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钺摸了摸头,“那个,我不太清楚。”
女人突然笑了,“你是个好人。”
齐钺道:“可能吧。”
女人的脸变得悲伤,“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莫氏倒闭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齐钺觉得抱歉,“不好意思,帮不上忙。”
女人摇头,“不关你的事。”转身要走。
“等等,”齐钺喊住她,女人转身。
“那个,我比你小,懂的没你多,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吧,不一定有道理的。”他清咳两声,“是这样的,老人说这世上有吃不完的苦,没有享不尽的福,说人生下来是受苦受难的,可是既然有福的存在,说明苦都是能过去的。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你说走投无路,人有手有脚,能做事,总不会饿死的。或许衣服不再漂亮了,食物不再精美了,朋友都已远去了,荣华也都黯淡了,可是一个人想活下来,努力去活,总能活着的。路上有些叫花子,他们活得很苦,可他们还是愿意活着。还是能够活着。当然,我不是说让你去讨饭,你这么漂亮……哎呀,你别哭啊,我说错话了……”齐钺连忙为她擦脸,擦得很笨拙。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不,你接着说。”女人道。
齐钺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你的人生还可以走很远,可以这样走,也可以那样走,不是真的走投无路的。”笑了笑,“若你真没饭吃了,我给你买饭行不?别的不能保证,一日三餐,大米加花生还是行的。呵呵。”齐钺开玩笑。
女人含泪一笑,“那好,你把电话给我,我饿了就去找你!”那样子比进门时,比诱惑时更美丽。
齐钺没想到女人当真,可话已经说了,也不能反悔,当下给了手机号码。
女人扑哧笑了,“你真是个傻子。”存了号码,扬了扬手机打过去,然后挂断,道:“我不会没饭吃的,像你说的,不过是衣服不再漂亮了,食物不再精美了,朋友都已远去了,荣华也都黯淡了……女人的虚荣,我都有,我还做了许多坏事,我不能保证以后不做,世上有许多坏人,他们比好人过得更好,我想过得更好,我早就明白好不好和坏不坏是没有关系的……”女人擦了泪,捏了捏齐钺的脸,“你叫什么。”
“齐钺,钺是一种兵器,这样写。”
女人点头,“我叫刘婉,这样写。”看着齐钺,“谢谢你。虽然你说的有些话我真的不认同。”
齐钺摸了摸头,“不客气,没关系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
女人看了看齐钺身后,云维阳在那里站了很久。
女人转身走了,要过得很好,比大多数人都好,要过的更好,比大多数人都好,为此她出卖过良知和灵魂,她的心被珠宝荣华腐蚀,她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做坏事,可是此刻,这个少年的傻气打动了她冰封的腐蚀的心,她或多或少觉得——救赎。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
云维阳走过来,“受伤了还逞强,你知道那个女人多么善于演戏吗?”
齐钺耸耸肩道:“跟我什么关系,这世上有人来有人走,不是谁都可以一辈子的。”他对今天云维阳的表现不满,自顾自上楼。
人生如戏,演戏什么的都是浮云。
云维阳若有所思,他以为他已经忘记,可实际上,或许他比谁都记得清楚。是不是因为年少,所以才可以如此毫不顾忌?
齐钺一边走一边嘀咕,一把老骨头,再这么折腾就要报废了。
云维阳听到,忍不住无声一笑,他突然觉得很幸运,很幸运他撞的是齐钺。
第九章:目标暴露
时光一晃,到了月底。
云维阳最近似乎不怎么忙了,有时候会带齐钺出去吃饭,齐钺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云维阳带他去的地方叫他一个人是绝对不敢去的,他一个学生还不够那个档次。
云维阳倒是没什么顾忌,想带他去就带他去了。
月底要考试了,云维阳开车送他去,齐钺要推辞,云维阳不肯,只一件事,云维阳不满。
“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叫我云先生?”
