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痛不痛?”
我都尚且难受,身下之人只怕更不好受。章尧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不知何时
已经噙满了泪水。我只得心里边是疼惜的吻着他的面颊,身体却又边做着与意识相违背的事情。等完全进入的时候
章尧都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忙连声道着歉,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事先就该准备一瓶润滑乳液了。
好在没过多久他似乎也开始有了感觉,身体开始配合我的节奏,呻吟声也变得高亢起来,刺激得人更是欲罢不能。
“啊……啊啊……”
“章尧……章尧……”
真的很喜欢和他做爱的感觉,他的神情,声音,身体,一切都那么美妙,也许先前还有些心理疙瘩,这一刻也早就
忘到了九霄云外,我的脑子里只剩一片光亮的空白。高潮来临的那一刹那,那种畅快淋漓的宣泄感让我忍不住低吼
出声,随后便虚脱的伏在了他光洁的身体上。
无法相信第一次和章尧上床就可以爽到这地步,还是说我真的比较喜欢和男人做?理智回来,问题也跟着回来了,
越来越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个隐性的同性恋。
章尧轻轻的抱住了我的头,另一只手在我的臂膀上轻轻抚弄着,我于是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作为女人的母
性温柔。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从那个银发的Eros开始,他身上就一直有着这样一种气质,曾经以为这就是所
谓的绝望的气质,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每个女人身上都会有的悲悯气质,只是这样的气质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才会
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也难怪女人总把男人叫成禽兽,因为我们从不懂悲悯为何物。
我就这样懒散的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然后不知不觉的在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中沉沉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
,枕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6
三年的疯狂找寻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辞去教师的工作回家乡和人合伙开了一家画廊,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转到了
事业上。老妈也听了我的话,在我创业期间没再逼我结婚。我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琐碎都不见了
,有的只是一点一滴拼接起来的平淡,平淡中偶尔会泛起波澜,但每一次都只是错觉。
“哥们儿,感情这事就该多经历几次,每受一次伤都会变得成熟,等你够成熟了,你就不会再受伤了,男人都是这
么成长起来的,真的!”
王志德边帮我倒酒边说着他的感情论,看到他总会让我联想到当年的章尧。
“行啦,”我笑着打断道,“我又没说要当和尚。”
“看得出来你没想当和尚,但也看得出来你对人家还是念念不忘吧。”
“有吗?怎么看出来的?”
我摸了摸自己脸,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明显。王志德摇了摇头,道:“以前,咱们宿舍有什么事你都是火
烧眉毛也不知道急的那一类,不知道有多淡定!现在,路边一小孩儿摔倒了你都要忙着过去抱人家起来,不知道有
多三八!”
“所以?”我没听出他话中的关联。
“你没听说过吗?只有当人心里还藏着一个人时他才会关心周围的人。”
“我怎么听的都是反的,我只听说当人爱上一个人时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那叫花痴!不一样!心里有个牵挂才活得充实,空荡荡的那些家伙都只是些消费动物!”
“你又来了!”
显然王志德和我妈是一个思想,但我也很佩服他,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保持着学生时代的单纯,不像其他几个家伙
,早就在商海里摸爬打滚得满身油腻了。
“我说钟凯,我王志德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做事总是凭良心,对家庭有责任感,对社会有爱心。你说如今这个欺
软怕硬只管钱的世道,要是少了我们这样一群人,这还有人活得下去吗?”
“是、是!”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本来一个教师当得好好的,为国家培育未来栋梁,多荣耀的事!现在偏偏要当个一身铜臭的
商人,我真怕你走上那几个家伙的后尘!”
“不会的。”
“廖远辉前些日子被抓了,知道吗?”
“被抓?为什么?”
“作假呗!他小子把一幅郑板桥的赝品当正品送给了一个当官儿的,哪知这个当官的又把它转送给一个更高的官儿
,那个高官喜欢炫耀,结果被识货的人揭穿了谜底,高官一怒之下不就东窗事发了,判了个刑事诈骗,保都没保成
!”
