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劳烦你看紧炘崖。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去理。”炘玉淡淡道,而今他心中的盘算便是连自小看他长成的齐忠,都猜不透。
“庄主,再过几日便是两位王爷来拜谒之日。到时候,封封公子也会一同前往。”齐忠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毕竟,庄主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恩。”只有淡淡的一个字。
纵然炘玉已经因为前段时间练功冲关而记起了封琉,现在却也是只有这个回答。
封琉于他炘玉而言算什么,或许再也无人知晓。
“一切按计划行事,就有劳齐叔了。”终是说了这句话,尔后炘玉便合上眼吐纳起来。
齐忠知道前段时日炘玉练功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发现得早,恐怕已经对外借口病重,实则一来为养好身体恢复功力;二来也是觉察二少爷炘崖有异动为了监视。
一箭双雕,漂亮的计谋。
只是齐忠不知,现在他的庄主,做的到底是何种盘算。
明明灭灭,阴谋阳策,相互交错,倒真真是个扑朔迷离!
第四十章:死令
“陛下,派去的几队人马回禀,两位王爷均已到达凛然庄。目前并未起任何冲突,相安无事。”几名暗卫跪倒在地,如实禀报。
东穹国国主任非凡挥了挥手,道:“一切照旧,记得,切勿打草惊蛇。”几人领命,便尽数退下。
“都是朕的儿子,怎的就偏偏都恋上一个男人?!”似是叹息,却更像是悲愤。
“当年朕已经糊涂过一回,这一次,断然不能在如此!”好似是记起了过往的一些事,任非凡的面色阴晴不定。眉间,有化不开的忧伤。
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任非凡仰卧在寝宫的躺椅上。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封琉,你既是他的儿子,更是留你不得!!”咬牙切齿,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痛。
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代的纠葛。纷纷扰扰,令人琢磨不透。
悲剧的延伸会是什么,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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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到了凛然庄,未见炘玉,却是先见着了炘崖。不过是一年不见,他便有了如此的变化。
本就俊美的面庞配着越来越发冷的眸子,竟是出奇的魅惑。说是邪魅,倒是一点也不为过。而且见他待人接物处事稳重,完全不似曾经得过呆症的模样。
见面之后并无多余的寒暄,虽然我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只不过想起过往亲密无间的日子,心中还是会有些许苦涩,与不舍。
当然,同一天碰面的还有,均。
再见他时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坦然,虽然仍是无奈居多。可至少自己能够控制住不表现出来,如此,便足矣。
现在的我,不想再那么贪心。
只要有些回忆,能够陪伴我走到生命的尽头,便好。
浅笑眸转,没有过多的言语之间的交集。这些时日也只是碰过一次面,其余的时间则是在凛然庄的客房中休息。便是相见,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反是平添尴尬。均啊,此时的你,心中可还有我?
当然,这句话若是以前的我,定是会问过清楚。
只不过现在,怕是不会在这些小儿女的情怀上争执。
本来,情爱在令人感到欢愉的同时,还会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既然已经知道是苦果,再去纠缠就未免太不明智。
对于他们这些有野心的皇室子弟来说,争夺皇位,才是一生的追求。
情感,牵绊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
倒是也曾听说陆源来了,可却是未谋面。罢了,不见也好,免得尴尬。
至于炘玉,呵,我可不想跟一个有夫之妇争夺。
而且怀有身孕的玉华,更需要他的关怀。怎的又想起这件事?要想也应该是想如何医好他的病,让炘崖掌管凛然庄,总是让我觉得有些忐忑。
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是?
更何况现在的炘崖,令人很难放心。
那明显异于常人的面色,泛着丝丝黑气。越看,越是邪门。
也想过向齐叔询问,只不过终是太惹人注意。便舍了这份心思,改为旁敲侧击。只不过我还是露想一点,自己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还不是会被探得一清二楚?所以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待任庄主炘崖,正面色平淡的坐在我对面品茶。
“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到桌上,划拉着杯沿,问道。
“怎的现在竟是不肯多瞧我一眼,以前我们明明是过的那般快乐。”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闲的发闷。不然为什么炘玉在那一病不起,他却乐得悠闲自在?!
