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借着开新店赚灵石的机会,好好调教余望,把他的修为和炼器手艺进一步提升上去,把那件东西尽早炼制出来,然后——
边走边想,再回神的时候,轻什发现自己已穿过禁制,进了洞府。
长老殿开殿之前,望朔因为一口气灌了太多灵酒导致体内灵气过载,不得不跟着轻什一起闭关修养,但轻什出关已经好一阵儿了,它却还是悄无声息。好在它所在的丹房里并没有灵气紊乱的迹象,轻什也不担心它走火入魔,反而觉得就此晋级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家伙在金丹初期已经停留了数千年,只要身体调养好了,哪怕睡一觉就晋级也实属正常。
不过,望朔这么一闭关,洞府里却是冷清了不少,让已习惯了它在耳边呱噪的轻什一时间竟有了一些不适应。
“回来了?”韩朔仍坐在正厅的圆桌前,不过桌上的玉简不见了,换成了茶壶茶杯。
“难道我还敢不回来?”轻什随口应了一句,伸手拿起茶壶想倒杯茶喝,却发现里面是空的,连茶叶渣都没有。
“正好,去泡壶茶给我。”韩朔面不改色地说道。
轻什抽动了几下嘴角,一声不吭地起身去了厢房,翻出备在那里的茶叶和灵泉水,拿回正厅,又从百宝囊里拿出专门烧水用的小炉台,直接在主厅的桌子上折腾起来。
轻什不说话,韩朔却忍不下去了,主动开口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他这么一问,轻什却是怔了一下,抬头看了韩朔一眼,答道,“和余望多说了几句,耽搁了。”
“余望?”韩朔的表情也现出了明显的愣愕,似乎这个答复很是超出他的预料。
轻什不由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您没盯着我啊?”
“我盯着你作什么?”韩朔话一出口便明白了轻什的意思,不由脸色一沉,“你以为我会用神识窥视于你?!你把我韩朔当成什么人了?!”
“呃,男人。”轻什眨了眨眼。
一句话,两个字,韩朔即将爆棚的脾气便风卷残云一般硬生生退了回去,只沉着脸看了轻什一会儿,很快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信我。”
“难道您信我?”轻什反问。
“我承认我不够信你,但我同样也不疑你。”韩朔向轻什伸出手,想要将轻什拉入怀中。
轻什却将刚刚冲泡好的灵茶递到了他的手里,“韩长老请用。”
韩朔目光阴冷地看着手里的茶杯,明显有将其捏碎的冲动。
“其实您也不是不疑我,您只是没瞧得起我。”轻什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个筑基初期的低阶弟子,在您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存在,我这样的人,就算怀着恶意,那也是掀不起大风大浪,撼动不了您宗门根基的,不是吗?”
“我……”
“难道您不是这样想的?”轻什不无嘲弄地翘起嘴角,“以前你觉得我是那无忧仙君,对我还有几分慎重,如今……呵呵,真是无所顾忌了。”
“你怎会这样想?”韩朔皱眉反问。
“您自己都说了,要护我周全。”轻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灵茶,神色淡漠地坐在韩朔旁边,“如此重得砸人的承诺,若是对象换成无忧仙君——不,哪怕是我姨姥凤熙仙子那般的身份修为,您敢像现在这样轻易地许出去吗?”
“难道我想护你倒还让你不满了?”韩朔怒极反笑。
“我哪里敢啊!”轻什嗤笑一声,“我不过想提醒您一句,您既然那么肯定我这身子就是那无忧仙君的,怎么却不想想,以无忧仙君的元后修为,怎么就被我这个筑基期的低阶修士鸠占鹊巢,而且还是在本命玉牌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不,我来仙楚门的时候,可只是个刚开始学习引气入体的五岁幼童!”
韩朔明显一愣,轻什亦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再说了,您觉得我姨姥就是个傻的?连带回来的孩子是不是炎家子孙都不验证就敢留在身边?您相信自己的眼光,认定我这身子就是那无忧仙君的,那您怎么不想想,无忧仙君那么大的人又是怎么变成一个五岁幼童,连骨龄都幻化得天衣无缝?”
说完,轻什放下手里茶杯,起身就向屋外走去。
“轻什!”韩朔猛然惊醒,连忙把自己手里的茶杯也丢到一边,伸手将轻什强拉了回来。
轻什本能地挣扎,但韩朔却死死地把他搂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你到底不满什么?!”韩朔把轻什的身子扳了回来,迫使他面向自己,“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却噼里啪啦讲了一堆!难道我放纵你还不对了,时时刻刻用神识盯着你你才高兴?还是你希望我把你五花大绑送去刑堂审问,或者直接一刀宰了给无忧报仇?!”
轻什扭过头去,不肯说话。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臭脾气犯了,这一通闹腾着实有点没事找事的嫌疑,可不满积存的太多,终归要找渠道发泄出去,否则总有忍无可忍的一天,那时再闹起来,可就彻底是……你死我活了。
“我是个嘴拙的,有理无理都说不过你,我也压根不想和你争执。”韩朔将轻什的脸强扭了回来,盯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告诉我,你到底不满什么?别让我猜!”
