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爱+番外——内向的猫

对于父亲的角色，大约都是我说不出口的幻想。所以当这个人的形象确确实实的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惊慌失措。

我妈拉着我在床边坐下，细细的摩挲着诗集的封面，面色有些痛苦。

“小陌，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起名为陌怀么？”她摩挲着封面上凹凸的纹路，“因为我要告诉自己，也想告诉你，陌怀，莫怀。”她语气带着丝沙哑，我没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她深呼气了一口，把诗集放在腿上，“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太痛苦，太沉重了。我知道这对你也许不公平，但是请你原谅这个自私的母亲。”她抬头看着我，岁月在眼角留下了丝丝纹路，照片里笑弯的黑色大眼睛也蒙上了尘，带着岁月的浊迹。

“我一直自私的以为你不问不在意，可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她颤着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一心想把那个男人摒除在我们母子俩的世界外，我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彻底割裂我们同他的关系。可是我忘了，你身上依旧留着他的血啊。”她叹了口气，垂下了眉眼。“妈妈真的说不出口这些故事，那些伤疤就让它这么过去好么小陌？”我看着一脸痛苦的母亲，心口上满满的疑问都说不出口。

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平静了情绪，拿起书想回房间。她快出门的时候我忍不住的喊住了她，“妈，你可以告诉我，你爱他么？恨他么？”她握着房门的手紧了紧，没有回头，叹息一般的回答我，“我深爱他，并且深深恨着他。”

我愣愣的看着她走出去关上房门，坐在床上还没回过神。不知道是谁说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几分。想来，我妈也是刻骨铭心的爱过。

手机短信的送达声滴滴答答的响，我回过神摸过枕头边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有一条短信：为了你，我愿意。

本来甜蜜的短信不知为何有些敲打心腔，心口感觉有闷闷的疼。

我睡不着在窗边坐下，漆黑的玻璃倒影出我的轮廓，脑海里那个老式西装的英挺男子仿佛刻着脑子里异常的清明，我仔细的比了比，我还当真和他一点都不像。五官轮廓没有他利落深邃，也没有他那样的挺拔气质。黑白的拍立得照片不停的在眼前晃荡，越想越觉得有些许的熟悉，总觉得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仿佛在哪里见过。

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发现倒是叶臻的形象同他有些重合。一样高大英挺的身形，一样利落的眉眼轮廓，只是叶臻的更为精致漂亮一些。

看来我和我妈喜欢的竟然都是同一型。我讪讪的笑了，趟进被窝裹好被子，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只怪我当初太傻，两个如此相似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我还满心欢喜觉得是命中注定老天圆满不了我妈就便宜了我，我真傻。

我是被叶臻摇醒的，我真开眼就看见他拿着外套站在床边推着我。我揉了揉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傻笑。他眼里带着宠溺，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催促我，“快起来洗漱，都中午了，阿姨快做好午饭了。”我迷迷糊糊的穿着睡衣进厕所，拿起牙刷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对还没出去的叶臻说，“前几天你不是说今天得回你爸那里么？”他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恩，下午再过去，有些资料要让他看看。”我刷着牙含糊的应了一声。

等我走到厨房的时候，隐隐的听见叶臻的声音：“……恩，做的是地产生意……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母亲早些年去世了……”我走进去一看，叶臻正在洗菜，我妈边炒菜边和他聊天。我走过去抱住我妈的腰，她挥着铲子把我赶出了厨房，叶臻回头冲着我露着牙齿笑，我觉得有种幸福洋溢的感觉。我摸着被我妈拍的发疼的脑门，靠在门框上想，这种场景如果妈妈爱的那个人也在就好了。下一次，要让叶臻的爸爸也来。只是我没想到，再也没下一次了。

叶臻同我妈说好这个星期六两家人见见面，吃完饭叶臻收拾好东西就先去楼下开车，我在玄关磨磨蹭蹭的穿鞋子。我妈在一旁把外套递给我，“小陌啊，一直没问，叶臻父亲叫什么？”我穿上外套，站起身对她笑了笑，“叫叶付城来着。”我只看见我妈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你说他叫什么？”我有些疑惑，“叫叶付城啊，付诸东流的付，城池的城，怎么了么？”她扶着鞋柜，对我扯了扯嘴角，“没，没什么。”我打开大门打算出去，好像听见我妈小声的自言自语，“不会这么巧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垂着眼站在门边，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叶臻打电话上来催我，我匆匆和她到了别就打算下楼，我妈喊住了我，“小陌，”我回头看她，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犹豫，“没事，你去吧……”

下楼的时候叶臻已经打开车门等我了，我弯着腰坐进了副驾驶，转头对他道：“走吧。”叶臻启动车子，把车开出小区，“周六我有一个合同要签，傍晚你先带阿姨过去，就在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店，我会让秘书预约好，我到时候和我爸直接过去。”我点点头，“那我那天需要准备什么吗？“他腾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弯着眼睛笑得温柔，“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妥帖的。”

