的最快速的反应就是寻找遮蔽物,只要在能够形成三角保护区的地方栖身,就有存货的可能。
两个人同时瞄准了有一个大立柜的墙角,然后朝那里跑了过去。
墙壁崩开了,天花板轰然倒塌。
凭昆然眼睁睁看着断裂的房顶朝池觅打下来。
“妈妈,那些野种走了吗?”
凭昆然朝站在窗边的女人走过去,她赤脚站在地上,脚踝上有一根拴着银铃的红绳,藏蓝色的麻布长裙将她的皮肤称得越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