轻什紧紧抿着嘴巴,倔强地瞪着韩朔。
“以前你有什么不满都是直言不讳的,为什么这一次却不肯开口了?”韩朔蹙眉道,“告诉我,你噼里啪啦讲那么一堆话,到底是要告诉我什么?”
轻什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睑,“你不在乎我。”
韩朔愣了愣,很快失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最近冷落了你不成?”
“我不是在向你争宠!”轻什立刻瞪起双眼,紧接着便又冷笑道,“当然,在你心里,我也不过是个只会向你撒欢讨贱的玩意儿!”
“胡言!”韩朔沉下脸,搂着轻什的手臂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你就算不信我的为人,也不该轻贱了自己!”
——你他奶奶滴才轻贱自己呢!
轻什一阵无力。韩朔明显是想到另一条道上去了,根本没明白他到底计较什么。可这也不能怪韩朔白痴,毕竟在任何人的眼中,韩朔都是高高在上的化神修士,而他不过是个刚筑基的毛头小子,只有将他的不满换成不安才能解释他此刻的闹腾。
“轻什,换种功法,早日结丹吧。”韩朔忽然缓了语气,低下头与轻什抵在一起,“只要你结丹,我就向外公布你与我的道侣关系。”
——呃?!
正郁闷地咬着嘴唇的轻什险些把自己舌头的也一起咬了。
见轻什一脸怔愕,韩朔连忙道,“其实你若是不介意放弃内门弟子的身份,现在亦可以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是我恐怕无法像玄子陵那样给你办一场双修大典……”
“噗哧!”轻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倒把韩朔笑愣了,不由得又皱起眉头,“你又怎么了?”
轻什笑着伸手搂住韩朔脖颈,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眉眼弯弯地说道,“只要你韩大长老真心待我,又何须行那俗套?”
韩朔眸色一黯,托起轻什的后脑,俯身咬住他的双唇重新亲吻起来,只是他可不会像轻什那般蜻蜓点水,在唇上略一停留便探出舌尖分开唇间贝齿,进一步地攻城掠地。
轻什顺从地任他施为,心里却不由想起两人的初见,韩朔将他当作无忧强行交欢的那次。
——韩朔,你可知,第一次见你时我是可以杀了你的!
轻什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随即便又咬牙切齿。
——他奶奶滴,当时怎么就没下去手呢!
五十二、功法
轻什不是没想过向韩朔展示一点自己的份量,但想过之后就不得不继续去想,若是韩朔见识了那种力量,他能否还会像这样不疑他?更可虑的是,他会不会对那种力量产生贪念?要知道韩朔这种人虽对功名利禄全然不放在心上,可追求起力量来却是极为执着甚至执拗的,否则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六百多年的时间里便晋升化神?
轻什敢拿韩朔对自己的感情做赌注向他暴露自己既非无忧亦非轻什的事实,是因为就算韩朔在私情与大义间选择了后者,他也不过就是失去一个藏身之所,提前浪迹天涯罢了。但他若是拿自己最隐秘的力量做赌注去考验韩朔对自己的真情,那一旦韩朔抵不住诱惑,他将面临的可就不只是一个门派几位修士的追讨,而是整个上界的封杀了!
——被轻视固然让人不舒服,可好处也是不可忽视的!
轻什靠在韩朔怀里,一边平息欢爱后的余韵,一边暗暗地调侃自己。
这一场没由来的争执终究又以一次激烈的妖精打架作为收场,两人也没去隔壁卧房,直接就在正厅的桌上纠缠起来。轻什自知这次是自己理亏,交合的时候任韩朔翻来覆去地摆弄,对某些让人不喜的姿势也皱着眉忍了下来。不过韩朔也没对他太过为难,大多数时候都还顾及着他的感受,只是见他比平时乖顺听话,这才逐渐大了动作,添了花样。
——其实他们是一样的,都是一步一步地试探,然后又得寸进尺,直至查明对方的底线。
——只是,底线这玩意,并不是那么容易坚守的,尤其是在让步之后。
轻什正垂头思量自己和韩朔的关系,耳畔忽然传来韩朔的声音,“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轻什头也不抬地答道。这依旧不是假话,只是想他什么就不可尽言了。
“想我再干你一次?”每次欢好之后,韩朔的心情都是愉悦的,说起话来也最是肆无忌惮。
“来呀,怕你不成?”轻什立刻扬头挑眉。
“夹紧。”韩朔捞起轻什的双腿,示意他挂在自己身上,然后托着他的臀将他从桌上抱了起来,并顺手在那肉乎乎的双丘上掐了一把。
轻什立刻俯下头,毫不示弱地韩朔肩上咬了一口。
“再上嘴咬我就连你嘴巴一起干,让你咬个痛快。”韩朔故作威胁地说道。
“快不快倒是不一定,但痛是肯定免不了的。”轻什向韩朔做了个呲牙的动作,向他展示自己那一嘴的铁齿铜牙。
韩朔没再接言,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抱着轻什进了卧房。
俯身将轻什放在床上,韩朔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却没再像之前说的那样“干”点什么,只是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在脖颈脸颊处亲了几口,然后便拉起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说道,“睡吧。”
轻什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会儿再说话倒像是上杆子求韩朔“干”他了,当即闭紧了嘴巴,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轻什眼下实在没有睡意,身子虽有些酸软却也算不上疲惫,毕竟在桌上做那事顾忌颇多,韩朔恐怕也不想一个不小心把桌子给压塌了,动作的时候处处留着劲道。
韩朔自是更没睡意的,见轻什也只是闭了眼却没有入睡,便拍了拍他的背脊,开口道,“若是不睡,就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轻什依旧偎在韩朔怀里。不得不说,温热的肌肤和壮硕的胸膛依靠起来确实舒服,被疼爱被需索的感觉更是让人留恋迷醉。
“说说你是怎么把无忧的身子变成一个五岁幼童,又让这五岁幼童重新长大的?”韩朔说的不温不火,轻什的身子却还是僵了一下。
——果然不能只图一时痛快,说漏嘴了不是!
