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仇恨何用!
朕要天下何用!
朕要理智何用!
落花,从此,朕的性命也愿交与你。
第二十八章:心意.宫娥
确定了心意的皇帝大人唇边带笑,眼神熠熠,动作温柔有力,瞬间将如幼兽粘人的少年压回床上,拉下帷帘。他笑声愉悦低沉,令人无酒自醉,“既然落花这么坚持,朕就从了你吧。”
未等花生再做反应,那人就如风般的逼近眼前。
李煜修长有力的手抚上少年略显消瘦的白皙脸庞,指尖滑过他淡色的双唇,于是不禁用舌尖去润湿,去增色。却未料味道是如此甘美,令人沉沦。
呼吸交换间,皇帝陛下颀长好看的手指慢慢滑下,至少年纤细颈间,至胸前小巧的突起,直到的瘦削但结实的小腹,直到白皙柔嫩的双腿。最后慢慢的描绘着少年下身的轮廓,传来的微微颤抖让他满意的眯了眯眼,更加享受的感觉着少年的青涩。
于是,暗香浮动。
于是,一夜无梦。
那晚,少年如未经人事般碾转着呻吟着,然后无法遏止地迎合,沉溺。当两具优美修长的身躯最后相缠绕时,花生已经快发不出声来了,呢喃的音色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哭泣,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哭泣,唯有李煜喘息在耳旁清晰地响着,像魅惑而神秘的咒语,令人丧失心智。
于是,风毕云收。
之前那夜正是那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的销魂美景,而眼下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清晨。
花生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了,那药性极强烈,饶是他也硬是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而李重光考虑到人多口杂,在这期间早已告辞了赵志士,派人接自己和昏睡的美人回到了南唐皇宫。
至于赵家老爷依依不舍,赵家小姐哭天抹地,一干众人暗自窃喜的详情,此处就不再赘述。
南唐的皇宫里。
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少年揉着睡眼撑起身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而且——还是一件新的。于是他刹那间清醒过来,一把揪起枕边睡相优雅的男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回到了宫里?为什么你睡这里?我的衣服呢?”
“唔……”李煜听见花生开口,立刻睁眼坐了起来,满脸的疲惫掩不住关切之色。“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你昏睡了一日,朕便带你回宫……就同睡在这里了。衣服一会儿自有宫人送来。”
面对着完全没有回答要点的皇帝,少年更加狐疑,“不是问你这个!我记得……我和赵琥禄喝茶……然后就不记得怎样了?你告诉我,那之后怎样了?”
“那之后……你当真想知道?”
“别废话,说!”
李重光动作轻柔地扶着花生靠在床头,语气有些心虚。“两日前你误食了催情药,强拉朕行周公之礼。”
“胡说些什么!我拉你——”花生讨厌恶劣的玩笑,打算坐起身来,腰际传来的酥麻酸痛却在无情的宣告那人的话至少有一部分属实——最后一部分。
少年心里恼怒,脸颊却烫得吓人,直道,“就算喝了药,就算是那样!我为什么要找你?!”
李煜单手撑着,斜卧在少年身边,微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你!”花生气急反笑,“好,你很好!”
门外,宫人的脚步由远及近。花生愤愤然,掀起被子罩在自己头上。
深谙宫中道理的宫女们默默地放下衣衫,又都轻轻退出,一时间,贤淑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个极为平稳,一个略显急乱。
李重光原地想了想,终于是伸出手来,轻柔的搂住被衾下少年。
君却不见,阴影中的花生神情阴冷的笑着,指尖狠狠扣紧肉里,无声在对自己言语,“现在可不能一走了之……李重光,我可是要借你的情报一用。只是……我该以什么颜目来面对你!”
少年恼皇帝,怨他不懂拒绝,不知退却。却更恼自己,竟去学什么青楼小倌,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千娇百媚!最最恼的还是上天,为什么轮回转世,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愚弄!
这当儿,落花生心里涌上的全是因为辽王耶律璟的阴影,一并的把这肌肤之亲当做是对自己的亵玩轻蔑了去,自然只有那一腔子的忿恨。但却又因为是这人,心底深处有种奇妙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就像自己为什么不愿对这人起了杀心,下了死手一般,莫名其妙,却又仿似很应有几分道理,只是自己说不出。
轻抚着少年微微颤抖的脊部,皇帝大人竟一时忘了自己风花雪月的手段,只呆头呆脑的问道,“如此,朕便封了你做贵妃可好?”
“谁稀罕你那劳什子!”少年愤怒的掀被而起,一把甩开那人的臂膀,“小爷我像是想当贵妃的人么!”
“这可算是开口了,朕还以为寒色你要一直做那缩头乌龟呢。”李煜短暂的愣了一下,挑起嘴角,笑意盈盈看着少年。
花生嘴上却仍要强道,“小爷我不叫寒色!”