“百般试探对于我,不会起太大的作用。”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说对你有多么想念?是,我很怀念。可我怀念的是过去单纯、与世无争的炘崖。而不是现在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城府极深的炘崖。面对着这样的你,只会令我觉得疲惫不堪。
“那你呢?便是连名字都不肯称呼一声!如此疏离,便好似陌路之人。”他的面色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到让我觉得,似乎下一刻他便会翻脸不认人。
这样的他,令我无法捉摸。
心,莫名的感到惧怕。
“哦?那你觉得我该如何称呼你?庄主?二公子?还是直呼其名?”心里涌出一股怨气,嘴上也是不甘示弱。
哎,不论境地如何变迁,自己这性子却还是改不了。
“你这不服输的个性,倒是一点也没变。”炘崖这般说道,不禁令我心中一动。
呵,看来你倒是很了解我?!
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答话。
“小琉儿,我的心意,你应该懂得。”炘崖一下变得深情款款,为使令我有些不太适应。
“心意?你觉得我应该懂吗?!”将茶杯注满,热气蒸腾。
“之前我曾允诺要迎娶你,只要你点头,这话便落实。”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就好似我应当听从他的“建议”一般。
这种姿态,真是令人不爽!
“先前的儿戏岂能当真,这连三岁孩童都懂,封琉又岂会当真?”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茶,还是再热些的好。
“现在的你,难道有别的选择?”他的语气,那般不可一世。令人,觉得心里发寒。
“值得吗?现在的我,哪里值得你这般做?”是啊,这一点,我是真的想不通。
“只是单单的想要你这个人,不行吗?”他面带笑意,朦朦胧胧的,竟让我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复又抿了口茶。
“我不喜欢你,准确的说,我不爱你。这些,你应该知道。”倒了第三杯茶,捧在手心,试图留些暖意。
“我有信心让你动心,只要你答应。”他是那般自信、耀眼,竟令我都有些想要相信。只不过,徒劳而已。
“一杯茶,要三冲三泡才能有味道。就好似在意一个人,要经得住时间的磨砺。倘若我今日应了你,终有一日你会因为受不住我的性子而感到厌倦。与其到时不欢而散,倒不如现在挑明。你是聪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又怎会不懂?”低头望着茶杯里的倒影,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
“跟着我,你就觉得这般委屈?!”他有些发怒,桌子吱吱的发响。
哎,这般容易发怒,又怎能成的了大事?
不过,不排除他故意伪装。
“若是你对我是真心,那我求你件事如何?若是你应了,一切便好商谈。”是时候下钩了,再晚,怕是没有机会。
“何事?”他显得煞是谨慎,果然,看来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本来,自己的魅力也不至于令他神魂颠倒。这一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想见一见传说之中的上古神兵,一睹风采,减少些遗憾。”被这把神兵的事纠缠了这么些时候,怎么着也得见见不是?不然的话,岂不是太亏了些?再说,我本来也是为此而来。
炘崖紧紧地盯着我,眼中有什么,是我不懂得。
呵,这般温柔瞧着我,莫不是自己对你还有别的用处?
“不趟这摊浑水,对你最好。他们去争夺皇位,你作甚还来凑热闹?难不成,你还放不下?!”炘崖好似了解我一般,沉声道。
“你不是我,当然不会了解。你只要回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旁的,与你无关。”说这么多的废话,有用吗?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早先看你对大哥情深意重,心中便已不是滋味。不曾想你如此滥情,对谁都记挂,却偏偏对我无情无义。你,你叫我情何以堪?!”他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质问。看起来,到好似我无理一般。
炘崖啊炘崖,若是以前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可现在,却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难道朋友便不可以谈笑风生?难道朋友便不可以真心相待?我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装的些什么!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自己现在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很难想象,自己生命的最后几日会是如何度过的。都说重病的人在临死的前几日会十分暴躁,不知是否是自己现在这般模样?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最后一次,希望你能好好回答。不然我恐怕会。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好利索的回答,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下?不过算了,至少我知道你清楚神兵的所在地。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紧张。只要这柄传说之中的神兵真的存在便好,如此,后面的戏才会更加精彩。
“荷叶粉蒸鳗、红烧小排、叫花鸡、八宝鸭、酱螃蟹、白玉汤,梗米饭,茶就要普洱,这些置办一桌应该不难吧?”自己这算不算狮子大开口?