“……当然是,秘法。”轻什迟疑了一下,没敢抬头。
“世间竟然会有那般逆天的秘法?”韩朔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算不上……逆天吧。”轻什沉吟着梳理了一下将要出口的言语,然后才继续道,“就像你们仙楚门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传承一样,我这秘法也是不能诉诸于口的,就算告诉你,你也用不着,更用不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用此秘法?”韩朔并未就此打住,继续追问道,“而且就如你之前所言,无忧毕竟是元后修士,神识强大,就是我也没有绝对把握将他夺舍,你又是如何——做到这点?”
“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轻什伸手抚上韩朔胸膛,意味深长地答道,“确切点说,我根本就没有夺舍,当我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无忧的元神……已经不在了。”
“不在?”韩朔不由一怔,低头看向轻什,“怎么会不在的?”
轻什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怎么,你又想帮无忧报仇了?”
“你不想我为他报仇?”韩朔蹙眉道。
轻什笑了笑,拿起韩朔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前的心口处,然后抬头盯着韩朔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了我,你就为他报仇了。”
韩朔顿时呆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轻什不再解释也没有催促,继续按着韩朔的手掌在自己的心口处慢慢摩擦,神态自若地好像调情一般。
好一会儿,韩朔终于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将手从轻什胸口收了回来。没等轻什多想,韩朔已将收回的手从轻什颈下穿了过去,把他重新搂进怀里,同时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以后再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轻什没有应声,只翘起嘴角,伸手攀住韩朔的背脊。
此后的几天很平静,轻什心情愉悦地没去找任何人的麻烦,窝在韩朔的洞府里用心筹划起余望的使用问题。余望的炼器天赋在仙楚门里众所周知却一直不得宗门重视,原因之一便是他的修为偏低,控制不了高阶炼炉,做不出上品灵器。轻什想用他,首先面临的问题也是提升修为。
只是培养余望可比培养望朔麻烦多了。望朔没心眼,信了轻什便任他折腾,让干嘛干嘛;余望心眼也不多,可对轻什的信赖却是从一开始就带引号的,而且性子执拗爱钻牛角尖,臭脾气一旦发作起来那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但余望也有弱点,被轻什叫做小鱼尾巴的于伟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余望在炼器一道上虽有天赋,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像现在这般迷恋的,不过是因为于伟灵根粗劣,需要花费大量的灵石和灵丹供养才能提升修为,这才迫使他不停地炼灵器卖灵石换灵丹。而于伟也乐不得余望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炼器上,这样一来,既给他赚了大笔的灵石,又没了在他身边纠缠的时间。久而久之,于伟并没被余望的辛苦打动,余望却渐渐地忘了自己炼器的初衷,彻底地沉迷其中。
因为在炼器上过于沉迷,余望对修炼变得既不专心也不用心。而玩物堂里卖的又都是没有实用价值的“玩意儿”,不需要余望去炼制高阶灵器,使得他对自己的修为也越发地忽视起来,与其他同门更是疏于来往,一直到结丹都未拜师,是宗门里少有的没有师承之人。虽然没有师承之人在仙楚门内得不到重用,但余望根本不在乎,麒鑫道君几次想破格提拔他也被他推拒,只求能有更多时间去制作更多新奇灵器。
如今于伟的离去却是一个让余望重新重视自己修为的绝佳契机——若是余望的修为像韩朔一般高深,那就算他没师傅没师承被背景没靠山,又有谁敢欺他辱他?于伟又怎敢这么轻易背叛?当然,于伟吃准了余望的性格,认定他不会报复也是一方面。不过这时候于伟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余望相信就够了,就算余望不相信,轻什也会不择手段地让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