“今个你又想起个什么芳名呢?”不知怎的,也许是见花生不再恼怒春药引来的云雨,也不再提离开云云,皇上此时心情大好。这换名字的游戏他不但没有玩腻,反倒像上了瘾。“朕也觉得寒色不好,凄凉得慌,不像个贵妃的名儿。”
这心性一上来,花生也不想那许多,只立刻决定起个更不像贵妃的名字。于是低头思虑了一会,又抬眼认认真真的盯着那李煜,“我起什么名字你都依我?”
“那是自然,朕当日曾说过,就算数。”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更何况你九五之尊的金口玉言——我就叫宫娥好了!”
“什么?”李重光还有些疑惑。
“宫娥,宫娥的宫,宫娥的娥。”少年故意板着脸,心里却在嗤嗤的轻笑,准备看这重面子的皇帝如何收场,如何向诸位大臣宣布自己的新贵妃叫“宫娥”。
孰料那李煜墨黑的眸子又深了几分,也不动气,只是淡淡开口,“宫娥甚好,只是还了差些什么,不如朕再赐你一字。”
“什么字?”
“子,”皇帝修长的手指无意的挡住了唇边的笑意,“宫娥子。”
“……”
“你才是蛾子!”少年跳了起来,又因为腰部传来的酸痛感,在空中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李煜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搂过脸色因为羞愤而有些泛红的少年,然后轻柔的将他放在床上,裹住锦衾。之后自己亲自下了龙床,走向门边桌上平置的衣物。
从中拿出一件绣着五爪金龙腾云的深紫色帝袍,皇帝慢条斯理的穿好,尔后又戴好那价值连城的八宝翠玉冠,这才优哉游哉的拿了另外的云蓝色外衫和淡色的中衣,向少年走过来。
“快点把外衣给我!”少年像凶狠的小兽,语气十分不敬又不爽,直直的伸了手,打算去接衣衫。
“宫娥子爱妃,你这便不懂规矩了,”李重光背了手,将衣物拿在身后,“在这南唐皇宫里,问朕要东西,说个请字总不算难为你吧?”
少年也不再多话,直接挺身去抢。
那人反应极快,连退两步,既不使劲,也不阻挡,只是飞速的游移着脚步,就是不让少年碰着那衣物半分。
很快落花生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武艺高强,更胜武林盟主一筹的家伙的对手。加之身体不适,心下又忆起不能暴露了自己穴道解开的事实,于是扁了扁嘴,知难而退。
本来花生的变通能力还算不错,只不过这有些容易激动的性格难改,再加上对手是李煜,连花生自己也发现,最近情绪起伏的太过明显了。
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人,什么美人计之类的都忘了装,甚至连虚与委蛇都会做得心虚。——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然而,寄人篱下,还能怎么样?
掐了掐掌心,少年低低的开口,“请……给我衣裳。”
李重光一时没感应到少年心中活动,只是见他妥协,不觉心情更好,一边开口道,“和你说笑罢了……朕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一边拿了外衫轻轻抖开,温柔的地给花生穿上,极其认真地为少年系上衣带。
待他穿好了衣服,又伸手亲自为少年揉了揉后腰,然后便拿起床下崭新的银头鹿皮靴子,笑眯眯地递给他。尺码刚好,鹿皮也很柔软,花生穿着很是受用。殊不知,这是皇帝命三十工匠,一天内赶制出来的。
好鞋走天下,看在靴子的面上,花生向那人点了点头,便拔脚准备迈出屋子。
“今日下雨,小心着凉。”
“……我要伞。”
“朕马上命人给你送来。对了,这首词赠你。”李煜忍着笑,满脸正色的递过一笺浆了花叶的宣纸,然后衣襟一甩,潇洒的转了身,先行离去。
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因为很欣赏这位皇帝的诗词,于是仔细的展开了来看,那便是——
后]庭花破子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前。
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莫教偏,
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少年没有再想,只是为着最后一句,轻轻的笑了。
那笑容干净没有任何杂质,就像无人能看见的深谷雪荷,独自的绽放着。
番外二:(上)
我不怕红尘可笑,因为笑不尽无聊,谁却能岁月不老?
反正最后要忘掉,何人能忆今朝笑,还何苦情犹难了?
眼泪于谁去凭吊,怎会有人知道,若与你——痴做一场梦也好!(by相忘于江湖)
如果有一个人说你俾睨天下,可能他对你有偏见。
如果三个人说你是目中无人,可能他们串通一气。
如果有一百个人说眼里无他,三笑天下,那么恭喜你,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这是真的么?诸位,如果这俗世上的人都说太阳是绿的,你就会相信么?你不会质疑,然后凭了自己的直觉,去探个究竟么?你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就是真实么?”