齐钺尴尬,不然叫什么?云大哥?云维阳?他试着换了两种叫法,云维阳笑了,“叫哥吧。我比你大。”
齐钺从善如流,叫了声哥。云维阳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乖。”真像是哄孩子了。齐钺绝倒。
进了学校,云维阳离开,齐钺被热情的室友围住。这帮小子多日未见齐钺,汹涌的情感就要决堤,眼见着都快淹没了齐钺,齐钺堪堪挣扎出来,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书呢?你的书呢?你看,你走了,我们把你的床照顾得多好,生怕沾灰,你就不肯回来看一眼~”说话的是孟飞,平日最爱说话,还爱怪腔怪调学唱戏音,人称孟疯子。
齐钺一看,差点没气得吐血,他的床在上铺,上面现在堆满了衣服啊书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都不是他齐钺的!他眉毛跳了跳,“很好,这样叫生怕沾灰……”
“齐钺齐钺,你真到云氏实习了?云氏怎么样啊?听说还管吃住啊?瞧瞧瞧瞧,这皮肤,水嫩水嫩,娃养的多好啊!”再开口的是秦夏,他们都叫他小虾子,他活泼得很,跟孟飞搞了个什么“疯虾二人组”。
齐钺拍开他的手道:“去,我又不是女人,什么水嫩水嫩……”
“齐钺,老实交代,你不是实习吧?该不会去泡妞了吧?还有还有,上次来要笔记的那个美人是谁?要是个女人就好了……”说话的是一贯不太热情,甚至有些木讷的段云长,难得他这么文文弱弱木头一样的人,也不知他家人怎么想的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搞得他从小到大被人讥笑,逮着他就叫“关云长”,这绝对是个悲剧。看来这孩子也憋疯了,此刻被梦飞和秦夏传染,颇有些继承人的风范,问话如此犀利八卦。
“好啊关云长,学坏了啊……啊,别打我!”
寝室闹做一团,青春啊青春,是多么热血啊热血!
打铃了,四人赶紧准备去考试,好在齐钺一直都有好好复习,做题也快,等他写完了,看见孟飞抓耳挠腮四处张望,忍不住就想笑。这小子肯定没好好学,一看就打酱油去了!他们寝室成绩最好的是段云长,这是个读书的料,坐得住,其次是齐钺,最末的是孟飞。按孟飞的话,他的大脑不适合应试教育,他是要做老板的人,不需要考试。齐钺每次想到这话就想笑,孟飞思维活跃,歪理甚多,就是不爱读书,但经济头脑确实不错。可惜了,这孩儿该去读经济管理,怎么读外语呢……
齐钺胡思乱想,其实他也不算顶喜欢外语,可他虽不喜,但也不是不能学,既然读了就要读好,他一直这么想。下学期要选二外了,他要好好合计合计。
一天考三场,上午一场,下午两场,总算熬过去,暮色沉沉,四个人正准备去食堂,齐钺电话响了。
是云维阳。
“考完了吗?”云维阳问。
孟飞等人都安静下来。
齐钺道:“考完了,明天还有两场。”
“我去接你。”
“不了,晚上我不回去了吧,免得明天还要跑。”
孟飞用唇语问:“谁啊谁啊?”要凑过去听,被齐钺拍开。
“你洗漱的东西和衣服都不在寝室,还是回来吧。”
齐钺一想,对哦。正在沉默,云维阳又道:“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
“哦……哦……”齐钺心想云维阳动作怎么这么快!“就来。”不好意思让他等。
孟飞再次扑上来,“谁?老实交代!”秦夏从另一边扑过来,“美女?”
段云飞端了端眼睛,假装深沉,“你要接受FBI的深度调查吗?”
齐钺笑了,“行了行了,是……”这怎么说,是老板?我哥?不好吧。“哎呀,以后再解释,我走了。”
“带我去!我要看美女!”孟飞不肯放手。
段云飞拉下他,“不懂事。齐哥有要事!”与秦夏一对眼,死活拉他下来。齐钺一溜烟跑了。
“你拉我干什么!”孟飞不满。
段云飞比了个手势,笑得邪恶,“跟上!”
孟飞一愣,扑过去喊道:“云长兄啊!你学坏了啊~”唱戏音。
秦夏飞跑,懒得管他们。
齐钺哪里知道被段云飞暗算了,一路飞跑,门口果然停着云大总裁的车,齐钺连忙上车,坐在副驾驶座,还在喘气,“其实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
云维阳笑了笑,“怎么跑这么急。”正要发动车子,眼睛的余光瞟到大门口三个男孩子渴望地看着这边,一个推一个,似乎想过来又不敢。
孟飞说:“乖乖,齐歌被小富婆包养了吗?”
秦夏研究了一下,道:“疯子,去探探。”推他一把。
孟飞煞住脚,“为什么是我!”
段云长道:“这车,不像是女人开的,女人哪有这霸气……”说话倒像是关云长了,顺便也推了把孟飞。
云维阳道:“那边的人,你认识吗?”
车窗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得见外面。齐钺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这三个小子怎么来了!
“恩,我寝室的人。真是,怎么跟来了……”
云维阳想了想,“你在这边没有亲戚吧。”
齐钺愣了一下,“啊,我一个人来这边的。”
云维阳点头,“需要我帮忙招待一下吗?”