26.方卓你说对吧

由于公司有事要处理，我们和叶臻父亲吃完晚饭就匆匆的回去了，走之前，叶付城把一个手环送给了我，是一个很普通的藏银样子的手环，样式很简单，粗宽的手环面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在环的内面刻了一个L，这个字母刻得很浅有些歪，不像激光刻的倒像是手工用东西刻上的。我带上以后发现大小也挺刚好，还挺别致的。他把东西递给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动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收好。

我摸着镯子想，他这算不算是认可了我？我趴在叶臻身上问他，叶臻停下打字的手，他在我嘴角边亲了一下，笑的一脸偷揶，摸了摸我有些发热的老脸，说道，“我一直觉得他挺喜欢你的。”我别了别嘴，没同他争辩，他笑眯眯的揉了揉我的头，继续说：“这手环他一直很珍贵的收着，打我有记忆起就有了，想来是有特别的意义吧。”我举起手环到眼前细细打量的会儿，“没瞧见特别的地方啊。”叶臻拉过我的手，把手环转了转，“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没问过他。”我想了想，“会不会是你妈妈留给他的？”“不知道。”我鄙视的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啊。”他无所谓的笑笑就继续回头看着笔记本打字了。

第二天一早叶臻就出门了，我本来还躺床上睡着回笼觉，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我看了看时间还挺早，今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就给叶臻发了条短息，自己过去了。

打开家门，我妈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没打开，手上却握着遥控器。我摇了摇她，她才回神冲我一笑，“回来啦。”我点点头，从背后环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我绕过去挨着她坐着，抽出她手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开了，“怎么不开电视，怪冷清的。”她摸了摸我的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能热闹到哪里去。”我有些心疼，揽着她的手臂，“我早和叶臻商量好了，等我毕业，买了房子就把你接来。”她弯着眼笑没有答话。

电视上正在播新闻，我靠着她的肩膀打着哈欠，“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就和叶臻说搬0回来住，反正学校那边也没什么事了。”“那倒不用，这边离你学校公司都远，怪麻烦的。”我蹭了蹭她的脖子，“不麻烦不麻烦，你高兴就好。”她笑了笑，“你常回来陪陪我就好。”我只好点点头。

过来许久，我都快再睡过去了，她才像想起什么一样的问我，“叶臻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呐？”我迷迷糊糊的回答，“还行，凑合。”她拍了我一脑门，“怎么说人家爸的。”这一脑门倒是把我拍清醒了一点，“我是说挺好的，事业又有成，为人口碑也挺好。”“他……他……他做什么起家的？”“不太清楚……”“那……那他过世的太太姓什么？”我挪了挪位置，靠的舒服一点，“这我哪知道，我又没问过叶臻。”我妈一脸犹豫还想问什么的样子，我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干嘛老问叶臻老爸的事啊，难道老妈你也想赶潮流黄昏恋？”她又拍了下我的脑门，我捂住头一脸委屈，“疼，再打你的宝贝儿子可就傻了。”她轻笑一声，“我这不是怕人家不喜欢你挤兑你么。”

T恤从手腕处滑了下来，露出了银灰色的手环，我揉着脑门，就看见我妈的表情一僵，她一把拽过我的手，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手环，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这东西谁给你的。”我没注意到她脸色的惨白，只觉得手腕被她捏的发疼，“你先放手，先放开。”我挣开她微微有些发颤的手，“这就是叶臻老爸送给我的，怎样，对你儿子挺好的吧。”抬起头才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我拿手再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不好看？”她惨白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拉过我的手腕，细细的转着查看手环的背面，看到那个浅浅的L，手一抖松开了我的手腕。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妈，你好像见过这手环似的。”她有些急促的撇清关系，“没……我没见过。”我的异样感更深，“那你怎么知道里边有刻字？”她深吸了口气收起了表情，“我哪里知道里边刻字，看着这东西挺贵的，满看看。”说完转头看着电视，说，“你说这东西是叶臻爸爸给你的？怎么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转了转手腕上的手环，看着异常普通的藏银材质，怎么都没看出贵重的点。她草草的起身，“我有些乏，回房躺一会。”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我摸着腕上的手环有些头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抓不着，只好继续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等到中午的时候还不见我妈下楼，我去她房间看了看，她背对着我躺着，好像睡得很熟。我准备好饭菜放锅里盖着，留了张字条在餐桌上就回叶臻公寓那里了。

叶臻接连好几天都非常忙，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打电话给他很大一部分都在通话中。期间他匆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出差，没讲两句就挂掉了。临近假期，学校里也没有作业考试之类的，老师索性就放了我们的假。方越公司到了年末也清闲了下来，我和公司的人混熟了以后也开始吊儿郎当起来，翘班翘的也利索了起来。方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我活的越来没心没肺了。

这几天我都没去我妈家，只是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但是她老是走神，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问她也说没事。我在家里画设计图画的日夜颠倒，也没抽空去看她。

