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打响 二——天弑

“你们一定没有看完整他的日记吧？”

赵八一边说边关注老爷子的表情，见他眼神一僵，知道自己猜准了。

“你们家的孩子都漂亮，万福和万全长得那么像，曾有人把万全当成了万福，做了那种肮脏之事，您又知道吗？”

“什么？！”

老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震惊，他一把拉住赵八一，急问：“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些话都是万全的日记里写到的，您觉得是我瞎说的吗？”

“是谁干的？”

老爷子的眼里出现了同万安一样的嗜血，赵八一扶住他，沉重的说：“伯父，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过去，那些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你现在因该去想着怎么关怀万全，他才是您的儿子，您和伯母的心头肉啊！”

老爷子嘴唇微微打颤着，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拉着赵八一，焦急的问：“那孩子在哪？”

“我带您去吧。”

赵八一猜测万安应该已经把人带回了旅馆，但回去一问老板说没回来过，老爷子急了，赵八一安慰着，突然灵光一闪，惊讶的说“他们不会是去……”

老爷子从他眼中读出了大概，接口道：“找那些兔崽子？”

说完，还不等赵八一有所反应，已经朝万全的学校冲去。

赵八一急得一跺脚，连忙跟上去，老爷子年纪一大把，可这冲动劲绝对跟万安毛起来的时候一个德行，火急火燎，不带一口重喘气的就一路跑到了学校。

孩子们还在上晚自习，老爷子熟门熟路的跑到万全的班上，里面正好乱成一团。

随后跟上的赵八一看到老师正安顿着那些孩子，老爷子跑进去就拉住那带着眼镜的男老师，问道：“又见到我家娃子吗？”

那男老师看上去年龄不大，被老爷子凶神恶煞的摸样吓到了，一指微微颤颤的住着外面，结结巴巴的说：“刚刚，带带带这一个同学，出出出去了……”

“去哪了？”

“不不不不知道。”

老爷子一把放开他，又跑了出去，赵八一摇摇头，上前问道：“万全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两个人？”

“两，两个。”

“你能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男老师点了点头，说了起来，原来，晚自习开始没多久，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万安带着万全来找人谈谈，指名点了三个男同学，然后叫他们出来，有话跟他们说，那三个人在学校里就是老师头痛的对象，一见有人上门踢馆子，又一看是万全带的，便摩拳擦掌的跟他们出去了，接下来就是赵八一他们出现了。

赵八一明了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男老师的肩膀，他礼貌的对他和班上的同学打了个招呼：“谢谢，不好意思，打扰同学们了。”

等赵八一退出去以后，男老师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抹着馒头的大汉，恢复了正常的思维，他想起刚才进门的那个家长，好像就是万全的父亲……

赵八一寻了一圈学习，学习不大，看起来没合适打架的地方，他便找了圈学校外面，有着侦查员底子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学校后面一块空旷的地，刚跑过去就听到有争吵声，他立刻加快脚步，果然看到万家父子和那三个混蛋。

万安正一手扭着一个，万全拉着老爷子，二老爷子正在用脚踹另外一个，看那劲头真是……狠啊！

赵八一跑了过去，万安看到他，眼神黯淡了一下，两人很默契的别开，赵八一上前去制止老爷子，再下去非把人家打死了，虽然说这三个混蛋不值得同情，但到时候家长找事就麻烦了。

被拉开的老爷子还在骂骂咧咧的，万安也松开了手，把两人用力的推倒在地上，声色俱厉的说：“你们上次欺负我弟弟的事，我真想一个给你们一枪解决了你们，但是，念在你们那么多年同学，你们的父母也只有你们一个儿子，我暂且绕过你们，下次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再欺负我弟妹的话，我万安发誓，就算是判死刑也会杀了你们！”

万安的眼神可怕的吓人，双目炯炯，如同利剑一般，南三个人早已吓得抱成一团直发抖，赵八一知道，万安说的是实话，对于生命，他们本就看的比较淡，何况是把万安逼到极端，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说完后，万安回头想要去扶老爷子，但老爷子却故意错开了，不过没推开万全的搀扶，也算是态度软化了些，赵八一笑了下，先一步了出去，可还没等他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那是万全的！

他转头一看——老爷子的背后插着一把刀，万安拉着一个人的衣领痛殴着，脸上没有表情，冷漠，残酷的，一拳拳的击打那人的头，赵八一慌了，赶忙上前拦住，可万安已经失去了冷静，他看不到面前的人是谁，见赵八一要阻碍他，什么也不说的就出手了。

赵八一无奈之下，只好和他对打起来，可只攻不守的情况下，他不是万安的对手，见万全抱着满身是血的老爷子穷哭，那边的三个人跑了两个，还有一个被同伴丢弃，已经昏过去了，倒在地上。