“你这是?”估计是自己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他一时间跟不上。
“吃饭呗,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想好好吃上一顿。”这么说着,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这才刚过了晨食,你便想着晌午的饭菜了?”他的面色有些缓和,想笑,可碍于方才发了脾气这会便连笑也要忍着。
“若是做不来,我也不勉强。”这时候螃蟹应该不好找吧。
“你等着,晌午这些菜式一定给你端上桌来。”他话是这么说,可却是没有动作。
“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睡觉的。饭好了叫我,慢走不送。”逐客令都这么明显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终于,他禁不住笑了出来。却也只是摇摇头,走了出去。
哎,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身上阵阵发冷,头也开始发晕。看来还真是要上床睡一会,恩,就睡一小会。
爬上床,盖好被子,倒头便睡。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钻进怀里。毛茸茸,软绵绵的,抱起来还真是舒服。
熟悉的触感,跟皎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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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琉不知,此时的他,处境很是危险。
下的死令,可不是一般人能违抗得了。
第四十一章:大快朵颐
醒来时已过了用饭的时候,正想叫人,门却是被人推了开来。鱼贯而进的小厮丫鬟手上都托着香味四溢的菜式,光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这厢他们将饭菜在桌上摆放整齐,那厢边有人着急过来帮我洗漱着装。啧啧,还真不是一般的速度,效率够高的。
“公子请用膳。”一丫鬟盈盈拜道。
还真是进退有度,挺懂礼貌的。恩,有发展的空间,看好你呦~~不过小姑娘你说话就说话吧,做什么老是拿眼偷偷瞧我?还有啊,为神马我觉得你那眼中鄙夷的成分占的比较多呢?有话好好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
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又怎么能改正呢?乖啦,乖乖说出来嘛。
就在我用无比真诚的目光洗礼之下,我看见那个小丫鬟飞一般的逃了出去。那速度,放到现代可以夺奥运会的小牌牌了!
等我转过身双眼放光的盯着桌子上的菜时,发现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还是我。话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们这样孤立人家是不对的!
你说是吧,皎月?
皎月一溜烟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又钻进我的怀里。尾巴吊在胳膊上,一摇一摇的,好不惬意。
“皎月啊,你看这里有鱼,乖,张开嘴。”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腹部的肉,在皎月眼前晃啊晃。终于,小东西一张口整个都吞了下去。
“哪有雪狼像你似的这般爱吃鱼,倒是像只猫儿!”摸着它的头,不禁嘴角上扬。
呵,不知道陆源现在会不会心急如焚?毕竟他的宝贝在我这猫着,想来陆源对皎月是极好的。可皎月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呢?虽然它通灵性,可也不至于会闹脾气吧?陆源应该是不会亏待皎月才对,这么说来,倒是真的说不通。
哎,真是的,你这个小东西也不知是怎的找到这来。
万一在路上被那些贪财之人给猎了去,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在哪呢!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可嘴上却是不说出来。皎月再通灵性也不过是异类,毕竟不是人,说了它也不一定懂。
这般瞎想着,桌上的一盘鱼几乎都进了皎月的小肚子里。这荷叶粉蒸鳗有荷叶的清香,而且味道鲜美,很是地道。光是闻着,便让人垂涎欲滴,亏了没别人瞧见,不然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皎月吃饱了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倒是在我怀里打起酣来。
将它轻轻放进被窝里,盖得严实却又留了点缝隙来呼吸。让它不至于被人瞧见,瞧它那安逸的模样,真像只十成十的猫儿!
看了看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便动手撸了袖子,打算大吃一顿!
可是,却偏偏有哪些没眼色的来打搅。
咚咚咚!门被敲啊敲,让人听着心烦。
“谁?!”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带了火气。
“是我。”应声的是任宇,他这个时候来为了什么?
来开门,请他进来。他进来后二话不说,便在桌前坐定。
“我饿了,想先用膳,你请自便。”在他开口之前先打断,拿起筷子便开始飞舞自己的爪子。不去在意他脸上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吃的煞是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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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逐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然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