今天已经周五了，叶臻昨天晚上给我发短信说晚上会回来，我看着已经拨到7点的时钟，犹豫着该不该给他打个电话。餐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我盖上保鲜膜坐到沙发上看着上回从我妈家带回来的书籍资料。

书本唰唰的声音实在让人有些犯困，我迷迷糊糊的快睡着的时候，大门咔哒的一声开了。我瞬间满血状态，有些欣喜的回头。叶臻垂着头换鞋，几天不见神色有些疲惫。我走过去刚想对他肉麻几句，就看见他身后的方卓皱着眉头看着我。

方卓轻车熟路的换了鞋子跟在叶臻身后走了进来，叶臻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小卓来同我商量公司的事，小陌你去给我们倒杯茶端书房来。”我撇撇嘴，结果外套搭在手上，“你晚饭吃了么。”叶臻还没来得及答话，方卓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我和臻哥回来的时候吃了。”然后转头对叶臻说，“咱们还是抓紧点谈吧，明天下午不是还得签合同吗。”叶臻点点头，手轻轻的压了压眉心，然后转头对我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快去泡茶吧。”

我看着他们一起上楼的身影，胸口堵得慌。吃醋怎么了，有规定吃醋犯法么。我郁闷的转头看了看餐桌上凉透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方桌半年前就开始接手方家产业了，不像我还这么没心没肺的过日子，他已经着手学习当一个资本主义的高层阶级了。我只听方越说他前阵子调回总公司当了副经理，具体的我也没上心，听听就忘了。方卓已经正式从暗恋叶臻升级为明恋了，他倒是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大大方方的追着叶臻。比较让我恼怒的是虽然叶臻向他表示只爱我一个人，但是碍于方家的面子始终没有同他撕破脸，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让我很是咬牙。

我边想边往茶壶里多撒了一把茶叶，苦死你们。我端着泡好的茶走了两步，想起刚才叶臻压眉心的样子，还是转身回到了厨房，把手上杯子里的茶倒了，重新沏了两杯茶，方才端上楼去。切，我才不是心软……

敲门进去的时候，方卓正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同叶臻说着什么，侧头看了我一眼，恍若无物的继续和叶臻说话。我有些不客气的把茶杯放到叶臻面前，微微溅出了两滴洒在黑色的办公桌上，叶臻微微皱了皱眉，拿起旁边放着的纸巾把水滴擦了。方卓停下说话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某种示威的情绪。我淡淡的和他对视，有毛好示威的，叶臻我都把到手了，给你聊两句又能怎样？我把另杯茶双手递给方卓，冲他客气的笑了笑，扭头对叶臻说，“别弄太晚了，别忘了明天你爸和我妈要见面谈订婚的事的。”我余光看见方卓拿杯子的手微微的发抖，我笑的温柔又灿烂，“你们慢慢聊。”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只是吧，别人对我好一分我定然回报人家三分，别人对我使一分坏我也本着吃亏是福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不也能老是使坏方卓你说对吧。

27.答案

方卓没过多久就气呼呼的走了，叶臻靠在玄关处皱着眉头看我。我详装无事的收拾餐桌上的饭菜，把还盖着保险膜的饭菜放进冰箱里。

他揉了揉眉心走了过来，看见我手上的盘子，又拧了下眉，拉住我放菜进冰箱的手，说，“先别收了，我有点饿，把饭菜都热热。”我不经意的扫了眼墙上的时钟，点点头没说什么，把菜从冰箱拿回出来放进微波炉里。

才8点您就饿了不觉得早么，臭傻逼，担心我没吃饭说出来是会死么。

我把热好的菜放回桌上，自己装了碗饭，只给叶臻拿了空的碗筷。“都晚上了，别吃太多，不好睡的。”叶臻弯了弯眼角，笑的温柔。我咬着筷子在想，这家伙每次都用这招，真讨厌。

叶臻夹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支着头看着我吃饭，偶尔给我夹一筷子菜。我慢吞吞的咬着米饭，他也不急，就这么坐着陪着我。其实我们在一起也才1年，不知道为啥有着老夫老妻的感觉。我习惯性的又咬了咬筷子，看着他，他拿手指轻弹了下我额头，“说了多少遍不要咬筷子。”他的优雅和教养向来是我的挑战，我讪讪的放下筷子，尽量摆出我所能达到最担忧的表情看着他，“叶臻啊，你说我们现在就谈及婚嫁会不会有点早啊？我们其实交往才1年耶？”他挑挑眉毛，“你这是要悔婚么，”他支着头笑了笑，“你婚前焦躁的有点早啊。”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的笑，有些严肃的对我说，“小陌，我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害怕有一天你发现我的不好，就不要我了，其实是我有些害怕。”他顿了顿，“我是一个商人，我喜欢签合同给我带来的利益，结婚的事情其实是我同我爸说的，我觉得还是同你也签一份保障一点的合同比较好。”我看着叶臻的眼睛说不清他眼里复杂的情绪是什么，不过我想，他大抵和我一样害怕失去对方，患得患失才是爱情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