“万全，你快点去找医生啊！”

赵八一边想办法的阻止万安，边超万全喊，万全的心智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他像慌乱的孩子，左看右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问：“医生，医生！医生在哪里啊！”

第一九二章：艰难的放手

“该死！”

赵八一低咒了一声，肚子上又挨了一下，痛得他眼前一黑，万安乘空一脚踹向他身后倒在地上的人，赵八一回过神就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用束缚的方式控制了他的双手，万安气得用头往后撞，一时没躲得开的赵八一眼角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疼得差点松开手。

正在这时，一群警察拿着枪跑了过来，大声喊着：“别动！全都别动！”

赵八一一边努力地夹住万安，一边冲着那群警察大吼：“快把人送去医院啊！这里有两个人快死了！”

警察被他那么一吼，其中一名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还有一名过来想要铐住他们，可赵八一知道，就凭那些警察，根本不够万安干的，可是对方手上有枪，如果此时此刻万安有杀人的动机的话，立刻就会被枪毙的！

“你们马上举起手！”

可那些白痴警察还在拿着扩音器有模有样的对能行的的“罪犯”们威胁，赵八一翻翻白眼，他都快支持不住了，他们还在鬼叫什么啊，当即对那群执法人员说：“你们先把病患都送去医院，我们会跟你们上警察局的！”

但警察显然对他的话不相信，上前就要去铐万安，万安不管，拿空着的脚就对着那人下巴踢去，赵八一见状，一个翻身，两人重重的倒在地上，赵八一灵活的压在万安身上，单腿压着他的手，快速的从那傻呆呆的警察手上拿过手铐就把万安的两手往后一扭，铐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几个警察看着这一幕都傻了眼，而在场的只有赵八一穿着军装，几名警察转念意识到这人的动作和手法，应该出自部队……

“放开我！”

万安挣动着手，发现挣脱不开，才怒吼道，赵八一不舍的看着他的手腕即可印上血痕，他俯身从背后抱住万安，也不顾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在他耳边低语：“万安，求你，别冲动，我马上就送伯父去医院，相信我好吗，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冷静下来，万安。”

万安听出那是赵八一的声音，可他更加生气了，他的爱人，明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竟然还帮着外人阻止他！

“赵八一你TM放开我，老子要杀了他！！！”

说着，万安用力的扭动起来，赵八一心知一时半会儿他绝对不可能冷静下来，只好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一掌把人劈昏了。

救护车也在这个时候开了进来，几名医护人员在警察的帮助下把人带上了救护车，而赵八一一则抱着万安走上了警车，再走之前，他对万全说：“我会保证你的哥哥完完整整地走出来，你要记得坚强，好好照顾伯父，我们会尽快赶过来的，明白吗？”

万全哽咽着嗓子，说不出话，直点着头，在医务人员的催促下才上了救护车，他拉着自己父亲无力的手，轻声哭泣着。

赵八一看着救护车走后，才被考上手铐，走进了警车，看着躺倒在后车座的万安，赵八一一阵心酸，把人搂过来，枕在自己大腿上，他抚摸着那人就算在昏迷中还纠结着的眉头，轻轻的轻吻。

前排座位的两个警察从反光镜中看到，显得有些意外，可却没有鄙视。

笔录大概做到一半，万安醒了过来，刚开始，他显得有些茫然的看了一圈，才发现是警局，赵八一坐在另一张桌子前，正在回答警察问题。

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万安心头一团火，可现在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他稳定下来，眼前出现一杯热水，万安下意识的抬头看，一位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警察站在他面前，他接过杯子说了句谢谢。

那警察回了句不客气，才坐下来，说：“我知道，你跟他都是现役军人，也知道你们这次的事件，我很佩服你，真的。”

万安被这警察开门见山的话吓了跳，那警察笑了起来，说：“别一副惊讶的样子，军人也是人，何况是你弟弟经历了这种事，我们也感到很为他痛心，你放心，那三个小混蛋在咱们这里的档案不知道留的多厚，而且他们也没被打死，我们很快就放你们走的，只是，我希望军人同志你能高抬贵手，毕竟那些孩子才未成年，什么都不懂，这次确实做得很过分，我们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该有的处罚，你看怎样？”

“我父亲怎样了？”

万安听完以后，没正面回答警察的问题，反问道。

“老爷子已经过了危险期，那刀伤在背上，好好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

万安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位小同志已经都说了，你签个名就能走了。”

警察对于万安的冷酷也习惯了，他打开万安的手铐，拿出一份文件，万安看也没看，大笔一挥就签好了漂亮的名字，他揉了揉手腕，走到赵八一身后。

正在叙述案情的赵八一感觉背后有人，他转过头去，额头上的伤就被那人轻轻地抚摸，一遍一遍的，像是在跟他说抱歉，他笑了一下，拿下万安的手，轻轻说：“没事儿，不疼了，我还有一会就好，你坐边上休息一下，我过会就跟你去医院看伯父。”