听到昔日同窗好友如今坐进了监牢,我心里自然不舒服,更何况那个廖远辉原本是我们宿舍最老实本分的一个人。
见我沉默了,王志德又接着道:“不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感情生活,当人情感空虚时道德就容易发生偏差。”
“照你这么说只要家庭幸福美满的人就不会作奸犯科了?”我笑着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至少对于原本就没有道德偏差的人来说是这么回事。廖远辉那小子本来不也是大好青年一个,后来也是和你一样
被交往了几年的女友甩了,从此就一门心思忙自己的字画生意,最后就忙出了这么个结果。其他几个家伙虽然没坐
牢,情况也差不多了,所以我老婆让我和他们都断了联系,我们宿舍七个兄弟我现在也只和你还有赵钧有往来了。
”
王志德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明白他这是在提醒我做人的道理。
“我改做生意是为了能去更多地方,看更多人和事,不是为了钱。”
“我相信你,哥们儿,你不是那俗人!祝你艳遇多多!”
后来和王志德一直喝酒喝到半夜,我酒量比他差很多,最后是被他送回家去的。印象里倒是没对他说起章尧的事,
至于有没有说其他不该说的话我就不清楚了,谁让我一喝酒就成话劳。果然第二天这小子就打电话来问话了。
“我说哥们儿,你是不是彻底走上了偏途啊?”电话那边问。
“什么偏途?”我装傻。
“你不记得啦?你问我人妖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吗,随口问问吧?”
“你还说去过很多人妖酒吧,说这是一个很需要关爱的特殊群体。”
“哦……是吗……”我汗颜。
“你不是真对人妖感兴趣吧?”王志德的口气有些严肃。
“呃……也不是……”
“我跟你说,同性恋和人妖还是有区别的,”他打断我的话道,“该不会你那时说你喜欢上的那个男人是个人妖吧
?”
“呃……”没想到王志德也有着女人般的敏锐,这更让我汗颜。
“跟你直说了,同性恋异性恋什么的我都能接受,但是人妖的话我是不大能理解,我估计世人也一样,你要是真喜
欢人妖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你怎么看变性人?”
人妖并不是我的主题,真正让我矛盾的,是一个想成为女人的男人,或者一个想成为男人的女人。自从章尧走了以
后我就一直在关注这样一个社会群体,这里面有着太多我想不明白的东西。
“哦,这个还好说点。”电话那边像是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你有了什么奇怪嗜好。”
“怎么说?”
“变性人嘛,就是性别换一下,反正里外你都看不出人家原来的性别,没差的。这个你哥们儿我还是能接受,你放
心!”
“你遇上过么?”王志德的豁达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没遇上过?那不知道吧,咱以前校篮球队的那俩哥们儿,名字我忘了,只记得一个姓李,一个姓徐。姓李的
那个婚都结了小孩都生了,最后还是离了婚做了手术,和姓徐那哥们儿结婚了。两人如今好像移民到国外去了。”
王志德的小道消息永远是最多的,熟的不熟的,只要是他稍有关注的都能知道,像他这种人其实是最适合混商场的
。
“你说人为什么会想变性?要是我生成了女人我也不会想着一定要变回男人啊,大不了搞同性恋就行了。”
“这个不好说,挺复杂的,但有一点你发现没,这个社会能接受女人很有男人味,却不能接受男人很娘们儿,所以
那些变性的大半原来是男人。”
“也是。”
“得,都跟你搞成学术讨论会了!你小子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了?”
“交代什么?”我又装傻,因为实在没心情谈起章尧的事。
“交代你为什么突然对人妖变性人感兴趣啊!”王志德永远是这类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以后说成不?我现在有事了,先挂了!”
打那以后,王志德一见我身边有女人就会先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人家一番,然后小声问我“是不是女的”。
******
画廊后来找了薛子嫣和她丈夫帮忙,生意很快扩展到了外地,我于是忙着各地奔波的搜集画作,开办画展,做一些
小型讲座,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忘记章尧了。
跑遍大江南北以后,我还是决心将自己的事业带回家乡。
我的家乡是一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对艺术有了解的人不多,偶尔有人也只是附庸风雅的买些赝品次品画作回去作作
装饰,在这里发展画廊事业是一项很大的挑战。我跟合伙的舒语康都打算先在这里举办几场免费的画展,请几位本
土的年轻艺术家作一些通俗的讲座,为画廊作个宣传,然后再正式营业。
计划一拟定,我们两个就风风火火行动起来,他负责联系艺术家,我负责安排画展场地。于是第一个画展就安排在
我妈住的社区里举行,虽然是露天展出,但是场地是免费的,那里离市区也相对较近,可以吸引到一些这座城市的
主流人群。
画展当天是出人意料的热闹非凡,我妈完全发挥了她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不仅拉上了我们钟家和她们刘家的三姑
六婆,还煽动了整个社区的男女老少都来看画展,舒语康都提议说要让我妈来当我们画廊的宣传部部长。我们俩也
就责无旁贷的成了众亲友团的解说员。
“哎哎,钟凯啊,这幅画我认得,是叫什么什么丽莎吧?听说可有名啦!”
