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道相信这厮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变厉鬼了还这么会发大小姐脾气。
“哼哼,好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钟无道不知所云,极力配合女鬼小姐。只有在他身后的蒋冠礼才看得
到,钟无道背在身后的手在飞速得结着奇怪的手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钟无道双手一弹,配合口里世界通用的神咒。一道淡金的的细光直朝女鬼头射去
。女鬼头凄厉的惨叫一声,忽上忽下的漂浮,像皮球一样在墙壁来回弹着,极为痛苦的模样。不一会儿,原本硕大
无比的鬼头渐渐变小,弹跳速度也降了下来。钟无道吩咐蒋冠礼:“待会儿趁着她变成一个小光球的时候,马上冲
过去压住!”
蒋冠礼脸色有点发白:让他压在一个女鬼……还是个只剩头的女鬼身上?
“想活命就压!错过机会你的魂魄就和女鬼一起蒸发光光了。”钟无道正经而焦急地警告着。
……反正这几天已经把二十多年的脸面都丢尽了。为了魂魄,豁出去了,压就压!
蒋冠礼咬咬牙,在钟无道的指示下,冲向那一团小小的光球。
……怎么会这样?蒋冠礼只觉得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和第一次踏进钟家门昏倒那次如出一辙的剧痛感模糊
了他的意识。他使劲最后一丝气力睁开眼,只看到了钟无道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第8章
钟小天放学回家,看到了一副让他吃惊的景象。
虽然他老爸若无其事地蹲在卫生间擦地上的水,但小天还是从他苍白的脸色上看出了不对。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钟无道,后者浑身冰冷。小天急急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肚子饿了吧?自己做饭去。”钟无道有气无力地回答,扔下抹布,挪动身躯,把自己扔到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小天追问:“姓蒋的呢?”
“小天,你说爸爸是不是很没用?”钟无道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儿子。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呜呜,爸爸果然很没用……”
“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钟无道叹了口气坐起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应该会成功的。”他把白天发
生的事情对钟小天讲了一遍,摸摸胸口:“……就这样。我被反噬了,受了点伤。姓蒋的魂魄却完全被那个女鬼吸
收,连肉身都被夺走了。”吸收了蒋冠礼魂魄的女鬼头功力大涨,受了伤的钟无道没法继续和她斗下去,勉强使了
个驱鬼符,暂时逼退了何小姐的冤魂。
“怎么会这样?”钟小天皱起眉头,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持重。
“呜呜,爸爸没用,爸爸的功力退步了……”钟无道又开始哀嚎。
“……我警告过你,没事少勾引几个女人。”钟小天叹气:“那现在该怎么办?”
钟无道说:“这事恐怕已经惊动下面那些了。”命数未尽却突然横死,魂魄又不见踪影,地府没有理由不注意。
“小天,我们兵分两路。你到何小姐出事的地方去做法事,尽量压制她的怨气。我么……”他突然一笑,说不出的
稚气可爱:“爹辛苦了这么久,该放松一下,出去旅旅游,散散心。没准还能给你拐回来个小妈呢。”
“……我不要鬼小妈。”小天知道他爹要到“下面”走一趟。下面除了鬼还是鬼,能拐回来别的东西才怪。
小天虽然习惯性的刻薄说话,但他心里的紧张却丝毫不减。这可不是走马观花似的观落阴,而是要完完全全的,元
神脱离体外,到阴曹地府走一遭。虽然钟无道号称天赋秉异,道行高深,但是……
“啊!小天,你居然没有买肉肉回来!我的肉肉呢?肉肉在哪里……”
小天无奈地叹气——老爸这副德性,叫他怎么放得下心?
“小天,爸爸要去了。你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嗯。”
“小天,如果爹回不来,那些私房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你回不回来,那些钱都是我的。”
“好歹给你爹留点养老钱……”
“免谈。”
“呜呜,我要立遗嘱,把钱捐给非洲儿童……”
“我替非洲儿童谢谢你精神上的支持。”钟小天看看表:“时辰差不多了。做好准备吧。”
午夜子时,阴气最盛,乃是走亲访友,离魂变鬼的最佳时机。钟无道高高兴兴地躺到床上,钟小天把事先写好的符
纸贴满他全身,开始施法念咒。钟无道热切地朝小天摆摆手,像是出去游玩和车站上送行的亲人告别:“小天,老
爸走啦,拜拜!”