齐钺忙摆手,“不用不用。”吓死了,让云维阳去招待那几个小子,他还要不要活命了,想他知道云维阳这个人还是孟飞的功劳,孟飞那眼毒的,一看就知道云维阳是谁。他跟云维阳本就没什么关系,这搞下来成什么名堂,他还想平平静静过日子呢。
云维阳笑了,似乎心情不错,发动车子走了。
段云长扼腕,“疯子,你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走了吧!”
孟飞一甩手,“拉倒吧!等他明天回来,一定严刑逼供!”
秦夏符合:“是是,满清十大酷刑伺候,绝不带心慈手软的!”
齐钺在车里一抖,寻死又是谁说他坏话呢。
云维阳道:“想吃什么?”这孩子真傻,给他权力都不知道怎么用。
“小鸡炖蘑菇?”齐钺记得中午在食堂吃的菜,馋了。
云维阳一笑,“明天的考试有把握吗?”
齐钺点头,“及格肯定没问题,要得名次有点难。”
两人随意聊着,云维阳觉得很舒服。
等吃过饭回家,该干嘛干嘛,云维阳见他来来去去像在自己家一样熟悉自在,心情更好,突然很想,很想让他一直住下去。
第十章:丫不厚道
第二日,再次到学校,齐钺同学发现,自己的室友并没有安然度过适应期,变得更加热情了。
“啊呀啊呀,不要不要……痒死了痒死了……哈哈……啊呀呀,我招,我招!大人们啊,小的知错,小的招还不成?”
孟飞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小子识相,招吧!”
秦夏和段云长还按着他,嘿嘿笑着。
“先放开成不?”齐钺无语了。
孟飞大手一挥,“放了!”很有官老爷的派头。
两人防守,齐钺爬起来整理衣服,“真是,那是我老板。”
“老板?哪个老板?”孟飞追问。
“部门带我的人嘛。”
“叫什么?什么部门……”
齐钺答不出来了,他又没实习,咋答得出来。
于是又是一番酷刑,齐钺又笑又哭,好不痛苦。
门口传来敲门声。
孟飞高喊:“进来!爷没空侍候!”
齐钺已经受不住三人呵痒痒的功力,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小钺,你书忘拿了。”云维阳开门,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
孟飞已经傻了。齐钺光着脚扑过去,泪水横飚,“救命啊!”
云维阳抱住他,“你们在做什么?”他一板脸就显得格外威严,几个毛孩子被吓住。
孟飞还算好点的,看了半天,嘴唇开始哆嗦,“那个,不是云维阳总裁吧?”
齐钺这时反应过来,心中悲鸣,大势已去。
云维阳道:“我是,小钺身体不太好,平时还是要注意点。”说着帮齐钺整理衣服,目光落到他的赤脚上。
孟飞是反应多么快的人啊,蹭一下把齐钺的鞋提过来,还很狗腿地把齐钺的脚放在鞋上,起身笑道:“那个,云先生,云总,久仰久仰。”
云维阳满意了,想来也是朋友之间打闹,他们不知道齐钺受过伤,他也不能太苛责了。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齐钺斑驳的脸上。
孟飞再次狗腿递来纸巾,秦夏和段云长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傻傻看着。
云维阳笑了,“这孩子不错。”拿纸巾给齐钺擦了脸。
齐钺尴尬了一下,自己站稳了,“那个,云……”云维阳看着他,齐钺生生转口,“哥,我们闹着玩呢。”
孟飞忙道:“是是,闹着玩。”转头对两人使眼色,两人原地复活,“是是,云总,我们闹着玩呢。我们感情可好了。”一致朝齐钺使眼色。
齐钺叹气,正要说话,云维阳道:“你们今天就考完了吧。”
三人点头。
云维阳道:“这样,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今天好好考。”
孟飞激动了,齐钺郁闷了。
后来也不知都说了什么,齐钺送云维阳离开,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维阳问。
“那个,不用请吃饭的。”平白受人恩惠,不好。
云维阳笑了笑,“不用担心,都是好孩子。”想了想,“那个孟飞有点家底子……”看齐钺一脸迷茫,又自顾自笑了,“没事,晚上等我。想吃什么你们商量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再回寝室,三人堵住他,等边三角形。
“丫不厚道啊,不说老实话!”孟飞基本已经疯狂了。
“那个,其实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叫人哥?”孟飞道。
“没关系给你擦脸穿衣服?”秦夏逼近。
“没关系请我们吃饭?”段云长总是一针见血。
“那个……我们认识不久。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三人齐喊。
齐钺叹气,这事不说清楚看来是不行了,“我坦白,但是这事你们得保密,尤其我家人不能让他们知道。孟飞,你嘴巴牢不牢?不牢我不说的啊!”
“干吗单提我,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孟飞给他抛了个媚眼,齐钺肩膀一抖,被段云长和秦夏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