万安点点头，可没动，坚持站在他身后，赵八一耸了耸肩，也没有在意，回头把事情完整的说完，打上了句号，也签上大名，才和万安一同走出警察局，刚出了大门，就有一辆警车拦住了他们，一位警察探出头来，万安一眼就看出这是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名警察。

“我顺路，正好要去医院替那孩子问笔录，一起吧？”

赵八一求之不得，拉着万安就上了车，一路上跟那警察说得起劲，可眼神总会不自觉地看向万安，那人从上车就一直托着腮侧头看着窗外。

来到病房的时候，万全正在给老爷子喂饭，老爷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看的出来两人已经和好了，只是老爷子一时半会儿放不下姿态。

“伯父。”

“爸。”

万安没忘记，那一瞬间，是他的父亲推开他，挨上一刀的，他走了过去，在病床前跪了下来，老爷子住的并不是单人间，另外三名同病房的病友看到这情况，均张大嘴巴，赵八一也傻了眼，他想上去搀扶，可被万安一把甩开。

老爷子也显得有些惊讶，他低骂道：“你干什么呢你，丢人现眼啊！还不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跪，给我起来！”

万安身子动了动，没起来，他低着头，说：“爸，我错了，当年我不应该就这样什么也不说，自私的离家出走，我对不起你和妈！”

老爷子身子微微颤抖着，赵八一看得出，他非常的激动，极力的克制这眼睛里的酸涩，他过去拉起万安，带着他走到老爷子的病床前。

老爷子看到，他的大儿子低着头，可眼泪却在流着，他心里是为这个儿子骄傲的，自豪的，可是，传统的观念让他无法接受儿子喜欢男人，所以他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没想到二儿子也走上了他哥哥的道路，他开始反省，到底是谁的错。

赵八一搂着万安的肩，忍着心里的痛，对他们说：“伯父，我把您儿子带回来了，你别再苛责他了，有很多事，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班长他也不想的，可是就那么来了，挡也挡不住，但我知道，班长是个好儿子，他会为了您改变的，以后，他会找到一个好女孩，为您再添个可爱的孙子。”

他说着，笑着，但万安感受到他带给自己的颤抖，他明白赵八一每一句话，心都像被刀割，因为他也一样，煎熬着，可是，他却只能这样做，他爱赵八一，可，他也无法放开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弟妹，他有太多的顾忌。

赵八一懂，所以他甘愿为了爱万安，放弃他，守护住他的顾忌，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赵八一伸手牵起了赵老爷子的手，拉过万安的手，将他们俩人的手紧紧相叠，说道：“父子哪有隔夜仇，是吧？其实，这次班长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位老人家，他一直很担心你们，在部队里常听到他唉声叹气，这部，首张都看不过去了，批准他来，看看你们，跟你们团聚几天，那么多年了，伯父，难道您，不想儿子吗？”

一句话正中了老爷子的心，他覆在万安手掌的上的受微微握紧，万安惊喜的回握，边上一直看着的万全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赵八一看着两父子相拥着，那温馨让他觉得难过，一步步的后退，他渐渐的退出了那人的世界，他为爱成全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他要牢记，永远的刻在心上……

疯狂的跑出了医院，赵八一拐过几条街，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梧桐树，边笑，边哭，边上的路人都以为他是神经病，远远的离开他，赵八一歇了一会，又朝前走去，他找到了个有电话的小店，拨了个电话，里面嘟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三十二军军长赵子龙，请说。」

赵八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颤抖了一下，等对方奇怪的又喂了一声，他才带着哽咽，低声说“爸……”

「儿子？」

赵子龙的声音显得疑惑不解，「你怎么会在那里？」

他大概看到了区号，所以很是奇怪的问，赵八一仰起头，笑了一下，说：“嘿嘿，连长给了假期，让我放假玩呢。”

「臭小子，讲重点！」

一年不会给自己打几次电话，这时候突然来电，赵子龙十分不相信他说的话，何况，他一反常态的没叫自己老爹……更加有猫腻！

“我就想，问你声好，那么多年，你辛苦了。”

赵八一用很尊敬的口说，那边的赵子龙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儿子，你没发烧吧？」

赵八一听后，翻了翻白眼，自己难得那么尊老，这死老头总是打断他的温情，恢复原来的口气，他说：“老爹，我要马上上军校！”

「你们师长不是要你明年自己考吗？」

“我不管，明年还要等一年，我现在就要上！”

赵八一难得的耍赖，赵子龙知道他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很担心的问「你们那里又有什么小动作了？」

赵八一想回答不是，但转念一想，决定撒谎。

“恩，我怕又波及到队友身上，老爹，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