“是蒙娜丽莎,我也知道!”
“这幅画叫‘蒙娜丽莎的微笑’,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达•芬奇的作品。”
看着这些姑姑婶婶姨妈舅母的一个个都像小孩子般一脸新奇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在这里办画廊也不是那么艰难的
事,没有人是天生闭塞的,只是偶尔需要一些人帮自己去打开心扉罢了。
不知道章尧现在的心扉是否已经被其他人打开了,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获得爱的资格吗?三年了,他现在过得怎么
样呢?还是到处漂泊在不同的酒吧里当歌手么?
一想起章尧,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心疼,遗憾。
“这幅是莫奈的……”我边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边心不在焉的解说着,目光随意的扫过三三两两的人群,不料
那平静中的小波澜又突然袭了过来。是他么?还是又一次的错觉?
“怎么停了?接着说,莫奈的什么?”
“你们先自己看,这里都有注解。我过去和朋友打个招呼。”
撇下家人,我快步朝那个熟悉的身影赶去。错觉也罢,至少胜于无。
穿过来回的行人终于跑到了那幅《普赛克接受爱神之吻》面前,那个身影却不见了,只剩下身后的厄洛斯在温柔亲
吻着他的情人。我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失落的感觉已经经历太多次,每一次都还是那么让人无法适从。
原本以为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章尧的感觉依然还和最初时一样,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他的笑容
,他的安静,他抱在怀中的温暖。他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真的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么?
仔细想想,人生也就像是一场梦,常常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去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在今天看来都不是一些
淡得只剩色彩的模糊画面,谁又能确定那是否是真实的呢?记忆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如果它说谎了,谁都无法察
觉到,除非……那些已经过去的人与事又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钟凯!”
而当它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最确定的“此刻”也会变得像梦一般虚幻,直到那最真实的触感和气息都被我彻
底收拢在臂弯中。
“我找了你好久!”
“对不起……”
良久我才放开紧搂在怀中的人,细细的凝视着这张三年未见的熟悉容颜,三年后的他并没有太多变化,却感觉比原
来更柔和更纤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在白天见他女子的装束。女子……?
“你……?”我一时没敢问出心中忽然涌出来的那个问题。章尧却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湿润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温
婉的笑意,“我没有。”
他的回答让我才刚悬起来的心又立刻放了下来,有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我又再次将他搂进了怀里,狠狠的亲吻
着他已经蓄长的青丝。章尧却忽然挣开了我的双臂,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刻意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虽然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毕竟时间过去了三年,三年的空白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我只是有些嫉妒罢了,嫉
妒那个可以拥有他的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来找你!”
我愣住了,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章尧回避了我的问题,他闪烁的眼神让我又感到一阵失落。
“我还行。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一家杂志社做美编。”
“那太好了,总算可以稳定下来了!”
看到章尧脸上自信的笑容,我忽然也释怀了不少,只要他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钟凯啊!在和谁说话呢?也不介绍下!”
我的亲友团忽然向我打起了招呼,估计她们是把刚才我和章尧久别重逢的戏码给看进去了,一个个眼睛都放着光,
就等着我带着一个准媳妇过去给她们认识了。
“我不打扰你了,你去陪你的家人吧!”
章尧说着就要走,我忙拉住他道:“一起吃个饭吧!”好不容易才见到的这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再放他离开?
章尧又扭头看了看那些正盯着他看的三姑六婆们,“不好吧,你家里人……”
“你等我一下,我跟她们说一声就好!”
我于是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跑到我妈跟前,“我陪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去吃个饭,你们自己慢慢看吧,什么事情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