“那什么是真实?”一脸天真无邪的落花生终于疑惑的开口,打断了犹自滔滔不绝的百里羽觋。
满桌子三宝殿茶话会的众人都愣,没想到还真有人会对百里公子提出疑问,要知道,这人的名头可是久负盛名不可辨驳的事实。
银狐笑得花枝乱颤,以手轻击桌面,对纯真的花生好心的解惑,“他的意思呢,诺,就是自己不是看不起别人爱出风头的人,他低调得很。”
“怎么不是呢?我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有钱闪闪发光,教众人都失了颜色。”花生看着三笑公子,毫不避讳,亮晶晶的蛇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且,最让给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自己生的那么好看,何苦日日过来非礼我?我看他对着镜子自己调戏自己不就好了么?”
银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和自己搭档了好几年的冷面男雷霄居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来得突兀,反倒让人惊艳了一下。不过那笑容很快就又消失了,变成什么情绪也看不出的冰面。
“对啊,这人都不干正经事请。”银狐哈哈一阵大笑,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对啊,羽觋,我只知道你不是组织里的人,却不知道你你怎么天天往过跑?其实你是掮客?”
在旁递茶倒水的小红忍不住,拿了手绢捂住嘴,悄悄的走开,生怕自己笑了场。羽觋有些尴尬,脸上却仍保持着那正人君子气,他摇摇白玉柄的纸扇,道,“非也非也,在下与葛大哥交情匪浅,时常为他收集传递些情报收集,其余事务一概不予插手。至于落花么,我是真真喜欢得紧,所以忍不住过来寻他。”
直男花生正要炸毛,一直抿着嘴笑的伍邀兰轻轻开口打了圆场,“百里公子辛苦了,之后我们的任务还要有劳你呢。”
百里得美人垂青,亦不放在心上,一双凤眼微眯着直直看向花生。见少年会看自己,便挑起优美的唇线,微微颔首,当下的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好看。
一旁的落花生忍住了气,自个咬着茶盏边,闷闷的想,百里羽觋不是白道上的做正经生意的人么?怎么倒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集团如此密切?难不成真是黑白双开的幕后boss?
不过很快这疑惑就被羽觋转了注意力,他搂过少年的肩,兴致勃勃,“今日天朗气清,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里?”
“金陵的大街啊,不过,顶要紧的是,”百里又笑了,旁人从没有见过他笑得那样好看,“我答应要带落花看花魁的。”
“咦?落花也对那个有兴趣?”泼辣的银狐有些惋惜的看着面前的美少年,“那这样好了,我和邀兰也去,不过我们去逛城东的成衣铺子。雷霄你呢?和他们一起去吧?”
冰块铁板脸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向不知道“花魁”为何物的少年。
花生想想近来无事,也不愿扫大家的兴,便点点头,道,“大家一起去吧。”
于是,美男与美少年与美冰块一起去逛窑子的故事开始了。
这三人走在金陵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其实还是很惹眼的——俊美的公子哥,漂亮的少年,冷冽的刀疤脸青年,那画面奇异却并不违和,愣是教路人都忍不住侧了目看。
百里羽觋倒不以为意,随意捡了个话题开口,“古人喜爱将君子比作竹兰梅,寓意柱子高直气节,兰花淡雅清芳,梅花傲雪欺霜……不过,我倒觉得有所不妥。”
“当然不妥,”少年见羽觋看向自己,不觉接了话头,“竹子不好,腹内空空。”
百里含笑点头,“不错,而兰花倒有装高洁之嫌。”
“最重要的是,梅花很伪娘!”花生冲口而出,“难道君子就要娘娘腔?就没有刚强一些的植物?比如仙人掌?”
百里羽觋本是随意聊天,听了少年离奇的言论不免一时怔忡,半晌忍不住伸了手抚上少年的头顶,满面春暖花开的笑容,“仙人掌不好,互相都不能碰触,接近就有伤痛。我看不如像板栗?反正也毛茸茸的。
毛茸茸你妹啊!这是映射小爷爱炸毛么?
花生腹诽着,又听见那人开口,“别对江湖和自己那么失望,什么人都需要希望的,要不然,靠什么活下去呢?以后,总有一天,我们大家都会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的。”
幸福生活?落花生也一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扯到这上面来,但是看着那人耀眼自信的笑容,脑袋却像不听使唤般,慢慢的点了数下。
三人就这样进行着又一茬没一茬的对话——其实是两人,冰块脸负责听。渐渐的来到了金陵名头最旺的花街。风流骚客大款金主皆聚于此,装横自然也是碧瓦飞甍,红玉作瓦,白璧为墙,富丽堂皇得紧。
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那醉花楼和珠玉阁。
少年因为想起当日在珠玉阁与无烟相遇的情形,心下黯然,立刻转了道儿,径直走向那老字号金字招牌的醉花楼。百里先是惊讶花生选择的这样快,后来记起那灰灰暗暗的小姑娘之事,心下便一片明朗。亦不多言语,只回头招呼了雷霄,一同追上前去。
醉花楼十几年前就很出名了,在这一带几乎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楼里有三大花魁,各个国色天香,又都极善饮酒,倒是非常称了自家的招牌——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