“别玩过了头,忘记回来。”钟小天冷淡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是焦急和关心。在钟无道元神离体那一刻,钟小天忍
不住喊:“一定要回来啊!”
钟无道的肉身像睡着了一样。只不过仔细观察会发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身体是温热的,证明这不一具尸
体,而是有道之人的施道手段。钟小天仔细巡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异样,收拾好做法事的工具,轻轻关上房门出
去。
第9章
世人对阴间通常有个很普遍的误解,认为人死后,魂魄到下面第一个遇到的是孟婆,守在奈何桥边,手里一碗十全
大补健忘汤,喝掉之后忘光光。其实孟婆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因为年纪(孟婆有年纪这个概念吗= =)原因退休了,奈
何桥也因为年久失修而改建成奈何门。由鬼差把守,负责维护众鬼秩序。
把守奈何门的两位鬼差,编号分别为奈何一,奈何二。
这天,没什么鬼出入奈何门,两位鬼差门卫很是悠闲地聊着地府的八卦。突然,气氛骤变。
奈何一:“小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奈何二:“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奈何一:“天上好像有一个黑点。”
奈何二:“明明是个黑球。”
奈何一:“现在变成黑影了……”
一二齐声惨叫:“啊……!!!”
钟无道扎手扎脚地爬起来,摸摸头,诚恳微笑:“不好意思啊,来得仓促了点……”
被空降的钟无道差点压扁的奈何一,奈何二狼狈爬起,齐声喝问:“来者何人?”
“一哥,二哥,不认识我啦?”
奈何一,奈何二定睛细看,齐齐打了个哆嗦:“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钟无道笑眯眯地:“八年不见,两位大哥还是这么精神。”
钟无道的到来,对奈何一,奈何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八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让他们俩至今还心有
余悸。
奈何一问:“你又来做什么?”
钟无道说:“这次真的有急事,我要见平先生。”
奈何一撇撇嘴,小声嘀咕:“你居然还敢来……”却也不敢耽误,引领着钟无道进了奈何门。
一路上遇到熟人——不,是熟鬼。钟无道热情地打招呼,被招呼者却全都一副瘟神降临的模样,躲得远远的。钟无
道却不以为意,笑容稚气可爱,诚恳天真。
“到了。”奈何一匆匆离开。钟无道抬头,大大的三个字——判官府,在没有日夜概念的地府空间里,忽明忽暗地
闪烁着。
平渊正在处理公文,突然身子抖了抖,有种不详的预感。事实证明判官大人对不详的预感通常都准得离谱,抬起头
就看见这辈子,如果有下辈子,那就连下辈子一起,都不想再见的人。还是那副水灵灵的诚恳眉眼,笑眯眯站在他
面前。
平渊长叹一声,放下判官笔:“是你。”
“嗯。平先生好。最近工作挺忙的吧?”
“世间有多少人忙着找死,我就有多忙。”平渊没好气的说。
“那真是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你很忙,我还是有事要打扰你。”钟无道说。
“平判,你看看这个案子,好奇怪……”突然匆匆赶进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平渊手下,判官府的职工。
钟无道瞥了那人手里的案件一眼——猜也猜得出那是什么。看来他赶的挺及时。
“魂魄没有收归地府?”平渊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确定这人死了?”
“平先生,这件事还是我来和你说比较好。”钟无道笑着说。
“……你知不知道天师伤人魂魄是大忌?”平渊听过了钟无道的叙述,严肃地说。
“冲动是魔鬼嘛。我不过想给他点教训,没想到没控制好火候,给那女鬼可乘之机。这也怪不着我嘛,原本定了酬
金一百万,结果只给了五十万。整整差了一半,你说哪有这么没信誉的奸商?果然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是商就
奸,奸的就是商……”
平渊沉吟一下,突然问:“你知道沈万三这个人吗?”
“莫非是古代那个很有名的商人?明朝巨商,富可敌国,据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最后被抄家流放的那位?”
“没错。”平渊点点头,大拇指冲自己的脸指了指:“那是我上辈子。”
……先人教导我们说,要少说话,多吃饭,不是没有道理的。
得罪了没有投胎,千百年来一直在地府当差的知名富商,钟无道皱起那张标志性娃娃脸,跟着平渊后屁股转:“您
就行行好,帮帮小道嘛。全地府只有您心肠最热,最好说话了。平先生,平大人,平判,平儿……”
平渊嘴角抽搐,不为所动。
钟无道使出杀手锏,天真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松岛枫高清绝版AV二十套!”
平渊嘴角抽搐得更厉害,身子摇晃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四十套!”
“三十套。”
“成交!子殇,把何琼霜的资料调出来给我,越快越好。”
叫子殇的就是刚才送资料过来的手下,一张充满朝气和活力的脸,和这个阴森森的地府一点都不相称。
“有点奇怪。”平渊皱眉:这个何琼霜因情自尽,故而魂魄未能入地府,而是滞留阳间,变成厉鬼。怨气是重了些
,但就算吸收了蒋冠礼的魂魄,也不至于厉害至此。钟无道貌似无良又脱线,但他的实力,自己是清楚的。八年前
那一场大闹元辰宫,几乎可以媲美大圣孙悟空当年地府一游的破坏力。虽然钟无道轻敌导致受伤是一方面,但这女
鬼的功力,似乎太过厉害了点……
平渊啪地和上公文。天地人鬼,自有其阴阳平衡。三界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但平衡一旦被破坏,地府绝没有坐视
不管的道理。
“这件事保密,绝对不能让阎王知道。”平渊吩咐众人——不是怕阎王知道,而是怕阎王知道后,倒霉的是钟无道
。修道之人从修真第一天起,被反复告知的禁忌中,第一条就是,切忌伤人魂魄。
钟无道感激地拖住他的袖子:“渊渊,就知道你最善良,最通情达理,最富有爱心……”
“我还是最奸的商人是吧?”
“呵呵,玩笑,玩笑而已,不要当真嘛……”
“……松岛枫那三十套绝版AV……”平渊犹豫着说,端正刻板的脸有点可疑的红晕。
“安啦。回去之后马上烧给你。不过……”钟无道一脸正直地笑:“渊渊,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喜欢松岛枫?”
“……因为她长得像陈圆圆。”
钟无道发誓这是他听过看AV的所有理由中,最无厘头的一个……
(注:陈圆圆是明末知名美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第10章
为免兴师动众,平渊只带了子殇一个手下,那个阳光青年。钟无道还阳后马上带着判官大人和他的手下去找钟小天
。
子夜时分,夜阑人静。一百多米高的摩天大楼褪去了白日的繁华,在浓雾弥散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凄清。
钟小天静静站在楼下。一片被栏杆围起来的草坪,依稀还嗅得到干涸的血腥气味。草坪上的牌子,隐隐约约看得清
楚的白底黑字,大而分明——“青青小草,何忍践踏”囧
靠,为什么不是“危险重地,闲人免进?”钟小天无奈地拔掉牌子——沾染了冤魂鲜血之地,最为凶险。气场弱,
八字轻的人经过,极容易被上身。所谓倒了血霉,就是这么来的。
钟小天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符纸和安魂香。他将香点燃,插到地上,又烧了一张写好的符纸。
“五方五帝,以此主地上冤魂,安彼白骨不葬,摄人魂魄之鬼。急急如律令!”
随着驱鬼咒的低徊,眼看符纸即将烧尽,火星却突然大盛,熊熊燃烧起来。明明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的东西,仅仅凭
借空气,火光窜天,将一整片草坪都烧红了。
红红的火光,映得小天的脸却有些惨白。他安魂的法事也做过不少,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诡异的状况。
“什么人在那?”大厦巡逻保安的手电筒照了过来,看到纵火现场大呼:“快来人呀,有人放火啦!”
妈的,越麻烦越找事。钟小天暗地咒骂一声,使了一个昏睡决。巡视保安像喝醉酒一样,软软倒在地上。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急急如律令!”钟小
天行起祈雨咒,期待能借天上之水熄灭火势。祈雨咒他从没试过,这样贸然使用充满危险。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
他想那么多。钟无道不在,只能靠他自己来解决问题。
不一会儿,天空飘起蒙蒙细雨,顷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他成功了。虽然耗去了他大半灵力,但雨水被成功求来
了。钟小天气喘吁吁,心中一松,却又一紧 ——虽然成功求来雨水,那火势却并未减弱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
“怎么会这样……”钟小天有些无措。火光中突然窜出一道鲜艳的红线,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赤练蛇,在空中扭动
几圈,迅猛地朝钟小天扑来。已经没有招架之力的小天本能地后退几步,心中慌乱——他今天大概要命丧此地了…
…
“敢伤我儿子一根汗毛试试!”金色的霞光闪过,和红线撞击在一起。红线像点燃的鞭炮引信,滋滋地湮灭在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